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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相对于宣慰司的尊严和涉及到对穿青人奴隶的分配等若干麻烦，王府许诺给宣慰司的钱粮虽是不少，用来买人是足够了，但永顺府彭家还是断然拒绝了。

    对于王府来说这自然又是极为没有面子的结果，也是令得王府上下知道内情的人，感觉无比的屈辱和愤怒！

    可想而知，如果是张岳这个川湖总督下令彭家放人，不过是百来个穿青人而已，算得什么？彭家定然是第一时间放人，并且派出兵马保护，毕恭毕敬的送到常德府来。

    亲王，说起来尊贵无比，却是毫无实际权力，连土司也不将朱载墐这个亲王看在眼里了。

    “王来等人，并没有说什么……”赵元和王来交往较多，当下便小声道：“他们自是有些伤心难过，但也知道相公是尽力了，并没有卸磨杀驴，而是真心替他们设法打算。彭家的拒绝其实他们也有预料，土司行事是有自己的一套章程，并不是事事都以利出发，如果涉及到颜面和对大量奴隶的管制，光是许诺给钱粮没有别的威胁和压力，彭家的第一选择肯定是不会交人……”

    “我知道了。”朱载墐点点头，沉声道：“现在去见王来他们。”

    众人继续向东南方向前行，此时已经可以闻得到明显的腥气，那是东湖辰水带来的泥腥和水腥气，不过众人都并无异色，显然也是早就习惯了。

    接近小东门时，才感觉到城门处有明显的不对劲。

    大量的过百人的穿着交领青衣，腰间系红带，头带平顶巾，饰着孔雀毛，手中或是拿铁尺，或是持木棍，也有少量拿着腰刀，各人都是凶神恶煞模样，嘴里发出吆喝声，喝令路过的行人脚商赶紧走，却是将大量的苗子给拦了下来。

    “看什么？老子挖了你眼珠出来！”三个衙役架着一个彪悍生苗，还有一人搜着其身上，另外一人戴起皮手套，在生苗脸上左右开弓的痛打。

    那生苗却是面无表情，只是用两只眼睛死死盯着打自己的人。

    被打的人血肉横飞，却是面无表情，打人的却是有些慌乱了，大声斥责起来。

    那生苗还是不管不顾，死死盯着打自己的衙役，两眼之中的怒火简直有若实质般的要燃烧起来。

    除开这一处外，三三两两的衙役拦着不少苗子，不论生苗熟苗，一律拦下盘问搜查，稍有不配合的，不是戴着皮手套打耳风，便是接在地上打板子。

    到处都是喝骂声，棍子打人和抽耳光的声响，动作之大，令得闻讯赶来围观的人也是越来越多了。

    兴许是因为此前李文进一直压着衙役，不准衙役干涉苗子在城中的活动，而因为语言习俗不通，汉苗之间的冲突不断，加上衙役有意拉偏架，民间也是积累了不少积怨。

    此时看到苗子们挨打，百姓们都是叫起好来。

    只是百姓中也不纯然是笨蛋，在朱载墐不远处就是有人冷笑道：“先是帮着苗子在城中为非作歹，现在又当着众人的面，不分良莠一律缠压痛殴，这李知府做事，还真的是个没章程的。现在好了，百姓是出了口恶气，却是又令得苗子们怒不可遏，搞不好要惹出大事，这李大府是不是疯迷了？”

    “他才没有疯。”有人接话道：“此前过于宽纵，朝廷已经大怒，现在当然是不分熟苗生苗，一律加以弹压，这才能敷衍得过去，使朝廷不再对其治罪。”

    “保靖州的人。”赵元纳闷道：“李文进为了自家官职真的是疯了，要知道保靖州除了四川的几个土司外，对大明可算最为恭谨，其治下土司兵也是我湖广最为精锐，经常被朝廷调出湖广征战厮杀。李文进为了自家官职前途，真的是不惜毁坏大局，这人说是清流好官，我看他连贪官都不如。”

    朱载墐眼中也显露寒芒，眼前李文进的做法再明显不过。

    大量在城中弹压过往熟苗生苗，几个城门处怕都是一样的情形。不管是保靖州还是永顺府，又或是来自其余各处土司的熟苗，不管是进城来办事或是路过，又或是替土司购买物资的苗寨中的头面人物，一律拿下喝斥，辱骂，搜捡，或是殴打。

    用这样的手段，使一些不必在常德耽搁的熟苗生苗一律离开，或是在城中不敢生事，这样的酷烈手段使出来，时显就是因为此前李文进对苗子的态度就是过于软弱，在几年之前李文进的处理并没有错处，大明地方官员若是无事惹事引起地方土司的叛乱，那么事情就是可大可小，弄的不好就会丢官罢职，狼狈不堪。

    但现在朝廷的宗旨是对膜尔山为核心，对从思南府流窜到思州一带，以沅州和铜仁为核心区域，提调广西四川的驻守官兵和土司兵，对这一带的生苗主力进行痛剿！

    这样的话，以前的羁縻怀柔之策显然是不妥，李文进也因此被张岳和胡宗宪等人斥责。

    结果为了逢迎上官和推卸责任，李文进显然就是采用了更加过火的弹压政策，在小东门这里的行动显然只是常德府中的一部份，大量的熟苗生苗会被清查撵出，或是在城中安份守已，至于这样的行动会不会影响到保靖州彭家的忠心，对朝廷和大明因此产生隔阂，对此李文进就是丝毫不在意了。

    “眼前挨打的这个你认识？”朱载墐对赵元道：“他是保靖州的人？”

    “保靖州彭家的子弟。”赵元道：“二彭不同，永顺府彭家更骄狂，和生苗各寨联络更深，有谣言说永顺府彭家和龙许保等人见过面，暗中有勾结。保靖州就是向来对我大明恭谨，在地方上也极少生事，也因此更受朝廷信重。眼前这位叫彭与臣，是当代土司的族兄兄，虽然是远宗也是彭家子弟，现在是在澧州千户所当武官，记得还是个小旗或总旗之类。他是没有暴露身份，哪怕挨打也不肯说，是不愿以自己的身份脱身，凭白叫身边的那些苗子给看轻了，宁愿挨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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