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二章 新民的感触

作品:《我的极品美女教师

    又下雪了,这该死的天气!下了近半个月还不停,还要下到什么时候?王政要心里咒骂着老天,烦躁地推开桌前的材料,站起身在屋子里踱着步,又来到窗前向外望去:明光市的夜景很美!霓虹灯在漆黑的夜空下闪闪发光,雪花漫天飞舞,大地一片洁白,掩盖了多少丑恶。

    他没心绪看下去,又坐回到桌前,眼睛盯着材料,可是一个字也没看进去,他丧气地又踱起步来。这时,一阵钥匙转动的声音传来,他连忙转过身,期待地看着门。

    门开了,儿子王新民走进来。王政要连忙迎上去,急切地问:“怎么样?”

    王新民疲惫地走向沙发坐下来,摘下军帽向茶几上一扔说:“我今天差点儿误了她。”

    王政要心里一沉,连忙问:“新民,怎么回事?”

    王新民看了父亲一眼,双手痛苦地抱住头,低声说:“她今天刚好一点,精神也平稳,可是她坚持要看何清明,我拗不过就带她去了,她连累带痛心就休克了。醒来后,她不停地吐血,情形很危险,我们进行了紧急抢救才缓过来。”

    王政要一时说不出话来,又在地上踱起来。

    王新民继续说:“领导上批评了我,说我忽于职守,而且……她身体虚弱,走不得路,来回都是我抱去的……领导上说……我不像个医生,更不像个军人,超越了医生和病人的界线……我……”王新民痛苦地沉默了。

    王政要也沉默着,继续踱着步。

    现在有一个时髦的名词叫“代沟”或“鸿沟”,多用于老一辈人和青年人之间。他们思想不同,对待事物的态度也不同,到底谁对谁错,谁也说服不了谁,谁也胜不了谁。所以老年人感叹:“现在的年轻人哪……”青年人反唇相讥:“现在的年轻人怎么啦?这是‘代沟’……”

    可是这个时髦的名词在王政要家的词典上却查不到。王政要的老伴去世于一九八一年,他有两个儿子,没有丫头。大儿子死于过去的武斗,身边只剩下小儿子新民,今年二十七岁了。父子俩关系很融洽。自从母亲去世后,新民处处关心父亲,知冷知热,孝顺得像个可心的闺女。他们闲暇时,父子俩共同看电视、下棋、散步、聊天,好不惬意。

    新民对父亲的脾气很了解,他很刚烈,是属于“威武不能屈”的那种。他性格倔强,对一些问题的看法难免有偏颇之处,可是仔细想想也不无道理。新民很钦佩父亲,半辈子戎马生涯,经过的战斗不计其数,过去又挨了那么多的批斗,到现在还能保持自己的气节,确实不容易。

    他尊重父亲的意见,就像尊重他本人一样,即使有时反驳,也不直来直去,总是委婉地提出自己的观点让父亲去考虑接受。在他眼中,父亲虽然贵为领导,但有时却和老顽童差不多的,也爱发脾气,耍小性子,由此他一直疼爱般地包容着他。

    基于这些,父亲也很爱他,常常夸赞他说:“新民,你性格像你妈,柔和文静,善解人意。如果像我,我俩早谈崩了。”说完就“哈哈”大笑起来,笑声那么爽朗,流露出对妻子和儿子的爱怜之情。

    他又接着感慨说:“新民,这就叫‘以柔克刚’。我的大炮脾气到了你跟前总发不起来,这是实话。除了我的老司令员外,我在谁跟前也不买账,可就是在你跟前发不起脾气来。怕你么?你是我的儿子,我怕你什么?”

    新民也说不出原因,他这时就想一想说:“爸爸,可能因为我尊重您、爱您,所以您也尊重我、爱我的原因吧。”

    王政要点点头,疼爱地看着儿子:“是这个理。”

    有时新民也开父亲的玩笑:“爸爸,您在我面前发不起火,可是您忘了,除了您的老上级外,还有一个人能制住您。”

    “谁?”

    “我妈妈呀。我从来没见过您在她面前发过火。”

    “胡说!”受到儿子逗笑,王政要往往红着脸笑起来:“你出生以前,我们一直在吵。”不过后来他又承认道:“她和你性格一样,怎么吵得起来?”

    这次同样是这样。王政要看到儿子痛苦的样子,轻轻拍拍他的肩膀,温和地说:“新民,给爸爸讲讲经过吧。”

    新民低下头,偷偷擦去眼角的泪水,激动地说:“爸爸,您说得对,她是个好姑娘,是个少见的、不同于常人的姑娘。我和她相处了几天,深刻体会到这一点。她第一次醒过来的时候,脑子还不清醒。但似乎回忆起了她那晚的遭遇,痛哭着要拔吊针自杀。我劝阻了她,她晕过去了。昨天她醒过来,不自杀了,一心放在了何清明身上。她要去看何清明,我不让去,她哭着骂了我一顿。

    爸爸,她那种哭,不像一个老师哭学生,倒像一个姑娘哭她死去的恋人,像一个母亲哭她夭折的孩子。她不出声,却惹得我心里很难过,使我想起大哥死时妈妈痛哭的情形,她们很相像!

    今天,我带着护士来换药,却见她已经下了床,被何清明的妹妹搀扶着站在病房门口了,说要去看何清明。我责备了她,她还是走了,我也站住了,觉得再没有勇气拦阻她。我看见她摇摇晃晃、脚步不稳地靠在何清明妹妹身上,她们边走边说着什么。我估计可能是何清明妹妹劝她回房,她不肯。不然为什么我追到她面前时,她眼光那么尖利,一直刺到我的心底,好像在说:医生,你太不人道了!

    我毕竟年轻,也有一腔热血,我被她深深震撼了,我……就抱她上了楼……结果闯了祸。”新民说完了,用手支着额头,眼泪一滴一滴地滴落在军裤上。

    屋子里很静,王政要继续踱着步,半晌,他问:“吴刚看过他吗?她提过吴刚吗?”

    新民掏出手绢擦了擦眼睛,抬起头低声说:“市委指示,他俩病情严重,谢绝外人探病,包括他们的家人。他们家里人来了,都被我和正文劝走了。家人走后,吴刚来了,我让他进了门。他守了张兰一天一夜,最后是我劝走了他,他的精神快崩溃了。

    这几天家里不断来人,我不让他们见面,可是没再见吴刚来。我向他家里打了电话,才知道他病了。张兰始终没提过吴刚,她现在一心在何清明身上,爸爸,我看这有点不正常。”

    王政要沉默了一会儿说:“我明白,她不关心自己,不关心亲戚朋友,只关心何清明,是因为她觉得对不起何清明,是自己连累了他,欠着他的债。等这个债还清了——也就是何清明恢复了健康,那么她的路也就走尽了。”

    新民绝望地叫起来:“爸爸,这怎么办呢?”

    王政要这个硬汉子也滴下泪来,他默默地踱到窗前,看着漆黑的夜空说:“本来她的感情还有个支柱,可是从你刚才的话来看,这个支柱怕也靠不住了……”

    新民恐怖起来,抱着头喃喃地说:“你说吴刚……”他说不下去了,屋子里又静下来。

    半晌,王政要说:“新民,你休息去吧,抽空给吴刚做做工作。另外,你要照顾好张兰,遵守领导前半句话,别再出事了。至于后半句话,滚他妈的蛋吧。”

    他怒气冲冲地骂了句粗话,雄赳赳地向自己的卧室走去,还把门“嘭”地摔了一下,发泄着心中的郁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