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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品:《重生之二世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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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忽然就想起来, 他上次做语文试卷,对着试卷一筹莫展只能抠头皮时,戎哥也露出了窘态,他和赵远阳一样,算是这方面的文盲。

    赵远阳知道他肯定不会, 所以他通常都自己一个人完成语文作业。大多时候, 他还做不完, 一般第一道选择题就会把他给难住。

    有些字他从没见过,懒得翻字典了,一些成语、诗句、诗人词人、作者,他更是闻所未闻,要他去回答该作者的生辰卒日、哪里人士、得过什么什么奖、兄弟几人,他怎么答得出来!

    简直一个头两个大!

    再说文言文, 他就更不懂了。

    现代汉语他还能看明白一些, 可是这文言文他实在是没辙,所以但凡涉及到文言文的题目, 他都不会做,连两道选择题都懒得敷衍填个选项上去。

    赵远阳原本已经放弃了这科目, 反正语文老师也拿他没辙, 他不交作业、或者交了却空了许多没做的, 也从不说他。

    这样下来,他就更懒散了。

    赵远阳目光凝在那几本资料书上, 这时, 霍戎抬了个沙发进来了。

    那么重的沙发, 他很轻易地就抱起来了,手臂肌肉结实,因为用力而紧绷着。

    他关上门,继而打开书房的大灯,蜜色肌肤在灯光下泛光。他看见赵远阳正凝视自己,神情里有他看不透的东西。

    “阳阳?”霍戎轻轻蹙眉。

    赵远阳哎了一声,打岔道:“哥哥我有好多不懂的,你快给我讲讲。”

    霍戎让他坐沙发,说这个软。

    他也知道赵远阳是个懒骨头,喜欢窝在沙发上,他却不习惯软的东西,所以家里沙发,都是给赵远阳准备的。

    比起刚开学,赵远阳的进步已经非常大了。霍戎先把他那些不懂的题目给他讲了一遍,接着在他试卷、练习册、书上,挨个勾题,“这些题你重点看看。”

    赵远阳问为什么,霍戎说是因为典型。

    “还有这几个公式,要背下来。”

    他似懂非懂,点头,“哦,那我晚上睡觉前看。”

    霍戎又道:“语文书背回来了吗?”

    他点头,“背回来了。”

    “会背沁园春吗?”他看了赵远阳的考试题,有默写。

    赵远阳哑巴了,垂下头,硬着头皮道:“嗯……会一点点。”

    “那背给我听。”他声音很温柔,比老师温柔多了,吹拂在耳边,特别痒。

    赵远阳心一跳,嘴里慢吞吞开始背诵:“《沁园春·长沙》MAOZEDONG……”声音从这里,就开始弱了。

    他不会。

    他面露赧色,恨不得钻进地缝,明明老师上课抽他起来时,他都能面不改色地说一句:“我不会”。

    但到了霍戎这里,他就觉得自己太不应该了。

    也没几个字,怎么就背不下来了呢?他不是试过,可脑子是空的,无论背什么,一秒工夫就能忘光……字虽不难,但凑一起他就不懂意思了。

    “阳阳。”霍戎叫他名字。

    “在!”他抬起头。

    “恰同学少年,风华正茂;书生意气,挥斥方遒。”霍戎道:“别的不会没关系,先把这句背下来。”

    赵远阳发问:“为什么?”

    “因为这句是名句、是考点。还有你们的课文《雨巷》、《再别康桥》和《大堰河》,这三首诗的考点是……”

    不过赵远阳也是三天晒网两天打鱼的典范,当晚看了一遍戎哥勾出来的那些“典型”和“考点”,后来就基本不再看了。

    霍戎是知道他脾性的,不厌其烦地给他讲,翻来覆去就是这几个类型的题,唯一不同的就是题里的数值。

    晚上还会抽他背诗。

    按理说,这么大量地做同类型的题目,很针对性地背诗,再笨也会发觉到没对。可赵远阳就是没发觉,只是觉得自己好像越来越聪明了,咋全会做,还能做得全对。

    帮赵远阳关了灯,霍戎突然问了句:“阳阳,腿上的伤好了吗?”

    赵远阳下意识就在黑暗里应了声:“差不多……”话还没完,他声音就倏地停了。

    霍戎平静地嗯了一声,他的轮廓站在在门口的灯光那里,身材高大,眉眼深邃,“上完药再睡,我不帮你关灯了。”说着他将房间里的灯重新打开,这才替他关上门。

    赵远阳躺了会儿,心想他怎么又知道了?

    无解。

    他从被子里爬出来,找到医药箱,脱了睡裤潦草地上一番药,关灯,钻进被窝,一气呵成。

    赵远阳睡了,霍戎还得看书。

    高中文言文、诗词、作文,是他从未接触过的东西。他没被要求过学这种东西,自己也不感兴趣。

    所以刚开始看会稍微比较费劲,但几天看下来,霍戎差不多已经吃透了。

    教教赵远阳,是完全没问题的。

    第二天是中秋,还是餐桌上的月饼提醒了赵远阳,他才知道的。

    本该团圆的日子,他家人都不在了。

    他在周家从没过过中秋节,但往年,他父母都还在的时候,是有过节日的习惯的。

    他父母都忙,但是中秋的时候却无论如何都会回家陪他。有次赵远阳听见父母谈话,母亲说学校打来电话,他逃课的事被通报家长了,加上成绩还特差,就以为是不是因为他们疏于关心导致的。

    父亲就说:“这也是没办法的事,要给他最好的环境,最优渥的物质条件,何况公司处于上升期,哪里腾得出时间……”

    母亲道:“我爸他想接走远阳,不然……”

    过了几天,这件事就落实了。

    月饼是他喜欢吃的蛋黄,是家里的西点师傅手工做的,饼皮沾着芝麻,图案是嫦娥奔月,颜色金黄。

    吃到嘴里却有点涩,叫他眼眶湿润。

    中秋节的到来,意味着赵远阳的假期余额不多了。这些天里,魏海给他打了好几个电话,要他出去玩,赵远阳都以要做作业为由,堂而皇之地拒绝了。

    他刻苦学习的模样全落在霍戎眼里,赵远阳对数字没有敏锐度,算数慢,稍微大一点的数字他就会糊涂,一边做题,他还一边抱了个计算器,滴滴滴地按着。

    霍戎看他辛苦,让他休息一下。

    赵远阳头也不回,“我这儿马上就完了。”

    国庆假期一完,返校的头个星期四、五就得考试。赵远阳准备考个厉害点的分数,吓死魏海。

    霍戎看了眼时间,声音不容置喙:“再学十分钟,过十分钟我来叫你。”

    赵远阳嗯了声,手上计算器发出“归零”的声音,他低头,继续噼里啪啦地按起来。

    十分钟一到,霍戎果然来叫他了。

    阳光房里准备了下午茶,茶桌和茶具都是地道的中国瓷器,茶桌是清代的古董,茶具则是崭新的现代产物。

    茶桌上的花瓶里插了几只白玫瑰,白色瓷盘边靠着两把精致的银质刀叉,盘里是三角状的提拉米苏蛋糕和泡芙,还有块的栗子蛋糕。全都是赵远阳爱吃的,味道甜而不腻。

    由于茶苦,霍戎给他准备的红茶里不仅加了糖,还加了奶,勺子一搅,能听见很轻的砂糖在杯底融化的声音。

    深秋季节,气温降得快,阳光房里却暖气充足。除了桌上的白玫瑰,这个球形穹顶的玻璃阳光房里,满布着盛放的花——一些正值季节、或者季节未到的鲜花,不合时宜地在一间屋子里开放了。

    植物的香气里夹杂着一层薄薄的水汽,混淆着茶点的甜香,让人食欲大开。

    赵远阳一懈怠,就什么也不想干了。

    不想做题,不想背公式,霍戎就把手机给他玩,“阳阳,我下了几个游戏。”

    霍戎是不玩游戏的,很显然,这游戏是专门为他下载的。时代限制,这年头的手游只能聊胜于无,其实赵远阳觉得还不如玩psp,只不过那个他也玩腻味了。

    他双手捏着手机,脱了鞋靠在小沙发上玩,腿蜷缩着,没个正形地圈成一团。

    游戏实在无聊,赵远阳觉得没意思极了,早知道就和四海去打电玩了。

    他打了会儿就失去了兴趣,按了返回键,却不小心点到了通讯录按钮。

    这会儿的手机都有键盘,密密麻麻的,很复杂,一个不小心就会点错。

    赵远阳刚想关掉,就看见霍戎的通讯录里,只有一个联系人。

    孤零零地躺在手机屏幕的第一排——是自己。

    他不想翻戎哥的手机,可他没控制住,点开了短信,又点开了来电记录。

    无一例外,几乎只有他一个人的记录。

    赵远阳心里复杂,他没了解过霍戎,不知道他的家庭,也从没听戎哥提过过去。

    忍不住去想,他到底图自己什么呢?可是戎哥从没有要过自己的任何东西,哪怕一分钱都也没有……不对!赵远阳突然想起来,还是有那么一样东西的。

    是在他们变得熟悉了一些后,自己对他有了一些信任后的事了。

    霍戎生日,赵远阳拐弯抹角地问他什么喜欢什么,霍戎说自己喜欢什么什么热武设计图纸。

    赵远阳不太懂,但他知道外公那里有好多这种东西,他也用不上,所以他全找出来,一股脑送给了他。

    外公的图纸藏得严实,这个地方藏几张,那个地方又藏几张,可能只有自己才能找到了。

    霍戎收到后很惊讶,但是没拒绝,只是说:“太多了,你不知道这个有多贵重,我只要一张就好了。”

    赵远阳心想纸而已,有什么值钱的,有什么不能送的?

    他很慷慨地说:“都给你,你拿着。”

    霍戎最后也只拿了一张,说:“谢谢阳阳,我要这个就够了。”

    赵远阳回忆起来,那大概是一张再普通不过的图纸,他记不太清了,可能是什么国防有关的东西,他也看不懂。

    想到这儿,他不禁觉得有些荒诞,就为了那一张图纸?

    赵远阳想事情的时候,霍戎进来了。他把手机还给戎哥,又坐起来吃了点栗子蛋糕,接着就在那沙发上窝着睡了。

    暖气十足的阳光房里,他睡得很快。

    正值中秋,秋高蟹肥,晚餐的主菜是醉蟹。

    大闸蟹是阳澄湖来的,最好的一批,个肥肉多。

    霍戎体贴人,看他只吃蟹黄不吃蟹肉,就动手帮他剥了,再把蟹黄挑给他,蟹肉留着自己吃。

    赵远阳完全不用动手,碗里堆着满满的蟹黄,他望着霍戎,低头时眉眼专注,手指长,好看,糙……触感很奇特。

    晚上,霍戎继续给他讲了些要点,“公式不要死记硬背,融会贯通着记,就会容易许多。”

    什么融会贯通?赵远阳听不懂,但还是点头,说:“好。”

    霍戎在纸上给他写了个函数,问他:“定义域?”

    赵远阳拿笔算算,抬头说:“x,x大于等于4,对不对?”

    霍戎点头,笑着夸道:“对了,阳阳真聪明。”

    “这个很简单的。”哪怕嘴里这么谦虚,他嘴角还是翘了起来,翘得老高了,眼睛亮得跟什么似的,非常得意。

    霍戎继续给他出题:“已知函数f(x)=……这是一个坐标系,”他把笔递给赵远阳,“把函数图画出来。”

    赵远阳这几天不知道面对过多少次类似的问题了,简直小意思。

    霍戎继续夸他聪明,“如果f(a)……求a的取值集合。”

    赵远阳再次做对。这才高一刚开学第一个月,学的都不难,考得自然也不会太难,至少赵远阳是都会的。而戎哥的夸奖,让他不由得涌起一股自信心来,他似乎真的变成好学生了。

    连他自己,都要对自己刮目相看了。

    周末,假期结束,开学了。

    周末的晚自习,由于刚放了长假回来,班级里氛围还很松散,每个人都在讨论着自己假期期间的见闻,你去哪儿了,我去哪儿了。

    老余站在讲台上整顿:“周四周五月考,考试科目语数外物化,共五科,文科科目这次月考不考,但也不能松懈,星期二我们进行一次模拟小考,现在翻开英语书,我给大家勾一下重点……”

    勾完重点,老余叫大家复习。

    赵远阳倒不怕考英语,加上他作业也完成了,就开始背课文。

    魏海本来要跟他说话,一看他这两耳不闻窗外事的模样,就抱着手臂道:“士别三日啊士别三日……”

    赵远阳眼睛瞥他,“作业做完了吗?”

    魏海一噎,老实道:“这个……还真没做。”他连作业是什么都不知道,更别说他还没书包。

    “那帮我拿着书,看看我背得对不对。”

    魏海点头,“《雨巷》?来吧,背。”

    赵远阳清了下嗓,“《雨巷》,戴望舒,撑着……”

    有人在背课文,有人在赶作业。

    有人作业做完了,总有没做作业的。

    周思思急得火烧眉毛,班上全是人呢,她抄谁的?怎么抄?

    作业太多了,要是明天早上来赶,铁定来不及,那么多的作业,她却只做了很少一点。

    张凝和谭梦佳似乎都做完了,她俩在对答案。

    周思思在一旁听着,拿笔记了一点关键词——太少了,这么少的答案,根本不起作用。老余还说周二有模拟考,怎么办?

    到家时,周淳问了她学习的状况。

    她含糊地回答:“还好。”

    “那赵远阳呢?”那晚上的事见了报,对他产生了不小的影响,他去公司的时候秘书看他的眼神都怪怪的,董事会股东也是一样。

    还有人开玩笑问他局子蹲着舒不舒服。

    更别提曹小慧和他冷战、闹着离婚。他先用儿女为借口,拖住了曹小慧,又让儿子周思明专门回家一趟,劝劝她。

    这会儿好容易不忙了,他才能分心解决赵远阳的事。

    “就以前那样,老睡觉。”

    只有一点变了,以前很多女孩子来追赵远阳,赵远阳那是来者不拒,只要长得好看的,他就跟别人处两天,处两天就把人甩了。

    没想到上高中了,他改掉了这毛病,别说和女生暧昧了,周思思还没见过他跟女生说话!

    周淳道:“你们是不是这周有考试,月考?”

    她嗯了一声。

    “这样啊……”周淳若有所思,那这样的话,赵远阳应该会来找他的吧?

    如果赵远阳不来,那大不了他亲自把答案送到他手里,他还不信了,赵远阳会放着答案不抄。

    周淳欲言又止的话里什么意思,周思思听得出来,她心里一跳,是不是爸爸这里已经有月考答案了?

    第二天一早,她到学校的时间比平时更早,几乎是等着校门开。

    那门卫都认识她了,笑着说:“同学你又来这么早,真爱学习啊。”

    作业多,周思思从张凝和谭梦佳抽屉里翻找出练习册,她看见那封情书还安静地躺在张凝的抽屉里——她居然还没送出去!

    张凝还在情书里说,这是她第一次喜欢上人,赵远阳是她是初恋。

    胆子太小了,写了不敢署名就算了,还不敢送,怂包蛋。

    一些作业上课前交就好,一些则早读就得收上去,她边抄边看时间,还要盯着教室门。

    可这时,突然有人推开了教室门,“咯吱”一声——

    周思思猛地抬头,随即微愣——她根本没想到,这么早的时间,张凝会出现在教室!

    张凝一向是早读打铃后,最后一刻冲进教室,身上往往一股很浓的食堂的包子味,嘴里还在不停嚼,说思思食堂的香菇肉馅包子好吃,我明天给你带两个。

    一看见张凝,她手忙脚乱地收桌上那堆练习册,一股脑往抽屉里塞。可抽屉里东西多,塞不进去,她要藏根本来不及,她只能用别的书压住,接着趴桌上。

    张凝也看见了周思思,包括她的动作。

    “思思,你来这么早?这才六点四十呢。”她走向座位。

    周思思趴在桌上,有气无力道:“嗯……我有点不舒服,张凝你怎么也来这么早?”

    “我……我啊……就是来做作业的。”她脸色一红,撒了个谎。

    其实她是想趁着没人的时候,把情书放到赵远阳抽屉里,还专门给他买了早餐,果酱面包和酸奶,还有水果。但是周思思也在教室的话,她就不敢这么做了,怕她看见。

    周思思没在意她的不对劲,她心慌意乱,“张凝你能不能帮我接点热水?我肚子好疼。”

    “啊?好,我去帮你接……”

    张凝背过身的工夫,周思思慌忙腾出手,可是所有的练习册混杂在一起了,她要在这么短的时间里把张凝和谭梦佳的分开,不太容易。

    病急乱投医,她动作急,练习册就掉在地上了,她弯腰去捡,张凝接了热水回来了。

    她看见了周思思桌上还没抄完的作业,加上刚刚自己进来时她的动作,太明显了。

    气氛一瞬凝固了,张凝脸色不太好,连同教室里的灯光,也跟着一暗。

    这个瘦瘦小小,脾气也小的女孩儿生气了。

    她眼睛红红地盯着周思思,“你是不是抄我作业了?”

    周思思脸红一阵白一阵的,“我……我没有!”

    “那这是什么?”张凝拿起证据,语气甚至有些咄咄逼人:“我的作业、谭梦佳的作业,怎么都在你桌上?”

    “你不爱学习,抄作业,还老说别人的坏话。”

    周思思咬着嘴唇,死不承认,“我没有,没抄你作业,我对一下答案而已。”

    哪怕不承认,这证据摆着的。张凝不是傻子,周思思上课没听讲,作业不会做,这是她的同桌,她怎么会不清楚。

    这时,班上来了第三个人,周思思不想让别人知道这件事,眼里露出狠色,“随你怎么想,别想闹大这事儿,不然我要你好看。”

    张凝还没反驳,周思思又说了:“我知道你给赵远阳写情书了,不想让全班知道的话,就给我闭嘴。”

    “你……”张凝嘴巴张了张,眼里流露出不可置信,周思思居然是这么坏的人!

    霎时,她真想把所有的事情全都揭穿出来,揭穿她的真面目!

    可是情书……情书。

    张凝坐在座位上,趴着哭了起来。

    上课前,她把自己的座位搬开一些,和周思思的课桌隔了一点距离,典型的翻脸了。

    谭梦佳看见她们不对,就问道:“闹了矛盾?”

    张凝不说话,一副哭过的模样,谭梦佳小声说:“她是不是欺负你了?”她知道周思思家里有钱,是大小姐,脾气怪。

    周思思轻轻看了张凝一眼。

    张凝只好搪塞:“梦佳,你……你别问了,我没事。”

    “你别怕,说出来,我帮你主持公道。”

    “没有、没有……你别问了。”张凝又委屈得要哭了。

    都怪她,把这么重要的东西放抽屉,她是不敢藏宿舍,怕被室友看见,没想到居然周思思会翻她抽屉!

    下课,赵远阳趴着睡觉,周思思过来找他。

    她什么话都没说呢,旁边的魏海就摘下耳机,把食指竖在唇边,“嘘,不许打扰他睡觉。”

    “……”

    魏海和赵远阳关系好,她是知道的。魏海护着赵远阳,她也知道。

    就赵远阳那换女朋友的作风,多少人看不惯他?来教室找他麻烦的有,放学后堵他的也有。

    全部被魏海摆平了。

    魏海和赵远阳不一样,魏海是不能惹的,她听爸爸说过,魏家有权有势,到底有权势到什么地步,她不太清楚,只知道什么市委书记都得看他家脸色,总之很牛逼。

    可是这样的人,却和赵远阳关系很好很好,还一副跟班样……班上一群没见过世面的,还在津津乐道:“你看见没,魏海就像赵远阳的保姆,给他接热水、买早餐、捏肩膀。我那天看见魏海上课记笔记,赵远阳睡觉,问他他居然说帮赵远阳记的……”

    她复杂地看了眼趴在枕头上睡觉的赵远阳——这枕头不知道他俩谁的,总之混着用。

    她对魏海道:“那你等他醒了,问他考试准备怎么办。”

    魏海斜睨她一眼,懒懒地嗯了声。

    “你考试准备怎么办?”上了课,赵远阳醒了,魏海才问他,“是周思思让我问你的,你说她是不是脑子有毛病?”

    下课那么点工夫,他肯定没法睡着啊,周思思为什么问他这么一句,他心里是有谱的。

    “怎么考试?”赵远阳回望着魏海,眼里有笑,“我当然是自己考了,等着啊四海,等成绩出来我吓死你。”

    魏海很给面子,笑眯眯说:“远阳你这么用功,肯定可以考很好的,考试我就不来了,不陪你了。”

    赵远阳说:“你可以不考试,但是要帮我个忙。”

    下午有体育课,体育老师让每个同学都练习自己的运动会项目,对魏海而言,三千米长跑算不得什么事儿,他懒得练习,于是陪着赵远阳去练习跳高。

    班上两个男生、两个女生,共计四名学生报跳高,其中赵远阳长得最高。

    一米的栏,他伸腿直接跨了过去。

    他不知道怎么跳高,两条腿一前一后一摆,接着跌坐在软垫上。

    软垫不太干净,魏海把校服脱了给他垫上。

    “我看学校跳高队,他们好像是这么来的。”魏海站在栏杆旁,身体比划了下,“就像这样……背部跃过去。”他身体重心靠近横杆,头和肩都过去后,向上甩腿,最后屁股一沉。

    他不负众望地压倒了栏杆,摔在了垫子上,但示范还算标准,让赵远阳看明白了。

    他点头,“嗯……这个姿势漂亮。”

    运动会和考试不一样,运动会那么多人看着的呢,不能丢脸,起码一米六得漂亮地跳过。好在他弹跳力好,下午自行训练了会儿,体育老师又来指导了会儿,一米五是没什么问题了。

    能很轻松地用背越式翻过去。

    体育老师说他有天赋,问他要不要参加校队,可以保送体校。

    赵远阳就挑眉说:“老师你看我是需要保送的人吗?”

    体育老师知道他们一班的优等生,人目标都清华北大呢。他一脸可惜,“你真的有天赋,是好苗子。”

    赵远阳不太感兴趣,体育生太苦了,他受不来。

    模拟小考,周思思请假了,没来。

    赵远阳考了个在一班不咋地,但是他觉得还挺好的分数。

    他把几张试卷塞进文件夹,好好地存放着。

    临近月考,周淳一直没见到赵远阳联系自己,急了,难道赵远阳真的变好了?准备自力更生?不应该啊!

    他太了解赵远阳了,他是看着赵远阳长大的,知道他什么脾性。

    周淳换了个号码给赵远阳打电话,“远阳,是周叔叔啊。”

    这次赵远阳居然没有一听见他的声音就挂断,他猜赵远阳是不是也在等自己打电话?

    周淳旁敲侧击道:“远阳啊,周叔叔知道你们要考试了,你复习的怎么样了?”

    “还可以。”赵远阳语气漫不经心,乐得看他着急。

    “啊?还可以?……哦哦……复习的还可以那就好,周叔叔还担心你……”

    赵远阳嗯了一声,“还有事没?”

    他是个记仇的人,从没忘记周淳做过什么,他也不算耐性好的人,但他从霍戎身上学会了一个道理。

    有时候死,对人来说反倒是解脱。要报复一个人,让他生不如死才是最好不过的,让他慢慢失去生命中所有重要的东西、要他眼睁睁看着自己变得一无所有、钱财两空、家破人亡,体会到什么叫绝望,这才是报复。

    周淳会走投无路到拖着他跳海,就是因为让霍戎逼得没办法了。

    “没……没什么大事儿了,就是……你们月考,周叔叔这里有点资料,可以帮你考个好成绩。”

    赵远阳哦了一声,低头看着地板上的花纹,似笑非笑,“那你明天让周思思给我吧。”

    周淳一听有戏,大喜过望,可是……

    “思思?她……”他想了想,说了好。

    思思那么乖,不会偷看的,她和赵远阳那小混蛋不一样,她用功,周淳知道的。

    但他不知道,他的乖女儿早起去了复印店,把答案复印了一份。

    她把其中一份给了赵远阳,自己保留一份。

    没想到赵远阳拿到答案,第一句话居然是:“你偷看没?”

    “当然没有!”她立刻反驳。

    但她来不及背了,于是把选择题抄在手心,又翻了作文书,找到相应的题目看了几遍。

    老余安排人布置考室,十个人把自己的桌椅搬到外面去,靠近门的赵远阳和魏海正好在此列。

    “远阳,好好考,别分心啊。”

    赵远阳点头,说好。

    说了几句话,两人分开,各自去考室。

    考室是随机打乱分的,周思思听人说,她那个考室的监考老师特别严格,你扭个头她都能马上锁定你。

    考试刚开始,她就快速把答案写草稿纸上,接着用力蹭掉手心的签字笔墨迹。

    前面监考老师盯着她,周思思不敢动了。等那老师不看她了,她才继续蹭掉墨。

    考试中途,她还出去上了趟厕所,趁机偷偷看了眼题答案。

    第一堂考试下了,周思思回到班里自习,听见人说什么:“听说了吗,上午抓了一个作弊的,记零分!”

    “我知道那个,还有你们知不知道,我听说年级上好像有谁在卖□□……”

    “假的吧,卖答案?哪里来的答案,太扯淡了……”

    那同学耸肩,“我也是听人说的,现在应该已经传到老师耳朵里了。”

    班上充斥着对答案的声音,周思思回头看了眼赵远阳的位置,空的。

    他真卖答案去了?

    下午,监考老师换了,换了个很松的来,一直在门口和别的老师聊天。周思思原本还不知道考数学要怎么办,这下正好,她大胆地掏出小纸条开始抄。

    数学这科目和语文不一样,语文得挑着捡着抄,数学全抄一样都没问题。

    她这次不能考太差,至少得保住前三,狠狠打张凝的脸。

    我抄作业又怎么样,抄了不比你考得好?

    校服是长袖,缩印的答案抓在左手手心,从袖子里伸出一点来,她低头偷偷地看,下笔却飞快,唰唰的。

    考室里安静,只听得见笔走纸沙,以及时钟滴答的脚步声。

    这时,政教处主任突然出现在考室门口。

    考生们都抬头看他。

    政教处主任和门外的监考说了两句什么,接着监考老师指了指周思思,“19号考生。”

    那主任神情严肃,大步走向周思思,她慌忙把答案小抄往袖子里卷。

    考室里的考生们目睹着这名学生被叫了出去,随后又被带到了政教处。她的卷子被监考老师收起来,直接记了零分。

    考室里,除了周思思还有别的一班学生,数学一考完,这件事儿就传开了。

    直到考完最后一堂的物理,周思思也没回来。

    赵远阳坐在考室里,认真地算着题,草稿纸让他写得密密麻麻,他举手要求换一张草稿纸。

    物理考完,晚上还得上自习。

    教室里除了对答案的声音,还有一个声音在讨论着学习委员。

    “我亲眼看见的,她作弊,然后政教处的罗主任就来了,罗主任!”

    “她真的作弊?她不是成绩好吗,还需要作弊?”

    赵远阳捧着化学书在复习,对此没有任何反应。

    魏海转学的时候,是走的关系,请了校长和校主任吃饭,送了四十万出去。

    一般学生交建校费,往多了算都才一万块。

    他作风低调,一开始都校领导都不知道他是谁,以为哪里来的暴发户。

    后来他们知道了魏海的深厚背景,不敢要这钱了,战战兢兢要给他退回去。

    魏家不收,魏海也不收。

    这怎么办呢?还能怎么办,伺候好这祖宗呗!

    现在高一年级月考,这大少爷来校长办公室举报说有人徇私舞弊,卖答案给他。

    哪怕一看这里边儿就有问题吧,还必须得卖他面子。

    校长问他怎么处理,魏海说:“我不想让她退学,但是我要全校都知道这件事,你明白我意思吗?”

    这有什么不明白的,魏少爷和那位周老板,孰轻孰重,他还是分得清的。

    处理结果还在商讨,魏海进了教室,看见远阳已经帮自己把座椅给搬到原位了。

    他把耳机分给赵远阳一半,笑眯眯道:“远阳真能干。”

    赵远阳把耳机塞到耳蜗里,说:“应该的。”

    耳机里在放黄家驹的歌,赵远阳听着,手里转着笔,低头复习化合价。

    其实魏海还是不解,为什么赵远阳一定要用这种软绵无力的方式对付周思思?有些下作却立竿见影的方式,不是更合适吗?

    譬如让她怀孕、退学,不是一辈子就毁了。

    但对赵远阳来说却不一样。

    周淳费尽心思想让自己变成什么样的人,那他就好好回报他,看三年过去,究竟是谁变得臭不可闻。

    周淳很坏,但他眼里除了钱,还有自己的一双子女了。现在他女儿亲手被他送进深渊,他该有多后悔?

    周思思在班级门口哭了好久,哭得上气不接下气。在政教处找她谈话后,老余又找了她。

    老余说:“不管怎么样,明天还是要考试的,先进去复习。”

    她擦着眼睛,低头进去。

    她觉得现在自己肯定很狼狈,丢人。

    全班的目光都集中在她身上。

    她看见赵远阳,可是赵远阳和别人不一样,他似乎没兴趣看她,他旁边的魏海也是一样。

    举报的人是谁?周思思心里很清楚,只能是赵远阳,除了赵远阳,没人知道这件事。

    在老余的眼神示意下,她回到座位。

    在桌椅之间,同桌和她却隔了一点距离,泾渭分明。

    张凝扭头看了她一眼,什么也没说,继续和谭梦佳互相抽背英语单词。

    有人问周思思怎么了,她也不说话。

    老余走了,班上开始夹杂交谈声,周思思听见,都是在说自己的。

    下课后,有人问她:“思思,你是不是被判了零分?”

    “谁说的?”她收拾书包的动作一顿,红着眼睛瞪她,“是不是赵远阳,是不是他!”

    那女同学和她平日关系不错,每天一起吃饭,怎晓得她突然如此激动。

    “思思,你别误会啊,我也是听人说的,不是赵远阳说的……”

    “就是他!”她眼里带着憎恨,“除了他还有谁?你们都不知道,是他陷害我的,知人知面不知心,他怎么进我们班的你知道吗?他中考才一百多分,他凭什么和我坐在一间教室里!他不仅虚伪,还……”

    “你别说了!”张凝站了起来。

    那站起来的一瞬间气势十足,可她声音其实不大,当四周的人都看她时,她却下意识看了眼赵远阳。

    赵远阳正在收拾书包,一旁的魏海好像很愤怒,要做些什么,赵远阳拉住了他,“不打女生。”

    张凝声音有些弱,反驳着周思思:“你凭什么说别人坏话?有工夫说人坏话,不如自己多读书,比什么都强。”

    “那你就很高尚吗?”

    “你帮他说话,是因为你喜欢他吧?你给赵远阳写的情书呢?把你情书拿出来给大家看看啊!”

    张凝傻了,一张脸烧红,周思思居然说了出来。她也不敢看赵远阳了,也不敢看同学们的反应,差点就想迈腿跑出教室哭一场了。

    可她看见周思思那耀武扬威的神情,心里就一阵强烈的愤怒,她抬起头,一字一句地对她说:“那你呢,你每天早上来那么早,偷我的作业、谭梦佳的作业,你抄作业!你还随便翻人抽屉!你不好好学习就算了,还搞歪门邪道!考试作弊!”

    “你别乱说!”

    “我没有乱说,你做没做自己清楚。”张凝鼻子一酸,她性格包子,没什么脾气,都爱欺负她,现在让她站出来指责人,揭穿周思思的正面目,对她来说是需要勇气的。

    虽然放学了,可事发突然,班上同学都留着看热闹了。

    还有其他班的学生,来一班等自己伙伴一起回家的,也在旁边看事态发展,“这都怎么回事儿?”

    “喏,那个马尾,挺漂亮那个,我们班学习委员,之前是第一名,结果今天好像被罗主任抓到政教处去了,好像是作弊……”

    “就是她啊?”

    “那个和她吵的,是她同桌,看来她还有抄作业、翻人抽屉的恶习啊,没准还偷人东西呢……知人知面不知心啊。”

    周思思听得受不了了,泪珠子啪嗒啪嗒地往下掉,嘴里道:“我没抄、做作弊,你别乱说,冤枉我……”

    大概是哭得我见犹怜,有人开始同情她,觉得她可怜了。

    “张凝,你说得也太过分了吧,你看她都被你骂哭了。”

    张凝更委屈,“我没有过分,她经常说赵远阳坏话,我们班上都听她说过吧,她说赵远阳爸妈走了,住她家里,还有她家那个车,全是假的,假的……”她孤立无援,说话语无伦次,只有一个谭梦佳在旁边支持她,“别怂,我支持你。”

    她抽抽搭搭,“她说赵远阳父母都走了,借住她家,什么赵远阳父母是她爸爸公司员工,都是她在撒谎,连他们家那个奥迪车,都是赵远阳父母留给他的遗产,被周思思家占用了!我亲口听他家司机说的,都是她撒谎,她才是最虚伪的人!”

    张凝说完,再也忍不住了,突然就跑出了教室。

    谭梦佳看了无动于衷的赵远阳一眼,跺了下脚,追了出去。

    班上人看周思思的眼神立刻就变了,方才那些同情的、可怜的,都转变成了鄙夷。

    魏海看完整出剧,嗤笑了声,偏头看赵远阳,“这些事儿,你怎么都不跟我说,都忍着?他们家还干了什么缺德的,还拿了你什么东西?我给你抢回来。”

    “不用,我自己拿回来。”赵远阳声音和神情都很平静,“四海,今天谢谢你了。”今天这出都是他设计出来的,可是要说他有多高兴,其实不尽然。

    因为他没算到,这件事里,还会有这样一个无辜的受害者。

    魏海没背书包,手臂抱着后脑勺,望着天走路,“反正我也不考试的嘛……不用谢我。”

    赵远阳脚步一顿,他看见不远处的长椅上,正在啜泣的张凝,还有安慰着她的谭梦佳。

    “怎么了远阳,心疼啊?”

    他摇头——不是心疼,他甚至不知道这女生什么名字,可他觉得,他要是现在袖手旁观地走掉,那就太懦夫了。人女孩儿帮他说话,还被当众戳穿了情书的事情,对这样的女生来说,是很严重的事了。

    明天还有考试,他不想因为自己,耽误人女同学考试。

    魏海瞅瞅那女孩的模样,费解,“你眼光怎么……”以前的赵远阳,也偶尔会做这样的事,还是他给赵远阳说的:“女生哭,为什么哭?那肯定是想要你安慰她啊,你只要一安慰她,拿出你的肩膀,你就能拿下她了。”

    不过,这样的事也要分人的,比如他和远阳,那是一百个女生里,就有一百个女生会心动。

    换成体育委员嘛,就……

    他跟着赵远阳走到那长椅旁边,张凝抽噎着,谭梦佳看见了,就轻声在她耳边说:“赵远阳来了。”

    张凝猛地抬起头,手背抹着眼泪。

    她摘了眼镜,就有些看不清楚了,只看见面前有两个很高的男生,也不知是哪个。

    等他们走近,张凝才勉强认出,赵远阳还没说话呢,张凝立刻就说:“你别误会,我一点都不喜欢你,我帮你说话,是因为我看不下去了而已。”

    她生怕赵远阳是来拒绝自己的,说一句我不喜欢你、或是你不够好看这种话。

    但是赵远阳没有,而是递给她一张手帕,声音很轻,很安静:“别哭了,明天好好考试。”

    说完他就走了。

    两个很高的背影渐行渐远,张凝手里拿着手帕,远远的路灯的光芒,叫她泪眼朦胧。

    她捏着白色的手帕,心想什么样的男生才用手帕?她擦了下眼泪,闻到手帕上有股向日葵的香味——她老家种过这种花,这味道她非常熟悉。

    魏海忍不住问他,“你为什么那样安慰她,不怕她缠上你?”

    “不怕,我又不喜欢她。”再说了,他从小到大,不知道多少人暗恋他,到后来还不是追不到他。

    通常来说,一般了解到他是什么样的人后,就会放弃喜欢他。

    慢慢走到了校门口,赵远阳才对魏海说:“她不会缠上我,因为那女孩儿目的很明确,是考上重本,等她上了大学,就会发现有更多更好的人等着她去喜欢,我呢,不过是她人生的一个过客。”

    魏海怔怔地望着他,最后喉结动了动,“这鸡汤……”

    “好喝吗?我在书上看见的。”赵远阳嘴角慢慢勾起一个弧度,眼睛里恍若有灿若星辰的光芒。

    他一抬头,就看见了正在等他的霍戎,身形修长,英俊帅气。他挥了下手,别过头道:“四海,下周见。”

    明天还要考试,魏海懒得来学校,星期六他是默认不上课,所以也不会来。

    *

    第二天的考试,赵远阳发挥得很好,他自我感觉很不错,虽然和一众优等生没法比,不过吓死魏海是没问题的了。

    更让他得意的是,他觉得考试做的那些题,都是他平时做过的,戎哥料事如神,什么都算准了!连出题老师的套路都摸清了!太厉害了!

    昨晚发生的事,今天就传开了,还传到了外班去。

    周思思家里到底干嘛的,被扒了个一干二净。

    “我去过他家的,他爸爸是赵远阳父母公司的一个小股东,赵远阳父母去世了,他爸爸就被推举出来,接任总经理位置。就是那个东方地产知道吧,学校对门那个正在开发的小区,就是他们开发的。”

    “还有车的事,也是真的,以前我和他们一个初中,赵远阳来上学就是坐那辆车,周思思都是她爸爸在送,一个三菱的SUV。”

    “对对对,我见过的,而且我经常看见赵远阳上一辆进口豪车,那牌子我见都没见过,你说多高端?”

    周思思一天没出现,躲在家里不愿外出。周淳肚子来学校问了情况,听说政教处的处理后,当场发怒。

    “我女儿堂堂正正考进来的,你说她作弊,取消成绩不就行了,还得记大过?跟着她档案一辈子?还要把她分到最差的班去?”

    罗主任和气地解释:“主要是卖答案,作弊也是一件。我们有同学举报,说周思思卖答案给他。”

    “什么玩意儿,”周淳一拍桌,大发雷霆,“把你们校长叫来,我认识你们校长!”

    罗主任老神常在,“这位家长,学校的处理是经过考虑的,不是校长一个人的意思。”

    周淳火大得很,怎么就思思被发现了?赵远阳呢?

    “说吧,你们要多少钱,我女儿只能呆在一班,她不能去别的班级,你们也不准通报!”

    罗主任指了指角落的监控,“家长,你这样公然行贿,上面是看得见的。”

    最终,周淳无功而返,回家后,周思思除了哭就是哭,他头疼得很,也没法骂她了。

    周思思哭喊着要转学,说没脸了,呆不下去了。

    周淳就去帮她联系,“这几天,你在家学习,爸爸去帮你办。”

    结果他打了无数个电话,都碰壁了,人普高全都不收周思思。

    只有职高愿意收她,还得交高价!

    周淳怎么肯让她读职高,别说他了,周思思自己也是不肯的。

    “爸爸你去找你那些朋友啊,你不是很多朋友吗!胡叔叔呢,他不是教育局的吗,你找他帮忙啊!”

    ——他当然找了,他什么人都找了,动用了所有的人脉,结果就是不行。二十万的红包都送出去了,还是没用,钱打了水漂。

    他非常头疼,自己都这么忙了,怎么一向听话懂事的女儿这么无理取闹?

    他冷着面孔,“读职高,或者回一中,你自己选一个,老子懒得管你了。”

    星期一的升旗仪式。

    全校通报:高一一班周思思同学,考试徇私舞弊,倒卖答案,记大过一次。

    全校通报:高一……

    这则通报不知是有意还是无意,重复了五遍以上。

    周思思站在二十一班的队伍后面,觉得颜面扫地。

    虽说除开一到五班,剩下的十几个班级都是平行班。

    可平行班,也是有高低贵贱之分的,班级同学普遍素质、师资配备,都是一个衡量点。

    这个二十一班,是一中当之无愧的烂班。

    不是所有交钱的人都可以像赵远阳一样,进入一班的。大部分交钱进来的差生,身上有“案底”的学生,都在这个二十一班了。

    学习氛围之差,周思思进了这个班级当场就懵了。喧哗、吵闹,骂脏话的声音,打牌,外卖,甚至还有女同学公然坐在男同学腿上!

    老师叫安静都没用。

    班上的同学都是什么浓妆艳抹不穿校服的女生,腿翘桌上睡觉的男生,还有一个人占三个位置、满面横肉的男生……是她的同桌。

    最让她绝望的是,她和这群人格格不入,她是好学生,他们是坏学生!

    这群坏学生,一听说她的丰功伟绩,再一听说哦,原来是一班过来的,那股排挤的眼神、看优等生如同看垃圾的眼神,让她全身发凉。

    她要想在这个班级里好好呆着,是不是只能先融入这个班?

    月考刚刚结束,新的一周还将迎来秋运会,一班的氛围丝毫没有受到周思思的影响。

    张凝似乎也没受到太大影响,同桌走后,很多同学都来安慰了她,觉得周思思平时肯定经常欺负她。

    太可怜了。

    但张凝还是上课认真听讲,下课专心致志看言情,只是偶尔会看着赵远阳发呆。

    她把手帕洗干净了,却找不到机会还给赵远阳。

    运动会即将开始,班上会画画的两个同学连日赶工绘制了一块漂亮的班牌。到时候运动员走方阵的时候,就举着这个比别班都漂亮精致的班牌,一定能获得高分的。

    整个运动会,除了项目得分,走方阵也占了很大的比例。

    班上人都对这场秋季运动会抱以很大的热情,每天都在别的班打听,“三班买了统一的班服,可好看了,五班有个学中国舞的,还要跳舞呢!十八班准备集体打一套拳!!!”

    “我们班干啥?就一个班牌吗?口号呢?不走个花样吗?”

    有人说:“我们班还需要啥花样啊,不存在的,领队的让赵远阳和魏海去,一个举旗一个举班牌。俩大帅哥,大高个,别班女生还不乐死,那尖叫声估计都得吓到评委了。”

    “那他们就干走路,不表演个什么吗?别的班打拳,他们也打一个呗。”

    走方阵,是每年运动会的重头戏,所有班级都很重视。老余气势宏伟地说:“走方阵这个,我们一班一定要走出风采,走出气势,走出未来!让别的班、高年级、校领导,看见我们的集体精神!”

    “你个月前你们才军训过!正步怎么走?忘了没有?”

    “同学们,你们一定要有集体荣誉感!我和别的老师商量了一下,这个运动会呢,还是很重要的,特许走方阵的同学,这一周晚自习都可以不上课,去操场训练!”

    “关于方案,大家都可以提意见,现在每人写一个方案出来,下课前交到班长那里,班长整理后,我们投票选出最好的。”

    老余说了一大堆,接着让同学们快些想方案,还说有才艺的都别藏私,展示出来!

    最后,大家投票选出了最省钱、最中规中矩的方案。

    班长站在讲台上说:“方阵以5x6为队列,走到主席台的时候,咱们先变个形,”她在黑板上写了个很正的阿拉伯数字1,接着道:“变了形状后,咱们再喊口号:一班一班、非同一般。然后变回方阵。”

    “听明白没有?”

    “听明白了,不过班长,我们这也太简单了,和别的班没法比啊……”

    “是啊,这也太简单了吧,别的班跳舞的、唱歌的、打拳的,什么都有,我们这也太寒酸了吧。”

    班长尴尬一笑,“都怪我们没有提前准备,现在买班服,也来不及了……参考一位同学的意见,他觉得我们可以变魔术,从袖子里变出一朵玫瑰花来。”

    “什么魔术,这骗小孩儿呢!”

    “是啊,而且玫瑰花太小了吧,我们掏出来谁看得清啊!不然我们也跳舞吧,那个谁……谭梦佳是不是学拉丁的?她跳个拉丁舞多好。”

    霎时,教室里人声鼎沸、众说纷纭,集体都投入到了火热的交谈中。

    都说集思广益,果不其然,最后还是讨论出了结果。

    “走方阵,先个‘1’,谭梦佳自带服装跳拉丁,有人说玫瑰花小,可是玫瑰花便宜啊,不过要是拿一束那也太大了。有什么花大吗?每人拿一朵,咱举着走,有新意吧?”

    有人说举荷叶,举在头顶,再来几个女生捧着荷花。

    有人说向日葵,向日葵大。

    “向日葵我们可以去花市买,季节还没过,或者去租道具。”

    孔三思突然说:“向日葵可以啊,赵远阳家种了这个的,让他带过来,还省钱了!”

    全班哄笑,赵远阳戴着耳机一脸懵逼,怎么都看他了?

    “咱班三十二个人走方阵,除开两个领队,三十株向日葵,他家里难不成是开花圃的?哪儿能来这么多花。”说话的人是体育委员肖龙,这个人嘴最欠,孔三思则是嘴巴大,不管什么让他知道了,他保准得说出去。

    摘了耳机听见他说了什么的赵远阳面无表情,别说你三十株,三万株我都能弄来。

    大家看赵远阳没回应,也觉得是这样的,一般人家里,哪里能种那么多向日葵呢?那东西占地儿,在阳台种两株差不多得了。

    肖龙提议说:“我上个月的时候,看见平安路那边的葵园要开了,不知道现在开没有,我们班委一同过去,问老板买三十株,再让他的车给我们送到学校来。”

    老余点头,赞许道:“这个想法好,明天中午肖龙和班长两个人过去,跟葵园交涉。”

    赵远阳没把这件事放在心上,第二天选方阵领队的时候,又出了岔子。

    班上人推选两个最帅最高的男生,魏海和赵远阳做领队,女生基本都很赞同,男生里则有一些不和谐的声音。

    肖龙是体育委员,他站在台阶上,大声道:“别的班都是一男一女走,怎么我们班就两个男同学?而且这两个男同学都没报名方阵。”

    “我身为体育委员,理应做这个领队,而且军训的时候,我还是三好标兵!”

    但哪怕他这么自告奋勇,却只有两三个要好的支持他。

    有赵远阳和魏海两个珠玉在前,这肖龙简直就是个豆芽菜嘛。

    没人家高没人家帅,气质也比不上。

    众人看他的眼神都是嫌弃的。没人捧场,肖龙也很尴尬,他恼羞成怒,“我们班还有谁愿意报名领队的?班上来投个票选举。”

    “我。”魏海站出来。

    肖龙:“……”

    这种人不是最没有集体荣誉感的吗!怎么这时候出来了,砸他场子吗?肖龙不高兴了,撇着嘴:“你没报名,不算。”

    “我现在报名不行哦?”他校服穿得很松散,垮着,拉链开到胸前,里面的紧身体恤崩出胸肌的形状。

    “行不行?”

    肖龙想说不行,但这不是他说了算,来监督他们训练的老余一抬手,“就让他来,还有赵远阳,一起来,两个领队的。”

    魏海扭头望着赵远阳,“来吗?”

    赵远阳是无所谓的,他点了下头,脸颊上那颗小痣在太阳底下有些耀眼,“我没意见。”

    肖龙气得脸红脖子粗,他体育委员的威严荡然无存了!没人把他放眼里!

    中午的时间,老余也安排他们来训练走方阵,班长和肖龙两个人去附近那个号称要开放,结果突然没了动静的葵园打听。

    两人走到葵园门外,就看见那森严高大的黑色铁门伫立在眼前,眺望一眼,似乎里面是有向日葵花田的,远远地,望得不太真切。

    这里既没有门铃,也似乎没人看守,只是在门顶上安装了好几个监控器,仍旧一股戒备森严的味道。他们想进去都没辙。

    这时,一个像保安似的男人出现在门内,又高又壮,神情冷漠,还牵着一条同样带着敌意的大藏獒,“你们干嘛的?”

    肖龙说:“我们是一中的学生,这周我们开运动会,想找你们葵园买三十株向日葵。”

    “这里不卖东西。”保安说。

    “你们这里不是葵园吗?有向日葵吧,我们是学生,卖给我们三十株吧,不然等你花谢了,就只能浪费了。”班长说。

    “说了不卖东西,别搅乱。”

    “不卖东西,那我们参观总行吧?你这葵园不是要开吗?”

    那神色肃穆的保安伸手一指,“看清楚,我们这儿是私人住宅,不允许人进来的。”

    哪怕是访客,也得搜身。

    “你们哪儿来的回哪儿去,不参观、不卖东西。”兴许是看在两个还是学生的份上,保安没有平日里那么冷酷,可大藏獒则低低地从喉咙发出低吼,嘴角淌着口水,眼神很可怖地盯着两人。

    班长有些发怵,心想什么私人住宅,养藏獒看家。

    自从霍戎把这里盘下来后,平日里时常仍是有人来问:“你们这不是葵园吗?不开了啊?”

    还有一段时间,国安的人严密监视的这里,生怕他们在这里搞什么违法研究。

    问得人多了,后来就竖了一个巨大的私人住宅的牌子,结果还是有不长眼的要来问。还买向日葵?疯了吧。

    霍先生说了,那是小少爷喜欢的,谁都不能碰、不能摘。

    待那保安一走,肖龙嘴撇着,骂骂咧咧,“什么玩意儿,有生意还不做,我们可是一中的学生!”

    就在这时,那森严的大铁门突然开了,肖龙还以为是放他们进去的呢,结果旁边突然开过来一辆黑色的车,气派地缓缓驶入大门。

    肖龙拉着班长,还说进去,就看见唰唰,本来空无一人的道路旁,突然出现两排大汉,统一的黑衣,十几条藏獒,无一例外都很安静。

    像是守卫般,非常气派,很像拍黑帮电影,但香港电影都没这么气派的。

    班长盯着那开进去的车看,黑色的车,怎么有点眼熟,像是……

    这下,肖龙也发怵了,十几条藏獒,什么人呐这是!

    他拉着班长回学校,班长嘴里喃喃着什么,“那是……”

    “是什么?”

    “我想起来了!车,那辆开进去的车!是赵远阳家的!他上次上车的时候,我看见了!”

    “你确定?”肖龙看着班长。

    “那个车牌号B88B8,我不会记错的。”

    “不可能吧,这个是私人住宅,赵远阳不是父母双亡吗,住这地儿?”

    班长也有些不确定了,嘴唇动了动,“我们回去问他吧。”

    一中午的训练结束,回到班上,魏海问赵远阳肩膀酸不酸。

    赵远阳点头,“腿酸。”

    魏海准备放他肩膀上的手一顿,“那远阳我帮你捏腿吧?”

    赵远阳挥手,“我不要。”

    魏海哎了声,给他接了杯热水。

    肖龙和班长走到两人课桌面前。

    赵远阳喝了口热水,魏海问:“有事儿?”

    班长先说话,“赵远阳,我们中午去葵园的时候,那个葵园说不做生意,还说是私人住宅。但是我看见了你家的……就是你坐过的车,开了进去,所以我们想问问……”

    赵远阳用鼻音嗯了一声,“所以?”

    肖龙看他这态度,就不乐意了,“你认识那家人对吧?你让他卖三十株给我们,不要多的了,一株三块钱,卖不卖?”

    赵远阳哦了一声,脸上没什么表情,“我认识那家人,他们家主人很凶,脾气不好,而且他们家养了几十条藏獒,那藏獒能咬死一头牛,谁要是惹他家主人不高兴了,他就让藏獒咬谁。”

    他说得轻描淡写,可肖龙却听得头皮发麻,回想起那流着口水,露出尖锐牙齿的黑色藏獒。

    那凶蛮的眼神,叫人发怵。

    班长忍不住说:“那有没有什么办法让他卖给我们?我们方案都定下了,如果不行,最近的花市也要四十分钟车程,跑去那里买,代价太高了……哎,”班长叹气,“我们还是重新商讨个方案吧,之前那个说氢气球的,我觉得也很……”

    “没问题。”赵远阳突然说。

    班长笑起来,“太好了,那这件事就交给你了,我申请帮你加十分操行!”

    班长把九十块班费给他,“让他们提前一天,星期三下午送到校门口来,可以吗?”

    “不要钱,我和人熟。”

    “这怎么能行呢,我知道有点少,不过班费不多,都给运动员买东西了,就……不过这钱还是要给……”“哎!”肖龙突然打断,“那行吧,你说不要钱,那我们就不给钱了啊。别回头再问我们要啊。”

    他的神情里,分明揣着一句:叫你小子装大款。

    学校食堂里吃一顿饭,两荤一素要五块,九十块不少了,赵远阳不要,他还不想给呢。

    两人一走,魏海立刻跟赵远阳吐槽起来:“三块钱,他们怎么这么抠,吃顿饭都不够。”他没去过赵远阳家,但是司机去过,说赵远阳家里有很大一片连绵的向日葵花田,很壮观。

    “哎,远阳,什么时候招待我去做客吧……”

    运动会当天,秋高气爽、万里无云,太阳曝晒着大地,但时时刻刻都有凉爽的秋风吹来,倒不觉得热了。

    一班的向日葵在昨天下午到了,三十名同学去学校门口抱,一人抱着一株回教室,人人都艳羡地看着他们,“是给运动会做准备吧,他们班好有创意,我们怎么就想不到这么好的呢……”

    “这向日葵真大,真漂亮,花多少钱买的?”

    班长笑呵呵,“是赵远阳送的,没花钱。”

    一听送的,大家就更高兴了。

    运动会开始前,老余让同学们都把板凳搬到操场去,一班的位置划在靠近跑道的位置,等全校同学把凳子安放好,校领导再一讲话,九点半了。

    走方阵十点钟开始,高一一班是第一个,高一走完是高二,高三年级不参与。

    开场半小时前,广播里放着运动员进行曲,主席台坐着各位尊敬的校领导。放眼望去,买班服的还是少数,大部分都穿着校服。

    老余为了以防万一,要求他们在冬季校服里面穿上了夏季校服,如果运动会当天天气炎热,就把校服脱了。

    这说明姜还是老的辣,一班的方阵旁边,就是他们划的地盘,老余一声令下,全班都把校服脱了。

    霍戎提前知道他们要开运动会的消息,知道赵远阳要走方阵,还是领队,而且有跳高项目,就问他,“允许家长来给你们加油吗?”

    赵远阳不太想让霍戎来,他跳高练得不太好,一米七过不了,一米六都得看运气,他不想让戎哥看见。

    还要举着那么个傻不拉几的班牌,而且一整个班学生都顶着向日葵,太丢脸了。

    他回答:“好像不允许。”

    可霍戎还是来了,他大约也知道自己模样多招人,戴了顶鸭舌帽,还戴了墨镜。

    而且这场秋运会,学校里还是来了不少家长的,都坐在看台的位置上,把看台都塞满了。

    霍戎也坐在看台上,他给赵远阳发了个消息:“阳阳,我在看台上,你往你右边看,我在最后一排。”

    赵远阳正好在玩手机,一看见短信就扭头,霍戎的确很惹眼,又高又帅,笑起来牙齿很白。哪怕他做了一些表面的遮掩工夫,他也是那么帅。

    霍戎跟他挥了下手,赵远阳也挥手。

    霍戎比了个打电话的动作,赵远阳说吵。

    隔着那么远的距离,也不知道霍戎怎么听见、或者说看见他在说什么的,明白了他的意思,接着继续给他发短信,“阳阳加油,哥看着你。”

    赵远阳盯着这条短信看了几秒,心说怎么那么不对劲呢……太不对劲了。

    他抬头,又看了霍戎一眼。

    霍戎冲他比了个大拇指。

    魏海眼神没那么好,但他还是能认出,这是远阳他哥。

    远阳这个认的哥哥,当真比亲哥哥好。好比他,他头上三个哥哥呢,没一个来看他运动会的,虽然他也不屑,而且吧,这学校运动会也没什么看头,只是跑个三千米而已……

    十点到了。

    赵远阳把手机揣进裤兜。

    老余在旁边喊:“快!魏海,举旗子,赵远阳,班牌,班牌!向日葵都拿好了,那个胡小全,你拿低点,别把手臂伸那么长!”

    “注意队列,对齐!对齐!别歪了!”

    开始向前走时,赵远阳兜里的手机突然嗡了下,不用猜,肯定是戎哥的短信。

    按捺住看一眼短信的冲动,在《运动员进行曲》的声音里,夹杂着广播社女同学悦耳的声音:“迎面向我们走来的是:高一一班,他们他们充满着朝气,充满着活力……”

    赵远阳背挺得笔直,始终和举着旗帜的魏海在一条平行线上,没有出半点差错,状态比彩排时还要好几倍。

    他和魏海的精神面貌确实好,人高,比校篮球队的都高,还帅,还是一班的学习!肯定是学霸!

    其他年级的学长学姐都挤在操场内圈看,尖叫声压都压不住,盛况空前。

    老余脸上露出自豪的光芒,第一次觉得,这俩小子也不是那么的坏,看,这不是有集体荣誉感吗?看他俩走得多好!

    走到主席台,方阵按照一开始排练好的开始变形,围成一个向日葵的形状,谭梦佳在中央跳了几个拉丁动作,接着又变成‘1’的形状,喊了口号后,随即变回矩形方阵。

    几个校领导纷纷点头,鼓掌:“不错,这届学生很出色嘛,朝气蓬勃的,领头两个很阳光嘛。”

    就冲着这领头有一个是魏大少,这也必须给高分啊,何况确实挺不错的,声音也够洪亮,向日葵也挺好看、黄艳艳的。

    刚走完方阵,赵远阳就立刻把班牌丢给班长,掏出手机看。

    戎哥是知道他开始走方阵,不能看短信了,所以才发的短信。这样自己走完了,正好能看见。

    短信内容让赵远阳一怔。

    后面几个走方阵的班级,也都还可以,但声势比一班小了许多。

    而且赵远阳才没有什么心思看别人的表演,他绕了一圈冲上看台,看台的最后一排旁的墙边种了一棵大榕树,坐在那最后一排的时候,伸手就能摘到榕树深绿色的叶子,还能闻到微苦的植物芳香。

    他的跳高是明天上午的项目,所以这一整天,赵远阳可以随便玩了。而且他还有戎哥这张“家长”护身符,可以找老余开假条了。

    霍戎实在长得帅,赵远阳坐在他身旁的时候,尤能感觉到那种逼人的帅气。是很少见的、在极度危险的地方磨练出来的气质。

    哪怕他挡着脸,也不能阻止别人被他吸引。

    赵远阳原本还觉得阳光刺眼,想把戎哥的墨镜取下来戴上,可是那些个目光,让他不想这么做了。

    他突然很想把霍戎拉走,不想让人看他。殊不知,那些个围观他们的女孩儿,起码有一大半是在看他。

    霍戎拧开瓶盖,递给他,“喝点水。”

    赵远阳仰头喝了口水,喉结因为吞咽滚动。他忽略自己心里那一丝因为好多人看戎哥而产生的不爽,忍耐着问他:“哥,那个短信什么意思?”

    “字面意思。”霍戎回答,不解,“有什么不对吗?”

    赵远阳:“……”

    他默默地看了霍戎一眼,有种一拳打在棉花上的感觉。

    他想说戎哥你是不是中文没学好?赵远阳很想告诉他,在看到那条短信的时候,他心脏没由来地漏跳一拍,太特么诡异了!

    这时,霍戎突然摘下墨镜,戴在赵远阳脸上。

    赵远阳又是一愣,你看,明明他什么也没说,什么也没做,这个人就是有本事察觉到他的想法,还能体贴入微地不让他产生任何反感。

    摘下了墨镜,霍戎露出他那双时而锐利,时而又温柔似水的黑眼睛,专注地望着赵远阳。

    “阳阳,你是我的骄傲。”

    赵远阳浑身一抖。望着他那双迷人的眼睛,深邃的轮廓,心里一声妈的,这哥哥居然还把短信内容念出来了!太特么腻歪了!!

    他浑身都起鸡皮疙瘩了!

    这么会撩,做什么不好非要做基佬!浪费资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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