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三十章 破阵人,历阵者(6200)

作品:《无限辉煌图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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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刚一迈进那片尘埃最浓重的区域,姜九思手里一剑出鞘,低微的剑鸣声中,剑尖在地面一扫。

    飞溅起来的土壤携带着剑气,分别朝多个方向爆射出去。

    视线可见的范围之内,那些隐隐绰绰的杨柳主干,像是无形贪食的幻影,悄无声息地吞没了这些剑气。

    “果然有迷幻挪转之效,靠我们的人手,以蛮力破阵是行不通的。”

    赵晚归看见这一幕,若有所思。

    他虽然算不上什么奇门阵法上的大行家,但是庐山派号称有五楼经典,九窖藏书,在各方各面的书典涉猎极广。

    庐山派的人除了自家刀法内功之外,即使自己不爱读书,在师长要求下,也基本是水文地理,医卜星象,金石勘验,都不求甚解的读过一些。。

    让他独立破阵不行,但在有姜九思打头阵的情况下,他能看出来的东西,也比那些完全一窍不通的人要多得多。

    注视着那些剑气消失之后,姜九思眼神微闪,突然快步向左,两步之间,身体一下倾斜,便飞掠出去。

    这位东都第一剑客身法奇妙,身子腿脚没有明显弯折,衣袍紧贴在身上,整个人也如同一柄凌空飞舞的凛然神剑,倏忽之间斜射而去,又骤然在树影之间转折。

    赵晚归紧随其后,两袖飘飘,每每以脚尖轻点,一纵而至,单以轻功来说,比姜九思更多出几分从容飘逸。

    烟尘弥漫之间, 坐在高处的卜算子手掐一枚棋子, 视线将分散各方的落霞门主、百里菩提等人尽收于眼底, 瞳孔微动,追索着那两个最有价值的目标。

    他本已瞥见姜九思和赵晚归的身影,正要通知孟王侯他们过去, 再行围杀之举。

    没想到,那两人在几株真假难辨的树影之间, 转折绕行几回, 竟然好像借着烟尘柳枝, 猝然之间把身影淡去。

    卜算子口中发出微疑之声。

    这座阵法是他布下来的,对别人有种种妨碍, 搅扰视野,蒙蔽听觉等。

    对他自己来说,却并没有这些负面的影响, 对这些人的动向, 他本应该是洞若观火, 了如指掌。

    没想到那两个人居然能顺势而为, 融入阵中,除非直接撤销阵法, 否则的话,短时间内,就算是他这个主阵者, 也难以将之分辨出来。

    “哼!”

    卜算子发出似笑非笑的一声,传音过去, 直接让孟王侯他们先杀其余人等。

    随即,他手掌连翻, 几枚黑白棋子从袖袍里面飞出,接连投向东南西北的空地之中。

    小小的棋子, 就算四颗叠在一起,在这已经扩张到方圆近六十米的昏黄尘埃之间,也显得太不起眼了一点,何况是分散投放的。

    但就在这些棋子落地之后,整个堪称广阔的烟尘区域,发生堪称剧烈的变化,所有的杨柳主干, 碎石断枝,都好像凭空挪移了一段位置。

    在一株突然挪走的柳树后方,赵晚归的身影略微一闪,再度隐去。

    卜算子一手抚须, 嘴角勾起一点弧度。

    要想融入阵法之中,或者是想先刺杀主阵者,那么阵法一变,这两个人就务必要跟着变化,这样才能逐步向阵法中枢靠近。

    可卜算子有自信,只要把自己这座阵法的变化用出三分之一,就已经足够拖到孟王侯他们把其余人杀光了。

    到时候就算直接撤销阵法,这两个人也逃不出去。

    烟尘中西南一处,百里菩提眼睁睁看着面前那几株柳树主干,突然偏离原位。

    傻子也知道这是奇门幻阵,阵法有变了。

    他运起少林的真传降魔内功,双掌分别向下一撑,力贯指尖,就趁着这阵法变化之时,选定一个方向,猛然纵掠过去。

    虽然离一流高手的境界尚有一步之遥,但百里菩提真气饱满之时,要在双臂上迸发万斤的刚力,也不是难事。

    现下他打定主意,双掌绝招,蓄势待发,这一纵之间,不管前方是石头还是树木,是空气或是什么,都要一鼓作气横推过去,闯出这片阵法再说。

    一株断裂的柳树,忽然挪到前方不足一尺的地方,百里菩提一掌打出,贯穿柳树的影子,手上却没有实感,更觉得这一掌的真气被猛然抽走,身子便不由得一偏。

    少林弟子入门的时候,先练韦陀掌或罗汉拳,练到纯熟之后,才练九图六坐像的内功吐纳法,然后学握石拳、开碑手、扫叶腿、铁头功,再练大慈大悲千叶手,之后才能触及到少林绝技层次的降魔掌或般若掌。

    少林俗家弟子之中,天资最高的一个,也是在入寺十二年之后,才学全二十四式降魔掌,赞叹说,这套掌法,虽然不如般若掌禅意深厚,但越练越纯,最擅长把掌力藏在有无之间,尤为克制那些卸力挪转的功夫,叫借力者借不到半点,卸力者卸不去分毫。

    可就是这样的降魔掌功,今天在百里菩提手上,竟然被一个随便借断树碎石布起来的迷阵,硬生生挪掉了九成九的掌力。

    他这身子一偏之时,心中刚浮起一点惊愕,忽然灵觉有感,心弦剧颤,好比乌云盖向对方的手腕传递了。

    本来不断变生,好像千年古树生机焕发,枝枝杈杈分裂繁多的手臂残影,在一次次剑光来回之间被削去。

    那正说明卜算子的出招范围,在姜九思流水般平缓的剑法之下,被压缩得越来越逼仄,难以施展了。

    曲水流觞,剑趋静深!

    流水的积蓄往往是为了一次最猛烈的爆发,当姜九思现在这干净的剑,再次引起阵法内外的涛声呼应之时,就将是必杀的一击,轰破这阵法的枢纽,甚至可能将卜算子也力斩当场。

    但是火罗道的人,早在这边变故刚生的时候,就已经向这边赶来。

    就像姜九思对赵晚归说的那样,想要破阵的话,整个局势之中最危险的,不是直指阵法核枢的那个人,而是要拦截所有援兵的那个人。

    那凶险之处,等同于赴死。

    两尺六寸的金翅刀,飞扬旋转,刀气构成硕大的羽翼,一扫之间,地面多出数十道狭长切裂的沟壑,满空的烟尘都被切出残痕。

    赵晚归要拦住所有人,每一次出刀,都始终维持着最大规模的刀气羽翼。

    庐山闲雅,陶然忘忧的刀气金羽,却在极致扩张后,仅一个照面,就被打成了漫天碎散的惨烈。

    赵晚归吐血倒退,但刀气再转,羽翼扩张,形成一道弧形的堤岸,朝那些人平推过去。

    龙爪手,山中刀,神散身法,一轰之下,羽翼再碎。

    赵晚归刀光划地,斜着切起一大片土石,手腕一震,碎裂的土壤、石块向前喷射出去,每一块泥土都带着一道刀罡,如同一道可以把高墙大院打成碎末的狂岚。

    他眼睛、鼻孔里也流出两行血来,左手抹了一把,满是血色。

    “可惜了,当年小如醉离开之后,师兄砸碎了她为我们酿的所有祝寿药酒,不然这么烈的血腥味,倒也可以佐酒了。”

    “可惜,可……恨啊!!!!”

    经脉濒危的传出剧烈的痛楚,赵晚归压榨着自己的丹田,挥出一道更加辉煌的金色羽翼刀罡。

    对面升起一股阴沉的蓝色,如同海浪咆哮的声响,裹着孟王侯的身影,轰碎了刀罡。

    只是一掌,孟王侯的手掌,抓碎了筋疲力尽的赵晚归手里那把金翅刀,另一掌直接朝赵晚归头上抓过去,这一掌足可以把他头颅抓碎。

    但是最后只余一股掌风打在赵晚归脸上,让他整个人踉跄的朝后退了出去。

    而那手掌的实体,已随着孟王侯的身影,腾空杀向姜九思。

    他居然连拍死赵晚归的时间都没有了。

    因为姜九思引动涛声的一剑,让尘埃之间多处血泊,腾起了血色的浓烟。

    无形之力比那些血烟更快的加持到他的长剑之上。

    这一剑立劈,骇的卜算子终于不敢再挡,竭尽全力,试图逃离。

    人影一闪,卜算子腾空闪出,那一剑劈在阵法核枢之上。

    粗有三人合抱的杨柳断树,在这一剑之下,闪耀的剑气从头贯穿到地下,随即树干寸寸炸裂,分崩离析。

    弥漫不散的尘烟,猛然一清,隐隐绰绰的众多树影,霎时间消去了一大半,只剩下屈指可数的树干插在那里。

    被分隔开来的那些正派高手,终于看到彼此的存在。

    孟王侯腾空一掌的景象也闯入他们的眼中,但是已经没有人来得及阻拦。

    只有一个赵晚归倒仰着身子,将手里的刀柄朝那边掷去,聊胜于无的一击罢了。

    飞起的刀柄被一道路过的身影撞开。

    孟王侯在半空拧身回望,海浪般的掌力一卷,曲回如意,朝着新来的这人拍了过去。

    轰!!!

    两掌相接。

    孟王侯的掌力旋转沉凝,人还在半空,却已经瞬间就想跟对方的掌力形成胶着之势,拉入比拼内力的境地之中。

    在场众人,除了这个新来的,暂时已没人能够威胁到他,一旦陷入比拼内力的情况,他手下三名护法同时出手,便可以直接把这人打死。

    然而对方好像本能的猜出他的想法,掌心忽然向外一崩,奇异的振荡力量发自骨髓,经过筋、呼吸、经脉真气、皮肤,层层增幅加固,让那只手掌瞬间有一种无漏无瑕的质感,竟然切断了双方真气的交互,直接从胶着之中震脱出来。

    那人发招手势轮换奇快,变掌为拳,变拳为指,点破海潮漩涡似的真气,最后另一拳轰击过来,把孟王侯打得退飞出去。

    两条身影从空中崩开,落下。

    孟王侯已经距姜九思那边,偏开了老远的一段距离。

    关洛阳扫了一眼身边的姜九思。

    嗯,那个丢刀柄的应该是庐山派,这个人刚才是破阵的一方……看来没打错人。

    他看向孟王侯、卜算子等人:“火罗道?”

    卜算子摸了一下额头上留下的剑痕,似笑非笑,道:“正是。”

    “那就是你们要杀老夫喽!”

    ………………

    “我和师妹、陈兄去一趟,师兄你的能力最适合留守,就在这里看顾韩府。”

    不久之前,韩府的院落之中,关洛阳做出了这样的安排。

    陈守正、安非鱼等人都点头赞同,事态紧急,也没有什么闲空去斟酌更好的办法了。

    闻讯而来的韩文公笑了笑,道:“为什么要留守呢?”

    陈守正连忙说道:“韩老,你虽然宝刀不老,毕竟势单力薄,万一我们都走了,他们反而奇袭韩府,只怕力有不逮……”

    “老夫的意思是说,我方一共也就这么几个一流的战力,何必要分开行动呢?老夫难道是个守宅鬼,跟这韩府绑定了吗?”

    韩文公踏出厅室的后门,走向院落那里。

    “十年前在西南,日日夜夜都有人来刺杀我,也没有人跟老夫讲,要被刺杀的人就不能上前线了。”

    院中有兵器架,架上有枪。

    ………………

    “那就是你们要杀老夫喽!”

    苍老的问话,回荡在稀疏的断树之间。

    众人寻声看去,韩文公扛枪站在岸边,还看了看脚下的浪,旁边的水,水里的太阳。

    “好,长河落日,比那座孤寡的老宅子有韵味多了。”

    “谁要杀我,就在这儿杀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