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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不要伤我的孩子！”

    贤贵妃跌跌撞撞地冲过去，想要从黎湛手中将二十二皇子抢过来。

    黎湛也没拦她，淡漠地由着她将孩子紧紧地抱进怀里。

    贤贵妃死死地搂着孩子，大约是搂得太紧了，那孩子哇哇大哭起来。

    黎湛叹口气，不胜唏嘘地摇了摇头。

    “琮儿为国捐躯，战死沙场。原本这是他身为皇族的无上荣光，必当流芳百世，永垂不朽。可你一念之差，不但抹杀了他的身后哀荣，连带着你们母子以及陈氏一族的性命，全都保不住了。”

    贤贵妃踉踉跄跄地后退，一双杏眼瞪得滚圆。

    “都是你！要不是你，哀家与皇上就是这东黎的主人，如何会有性命之危？”贤贵妃怨恨地瞪着黎湛，蓦地阴恻恻笑了，“你以为不过是几个侍卫倒戈，就能改变大局吗？哀家告诉你，整个京城都已经被哀家的人控制住了。如今，哀家才是东黎说一不二的主子！”

    黎湛冷眼瞧着，嗤笑了声：“你真当凭着一个襁褓婴儿就能坐稳江山、把持朝政么？”

    “这个襁褓婴儿是当今皇上！”贤贵妃昂首挺胸，一脸傲然。

    黎湛简直要被这蠢女人的天真气笑了。

    “你以为，你母家的人都是真心实意为你着想么？你以为你父亲当真容得你的儿子坐着江山，而他却要向一个奶娃娃俯首称臣么？”

    “你这话是什么意思？”贤贵妃一双妖娆的杏眼顿时眯起，满眼慌乱，似乎是已经想到了什么。

    “先皇尸骨未寒，陈氏一族若是立即反叛，必然招致天下大乱，不得已才扶了个奶娃娃上位，以此堵住天下悠悠之口。待过得几年，形势稳定下来，你父亲第一个要除去的，不就是你们母子了么？”

    黎湛四平八稳地述说，语气淡然，仿佛在心平气和地与贤贵妃闲话家常。

    贤贵妃脚步打了个趔趄，对于黎湛的话，她并没有在第一时间反驳。

    古往今来，外戚夺权的事情还少么？

    贤贵妃能在后宫中圣宠不衰，那也是个响当当的人物，如何能看不透这一点？

    只不过她到底是个弱质女流，最能倚仗的儿子一死，她就没了主心骨。恰逢先皇抱恙，被父亲一挑唆，就想错了主意。

    她虽然也想过这个问题，但到底对父女亲情存了一份幻想，总想着父亲不会这么对待自己的。

    如今被黎湛不遮不避地指出，她不由自主地就乱了阵脚。

    “自古以来，为了皇位，夫妻反目，父子成仇，血脉天伦无一不可舍弃。陈氏，你以为就凭你父亲那个老狐狸，他是没有足够大的野心，还是对你的疼惜已经远远超过对皇权的渴望？”

    贤贵妃目瞪口呆，无话可说。

    陈崇武如果真的没有野心，也就不会撺掇着女儿去谋害皇帝、篡夺江山了。

    他既然想要江山，就不可能在距离皇位一步之遥的情况下，心甘情愿对一个奶娃娃俯首称臣。

    “更何况，你还有个弟弟，你爹就算是不为了自己，为了儿子，也是要争一把的。陈氏，你说对么？”

    黎湛气定神闲地望着贤贵妃，一点一点瓦解她的心理防线。

    贤贵妃怔怔地看着怀里哇哇大哭的孩子，一动不动，仿佛成了木头人。

    外头响起杂沓的脚步声，贤贵妃的眼睛猛地一亮，扭头看向门外。

    不料，进来的却是几个御林军侍卫长，纷纷跪下向黎湛认罪求饶。

    黎湛一一赦免众人，安抚一番，命令他们去劝降更多的御林军。

    这毕竟是东黎的将士，能够劝降，总归是最好的。

    贤贵妃眼里的希望刹那而起，又刹那而灭。

    等到侍卫退下，贤贵妃突然笑了：“王爷英明神武，不费吹灰之力就扭转局势，妾身佩服。”

    黎湛知道她这是心理防线已经松懈，也不再刺激她，只是平静地看着她。

    “王爷乃是威名赫赫的战王，即便今日妾身不认输，凭着王爷手上的大军，想要攻下京城，恐怕也只是时间问题罢了。”

    “本王不想开战。”黎湛平静地解释，“去年与北越一战，今年与西梁一战，东黎已经元气大伤，得好几年才能恢复过来。我东黎的大好儿郎为保家卫国抛头颅洒热血，那是无上荣耀；若是死于内战，只怕到了地下，也是个冤死鬼。”

    贤贵妃木然看着黎湛，没接话。

    “东黎三百年的江山，决不能断送于乱臣贼子之手；东黎的血性儿郎，也不能稀里糊涂就枉送了性命。”

    陈氏一族不在乎东黎百姓的死活，但黎湛不能不在乎。

    身为皇族，身为战王，他的使命就是保护东黎的每一寸土地与每一名百姓。

    贤贵妃怅然一叹：“东黎有你这样的王爷，的确是天下之幸。”

    黎湛沉默片刻，略有些无奈地笑了。

    没有人知道，他原本不应该当王爷的。

    他曾经距离皇位一步之遥，而如今的太子妃，原本应该是他的娇．妻。

    贤贵妃爱怜地看着怀里的孩子，那孩子比同月份的婴儿小了些，已经哭累了，正哼哼唧唧地闹人。

    “王爷希望我怎么做？”

    黎湛没有直接回答这个问题，惋惜地说：“琮儿是为了救朝暮死的，腿都被砍成两截了，背后中了一刀，差点把整个身子洞穿。”

    贤贵妃一听爱子死得这么惨，情绪顿时彻底绷不住了，腿一软，就瘫坐在地上，噗哒噗哒地掉眼泪，身子颤抖得厉害，都快抱不住孩子了。

    “琮儿是朝暮的救命恩人，也就是整个战王府与许府的救命恩人。”

    黎湛说出这句话，贤贵妃赶忙擦擦眼泪，屏气凝神地看着黎湛，哆嗦着嘴唇，想说什么又不敢说，期待地看着黎湛。

    “稚子无辜，完全是受了大人的连累。若是按照历朝历代的惯例，二十二皇子是要以死抵罪的。但念在琮儿的份上，我可以保住二十二皇子的命。”

    黎湛一说这话，贤贵妃就松了一口气，脸上露出似哭似笑的表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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