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90章 来或走

作品:《大明155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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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不敢。”

    “下官不敢。”

    两个文官逊谢一番,着实又说了一通朱载墐的病情之后,这才拱手告辞离开。

    离开之时,诸多官员还得在体仁门城门下方叩拜,这就叫遥拜,一般的官员路过湖广时,都得走这一套程序。

    出了宫城门之后,有几个小宦官匆匆忙忙的赶过来。

    “这是殿下给诸位大人的程仪。”

    每个官员都有个包裹,各官员当然不会自己接,不过看包裹大小,估计屠大山和胡宗宪的程仪都是过百两了。

    其余的也是五十两,二十两,十两不等。

    王府送银子给程仪不存在忌讳,也不会被言官弹劾。

    这是潜规则,算是官员们灰色收入的一种。

    最高一二百两,最少五两。

    不仅是亲王会给路过和求见的官员,官员们彼此也会互相送。

    比如地方官去京师会给京官送冰炭敬。

    京官出外,地方的官员会送程仪。

    地方官路过某处,该处官员也会送程仪。

    太祖皇帝规定的俸禄太少,互赠程仪,从公费开销,这是大伙儿默认可行的潜规则。

    这不算贪污,当然数目不能太过份。

    也不能过个官员就送几十两,这样公费开销多了,接任的官员不认帐就得自己赔补了。

    有一些地方官员,比如在淮安,扬州,或是苏州一带繁富地方任职,每年过往官员少则几十,多则过百,一年程仪银子和酒宴开销就得过千两,对在任的地方官来说也是相当沉重的负担。

    包括驿站的草料银,各种杂项开销,都是算在地方的帐目上。

    而大明的税赋制度留给地方的财政支出额度相对有限。

    地方只能自己征收杂税,负担越重,征的便是越多。

    然后士绅优免,土地兼并,小民负担越来越重。

    若加上兵火天灾,就会很容易形成不可收拾的局面。

    所以有的时候,事情不能想的太简单。

    大明太祖就是把事儿想简单了,他有手腕有决心也敢杀人,并且有法理支持,因为他是开国君皇,他的意志就是成宪。

    但后世的君王长在深宫,没有手段也没有杀人的决心和意志,敢杀人的未必有手腕,有手腕心机也敢杀人的却没将心思用在治国上,或是胡乱杀人,直接把王朝葬送。

    听闻官员们都收了程仪告辞之后,朱载墐就是有这样的感觉。

    建立一项制度,不能光兼顾一方的利益,得使利益平衡。

    比如太祖只管宗室和细民百姓的利益,从朱元璋的角度来说并没有错,在太祖眼里只有亲人靠的住,田主和士绅阶层都对细民百姓敲骨吸髓,帮凶就是官吏,加上战乱初定,人们渴望休养生息,这样顾小民利益,压制士绅和官吏是没错。

    但太祖应该考虑到承平日久之后,治国的还是这些精英。

    他们不可能不改变太祖的成法,就算明面上不行,在执行的时候还是这些精英。

    不顾他们的利益,他们在执行的时候就会曲解,或是从另外的角度来捞取好处。

    士绅的特权,官员们的各种已经成规矩的灰色收入,就是无形中对抗着太祖成宪。

    甚至包括太祖不用太监,不设丞相的种种规矩,也是被大明后世的君王们悄悄改变了,只是缺乏正统名义,反而成了不伦不类的四不象。

    朝廷,地方,士绅,军队,各种妥协之下的产物就象是肆虐在这片土地上的怪物,侵吞着这个庞大帝国的活力。

    种种怪象和无能为力,其实就是变制妥协后的产物。

    更缺乏活力,毕竟是来源不正,鬼鬼祟祟的产物。

    朱载墐在沉思的时候,在暖阁里侍奉的么儿就不吭声,静静的侍立在一旁。

    么儿喜欢这种状态。

    在这一瞬间,荣王象是只属于她一个人。

    她喜欢看着朱载墐的侧脸,在他沉思的时候,脸上其实没什么表情,但越是这样没表情的时刻,反而给她的感觉是越发生动。

    好象这个时候朱载墐才是活生生的人,是个长相还不错,身形也很好看的青年男子。

    而不是殚精竭虑,事事考虑再三的大明亲王。

    经过几个月的锻炼,原本有些虚胖的朱载墐的体形是利落了许多。

    也很健壮了,不象此前,二十左右的年龄走百来步就喘息个不停。

    有的时候,福享的太过了也成了祸患。

    在朱载墐看来,大明天子之所以短寿,就是从马上天子到马下天子转变的太厉害。

    太祖口出成宪,出身贫寒,少年时打熬的好身体,所以活到七十。

    成祖皇帝是马上天子,身体也不差,活过六十。

    到仁宗就是痴肥的守成天子了。

    然后一代比一代懒,到嘉靖年间皇帝还能出巡,后来万历皇帝不但不出巡,连禁城范围都没有出过,想去个南苑文官都百般阻拦。

    清季皇帝除了末代那几个,最少都是活到老年,主要原因就是可以东狩南巡,祭祀东陵,幸承德,到木兰行围打猎,没事还能南巡散心。

    “告诉王文海。”朱载墐沉思片刻后对奏事的周胜道:“可以按着孙永吉的意思写奏疏了。”

    “殿下,”周胜道:“屠巡抚,胡巡按他们,奏疏的意思和咱们会不会相反?”

    “应该不会。”朱载墐微笑道:“如果是和我们相反,他们今天不会来。如果猜不到我的心思,他们也不会走。”

    这里头的弯弯绕太厉害,饶是周胜已经长进了许多,此时还是有些被绕迷糊了。

    朱载墐耐心道:“如果他们跟李文进一道,就不会来求见我,宫门遥拜后就走了。我拖病不见他们,他们就明白了此事王府不想出风头,一切如旧,一如往常。如果他们心存疑惑想要追查到底,一定会坚持求见于我,毕竟我的说词很是荒唐,得了病连脉案都没有……但他们直接走了,应该是明白了我的意思,并且接受了。”

    朱载墐说罢还笑了笑,咧着嘴,露出一口白牙来。

    在这年头,白色坚固的牙齿也是贵人们的标志,普通人的牙齿不可能保护的这般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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