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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这位是何思赞何主事。”

    还是刚刚那个内行，看了几眼，便是确定了下来。

    “何主事在一个月前到过常德，这事我都知道。”

    “可不是，闹了大笑话了。”

    说话的人，颇有一些幸灾乐祸的味道和感觉。

    何思赞在常德的丢人事，可是没有瞒的过人。

    事隔这么久，不仅在常德，怕是在湖广和京师，知道的人都是不少。

    这就是袁炜不惜人情，一定要把何思赞再次派到湖广的原因所在。

    一件事没办好，就得善始善终。

    若是换人擦屁股，没担当，官场仕途就有限的很了。

    何思赞选择的周家，最终落个家破人亡，家主被军流辽东的下场。

    周家的一番苦心，也成了坊间的大笑话。

    至于何思赞本人，寻访不用心，查察不出力，事变之夜便装易服躲在客栈瑟瑟发抖……虽未见得有多夸张，但可想而知一个六部文官看到乱起之后的表现，估计真的是好不到哪去。

    此次袁炜再次找了徐阶的门路，还是把这个门生给派了过来。

    毕竟在哪里跌倒，就是得在哪里爬起来。

    相对于担子沉重，心事重重的谭纶，何思赞的脸色虽是相当难看……毕竟没有人愿意一年内跑两次远差。

    但不论如何，只要将这简单至极的差事办好，回礼部后有袁炜的关系，年底考评卓异总是能办到的。

    慢慢来，在礼部到位至员外郎总办的到。

    那时就能求外放，一府知府，转道员，巡抚，再至京为侍郎，直至部堂。

    当然这是极为顺利的情形。

    官场之中，稍有挫折，很可能就再也爬不起来。

    所以首要还是要得人。

    得人当然就是有贵人扶持。

    只是袁炜夹袋里人虽少，可又不光是何思赞一个。

    这一次执意再次把何思赞派出来，一则是给这个门生一次机会，二来也是袁炜自己的形象相关。

    总不对袁炜荐一次人就以失望收场，象袁炜这种几年后必至部堂的大吏，这等事也算是将来可能被御史攻击的污点。

    总要设法消弥了去。

    “此次就不要寻什么佐杂官吏了。”

    何思赞犹记得，离京之时袁炜的再三嘱咐。

    “学生请老师示下。”

    “近来有澧州的人在京师活动，似是保靖彭家的支脉在澧州任副千户，可能是想得指挥使的职份，你仔细访查，家世，性格，年龄，没有偏差的话，这一家其实比什么佐杂小吏的家族可靠的多，断然不会再出什么不该有的笑话。”

    藩王选妃，经常会挑中吏员或普通旗军的家族。

    这其实是矫枉过正了。

    唐室选妃多挑门阀，哪怕有武后之祸，后来还有中宗年间的韦氏乱政，以及杨氏祸国。

    其后外戚声名不显也不是国策改变，而是帝室暗弱，地方上有强藩，中枢有掌着神策军的宦官势力，皇帝自顾不暇，后族就更别想翻出什么浪花来。

    倒是宋室，宗室之法相较汉唐大有进步，可以为官，可以应考，爵位降等承袭，居于京师受到限制等等。

    赵宋的宗室之法，其实已经相当成熟稳固。

    选妃之法，则是不从将门，而多挑士大夫的书香门第出身的大家闺秀。

    固然会有后族之忧，但一般入选的士大夫，朝堂上就自动没有了掌握实权的机会。

    后妃因为挑自士大夫家族，基本的脾气秉性还是相当过关。

    不过是章明刘皇后，还是曹皇后，或是高皇后，向皇后，都算是相当出色的皇后了。

    大明皇后，去掉马皇后和徐皇后，还有仁宗的张皇后，其后多挑自小门小户。

    不光是正妃皇后，侧妃，王妃，更是不太讲究。

    结果出了英宗周后，孝宗张皇后等笑话。

    嘉靖更处死了自己的皇后，个中原因难说的很。

    万历年间的李太后，更是商人之女，目光狭隘，将商人的基因也溶入了皇室之中。

    并不是说商人就劣等，而是为君皇者，斤斤计较，视钱如命，实在是要命的缺陷。

    万历实录中，多次有皇帝催缴地方皇金的记录，几十两都视之如命。

    后人还有替万历洗涮的，说是派税监矿监是为了国计所用，那简直是瞎扯。

    万历在云南搜罗的马蹄金，可是放了大量在自己的棺椁之中，陪葬去了。

    这一次澧州的彭家在京师活动，并不算犯忌，在此之前多有先例。

    武官世家，愿为亲藩亲族的，并不在少数。

    当然一般是千户以下为多，位置高的，朝廷也断然不会同意。

    “学生明白。”

    既然有武官世家愿结这个亲，也不犯忌，并且相对可靠，何思赞当然也不会有什么不答应的想法。

    “荣藩……嘿嘿。”

    袁炜当时笑了几声，并没有多说。

    何思赞却是大致明白。

    平定生苗之乱，在普通百姓看来荣王殿下是立了大功。

    但在朝廷中枢，却是犯了大忌。

    就算天子心里，未尝不就此事猜忌。

    和荣藩结亲，就怕好处捞不着多少，求荣反辱。

    不过这等事，在文官眼里武夫世家就是目光短浅，贪图富贵，那也就且由得他。

    有了澧州这个明显的备选，何思赞才有这般风度，不急不慢的放着谭纶的船先走，自己却是坐在舱房之侧，品着吉安白茶，看着一望无际的洞庭湖水景风光，心中还颇为悠然。

    ……

    两艘官船陆续离开。

    粮商们从瞧热闹的状态中脱离出来。

    大致的表情又是恢复到百无聊奈，甚至愁眉苦脸的状态之中。

    这一次收粮失败，并不是少赚了这一季的银钱这么简单。

    这意味着原本稳固的收粮渠道消失了。

    每年的利润是一回事，自己原本的销售盘口会被有渠道进到粮食的粮商侵吞，这又是另一回事了。

    这样下去，可能这门生意就彻底黄了。

    甚至可以说，是多半要黄。

    空手回家，粮行里无米可售，生意自然而然的就做不下去。

    当然，以湖广之大，众人也不必死盯着常德。

    可是消息传来，荆州，武昌，岳州，长沙，包括这几个重镇附近的州县，荣王府都派了人去收粮。

    这样下去，后果可真的是大大不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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