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第 7 章

作品:《醉后不知天在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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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她知道她现在需要离开这间屋子,她现在需要立刻退出他的视线之外,因为现在傅宁怕的就是她。是她无意间又揭开他的伤,开启了他的噩梦。

    但她现在不敢这样做,他现在的样子看着很不好,她若此时松手,她怕他会做出什么伤害自己的事。

    傅宁挣扎了一会儿,似是没了力气,他软泄在她怀里。

    “求你……放过我……”这是一种卑微虚弱又无力的声音。

    肖菡的身子一僵,双手从傅宁的身上松开,又转而去捧他的脸颊,自己倾身靠近,闭上眼睛与他额头相抵。手上是冰凉而湿润的。

    “哥哥……我是肖菡,傅宁哥哥的肖菡,你不要这样对我说话。”

    “心会痛。”

    傅宁低垂着眼睫颤了一下,抬手推开她,又躺了下去。

    “我没事了,你先出去,我们都先……静一静。”

    不知不觉天已经黑了,看人也不是很清楚了,但她知道傅宁现在的情况,不是很好,她刚刚摸到他的脸颊和手都是冰冰凉凉的。

    她从床上规规矩矩地退开,又扯开里面被子轻轻覆在傅宁身上。

    天黑得很快,她已经完全看不到傅宁的模样了,只能看到床上他侧向里的轮廓。

    “哥哥,你今天都没怎么吃东西,我去煮点粥,等会儿多少吃点。”

    “出去。”

    “是。”

    现在,她已经不敢再放肆了。

    向外走了两步,感觉到指尖有一点滑腻,抬到鼻间,一股血腥味冲来。

    肖菡一惊,忙点亮了屋里的油灯,小屋里亮了起来。傅宁还没反映过来,便感觉身上一凉,身上的被子又被整个掀开。

    自己又被她扳了起来。

    “你又发什么疯。”虽然说的话很硬气,可他人还是忍不住抖了下,身子对肖菡的恐惧还没有完全退去。

    “哥哥……”肖菡双手搭在他双肩上,看到他的反应只能苦笑,接着就是尴尬了。

    原本担心他受了伤或是在伤害自己,等揭开被子之后她才反应,那是……哥哥的葵水。

    借着光,她看到他那处已经透过衣裤漫了出来。

    她又忙将被子给他的裹上,匆匆往外退。

    “我去烧点热水。”

    肖菡转身刚走到门槛,傅宁便开口了:“你不用管我,我现在不想看见你,我们暂时还是……不要相见的好。”

    肖菡的脚步顿了顿,过了良久:“好。”

    等肖菡退出去拉上了门,傅宁僵直的背才慢慢佝偻下来,他伸出双手抬到眼前,这两只手肤色苍白,指节修长细瘦。他怔怔地看着它们,然后用它们捂住了脸。一片片晶莹从指缝间滑过,一滴两滴,氤氲了袖口和薄被。

    门缝外的肖菡垂了双眼,将房门无声关紧,然后放轻脚步穿过堂屋立在院中。

    夜色寂冷,她忍不住抬头凝望,青瓦檐上坐满月色清晖,月圆明亮。她和傅宁的卧室在堂屋的各一侧,两扇卧室门都在堂屋里开,是一栋三进民房。有昏黄的光从右侧一扇格窗中韵出,窗纸很厚也很严密,从外面她看不到屋里的情形。

    她低头突然猛扇了自己一掌,然后一边暗自懊悔今日的莽撞一边向着院外走去。

    她要去找白叔帮忙,傅宁现下不愿见她,他那副样子让她担心。

    傅宁这边恸哭过之后,沉重的心情释放不少。被子之下的情景是比刚才肖菡看到还要惨不忍不睹,有些已经爬到了被子外面,那是他的葵水已经泛滥,他需要立即处理,但他现在的身体委实已经提不起一分力气,连下床他都做不到,他的双腿和双手都很虚软也很乏力。他特别想沉沉地睡去,连双眼都觉得沉重,他由衷地希望此时有谁能够帮帮他。

    小院里传来人声,很细微,且有脚步声踏入堂屋来到他的门外。

    门没阀,傅宁一惊,忙扯下床帐缩了起来。来人不是肖菡,肖菡的脚步声他能听得出来。但来的是不是肖菡,他此时的样子都不想被人看见。

    脚步声向着床榻靠近,虽然不是肖菡,但他知道是个熟人。床帐从外被掀开,是白叔。

    “怎么弄成这副样子?”肖菡刚刚敲他们家的门说傅宁肚子不舒服,想让他来看看。肖菡当时话说得吞吞吐吐的样子,他便已经猜到了可能性。

    有些男子天生体弱,受不了那些。

    此时掀开床帐,看到的情况比他想象地还要严重。他的猜想应证了一半,还有傅宁脸上的凄惨面容,显然是出了什么事。

    傅宁不大,还要拉扯肖菡长大,也是勇气可嘉,他看他作为一个男子活得如此艰难,令人怜悯。这几年比邻而居,他一直将傅宁当做自己的孩子在心疼,时常关怀。

    傅宁也是心怀感激,对白叔,他是真心敬爱。

    白叔缚好床帐在床边坐下,傅宁主动偎在他怀里搂着白叔的腰,像有委屈要对长辈哭诉的孩子。

    其实他做为肖菡的哥哥,虽然不是亲的,但一肩担起这么多年做长辈的责任,他是很少露出这么软弱的姿态的。即使面对白叔,他也只会在心里敬重,不会像现在这么无理。

    现在他是真的很需要个依靠,希望有个龄长者能给他指路。

    但最后他依就什么都没有对白叔说,也不能说什么。白叔心善,对他关怀照顾,但他也不能给人添麻烦,毕竟不是他真的长辈,只是邻居,能给个怀抱依偎依偎取取暖就不错了。

    他与肖菡的事是家事私事,也是……丑事。

    他不知道肖菡对他的感情什么时候变了质,一起生活了这么久,他又怎么会没有感觉。她以前很会隐藏,但没他藏得好,他看得出来。但自从她那次受伤清醒后,不知道出于什么原因,她便不在隐藏,灼热的情感开始□□裸地摆在她看他的眼神里,行为间也总有些似有似无的挑逗,但像今天这般趁人之危肖菡还是第一次。

    他们都曾是孤苦零丁的一人,他们俩相依为命从一无所有开始慢慢活起。

    他看着肖菡渐渐长大,出落地有模有样,虽没上过学,但能读能写,能上马弯弓百步穿杨,下马可以将刀舞得虎虎生风。路过田野城镇,她不动声色夺得美人芳心的本事,有时让跟她一起的白启都恨得龇牙。

    对此他是欣慰的。

    即使住深山老林里,来寻访联亲的人也都快把家里的青石台阶都踏烂了,留下了一堆草贴子。

    有那么几天傅宁都忙得脚不沾地,殷勤地给人看茶,招待。

    其中也有不乏好男子,只要肖菡当初有这个意思,点个头,那肖菡的亲事差不多就成了。

    那时他也还没意识到自己的情感,招待那些人的时候他笑得是真心实意,事后却总有一抹挥之不去的苦涩。当肖菡亲口拒绝的时候,他又起了一点侥幸的心理,随后又是满满地罪恶感。

    他认为他没有尽到一个做哥哥的责任。

    后来,他看清了自己的心,但他并不慌乱,他没有因为自己的想法而做些违背礼法的事。他知道,他和肖菡并不合适,是他傅宁配不上肖菡。

    不止是年龄的差距,还有一道鸿沟,那就是一个男子最宝贵的贞节,天下间没有哪个女人愿意接受失了贞节的男子。那东西,他很早就没了,即便不是他自愿的。

    白叔双手回揽着傅宁,此时傅宁的模样让他心里生怜和柔软。

    “你应该不是第一次吧?”

    “男孩子到了年纪都会经历,没事的。”

    白叔安慰,傅宁悲凄的心情冲淡了,虽然不好意思,但还是对白叔问起了男儿家的私事。

    “这些事……以前也没人同我讲过,但……我隐约知道一些。”

    “那几天,我总是会感到腹痛难忍,乏力虚弱,那……那也是正常的吗?”

    傅宁从白叔的怀里退出来,他对医理的认识粗浅,这方面让他觉得羞耻,所以更是没有研究过。

    白叔隔着被子的手按在傅宁的小腹上,问他:“现在还疼吗?”

    又一股热流在身下涌动,他抿了抿唇,将被子拉紧。他不想被白叔发现,至少不被他看见。

    “现在好像没那么痛了……”

    白叔轻笑,手从被子上收走。外面有人敲门,但只站在门外,不曾进来,傅宁知道,那是肖菡。

    白叔起身出去,与肖菡吩咐着什么,进来时手上多了碗热汤,是红糖水,还冒着热气。

    他吹了吹又坐在刚才的位置,将它递给傅宁:“别担心,先把这个喝了。”

    傅宁将红糖水捧在手中听话地开始自己灌。

    “那都是正常的,只要是男子都会痛的,只是这种疼痛也有轻重,我们年年月月都会经历这种疼痛,而这一切,也只是在为生孩子做准备。”

    傅宁捧汤的手一抖,白叔眼快已经扶住了他的一只胳膊,避免汤水的倾洒,白叔忍不住笑。

    傅宁此时的一头乌丝未束,披散在身上,他的身型清瘦,肩窄,他低头捧汤喝的时候,似整个人都笼在长长的发里。

    白叔脸上的笑忽地没了,他又开始为傅宁感到心疼。他的头发很长也很多很厚,但发丝从头顶开始就泛黄泛枯,这不是他这个年纪的人该有的发质,这也不是一个身体健康的人该有的发质,是这几年的辛劳将他的身体给拖成这样的。

    “若是你当初听我的,找个女人嫁了,也不必如此辛苦。”

    “若我当初嫁了,肖菡一个人该怎么办?”这是一个现实的问题,对方是不会愿意让他带一个幼小的妹妹。并且还有一个原因是白叔不知道的,他也不想说。

    “肖菡不是你亲的吧?”毕竟一个姓傅一个姓肖,根本不同姓。

    “嗯。”对白叔,傅宁不想欺瞒,但他也不想多说。

    见他不再多言,白叔也不再问。

    “热水烧好了,我端进来了。”肖菡在门外讲了这一句便推门进来了,她双手端着木桶,木桶里白烟袅袅,边缘搭着一条绵巾。将桶放在桌上,她回头看了傅宁一眼,傅宁扭头避开。

    白叔起身将她撵赶出去,并关上门,回身去扯覆在傅宁身上的被子。

    傅宁一惊,急忙拉扯。他知道白叔是好意,想帮他清理,但这种要被人看光的感觉让人羞窃。

    “不,白叔,夜深了,您回去吧,我自己能行。”

    白叔知道他害羞,也不想勉强,但看他面色苍白冷汗直冒的样子,显然是极为需要人照顾的,不然,肖菡也不会深夜专程去找他。

    “我也是男人,在我面前不用避讳。”白叔扯被子的力量增加,想让傅宁顺从,可他没有,他反而拽得更紧。

    “谢……谢谢白叔,但……但真的不用,让肖菡送您回去吧。”

    “这……”白叔有些为难。

    突然一道白光闪过,天地亮彻一瞬,接着是噼啪惊雷轰隆在天边炸开,像是有天兵天将隐在那云雾里竭力地擂战鼓,一阵一阵,不间歇。

    倾刻,大雨泼洒,哒哒哒哒……显得急切又沉重,除了这间居室,外面的整个世界都好像变得嘈杂起来,听不到别的声音。

    肖菡突然闯进来,双手抬着他的胳膊就往外推送,身姿虽然摆得恭敬有礼,但神色难掩急切。

    “白叔,今天麻烦您了,我这就送您回去。”

    他还没反应过来,人已经到了屋外。肖菡显得很急切,她一手托着白叔,一手执着伞,伞头整个罩在白叔头上,自己湿了大半。

    快到白家的院门口的时候,白启走了出来,手上两把伞,显然是要来接白叔的,但显然没肖菡的动作快。

    白启张大了嘴,显得吃惊:“怎的这么急?这雨是才下吧,我还准备去你那儿看看哥哥的,对了,哥哥没事吧?”

    将白叔交到白启手中:“哥哥没事,雨太大了,不用去看了,你的心意我会转达给她,谢谢白叔帮忙,不打扰了,我先回去了。”

    肖菡行了个礼,走得利索,甚至有些慌张。雨的确下得很大,虽然打着伞,但她心不在焉,回去的时候身上就淋了个透彻。

    她走得快奔了起来,上了台阶,她快速插紧房栓,回到屋里,伞没收,她就随意地找个空地掷了,伞面沿着伞柄滚了两圈才止住。来到自己房间,翻开衣柜,她又迅速扒下自己的湿衣,拢了一件干衣,边系衣带边向着傅宁的房间里奔走。

    此时她的内心是惶急的。

    床上的傅宁紧紧地缩在角落里,双臂紧紧地搂着自己,脸色比纸还白,浑身抖个不停。

    因为各种情绪激烈,他能感觉自己的小腹里的热流正一股一股不受控制地往身下涌去,从大腿到小腿到脚底脚尖一片污渍,狼藉不堪,空气中的味道令人作呕。傅宁的身下,血红色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在向床边漫延,看着着实有些骇人。

    外面的雷雨似玩得兴起,形势愈演愈烈。肖菡走过带起的风灭了油灯,她借着油灯熄灭前的光一步跨到床前,没有犹豫,她直接踏上床榻摸黑向着傅宁探去,然后靠在床头,将他放到自己身上,按进怀里,紧紧抱住。

    傅宁对打雷下雨的天气有着深深地恐惧,是刻在骨髓里的。所以,此时恐惧占具了他心灵的全部。理智上知道是肖菡来了,但这样做不合礼,但他想要寻求庇护的身体还是控制不了自己,他屈着双臂将自己紧紧缩在她怀里。他死死地闭着眼睛,额头不由自主地抵着肖菡的颈项处,很用力,很深切。

    肖菡没说话,她将下巴抵在傅宁的头上,一手环着他,一手理着他头发,将他的头发向身后理,理顺。

    她知道,这是傅宁的一块心病,不能触碰。

    这场雷雨来得快去得也快,等窗外渐渐回归平静。傅宁无声无息地推开他,此时的他疲弱地简直要立马昏过去,现在他也只是围持着脑中的那一点清明。

    这次,傅宁没用多少力气,他推开了肖菡。肖菡没有像之前那样,她松了手,起身下了床。点燃了油灯,这次是两盏,屋里泛着昏黄的光,格外的亮,格外的暖。走到桌边,探了探那木桶的水,还温着。

    她将绵巾放在水中浸透又拧干,叠成方块,然后向床上的傅宁探去。

    傅宁这次没有躲,温热的棉巾在自己脸颊上擦拭,然后是脖颈,双手,将袖口拉起,直擦拭到肘部。被擦拭过的地方不粘腻,很舒服,干爽。

    他不言不动,任她摆布。他抬眸,看着她轻柔的动作,神色复杂。她刚刚抱着自己,给了自己依靠和安慰,她脸上身上也沾了自己的污秽,但她的神色一直没有过不满和嫌弃。

    她出去了一会儿,又换了一桶水,桶面冒着水雾,显然是又热过的。这次,她将木桶拎近床榻,然后向傅宁这边倾身过来,傅宁看着她的动作没有拒绝。肖菡在他默认的情况下将他抱到床边,她直接坐在床尾,木桶放在她腿边。

    肖菡又坐近一些,将他的一双腿放在自己大腿上,褪去白袜,他的一双莹莹双脚便露在橘光下,那是一双常年不见阳光很白暂的脚,很小,好像她的一巴掌就能整个握住,脚趾一排排紧扣一起,米粒般的趾盖泛着莹润的光,有些可爱。脚跟也有污秽,她要给他清洗。

    热水淋上脚背,傅宁下意识挣了一下。

    男子的脚跟身子一样,除了父亲,是不能随便给别人看的。

    没挣开,肖菡有时候是很强势的。布巾擦过的脚背上也跟桶里的热水一样冒着白色的暖烟。他的视线别到镜台前的那两盏油灯燃着跳动的火焰上,神色平静,过了一会儿,他默默地开了口,缓缓倾吐着从前,从前……他们相遇之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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