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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不光是许朝暮觉得黎湛这几日反常，黎湛也觉得许朝暮很不对劲。

    她每天到处跑，看起来无所事事，但他总觉得，事情没那么简单。

    这丫头打小儿鬼主意就多，常常干些阳奉阴违的事情，他虽然养她十年，但常常弄不清楚，她背地里究竟在搞什么鬼。

    这不，今天她居然跟着十一进宫了，不用说，肯定是去看望贤贵妃娘娘。

    黎湛越想越不对劲，许朝暮分明是支持黎珩的，怎么会跟黎琮走那么近呢？那岂不是会误导了皇上以及满朝文武？

    黎湛在狗窝等到天色全黑，许朝暮才晃荡晃荡地回来了。

    “朝暮，去哪儿了？”黎湛歪在榻上，手中握着一卷书。

    许朝暮扫了一眼，见是自己床头那本话本子，不由得拧了拧眉头。

    黎湛从来只看兵书国策，如今怎么捧着卷风花雪月的话本子看得那么起劲？

    该不会真是她送去的那摞宝贝，打通了他的任督二脉，令他意识到，这个世界上还有比兵书国策更有趣的东西吧？

    “十一来找我去陪贤贵妃娘娘说说话，贤贵妃高龄产子，心绪不宁。”许朝暮简单地回应一句，走到榻边坐下。

    晚膳时喝了些酒，这会儿嗓子眼里焦渴起来，她便给自个儿倒了杯茶水，轻啜了一口。

    茶水已经冷透了，一口喝下去，一股凉意从口腔一直蔓延到胃里，激得她忍不住打了个哆嗦。

    黎湛闻到酒气，又问：“喝酒了？”

    “皇后娘娘赐了晚膳，赏了一壶西梁使者进宫的御酒，味道不错，我就多喝了两杯。”

    黎湛问一声，许朝暮答一句，回答完毕，就捧着茶杯呲溜呲溜地喝冷茶。

    黎湛脉脉地盯着她，只觉得这般安静不语的许朝暮，越发令他看不透了。

    黎湛心口一紧，突然抬手握住了许朝暮的手。

    许朝暮一抖，茶水洒了些出来，她不动声色地抽出手，拿帕子擦了下手上的水渍，平静地问：“皇叔，怎么了？”

    “别叫我皇叔。”黎湛语声微哑，深深地望着许朝暮。

    那夜凤冠霞帔，红烛高燃，他们已经喝过交杯酒，入了洞房。

    他再也没办法将她当做宠爱了十余年的小女孩了，在他心里，她已经是他名正言顺的妻子了。

    “黎湛。”许朝暮也不跟他多扯皮，顺从地改了口。

    今日得了皇后娘娘的承诺，不论和亲事宜成与不成，皇后都会收黎珩做养子。

    只要黎珩有了嫡子的身份，再加上长子的身份、出众的才能、许氏一门的支持、皇后母族的支持，太子之位十拿九稳，而她的后顾之忧也就解了。

    在此之前，她会顺着黎湛，只要他不做得太过火，她什么都能隐忍。

    “朝暮，你……”黎湛叹了口气，他想说的，她都知道，可她一个劲儿抗拒，他再多说，也没什么用。

    “过来，让我抱抱。”黎湛冲她张开双臂，满眼期待地望着她。

    许朝暮放下茶杯，走到黎湛面前。

    黎湛心头一喜，一个大力将她扯进怀里，身子往后一仰，许朝暮直接压着他倒在了榻上。

    黎湛抬头迎了上去。

    许朝暮顶着夜深露寒回来，又喝了半杯冷茶，从身到心都是冷的。

    黎湛的温度传来，令她下意识想要靠近。

    黎湛大喜过望，越发温柔如水，绵密不尽。

    酒意上涌，许朝暮脑子里有些晕乎，不由自主地顺着黎湛的引领前进。

    ……

    从第一次亲近以来，除了上次许朝暮喝醉酒，给予热情的回应之外，这还是她第一次完全没有抗拒，甚至带着点儿逢迎。

    黎湛知道她没醉，她眼里的酒意就那么单薄的两三分，她还是清醒的。

    “朝暮，答应我，一辈子都不离开我。”黎湛盯着她的眼睛，固执地要求一个承诺。

    一辈子……

    好几十年呢，多么漫长啊！

    黎湛等不到回答，不甘心地加了把力，许朝暮不受控制地轻哼了声。

    望着黎湛满含期待的猩红眼睛，以及因为过于隐忍而爆出青筋的额头，许朝暮心口猛的一阵紧缩。

    他那么宠她，不管发生什么事，总是不问缘由地护着她，哪怕她得罪了皇上，他都敢梗着脖子跟皇上对着干，不让她受到一丝一毫伤害。

    其实，一辈子在一起，好像也没那么糟糕，对吧？

    “黎湛，我热……”许朝暮闭上眼睛，嘤嘤低语，摊开的双手环住黎湛的后背，紧了又紧。

    黎湛眼里霎时绽开满天烟花，嘶吼一声，不遗余力。

    ——

    薄薄的雪光经过格子窗的阻隔，再穿透厚重的床幔，已经成了强弩之末，勉强能照出一个模糊的轮廓。

    黎湛看着赖在他怀里呼呼大睡的女娃儿，笑意爬满双颊。

    昨夜她格外热情，险些令他招架不住。

    到底发生了什么，她的态度居然转变了？

    黎湛想不明白，索性不去多想，目光在那张泛着桃红的白嫩脸蛋上流连忘返，不由自主地被蛊惑了，低头一下又一下地轻吻。

    “唔……”许朝暮感觉到脸上痒痒的，伸手抓了两下，却被黎湛握住手送到了唇边，轻轻咬了一记。

    许朝暮半眯着眼睛打了个哈欠，揉揉眼睛一看，黎湛正笑吟吟地看着她。

    “你醒啦，好早啊。”许朝暮的声音带着初醒时的慵懒，猫咪似的，挠得黎湛心里直痒痒。

    “下大雪了，外头冷，你再多睡会儿吧。”黎湛心情大好，掐了掐她温热软嫩的脸蛋。

    他一直在等她醒来，好生安抚一番躁动不安的身心，可她真慵懒倦怠地苏醒时，他却又不忍心让她太过劳累了。

    “下雪了呀？那我不要睡了，我要起来堆雪人。”许朝暮惊喜地眯起了眼睛，伸了个懒腰，就要起身。

    小时候每年下大雪，娘亲都会带着她和哥哥堆雪人，要是爹爹在家的话，他们还会打雪仗。爹爹站在那儿不动，由着他们娘儿仨把雪球往他身上丢。

    漫天鹅毛大雪，雪原一望无际，祖母坐在廊下，笑吟吟地看着他们嬉笑打闹。

    ……

    那些美好，再也回不去了。

    黎湛见许朝暮恹恹的，心知她想到了小时候的事，索性让人立刻去请许朝寒夫妇过府，又把云锦书的三个孩子也接了过来。

    许朝暮梳洗罢，吃过早膳，一出门，就见院子里已经热闹起来了。

    黎湛跟许朝寒一班，关山月带着三个孩子，两方打得火热。

    许朝暮倚着门框，袖着手默默地看着，心里一点一点暖了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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