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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7章

    高楼林立，霓虹万丈，夏季正站在中心商业区的正中间，她摸出手机瞄了眼时间，十点了。远处的“loveinthis”招牌格外亮堂，她沉吟半刻，拢了拢自己的及肩短发，似是下了很大的决心，便朝着方向的酒吧走去。

    依旧是人声鼎沸，依旧是灯红酒绿，依旧是乌烟瘴气。夏季皱了皱眉，还是硬着头皮踏了进去。

    正思忖着是否要交个酒保帮忙通传一下，却一眼望见左前方的角落一群人似乎在吵架，一个精壮的黑衣汉子正对着方向气势汹汹的叫嚷着什么，酒吧人多，吵得很，夏季听不清那边说些什么，要在平时她才懒得搭理这一茬，只是方向在那边，也就找个地方瞧着。

    夏季听不见方向说什么，只见方向满脸堆着笑，说了好一会，那边终于是安静了下来。方向这才朝着夏季这边走了过来，一脸的疲惫。

    “刚瞅见你进来了，不好意思久等了，这种事每天都好几茬，习惯就好。”方向甫一落座，便招了酒保过来，问道：“想喝什么，今儿我请你。”

    夏季心想哪有还没上岗老板就请员工喝酒的？心中不太信任这人的好心，便道：“谢谢，来杯果汁吧”，酒喝不起，果汁还是喝得起的。

    方向瞧见夏季眼里的堤防，了然自己的过于热情可能是吓到小姑娘了，便也不再说什么，一挥手，那酒保便利索地去端来了杯柚子蜜。

    夏季抿了口果汁，微皱了下眉，早知道应该说清楚的，自己最不喜欢的水果便是柚子，便放下了杯子，见方向正玩味地看着自己，便强忍内心的不满，道：“你不是说今天来面试的么？难道只是喝柚子蜜这么简单？”

    “咳嗯，是这么回事，你不是说你要找兼职么，我看你模样倒也端正，这里工作无非三种，服务员，领舞，歌手，服务员的工资最低，底薪每月2000加酒水提成，这个靠嘴皮子功夫和眼力见儿，是非也最多。领舞嘛，工资一个月6000，没有提成，是个技术活。这歌手嘛，工资是最高的，8000一月，同样有提成，唱得多得的多，一月最低15场。怎么样小妹妹？想好做什么么？”

    夏季看这方向谈正事倒是正儿八经的，全没了第一次见面的吊儿郎当样，心道这人还算是个不摆架子的老板，居然亲口给自己讲这么多细则，便对方向的印象改观了些，思忖着这服务员的工作自己是看不上的，累倒不说，还薪金少，舞蹈自己倒是在林红玉的坚持下去学过一段时间，但也是年少时的民族舞蹈，跟这酒吧是万万不搭的，这唱歌倒是合衬自己的心意，她这般思忖，不自觉端了柚子蜜便抿了一口，眉头一皱，又放下了。

    方向一看使了个眼色，旁边酒保便又端了杯酒吧的特色甜品，夏季一看，樱桃草莓点缀得甚是好看，心情不禁暖了些，语气便也揉了些，道：“唱歌的话，要什么条件？”

    方向陡地抬起目光，似是有些惊讶，道：“你会唱歌？”

    “嗯，唱倒是会唱一些，只是不知道，能不能赶上贵酒吧的水平。”

    低下头沉吟半刻，方向再度抬起头来，招来个酒保，道：“带这位小姐去换演出服。”

    “诶？”

    方向便对惊讶的夏季说道：“刚好今天那个歌手喉炎犯了，你今天便代一下，看看反响如何，怎么样？敢吗？”

    “有什么不敢？”脖颈一硬，虽然之前也只是在学校艺术团做过一段时间的领唱，但是像这样正式在社会上开唱，夏季多少还是有些紧张。

    方向戏谑地看了看夏季，没说话，像酒保摆了摆手，那酒保便做了个请的姿势，道：“小姐跟我来。”

    刚刚顾着诧异方向突然的安排倒没在意，这下夏季乍一听“小姐”这个称呼，全身汗毛倒竖，浑身不自在，见那酒保低眉顺目也没有那方面的意思，便跟在那酒保的后面，去了酒吧的试衣间，那房间里此刻只有两三个小姐在这里休息，全

    看书,;?网最新kanshu都年轻貌美，二十多岁的光景，个个浓妆艳抹，低胸露脐的。那三个小姐见一小丫头片子过来，斜着眼看了一眼便不再理睬。

    夏季不予理睬，四处瞅了一下，原只有道长桌镶面大镜子做化妆桌用，七零八落几张椅子凳子，架子上，桌子上，椅背上到处都是散落的衣物，夏季因着有林红玉持家，自己的房间总是整齐干净的，这下见个这么糟糕的环境，不免要皱眉。

    那酒保转身向其中一个年纪稍大点的小姐道：“宣烟，老板交代给这位小姐打整下，待会要上台。”

    那叫宣烟的女子一头火红的头发，听酒保如此说来，便珊珊地过来了，隐忍着眼里的不耐烦，道：“化哪样？”

    “她待会上台唱歌的，你看着整吧。”那酒保说完匆匆出去了。

    宣烟绕着夏季打量了一圈，道：“既然是唱歌，那就按红酒的风格给你打造了，不过你这小丫头身材虽然不错，到底是干净了些，整出来怕是也没她那个气场，死马当活马医吧。”说完便兀自从化妆桌上拿出了些瓶瓶罐罐的出来准备开始打造。

    夏季看那些瓶子罐子上深深浅浅的都是手指印，不由一阵恶心，眼看宣烟就将什么东西往自己脸上涂的时候忙将脸一扭，道：“我先去换衣服吧。”转身走近一个临近的架子，一看傻眼了，几乎全是低胸露脐露肩露背的。

    夏季左挑又选终于找了件露肩的，好歹胸跟脐还是包住了，也就将就着穿上了。

    方向正坐在酒吧角落的一桌陪着几个熟客，突然听得台上清脆的歌喉，正唱着王菲的《流年》，不同于王菲的成熟的百转千回韵味，却别有了另一种清丽脱俗不染尘埃的恬静。方向正自纳闷自己的酒吧何时出了这么一位歌手，抬头向台上看去，却是夏季。方向眯了眯眼，隔得太远看不太真切，

    没有人伴舞，夏季其实还是有些紧张的。术光一打，险些忘词，幸亏这歌烂熟于心，还不致于砸了场。强作镇定地唱完，虽不及平时水平，也发挥了个七七八八，台下的人，在酒吧吵嚷惯了，乍一听到这种慢歌，唱得还这般空灵，一歌完毕，自是忍不住鼓起掌来。

    掌声甫歇，习惯纷呶的酒吧迎来了少有的宁静，所有人都凝神屏息，等待着夏季的下一歌。方向心驰神往地望着舞台上的夏季，与他之前所见的那个青涩少女简直判若两人。以他的身份和工作，身边向来不乏女人出没，成熟的、青涩的、开朗的、内向的……却没有一个像夏季这样特别的。

    低胸露肩装将夏季少女般娇好的身材展现得淋漓尽致，她的青涩不失优雅，娇柔又不失灵动，总之她站在哪里，哪里就成了舞台；这个酒吧之所以有了片刻的清雅，也是因为有了她的存在。她就是有那么一种天生尤物的物质，仿佛就是为这个舞台而生的。她的与众不同不仅仅叫方向痴迷，也深深吸引着在场的男人们。

    初次登台的轰动，叫夏季有点茫然。她从来没应付过这么大的场面，她还是个学生，以她的心智还不足以应对那些冲动的“看客”，她只是一首接一首地唱着，客人点了歌，她就得对得起这个舞台，对得起方向给她的那8000块薪水。

    可是，已经相继有客人不能满足于只听到夏季的歌声了。有人干脆直接跑上台来抢麦克，迫不及待地要跟她一起合唱，一手搂着她的腰，身体不停地在她身上磨蹭。她顿时推开那人，脸颊绯红，紧张地拼命喘息着。

    酒吧里几个平时懒惰无比的保安争相揎拳掳袖，叫嚣着要替夏季出头，好好收拾那家伙。方向惊讶地看着这几个手下，雄性荷尔蒙在他们身上分泌过多了，平时却不见他们勤快，看来这个小女人很有吸引力，连他自己都不得不佩服自己的眼力了！

    不过，没等那几个保安出手，已经有人抢先了一步跑上台去，夺过麦克，揪起捣乱者的衣领，警告他：“这儿可不是你撒野的地方，滚！”来人一松开，轻轻一推，那家伙自己踉跄两步，竟从舞台上滚下来，在场人笑得前仰后翻，只当是演了一出滑稽剧。

    夏季与出手解围的好心人素不相识，马上道谢，好心人请她下场去坐坐，当着那么多人的面，她不好拒绝，便应承下来。他们来到角落里的一张桌子前，夏季瞪大了眼睛看着一个人那位“流氓”老板方向。

    方向绅士地朝她笑了笑，表扬她：“刚才表现不错，处乱不惊啊！”夏季哼道：“谢谢，刚才这种事是不是经常发生啊？”方向耸耸肩，不置可否。好心人拉夏季刚刚坐下，方向接了一通电话，便匆匆离开了，留下夏季和好心人独处。

    那家伙人到中年，装得再好，也是老于事故，是情场上的老油条。夏季根本不是他的对手，两三句话就把她僵在那儿了，不喝酒不行。她从来不喝酒。虽然莫少勋不止一次劝导她学学喝酒，以后总要跟着他一起应酬生意，但夏季对于酒这东西一直没有好感，没想到扭得过父亲的她，却不得不在这个老男人面前折腰，都是为了田麦！

    老油条掏出一达人民币放在桌上，夏季目测了一下，至少有5000元，而且是崭新崭新的。老油条随手倒了满满一杯威士忌，哄她说这东西跟啤酒差不多，就是少了些啤酒沫，只要她喝下去，这一达人民币就是她的了。

    喝一杯酒能赚5000块，这么好赚的生意可比唱歌容易多了。夏季真的动心了。她不仅仅为了赚钱，而是这钱真的有急用，生死攸关。她虽然学习不入门，可是脑袋不笨，加上她父亲莫少勋没少给她培训应酬喝酒的门道，那老油条自然骗她不易。她知道威士忌的酒劲，也知道跟这种老油条拼酒，她只有吃亏的份，所以这酒不能这么喝！

    夏季突然打了个喷嚏，老油条马上假意关心：“怎么了？你是不是穿得太少了？”说这话时，他一只手先是放在她腰上，然后延着背脊一点一点往上，直到她细嫩的肌肤、脖颈……那一只湿漉漉的大手，她只觉被他接触的每一寸肌肤都粘粘的，恶心要命。她不禁打了个寒颤，后背随之抖动了几下。

    老油条的手虽然缩了回去，但色迷迷地盯着夏季：“看来你真是穿得太少了，我得带你去穿点衣服，要是冻病了，我们可就听不见你美妙的歌声了，听得我心痒痒的，你摸摸……”说着，老油条拿起夏季的手就往他胸里放。

    这时，偏巧服务生过来问是否要加一些酒。老油条气的眼珠子都快跳出来了，指着服务生就破口大骂：“你脑袋搭错筋了，还是耳朵轰了，我刚刚说的话你没听见，叫你滚远点，我没叫你，你闲得难受跑过来干什么呀？”服务生被骂傻了，低着头，不敢支声。

    夏季趁这个机会赶快把手缩了回来，又假意劝那老油条：“别生气了，他也是好心。”老油条还不依不饶，骂骂咧咧，叫服务生去拿衣服来给夏季穿。给夏季拦了下来：“不用了，我喝点酒暖和暖和就好了，再说你不是说喝酒有奖励吗？”

    老油条一听，心花怒放，立刻来了精神：“是啊，你敢喝吗？奖励有的是！”他又掏出一达人民币来，往桌上一扔，神气活现地道：“这里是一万块，只要你喝下这一杯酒，就全归你了。”

    夏季看了看那两落钱，握着酒杯，干脆地点点头：“没问题，我喝，不过这酒有点凉了，我都感冒了，要是喝下这么凉的东西，很容易激到嗓子，到时候你就真听不到我唱歌了，我跟方老板是有合约的，这个月唱不满15场，我就被炒掉了，那样你也听不到我唱歌了。”

    老油条皱皱眉，道：“那怎么办，你叫人拿点热水来焐焐。”夏季又道：“不用那么麻烦，直接叫服务生拿去热就好了。”老油条觉得这小丫头挺有酒量的，敢喝下一大杯威士忌，也没多想，便同意了。夏季又嘱咐服务生：“我喜欢按苏格兰传统方式热饮，能祛寒，喝了它，我的感冒很快就好了。”服务生点点头，马上照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