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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三月十二，城门大开。长安守卫戒严，龙扬将军亲点苏门千名精兵哨卡设防，城门街巷两侧楼上皆是苏门高级将领待阵，成年皇子悉数到场，太子为首，皇城金吾卫前后护驾，皇族风范浩浩荡荡，以待北藏百人马队。

    临近城门右侧的酒馆二楼，栏杆处站着一位贵胄夫人，云鬓花颜，灵眸艳绝，异域女子鼻挺廓深不同中原女子婉约，一颦一笑销骨摄魂，风华绝代。她夫君清了二楼的场，英毅俊朗的大将军稳坐中央毯席平榻，面前摆着好酒好菜，陪着夫人待她母家入京城。

    苏夫人既兴奋又焦急，今日出府她夫君本是不愿带她来的，只说相见时日甚多，当日长安四处戒备，精兵守卫人数众多，很是危险。她昨日抱着夫君好一顿求，从白日求到晚上，从将舍桌案求到雕花大床。

    苏澄扬抬眸见夫人踮起脚尖翘首以待，嗓音低沉道：“过来，那里危险。”

    双腿间痛楚令她只得小步轻挪，她夫君伸手将她揽入臂弯，于他身边坐的稳当，她张开双臂环住夫君精壮腰身。苏澄扬夹起一块鱼肉作势喂她，夫人看看鱼肉，听夫君话张口咽下，宛若一只乖巧小猫，毫无反抗之力。

    她攀上夫君肩头，盯着他俊毅侧颜，媚眼一抛，问道：“夫君，你晓不晓得他们宿在何处？”

    “不清楚。”他自知敌不过夫人娇媚惑心，只能强装镇定不去看她。

    纤指在他衣襟周围画圆打转，狐狸精对他的回答并不满意，求道：“你告诉我吧。你看我昨夜多听你话，既不叫痛又不叫停。”

    “真...真不清楚。”镇定逐渐瓦解，他只是不愿让她知道后，趁他不在家出门乱跑。

    柔荑轻轻一推，她与夫君一齐倒在毯席上，四目相对，呼吸清晰可闻。柔软娇躯压在他身上，樱桃小口移至男人薄唇，气息炽热，下一刻便是四片唇瓣相接。

    “夫君喜欢这个姿势是不？那今晚...”

    “在平晟坊！”去他的冷静淡定，他根本不想抵抗。

    楼下街巷传来异动，人声热烈。正阖眼准备迎接夫人香舌侵袭的苏澄扬，刹那怀内空空荡荡，一睁眼他的老婆已经杵在栏杆处巴望着。男人手握拳边捶着额头边直起上身，是的，他老婆昨夜也是用这招把他拿下，不给男人丝毫抵抗的余地。

    城门口，北藏使臣依部族之分依次进城，长安百姓初次见如此多的异域来客，惊奇非常。草原男子胡髯须发粗犷，面目深邃分明，发辫拧成几股随风摆动，腰带配着利刃弯刀，宛若爪尖鹰钩。

    马队中间，十五岁的北藏少年身姿魁梧，眉目硬朗，额间狼牙坠饰迎着日头泛出微光，远远望去便足以引人瞩目，非是因他容貌上乘，而是那刻在骨头里的桀骜不驯如脱缰烈马，令中原女子新奇万分。他被困在灵周八百年，这一路北藏至长安，人间浮华，琳琅满目尽收眼底。

    “姮儿！”苏澄扬在楼梯口一把抓住欲冲下楼的媳妇。

    “你让我下去，尔罕来了，我要去见他！求求你！”方才于楼上一望，身为长姐的她再也抑制不住激动情绪，久久惦念化成眼泪，夺眶而出。

    “京中严防，全城戒备。从城门到皇宫你可知安排了多少弓箭手？你现在贸然出去，你想让我怎么办？！”他握住夫人双肩，低吼声让女人渐渐冷静，然后将抹眼泪的夫人拥入怀中，安抚道：“我知道你心急，今晚东宫设宴为北藏使臣接风，我带你去。”

    她知道自己险些为夫君找个大麻烦，鼻尖通红，稍稍抽息道：“对...对不起。”

    “那你方才答应我的作不作数？”

    “答应甚？”

    夫人美眸夹着水光眨了眨，思及那事随即花容红润垂下，害羞道：“作数，作数，当然作数。可我不太会那种...”

    她夫君应得理所当然。“无妨，一回生二回熟，我们一齐学习，一同进步。”

    日影西移，将府高门近在咫尺，门前侍卫握紧手中长剑。那北藏少年拧紧粗眉，抬头望着将军府三个烫金大字望了许久，不说寻谁，也不离开。

    将军府？这便是姐姐嫁的那户人家么？白尔罕独自站在将府门口，他循着姐姐的气息寻到此处。从前在北藏时，他听姐姐提起过，中原大轩，泱泱九州之地，长安帝都，镇国将门的龙扬将军。

    他还记得，两年前姐姐刚回北藏时，哭的撕心裂肺，日日浑噩，连梦中都念着那个男人的名字——苏澄扬，如今却成了自己的姐夫。依着中原人的礼数，他作为弟弟自然该来府上拜访。

    可他知道那个男人对姐姐残忍的一切！凭什么，凭什么那个男人还要娶她！千年修行毁于一旦，三百年不得飞升，姐姐下界报恩，这一遭连成仙之路也断送的彻彻底底！拳头攥紧指尖嵌进肉中，疼痛令少年从怒气获取短暂平静。

    白尔罕刚迈上高门前的石阶，门口守卫长剑一横，阻挡道：“什么人？”

    “白尔罕，白纾姮的弟弟。”他懂在人间进门前要自报姓名。

    “请稍候片刻，我等即刻去禀报将军和夫人。”

    门前守卫通报来去匆匆，白尔罕随着门卫进了朱漆高门。朱漆高门后，湖榭亭台高叠起，庭院轩阁数不尽。他走走瞧瞧，不禁想着姐姐脑筋那样差，在这里生活难道不会迷路么？

    “尔罕！”

    “姐姐！”

    终于，湖心亭间，他寻到了姐姐，这世上唯一的血脉至亲。姐弟重逢甚是欣喜，尤是他的姐姐兴奋激动的无法言语，连拥住他的双臂都是颤抖不止。他的姐姐又哭了，就站在那里看着他，然后泣不成声。

    “长...长高了...呜...你都长...长这么大了...呜呜...姐姐还...还以为再也...看不到你了...真好...真好...”她因高兴欢喜而微抖的手抚上弟弟的脸，泪泽止不住滑下美艳面庞，“真的是...真的是你...”

    “当然是我，可不是假的。你打一下还会疼呢，来，不信，你打一打试试？”白尔罕指了指自己的脸，惹得姐姐“噗嗤”笑出声来。昔日在北藏他也常讲些笑话与姐姐，免得姐姐整日以泪洗面。

    终于，他见到了那个男人，那个只在姐姐言语间存在的男人，他的姐姐不止一次的说，那个男人是人间的英雄。

    白纾姮迭忙拭去脸上泪泽，破涕为笑，为弟弟介绍夫君。“尔罕，这是我夫君，你应该唤他姐夫。”

    白尔罕闻言一怔，姐姐扯了扯他的衣袖，眼神示意他不要惹事。他即便气不过苏澄扬的所作所为，也得右手抚肩躬腰行礼唤道：“姐夫好，我是尔罕。”

    苏澄扬颔首回礼，侧身请道：“好。走吧，进去说。”

    见到这两个人相处还算融洽，弟弟也有听话不惹事。白纾姮安心地奔向膳房亲自为弟弟做饭吃，武仁轩外厅只剩她的丈夫和她的弟弟，气氛一时凝固。

    “我不知道你是如何将我姐姐骗到手的，我只知道，你不该与她再牵扯不清！”白尔罕依旧是少年心性，沉不住气，心中不满脱口而出。

    苏澄扬知道小舅子对自己成见颇深，望着起身掐腰的少年平静说道：“我从未骗过她，她已经是我的妻，一辈子都会牵扯不清。”

    白尔罕为姐姐不平，怒气冲冲道：“我姐姐只是下界来报恩的，她已经将恩人的肉身完好无损的还给你们。我姐姐为了报恩赔上了千年修行，恩情早就还给你们家了！”

    “我并未以报恩之名强迫她。乃是倾慕姮儿已久，自然想要娶她，想在人间给她一个归宿。我知你对我成见之深，我承认两年前是我未明断是非。我只能用余生尽量补偿她失去的，让她不觉得嫁给我委屈。”

    男人稳重与少年反骨高低立现，苏澄扬口中所言字字句句笃定到令人怀疑不得。白尔罕一时不知如何反驳，气的直在堂下打转，然后忿忿道：“她当时回北藏日日哭，夜夜哭，好不容易好转了些，竟又来人间遇上了你，你若是有点善心，便不该再去招惹她。”

    听到媳妇日哭夜哭，苏澄扬不免替她难过，心间一阵纠疼，难以言喻。

    “我是来带我姐姐回北藏的，她陪你这些时日也够了。”白尔罕这句话起了作用，他看到那个沉稳如山的男人神情有所变动，冷静的面具开始破碎。

    “绝对不可能，她是我的夫人，除了我身边，她哪里也去不得！你是她弟弟，我可以事事让着你，但这件事，我绝不会让步！”

    白尔罕被那个男人周身凌厉肃杀之气惊了后退两步，“可...可我是她弟弟...”

    苏澄扬剑眉紧皱，瞳眸轻眯，睨了堂下少年一眼，厉声道：“我杀过不少人，还差一个你么！”龙有逆鳞，触之必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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