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章 先不要急

作品:《大明155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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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都退下吧。”朱载墐又看了李简一眼,这个小宦官半低着头,脸上神色看不出异样来。

    朱载墐令眼前三人退下,想了一想,又道:“李简。”

    “奴婢在。”

    “知会左右长史,这几日略作准备,我要出城去给先王和王妃扫墓。”

    “是,奴婢明早就去办。”

    “清明将至了。”朱载墐叹了口气。自己原本就是想做戏,但此时脑海中真的浮现出一个妙龄少女的形象。

    那是画师画的王妃画像,赵氏入宫之前呈送进来的。

    朱载墐当时也充满期待,毕竟将要成为夫妻。

    谁知王妃福薄,早早香消玉殒,现在回想起来,脑海中只有那画像的简单印象,已经十分模糊不清。

    桑秀和么儿彼此对视一眼,两人眼中都有惊喜之色!

    向来这位亲王殿下对王妃逝世都没有什么特别的表示,毕竟殿下和王妃连面都未曾见过,王妃逝世后殿下内心毫无波澜也并不奇怪。

    现在看来,殿下知道替王妃扫墓祭奠,大的礼节不亏,这也能使赵家族人心里好受一些。

    虽然这两个少女进宫后就不得出宫,但自有消息渠道,赵家只是常德卫下的一个百户家族,侥幸出了一个王妃,外人自然是羡慕和嫉妒的情绪混杂。

    待王妃死后,嫉妒和羡慕的情绪消散,剩下的就只有幸灾乐祸,坊间流传着很多取笑赵家族人的刻薄话语,巨大的压力和反差令么儿和桑秀都感觉愤恨和压抑,今晚荣王殿下突然要出城扫墓,这也令这两个女孩子相当的高兴,甚至是欢欣鼓舞。

    若不是在殿下的寝殿之中,怕这两个少女要跳起来欢呼了。

    朱载墐也感觉到了气氛的变化,他微微点头,知道自己的决断是做对了。

    三人陆续退了下去,寝殿中又恢复了冷静和寂静。

    朱载墐扫了一眼自家寝殿,这座寝殿就在春熹门后左侧不远,四周繁花似锦,山石耸立,风光景致一流,正殿虽只三开间,比普通士绅家的三开间正堂要高大宽阔多倍,回廊连接的东西配殿也各有三开间,右侧是带拱斗飞檐的宫门,正南也是三开间的配殿。

    除了正殿三间住着朱载墐外,其余的十几间宫殿或是放着书籍和文书,或是摆放着精致的器物,还有储存着古董字画,供朱载墐分批取出来放在寝殿之中,观摩消遣。

    此时的殿中,烛火明亮,门前廊下除了李简和赵氏二女外,尚有几个典仪司的宦官持铜拂尘,或坐或立,以为近身护卫,保护朱载墐的安全。

    殿中摆放着不少金银器物,便是眼前这不起眼的茶杯盖碗也应是汝窑所出的精品,细白温润,绝非凡品。

    不过朱载墐注意的并非是盖碗的品质,而是那浅黄色的茶水。

    李简的神态举止,若非用心是看不出反常,但用心之下,却是有明显的破绽。

    朱载墐一直觉得,自己身边的人并不可信,所谓想要掌握自己十步之内的想法,也是因为种种不信任和怀疑。

    眼前这茶,朱载墐绝不会喝,相反,还能拿它来做做文章!

    总之,先不要急……

    咦,好象自己越来越适应了呢……

    ……

    五更鼓响起后不久,天色微明,荣王府北城门上的鸡人也开始高唱报晓。

    在鸡人的鸣唱声中,周胜从自己的床上迅速起身,先洗漱了,再梳理好头发,戴上帽子,穿好袍服靴子,然后便是从自己的居处赶往玉熹殿去。

    一路上已经有不少杂役和小宦官们在执着扫把打扫,西边的宫门也打开了,送菜的菜车和拉粪的粪车先后进来,王府内有过千人住着,每日往来的人多半都与生活住行有关。

    周胜赶到玉熹殿时,李简一群人正从寝殿门前出来。

    众人如此换班也是常有之事,都习惯了。

    李简对周胜略一点头,便是匆匆离去。

    周胜目光微微一凝,他感觉李简颇不对头,面色惨白,象是受了什么重大的挫折。

    周胜顿了一会儿,这才继续向前。

    待他看到赵么儿和桑秀时,见两个女孩明显有些高兴的模样,不象平时下值时萎靡不振,当下便是停了下脚,笑问道:“你们怎了,笑的如偷着鸡的狐狸一般?”

    赵么儿抿嘴笑道:“是有件高兴的事。”

    赵桑秀和周胜较熟,当下也停了下来,笑吟吟的将昨夜之事向周胜说了。

    “这事……”周胜沉吟片刻,看着两个宫女,沉声道:“殿下当着你们的面说这事,你们可要仔细想想,这其中有什么用意,有什么地方需要用到你们。”

    “啥?”

    “替姐姐扫墓,不过是殿下想起姐姐来了吧,能有什么用意?”

    周胜无奈一摇头,说道:“真真是头发长,见识短,妇人之见。也罢了,待我下值之后,有空的话当面和你们再细说。”

    将赵么儿和桑秀打发走,周胜赶紧进寝殿之中,轮班的十几人已经陆续就位,有人准备早膳,有人晒扫,有人准备替荣王殿下准备衣袍饰物,亲王的袍服不是每日均换新的,天子袍服是每天均换新衣,荣王府这边大约是隔几天换一身新的,换下来的一般洗一两次也就不用了。

    梳头束发之事,便是周胜早晨的职使。

    待周胜走到床前之时,却是发觉了昨晚留下的茶杯盖碗。

    “周胜,你再倒一碗茶来。”

    朱载墐坐在床头看书,看到周胜,便是淡淡的吩咐着。

    “是,奴婢这便去。”

    殿中有保温的铜壶,周胜取了两个新茶杯,分别倒满和倒了一小口,待自己先饮了一口,停了一会,才将满杯的送到朱载墐面前。

    这一次,朱载墐将茶水喝了下去。

    看到周胜要把残茶取走,朱载墐竖了一下手掌,说道:“先不要急,去取一根银针来。”

    ……

    “怎么这时候想起去扫墓?”

    接到通知之后,王文海紧皱眉头,颇为不解。

    王文海这几天都是有些焦虑,自辩的奏疏已经由驿传拜发,估计已经快到京师,经由通政司送入,或直接从会极门送入司礼,再由司礼送呈御览。

    随着奏疏一起送到京师的还有给小阁老财货的清单。

    这时候可没有什么几百上千两或过万两的所谓银票。

    银票也是有,但就是同城之中打出一份银票,银号和客人各执一半,相熟的老客熔银后用来存兑银两,和银行以及有存兑功能的清朝钱庄是完全两码子事。

    王府的古董,器玩,首饰,黄金,白金,丝,绢,表里很多,王文海知道小阁老所好,挑出来的东西价值在五千两左右。

    这些财货要先送到武昌,顺江而下,从扬州再由运河北上送达京师。

    也可以从荆州,襄阳,沙市,经河南至北直,从陆路走。

    由于东西很多,王文海在私信里请小阁老谅解,要从水路经运河北上,绕道颇远,但更为安全保险。

    五千两的贿赂,就算富如小阁老也会满意。

    此时还未至隆万年间,银价昂贵,五千两在京师畿辅也够买一个相当规模的庄园了。

    表面看来是毫无问题,但王文海送的厚礼主要是替自己求官。

    他在王府多年经营,钱财得了不少,但大半送回家乡买地去了,只有少数银两用来贿赂上司。这一次王文海感觉机会难得,这大宗财货送到严府,自己不仅可以从王府脱身,还能升上一级,成为某个大府的通判,或是上州知州。

    王文海用王府的钱替自己谋官,告变谋反之事也只是将自己摘出来,荣王死活他根本不打算理会,那天去密告荣王殿下,主要就是要取得府中财货的支配权力。

    这样做法当然极为缺德,王文海却乐不可支。

    ……

    听了王文海的话,孟长乐在一旁冷冷道:“殿下要出城?这是劳民伤财之举,且不合礼法。”

    孟长乐告发荣王是用的密本拜发,但现在知道的人也是不少,他也不再和王文海敷衍,每遇事多有争执,直抒本心坦然而言。

    按永乐之后对亲藩的约束和禁锢,不仅诸王不得相见,不准私下书信交流,甚至出城郊游,祭奠扫墓,事前也需要有充足理由,并且提前向朝廷奏请。

    按当时处理公务的流程和效率,加上路程所需时间,亲藩出城最少得一个月前提前奏请。

    而朝廷批复后,就算奏请的时间刮风下雨甚至下冰雹也得出城,否则就是欺诈朝廷,抗旨不遵,罪名也是不轻。

    种种约束之下,亲王无事不仅不出城,甚至连王宫也出不去。

    其实朝廷约束的不光是亲王宗室,对皇帝本人来说也同样有种种约束,除了武宗胡闹之外,大明诸多皇帝根本不能出宫城西苑,连南苑也很少有机会去,更不要说四处巡狩游玩。

    说荣王也就罢了,孟长乐此时却是摆明了不给王文海面子。

    王文海怒火升腾,盯着孟长乐道:“替妻子扫墓是人之常情,谈什么劳民伤财?”

    “殿下出行,总得多带校尉,护军,内侍,岂不惊忧地方?”孟长乐知道在礼法上挑不出毛病来,便不急不徐的道:“何况总得上奏朝廷,否则便是违制。”

    “那便少带些护卫和内侍。”王文海冷笑道:“亲藩无故出城是要奏请,但若是扶柩,扫墓可以先期出城,事后奏请补上便是。”

    “王长史真是事事为殿下考虑。”孟长乐摇了摇头,说道:“我辈是为朝廷为官,非是为荣王殿下。听说王长史对殿下称臣,这也是律令不准之事。”

    “孟长史还是多操心自家吧。”王长海道:“替故先王和王妃扫墓,怕是扯不到心存不轨,图谋造反之事上去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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