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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被叫住的人停住脚步，微侧过身，那一张脸上的迷茫顿显：“什么病？很严重吗？”

    林音心底的嘀咕，脸上却是不动声色：“你过去之后问问他吧，他若是愿意告诉你便告诉你，不愿意的话，我也爱莫能助。”

    男人点点头，脸上的笑意十分温和。

    他拧开门把，迟迟不动：“你真的是一个好医生，不会透露病人隐私的好医生。”

    话落，他大力掀开门，一阵风起，他走出去。

    门轻轻地合上，风不在了。

    不知道是不是林音的错觉，感觉那一句话里，安源踩了好几个重音。

    再联系一下钱多多说的话，越发觉得这个安源不简单。

    所以陈凡不知道安源已经知道他的病，而安源确实是知道的，并告诉了钱多多。

    林音探出一点不正常，心下警惕，嘱咐周围的护士，多关注他们两个。

    护士应了。

    林音继续处理手上的事情。

    处理的差不多，她想起自己要去找陈凡。既然决定做有关于艾滋病的研究，那么相关人员必须找上。

    陈凡的身体很适合她做样本，她得先去和陈凡商量这事。

    林音才到门口，透过上面的小窗看过去，两个人一个躺着，一个坐着，双手交握在一块姿态亲密。

    这种亲密不像好兄弟之间的亲密，倒有点像……

    林音一惊，退回去，在门口听里面的动静。

    躺在床上的陈凡自然很虚弱，没说多少话，几乎都是安源在说。

    说的内容，包括不限于工作、同事、周围的风景。明明很枯燥的内容在他的嘴中说出来，仿佛呈现一幅幅画卷，美不胜收。

    林音眨眼，继续朝窗口看过去。

    只见陈凡不断咳嗽，安源急忙抽了纸巾，亲自给他擦嘴。

    又拍着他的背后：“你呀你呀，晚上我给你做一点清肺止咳的汤，给你送过来。”

    陈凡还在咳嗽，他努力避开安源：“不必不必，你能来陪我说说话，我已经很开心了，不能太过麻烦你。”

    安源稳住他：“你要当我是朋友，就让我过来。”

    两个人同时沉默，空气中的静谧散发在他们周围。

    林音总算知道哪里不对劲了！

    两个人的亲密确实不是兄弟情，反而是一种如恋人亲密的感觉。

    林音来自千年之后，自然对这种没什么排斥的。

    不过，她心里咯噔一声，有一种不好的预感。

    艾滋病怎么样最容易感染上，她再清楚不过了。

    这两个人……

    林音退到门口，继续听着里面的动静。

    只听见里面的陈凡终于忍不住开口：“安源，我知道你对我好……可……”

    安源截住他的话：“可你已经结婚了，是吗？”

    里面又是一静。

    “我知道你结婚了，这几年我也只是偶尔去你家里做客，再也没有表露出什么来，难道还不够吗？”

    “现在你躺在这里，你妻子不来，父母不来，还有谁能照顾你，难道我连照顾你的资格都没有了吗？”

    林音心底泛着恶心，倒不是歧视他们两个。

    只是觉得这个安源的城府实在是太深了。这一切明明是他捅破给钱多多的，现在在陈凡面前邀功是怎么回事？

    退一万步说，陈凡如果真的是为了钱多多好，就应该提早阻止她，而不是在现在。

    现在提醒只能证明他的自私，他不过想要理解两个人压根不是好心提醒。

    林音压着心里的复杂，继续听下去。

    果然，陈凡对安源所做的事情也十分感动。

    静默好久，开启悲情剧情。

    “不是的，安源你根本不懂！”

    “你不说我怎么懂？还是你觉得我和那些庸俗的世人一样，不理解你的内心？”

    又是一阵沉默。

    听起来像是陈凡终于忍不住压力，打算把自己患了艾滋这个秘密告诉安源。

    窗外的太阳被云朵遮住，阴沉沉的，仿佛在酝酿着一种情绪。

    林音心底也阴沉沉的。

    里面的陈凡久久不说话，安源也十分有耐心的等待这个答案。

    陈凡蠕动唇瓣好几次还是没能说出口。

    安源拍拍他的背，率先出声：“你不想说可以不说，你要是不喜欢我来陪你，我也可以不来，你千万不要自己憋的难受。”

    这一句彻底打破陈凡心里的顾忌，他一个大男人，眼睛红彤彤的：“我……我患了艾滋。”

    安源手中的苹果落地，滚了滚。

    陈凡分外后悔，爬进床里，将自己整个人都埋在棉被之中。

    他不该告诉他的，他是唯一一个愿意亲近他的人。

    “你走吧！”

    “你现在肯定认为我很脏！”

    “对，我就是这么脏的一个人，你不要再靠近了！”

    房间里静默一瞬。

    陈凡的眼睛从棉被里露出来，发现那个人还站在那里，他又把自己蒙起来。

    终于余光看见那个人身影动了，他心里一阵失望，原来他也是会抛下自己的。

    可是迟迟没有听到开门声，关门声。

    那人走了两步，仿佛停下来。

    陈凡露出一只眼睛看过去。

    只见那个人捡起苹果，去洗手间洗干净，再次不动声色的回来给他削苹果。

    陈凡有些崩溃，扯开棉被将自己整个人露出来：“我说的你不懂吗？我说，我患了艾滋让你离我远一点，要不然会被感染上的！”

    安源一点点把那个苹果削完，又将它切开放在陈凡手上。

    他眉眼认真，如同风雨飘摇中仍然淡定的旅人，将陈凡手心一点一点合上。

    “可我不在乎啊！”

    安源身上的气息微变，如同深陷黑暗之中的人，迟迟走不出来。

    “我从小到大都是一个人，直到遇见你，我才看到了我生命里唯一的亮光。你生命里有太多东西注意不到我没关系……”

    “只要你记住，我不在乎你生老病死，更不在意你有没有什么传染病，我只在意能不能守护在你身旁。”

    病房里，两个人互相抱着哭泣。

    病房外，林音有几分叹息。也都是可怜人，凑成堆相互取暖罢了。

    只是陈凡这个可怜人是真的可怜吗？真的该这么可怜吗？

    林音在此得不出答案，先行退开，把空间留给两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