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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殿下，完了，全完了……”

    “我们的人手被人砍瓜切菜般的杀光了！”

    “败了，败了，这一下彻底完了。”

    李简，张耀祖都是在乱军从中侥幸跑了出来，可能因为他们就是宦官不是凶徒，手上连兵器也没有，仪卫们不知端底，没有在刺杀挥砍之时对他们下手，这使得他们在混乱中一直往外跑，最终从两边都是红墙的东侧夹道中，一直跑到处于玉熹殿和承恩殿中间的这座小小的偏殿中来。

    富宁王，惠宁王，永春王，富城王，贵溪王等人俱是呆若木鸡，半响都无人说话。

    这个小小偏殿是当年老荣王吃斋敬天和练丹之所，和大明天子一样，藩王中也有很多好道练丹的，毕竟做别的事都有些犯忌讳，亲藩除了看戏喝酒之外，好道练丹和编写医生药典这一类的事是不会被皇帝忌惮，也不会被士大夫们议论不满。

    天子好道练丹是被士大夫们认为荒唐误政，亲王又没有军政大事可理，若是一心求名，甚至关心军政大事，不免被士大夫讥评为心存不轨，甚至会被人告谋反，就如朱载墐原本屁事没有，就是看到仪卫们忍饥受寒，一时仁心发作，赏赐了仪卫一次，无非就是赐给了一些粮食和衣袍，就被孟长乐李文进认为是结好仪卫心存不轨……因为不是正项俸禄发放，而是亲王额外的加赏，所以被认为心存不轨也不是完全没有道理。

    所以在此之前朱载墐虽然有提要提高仪卫俸禄，却是用了考核仪卫武艺的名义。

    这就是堂堂正正，令人无话可说。

    毕竟仪卫拱卫王府，亲王府现在没有三卫护军，防守力量已经相当薄弱，若是连护卫王府的仪卫司也形同虚设，万一亲王府的守备力量不足，导致亲王为人袭击伏杀，那大明朝堂和天子的脸面往哪里放？

    至于亲王好道，练丹，在士大夫眼里还是相当荒唐，但是却无人理会，甚至在被取笑之余，士大夫们是巴不得练丹的亲王越多越好。

    这座小小偏殿，多半是老荣王用来避祸掩人耳目所用，因为殿中摆列陈设的丹鼎数量有限，并且放置的相当杂乱，显示出主人对其不太在意，漫不经心的态度。

    毕竟自老荣王逝世之后，这座偏殿几乎无人前来，当然也不会更改当初的陈设。

    五个郡王将一切部署完成，虽然善后之事看起来想当然的成份多，但今日此举也算是破釜沉舟，而且成功之后，再谈善后之事，按众人的想法，朝廷总不能自暴其丑，就算不给五家郡王继承荣王亲藩大位，但只要将官店，税卡，王庄，库藏，把这些东西给瓜分了之后，大家的心气也就平了。

    甚至为此干冒奇险，也是相当值得的。

    但事情居然未成功！

    所有人都象是被雷击了一样，半响都回不过神来。

    “惟今之计，只有到太妃处暂避锋芒。”富宁王这一瞬间象是老了十岁，胖大的身躯都软塌了下来，象是一团瘫在椅中的肉球。

    原本的翼善冠和赤罗龙袍都是给这些贵人们增添权势光彩所用，但现在穿戴在他们身上，就是象足了沐猴而冠这四个字的成语。

    众人呆滞无语，鱼贯而出。

    贵溪王还是心有不甘，看向夹道南端。

    隐隐还是有喊杀声和惨叫声传过来，几个郡王面色一白，不敢再耽搁下去，在张耀祖和李简等人的簇拥之下，匆匆赶往承恩殿的方向。

    今日是太妃千秋节，太妃又是老荣王正妃，是朱载墐的正经尊长，各郡王现在已经不敢拿什么叔父辈来压朱载墐，只能寄望在太妃身上。

    只要今天不被拿捕清算甚至杀死，留下性命来总归有翻盘的机会。

    就算被朝廷问罪，了不起圈禁凤阳，凤阳被圈禁的宗室隔多少年会被赦免一批，各人只能寄望于在太妃薨逝之前能被赦免出来，总不失富家翁的结局。

    几个郡王面色阴沉，一边走，一边摇头叹息。

    特别是富宁王最为失落，他谋划二十年，最终结成了一张绵密的大网，将所有人都利用起来成为他的盟友。

    如果早前能毒死朱载墐，其青年无后，虽说朝廷能在子侄中挑人，但也是极有可能令富宁王继位，其是老荣王早前两位嫡子之一，现在又是排行最大，只要是在成年郡王中选择，富宁王都是不二之选。

    怎奈一步错步步错，先是投毒不成，露了形迹，不得不弄出这东华门伏兵明杀的局面，结果纠集了大量江湖汉子和王府护卫，长随，伴当，凑起了三百多人，又有陈纲暗中帮手，调开大量仪卫，结果现在看来是步步被朱载墐算计了，自己等人大败亏输，现在看来惟一翻盘的机会就是活下来。

    身为郡王都大败亏输，就是侥幸得脱性命，将来又何谈翻盘？

    但越是如此，富宁王心中的怨毒就是越深！

    因为恨意太重，原本颓丧之极，已经瘫软了的身体，又复是走的腰背挺直。

    一旁的张耀祖也是看了出来，眼中显露出敬佩之意。

    富宁王没有在意，只是恨恨而行。

    凭什么王府财富俱落那小竖子之手？

    凭什么自己身为叔父穷窘度日？

    凭什么自己智谋过人，却不得伸展？

    凭什么这百般布置，最终却只能落个惨淡收场？

    只要一息尚存，将来迟早还要连合所有的荣王一脉，再和那小竖子斗过一场！

    一旁的贵溪王居然隐隐传出哭泣之声，富宁王颇为不满的看了贵溪王一眼，淡淡的道：“六弟何需如此？我等不管怎样性命是不碍的，也不太可能会抄我们的家，就算圈禁，将来也迟早有翻盘机会。说难听点，凤阳圈禁也不过是换个地方过日子，只要有银钱贿赂看守太监，日常用度都是极丰厚的，咱们身为郡王的，平时也就是在各家王府圈禁，去凤阳也就是换个地方罢了。”

    富宁王倒是真有一股子狠劲，寥寥数语，便是将这些受了重大打击的郡王们给安抚了下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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