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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许朝暮与黎湛都不免大吃一惊。

    “怎么会这样？”许朝暮颤声问，“皇上素来宠爱贤贵妃，十一未及弱冠便已封王，在众多皇子中那也是独一份的，二十二皇子更是深得皇上宠爱。如此盛宠之下，贤贵妃怎么会做出如此大逆不道之事？”

    黎湛沉默许久，才冷笑道：“多半是琮儿一死，贤贵妃没了指望，这才铤而走险了。”

    许朝暮心里一“咯噔”，立即反应过来了。

    只要黎琮活着，皇上一天不立太子，他就还有成为太子的希望，她就还能再高升一步。

    即便是当不上太后，有黎琮这个王爷在，贤贵妃将来再怎么不济，那也是个贵太妃，一世荣华富贵是稳的。

    如今黎琮一死，二十二皇子只不过是个襁褓中的奶娃娃，成不了什么气候，能不能平安长大都是未知之数。想要靠着这个小儿子，保住母家的荣耀，变数太多。

    再者，黎琮生前曾是皇上最为宠爱的皇子，贤贵妃也受尽恩宠，就连皇后都不得不让她三分，她在宫中的仇敌遍地都是。

    如今黎琮一死，贤贵妃没了最大的倚仗，而皇后娘娘膝下有黎珩这个继子，来日储君之位，黎珩十拿九稳。

    到时候就算皇后不跟贤贵妃计较，也难保贤贵妃不会心存顾虑。

    一想到这儿，许朝暮顿时大惊失色，惶然问道：“那我大哥怎么样了？还有皇后娘娘，她还好吗？皇上呢？是被幽禁了，还是已经……”

    许朝寒摇了摇头，痛心疾首道：“是珩王派人来的，那人受到了埋伏，身受重伤，只说了这一句话就昏过去了。我已经让太医去救治了，具体情况还要等他醒来才能知道。”

    许朝暮这才轻舒了半口气，喃喃道：“这么说，大哥暂时没有性命之危，那就好！那就好！”

    黎湛闻言，蹙眉瞧了她一眼，断然道：“许将军，你与关将军先带一支小队回京，务必快马加鞭赶到京城打探消息，查出帝后与珩王的下落。倘若他们还活着，一定要保证他们的安全。”

    许朝寒应声，领命而去。

    “黎湛，我们不走吗？”许朝暮急得来回踱步。

    黎湛没吭声，目光炯炯地瞧着她。

    即便是已经知道她的计划，但黎湛心里免不了还是有些膈应。

    皇后最是宠爱许朝暮，但凡是芳华公主有的，都少不了许朝暮一份，可方才许朝暮却是头一个问起黎珩，将皇后排到了后头。

    可见，在许朝暮心目中，黎珩才是最重要的。

    “黎湛，你怎么了？怎么这么看着我？”许朝暮拧着眉头，既焦急又诧异，语气不由得冲了起来，“你倒是想想办法啊！”

    “朝暮，若是珩儿已经被害，你打算怎么办？”

    许朝暮顿时勃然大怒，脱口道：“我宰了那个……”

    可话没说完，她就自个儿将后半截吞了回去。

    贤贵妃是十一的母亲，十一为了救她而死，就算是为着十一，她也不能对贤贵妃下手。

    许朝暮叹口气，默默地坐下了，两手抱着脑袋，怔怔地发呆。

    她做梦也没想到，黎琮的死会使得贤贵妃狗急跳墙，做出此等大逆不道之事。

    这可是诛九族的大罪啊！

    要么江山易主，要么陈氏一族满门抄斩，就连死去的黎琮都要受到连累。

    半晌，许朝暮才虚弱地说：“黎湛，我好累啊！”

    黎湛心一软，挨着她坐下，轻轻拍了拍她的肩膀。

    “我这个护国公主，真的当够了。”

    “黎湛，等这件事解决了，我想歇歇了。”

    因着“天女转世、护国安邦”的命格，她虽说享受了无尽的荣宠风光，却也付出了寻常女子难以承担的代价。

    最美好的年华，都荒废在阴谋算计上了，锦衣华服之下，尽是累累伤痕，生离死别，更是淡若云烟。

    黎湛将许朝暮的脑袋揽到自己肩上，怅然道：“是该歇歇了。”

    “我只希望皇上与皇后娘娘都还活着，大哥大嫂也没被害，孩子们也都好好的。”

    “珩儿既然还能派人出来送信，想来是不要紧的。只是皇兄和皇嫂……”

    黎湛黯然摇了摇头，没再往下说。

    许朝暮在宫中混了那么多年，如何能料不到这一点？

    黎珩手中没有兵权，皇后的母家虽然位高权重、势力庞大，但以文官居多，翻不起来多大的浪。

    贤贵妃既然逼宫夺位，自然不可能留着皇上的命，小皇帝一登基，她就会尽快弄死皇上，以免再生变故。

    至于皇后娘娘，不弄死，难道还留着她当母后皇太后吗？

    傍晚时分，黎珩派来送信的人醒了，说清了京中的形势。

    宫中的御林军统领，是陈家的姻亲，一向是支持黎琮的。这次陈氏一族逼宫，就是有御林军相助。

    黎琮的死讯一传回京中，皇上悲痛难忍，当即生了一场大病，且病势越来越重。

    由于太子尚未确立，朝野陷入一片混乱。有大臣提出立储，皇上雷霆震怒，斥责那人诅咒天子，将人当堂杖责二十，贬为庶民，永不录用。

    当晚，皇上高烧不退，昏迷不醒。

    后半夜，就传出了传位于二十二皇子，令左右丞相监国的遗诏。

    “皇上驾崩当夜，御林军严密把守，不许任何皇子进内探视，就连皇后娘娘都被困在凤仪宫，寸步不得出。战王爷，公主，陈家这是逼宫夺位啊！如今帝后皆含恨而终，小人得势，国将不国。珩王差遣奴才向王爷与公主报信，请求二位驱除邪佞，匡扶社稷！”

    许朝暮一听，怒火蹭蹭地往脑门上窜。

    那人又说：“皇上春秋正盛，即便是承受不住琮王薨逝的噩耗，也不至于就此撒手人寰，必然是奸妃贼相合谋，杀害皇上，谋夺江山！”

    黎湛与许朝暮都是在宫里长大的，一听就知道有猫腻，两人对视一眼，交换了一个眼神。

    “珩王如何了？”许朝暮问。

    “回公主的话，事发当晚，珩王与众位王爷皇子一同进宫，均被挡在乾安宫外等候。珩王爷见御林军严密把守，察觉有异，悄悄差人通知珩王府，将珩王妃与小世子小郡主送往他处。如今众位王爷皇子均已被放出宫去，唯独珩王被困在宫中为先帝先太后守孝念经，想来奸妃贼相是抓不到珩王爷的罪名，不能立即处死，又怕放王爷出去会有后患，这才暂时将王爷软禁起来了。”

    黎珩还活着，许朝暮就安心多了。

    只要将贤贵妃一党铲除殆尽，扶黎珩上位，东黎三百余年的江山，还能延续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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