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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众人对西南局势的胆心，并非是由来无因。

    事实也多半是如此。

    播州之乱时，杨应龙已经杀官和屠汉地城池，多次包围和消灭明军，朝廷因为朝鲜战事，对杨应龙犯逆之后仍然是决意招抚。

    杨应龙因为为人质的儿子在大明死掉，心痛发狂，加上万历要罚他的黄金，杨应龙就决意正式起兵反明。

    起兵近十万，出播州四掠，攻州陷府。

    万历由是大怒，征云南，贵州，四川，湖广，广东，广西等十省兵马征伐播州，二十万明军来自十多个省，而披坚执锐攻坚强攻的明军主力是来自辽东。

    此役耗金银二百多万两，前后打了多年，明军几次失败，最后还是以国力优势将传承了近八百年的播州杨家给荡平了。

    此后改播州宣慰司由土司改流官，设遵义府，归贵州布政使司管辖，此地改土归流，是西南后来持续不断的改土归流的先声。

    象保靖州，永顺府这些湖广之侧的大小土司过百，直抵贵州云南，过百家土司州县在明清之际改土归流，若没有播州之役，怕是西南夷土司们也不会这么老实。

    就算到了清中期时，照样有大量西南夷造反，清军在此也是耗费极多钱粮兵力，屡换大将，最终才将这事给做下来，其实还是虎头蛇尾，民国时期还是有土司寨子快快活活的抓娃子呢。

    播州之役的影响不光是在西南，由于耗金银数百万，三大征的最后一役把朝廷库存打的干干净净，然后从辽东地方调走了大量精锐，弹压女真部落的兵力严重不足，曾经精锐无比的辽镇兵马实力大减。

    征朝一役，征宁夏，征播州，三大征的绝对主力都是辽镇兵，结果到了播州之役之后辽镇变得衰弱不堪，再也无法压制女真部族，直接导致了李成梁只能选择扶持努尔哈赤来压制女真，李成梁以为可以信的过这个曾经的家丁和养子……

    结果当然是事与愿违。

    三大征后，张居正积攒的家底打了个精光，万历本人又是个懒政的主上，大明国势江河日下。到了努尔哈赤起兵时，明军可是和万历二十年前后的明军不可同日而语，能打的将帅或老迈或故去，精锐不复存，国家的财力也是一穷二白。

    很多人说万历精明聪明，可这位皇帝治下的三十年大明的国力极剧衰弱是不争的事实。

    党争之祸有其而起，边事败坏在其手中发酵，国库空虚在他治下造成，边乱无可制，也是其在位时发生的事。

    说明朝之衰亡起于嘉靖，成于万历，加速于崇祯，大体是并没有错。

    西南，东北，西北，在嘉靖到万历年间战乱不止，祸乱不休，国家的财力物力在极剧消耗着，隐忧重重。

    一方面欧洲传教士和船只陆续前来，海上贸易兴盛，偏生嘉靖年间还在进行着严格禁海的政策。

    倭乱在嘉靖朝突然爆发，也是因为嘉靖派兵扫清了双屿岛，岛上当时聚集过万人，多半是海商和相关从业人员，光是葡萄牙人就有过千人。

    这些人在此贸易，中转，辐射内地，造成了地方上的贸易繁荣，也是使海上较为安定。

    官兵扫清了这个贸易大岛后，原本的海商放弃了中立和平的策略，开始武装海船，雇员倭人和汉人百姓为海盗，劫掠大明沿海地方。

    真倭是有，但多半的倭寇多半就是汉人！

    东南的倭乱真正平定，还是隆庆年间朝廷看清了现实，海上丝绸之路已成，堵是根本堵不住了。

    隆庆开海之后，倭乱才真正平定，否则杀的再多，稍有松懈就又是会出现大股倭寇。

    那些几万人几万人规模的倭寇哪来的，怎么可能都是真倭？

    以当时海上的运输条件和风险，明军前前后后剿灭的倭寇不下二十万人，东南各省都有大股倭寇在海边立寨，哪来的这么多？

    从海上运送这么多的真倭到中国，不要说海盗，就算是当年的德川幕府全力出动倭国海军也做不到。

    丰臣秀吉也最多就是把十来万倭兵运送到最近的朝鲜，还得担心被朝鲜水师伏击，并且遭遇了多次海难。

    然后一群没有根基的海盗从海上四面八方前来，运送几十万倭人到大明东南各省。

    丰臣秀吉要是知道真相怕是要泪流满面，早知道直接从海上去打宁波不好么，非得要朝鲜这个跳板？

    内乱，外来威胁，天灾连年，小冰期将至……

    有时候朱载墐都是奇怪，王朝初年难道就没有这些不顺的事？

    为什么到了王朝末年时，似乎什么不好的事都扎堆儿前来。

    难道真的是有天命，有气数？

    就算有天命，有气数，自己的出现是不是一个异数？

    棋盘上的一颗变子？

    朱载墐并非自负，想的远而做事却是谨慎小心。

    一步一步，往着目标慢慢前行。

    在毡军出城的同时，东门一带也是有官船靠岸。

    朝廷派出颁旨的礼部官员，先由陆路经北直，河南，湖广北部，然后过江。

    却是没有直接往常德，而是沿江而下，先至武昌。

    待发觉湖广巡抚和巡按等大吏俱在常德之后，便是由官船顺着洞庭湖赶过来，在毡军出城的时候，来自京师的颁旨官员也正好由东门入城。

    屠大山，胡宗宪，李文进，孙永吉等人闻讯均是聚集在府衙之中。

    两个穿飞鱼服的旗校，两个宦官，再加上礼部官员和随行吏员，十余个朝廷天使自府衙正门昂然而入时，湖广的高官显吏们已经等候多时。

    开读之时，旗校分立两侧，颇有鹰视狼顾之感。

    两个宦官身上有若有若无的怪味，神态倒是没有太多倨傲气质，比锦衣卫差的远了。

    嘉靖年间，宦官势力被极大压制，虽然潜力犹在，但在表面上是司礼监被内阁压一头，东厂被锦衣卫压一头，在外的监军宦官被召回，属于宦官势力严重退缩的一朝。

    而锦衣卫则完全不同，由于大都督陆炳的存在，锦衣卫权势熏天，陆炳被拜大都督，封太保，成为大明有史以来权势最高的锦衣卫首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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