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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管世铭每季清空库藏大致是能落下五百两左右，每季王府会出售储粮十几二十万石，中饱私囊的银子是五六千两左右。

    但这银子要打发管库的吏员，给王文海一部份，其余的官吏各有分润，几十两百两不等。

    管世铭自己能留下的是五六百，大约是一成左右。

    若是多加三成，管世铭自己能多拿三四百，加起来八百两左右到手。

    甚至多卖一些，怕是能到手千两之数。

    每年一次的清库就是管世铭等人最大的财源。

    借着收粮入库时，层层盘剥，也是能再落个一二百两。

    这才是王文海，管世铭等人愿意在王府为官的最大动力。

    当然在此前老荣王也曾派懂算术的清客核查，各郡王府也会派一些精明的宗室跟着收粮，督查入库等诸事。

    但他们只能查出入库的数字，粮食的帐目是不是能对的上。

    对粮商和管世铭等人私下的这些交易，这却是没有办法用四柱清帐来核算，至于收库时踢一脚，或是令佃农交一些贽敬，算是大家都认可的灰色收入，便是有人核查也是没有办法。

    管世铭脸上露出满意之色，微微颔首，意欲答应下来。

    王文海虽然嘴上说的漂亮，管世铭却是不相信他能真的不拿银子。

    至于其余各人，也是一般情形。

    王府现在成立总务各司，眼看各人手中原本的权力都是保不住了，不趁着现在捞钱，还要等什么时候？

    ……

    朱载墐换衣时，内心也略有一些紧张。

    大事刚平定没几天，估计李文进等人不会善罢干休，现在出门，风险其实不小。

    但如果不甘于雌伏被困，那么就得做一些有悖常理之事。

    事事按规矩做，自己还是当一头被圈养的猪算了。

    么儿和桑秀却是比朱载墐还要紧张的多，两个少女在朱载墐身前身后忙活了半天，小脸上也是终于显露笑容。

    么儿拍拍小手，脸上露出由衷的笑意：“这下好了，翩翩佳公子。”

    “是相公。”桑秀抿嘴笑道：“殿下身上的青袍叫襕衫，头上的这网巾叫方巾，只有得了功名的生员，才能够穿这么一身。”

    么儿笑道：“殿下每天可是读书不缀，若要考功名，怕是定然能考中的。”

    “打住。”朱载墐叫停少女无节操的奉迎，拍了拍么儿的头，笑骂道：“你知道什么，我才看几本书，秀才功名是好来的？”

    接着又是忍不住笑道：“不过我穿上之后，倒也象是那么回事？”

    眼前是玉熹殿的东暖阁，在殿侧立着一个半身铜镜，对铜镜来说已经是相当巨大了，能将朱载墐大半身体都照映出来。

    铜镜其实也没有想象中的那么模糊，看起来是不及镜子，但基本上也是能将人完整的照映出来。

    镜中的朱载墐头戴秀才方巾，穿着青色长袍，腰系绦带，手持折扇，果然就是典型的生员装扮。

    经过这一段时间的锻炼，原本略有发福的身形也是变得匀称利落起来，五官虽是寻常，但肤色白皙，眉宇间又有一股自信气息，眼底深处，更有上位者的果决，令人一见就感觉其不凡之处。

    朱载墐倒是没有刻意低调的打算，这个时代是等级森严，下等身份会遭遇到莫名的风险，打扮成秀才举人身份可以规避不需要的意外，扮猪吃老虎的情形，最少在这个时代的大明肯定玩不转。

    待朱载墐换好衣袍，么儿和桑秀两人与他到玉熹殿门时，两个少女都差点笑出声来。

    赵显和赵元两人都是换了短褐仆役打扮，两人都没有带着长兵器，只是在腰间藏着短刀，朱载墐一出现，两人便是一前一后站过来，活脱脱便是长随仆役跟着主上出行的模样。

    周胜则是装扮成书僮模样，站在朱载墐身边之后，这一小支队伍便算是成型。

    “走罢。”朱载墐看看天色，火红的太阳已经只剩下小半截悬在空中，暮色将至，仪卫们都完成了换班，响亮的脚步和口令声都停止了。

    宫门按理来说已经上锁下钥匙，按规矩是任何人都不得进出了，就算有紧急大事，最多也是将事由写成节略，从宫门下方塞进来，然后急递给朱载墐阅览便可。

    当初在京师时太监曹吉祥叔侄造反，宫门也是没有打开，只是由大臣们写成事由节略，从宫门塞进去递入大内而已。

    若不是朱载墐已经完全彻底的掌握了王府，就这么一个“规矩”便不是他能打破的。

    哪怕贵为天子，其实行事都在“规矩”之内。

    一行数人在暮色中走近东华门，守备宫门的便是新上任的百户姜焕，这个青年武官原本看起来就象是个后生小子，此时穿着六品武官袍服，手按腰刀，居然也是神采奕奕，颇有官体了。

    姜，齐二家，在平定五郡王之乱后，也是在仪卫中都各有升赏。

    至于赵显已经是副千户，并且朱载墐已经通知长史司，准备上奏朝廷，将赵显任命为仪卫副，方世猛对此也并无抵触，只会乐见其成。

    对赵显来说这其实是个挑战，因为在仪卫中还有多名资格很老的千户和副千户，他等若是越过不少人越级升迁，就算有朱载墐的关系，仍会有不少人感觉不服。

    赵元则是被提为副千户，也算是超迁了。

    “见过殿下。”姜焕按着刀，在方砖地面上半跪行礼。

    朱载墐先命其免礼，接着才道：“没甚异常吧？”

    “没有，殿下放心。”

    姜焕答了一句，接着便是向宫门处做了一个有力的手式。

    站在城门洞里的一群仪卫面色稍显紧张，但还是没有人犹豫的打开了宫门。

    在城门吱呀响动声中，两扇沉重的宫门略微打开了一点，只容人斜身而出。

    就这么一点动静，在场的人都是无比紧张起来。

    一种无形的压力，瞬间出现在所有人的心头。

    这便是“规矩”！

    在众人紧张的目光之中，朱载墐却是神态自若，似乎完全没有体悟到现在的行止是有多大的不合规矩。

    原本的朱载墐定然不会如此行事，因为其在出身到成长的这二十年间，虽然享受着无比富贵，但也是被规矩给套牢了。

    只有此时的朱载墐，从未接受过这套规矩，且内心无比强大，自信。

    在所有人的目光中，朱载墐率先迈步出了宫门，接着便是赵显，赵元，周胜三人。

    在荣王殿下出宫门的那一刻，似乎是所有人都松了口气。

    待看到一切无事之后，连姜焕在内的不少人，脸上都浮现出笑容。

    平安无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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