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非曲直

作品:《首辅家的小夫郎(女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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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赌约?”沈原面无表情,只睨了一眼过来,“如今我倒要问问,宋公子是如何提前知晓会有人落水的呢?”

    “还是说。”他微微顿了话头,诈道,“这一出本就是宋公子自导自演?”

    码头上的小厮是柳茗亲自指派,他怕水的事在场的人里也只有顾执知晓,若是他们两合起来算计,倒也说得过去。

    偏生这个宋致,瞧着无辜,却是真正要推他下水之人。

    更何况苏锦,也是在宋致一大早寻来沈府后,才跟着出现在别院。

    这其中若没有什么弯弯绕绕,沈原不信。

    再者他宋致要当真是误打误撞,也不会在花园里说出那番胁迫之言。

    “沈公子还真是一贯的......”宋致嘲弄地撇嘴,“不太聪明。”

    “若此事当真是我自导自演,沈公子以为,陛下为何会那么巧亲临别院?”

    桃花眼里鄙夷万分,眉梢之间隐隐带了邪气,意有所指地瞧着面前风骨翩然的少年郎。

    “说起来,都是沈公子姿容太盛惹的祸,我若是公子。”宋致微微一笑,“受此算计,必然要与那柳茗好好争上一争。”

    “提起算计,宋公子也并未清白到哪里去。”沈原知他激将,并不上当,“今日之事,宋公子若非提前知晓,是为帮凶,也不会与我在花园打赌。”

    “且争夺并不只为一时之气。我若争抢,只看那人是否值得。”

    至于顾执,沈原敛眉,丹凤眼中傲然一片,“我又何需与柳茗去争?”

    宋致沉默,这样骄傲的沈原,意气奋发的少年模样,与他记忆里安静沉默,总是垂头孤坐的青年相去甚远。

    或许,这才是苏锦一直记在心里的少年,而非什么自怨自艾,躲进暗处见不得光的伶人。

    也怪不得,入府那么久,也没听苏锦留宿在他那。

    到底失了那份明媚,便是模样尚在,也不是当初的人,留不住当初的心。

    虽然今次的沈原因为苏锦的出现并没有跌落湖中,可那日顾执的志在必得,他可是瞧得真真的。

    只要五皇女一日不肯放手,他沈原便只能依照命数,一步步被人攥紧咽喉,犹如待宰的羔羊,无力反驳。

    宋致忍不住低低一笑,这世间还有什么比看着姿容胜仙的郎君跌落红尘,断了风骨,折了气度,更叫人上头的戏码?

    光是想想,都让人恨不能一边拍手大叫精彩,一边假模假样留着虚假的泪珠只道可怜。

    桃花眼里宛如点亮一盏孤灯,于无边暗色之中散着噬人光芒,幽幽目色好似一束网,牢牢兜住眼前无知无觉的沈原,“沈公子说得不错。沈府尚儒,公子必然也是一言九鼎,咱们的君子赌约,沈公子可认?”

    “自然。”沈原颔首,“却不知宋公子可否还记得约定之言?”

    “这我怎么会忘,我曾问公子,若码头之上有人落水,苏姑娘会如何。”

    宋致胸有成竹,“当时沈公子可是言之凿凿,说苏姑娘不会救人。眼下,沈公子既已猜错,也望公子能愿赌服输。”

    只有跌出去的是沈原,也唯有沈原。

    苏锦的出手才会毫无悬念。

    他便是清楚这一点,才会在假意相帮顾执时,透露了自己要带位姑娘前来,以布衣之身结交,请她在陛下面前多加美言。以弱搏位,顾执自然放松警惕,安心将此事交由他办。

    而后更是在柳茗面前也故意说漏了嘴,有柳茗牵制,就算沈原落水,顾执也无法及时前去施救。

    如此一来,能救且必须救沈原的,只有被他精心引来的苏锦。

    一石三鸟,远比前世带徐微来,要得利更多。

    想起那时的徐微,宋致只觉得骨头生风,寒意难抑。

    到底是性子不同的女子,做出的选择不同也无可厚非。

    瞎了眼的只有自己,放着自小定好的美满姻缘不要,非得上赶着抢那金玉其外败絮其中的狠心人。

    一口气卡在胸前,半晌都难以下咽。

    攥着食盒的指节发白,忽得又放松了下来。

    好在上天对他怜悯,允他重来不是吗?

    眼底的狰狞悄悄散去,宋致换上温润笑脸。

    说起来。他不过是稍稍提了顾执恐对沈原不利,苏锦便当真跟了过来。

    可她既然不肯承认,宋致也乐得装傻。

    这世间,哪家的姑娘心里没存着几个可望而不可及的白月光,只要她最后仍是他的,宋致可以不介意。

    但若沈原也存了异样的心思,宋致却是万万不能忍的。

    是以,这赌约便是要断了他们之间的所有可能。

    “宋公子,我想你怕是有所误会。”

    沈原负手而立,淡淡道,“宋公子与我约定之言讲明有人落水,是与不是?”

    “是。”宋致挑眉,极为配合。

    他就不信沈原还能在这清楚无争的语句上做出什么花来。

    “好,那我且问宋公子,今日落水的是谁?”

    “......这。”宋致迟疑,忽得明白了他的言下之意。

    沈原也不催他,“想来以宋公子的聪颖,必然还记得,今日落水的正是苏锦苏姑娘。”

    夜幕低垂,星辰初亮,也难抵那双丹凤眼里万千光芒,沈原腰背挺得板直,悠悠笑道,“既然落水之人是苏锦,救人的也是那位身边的侍卫娘子,宋公子何以认为自己便是赌约的赢家?”

    “沈原!你这是强词夺理!”宋致面色一白,“苏锦之所以落水,难道不是为了救你?”

    “是啊。苏锦是为了救我。”沈原嗤笑,“可推我下水的,不正是宋公子么?”

    “我倒是好奇,宋府究竟是何家教,竟然能养出宋公子这样颠倒是非,说话不算数的郎君。”

    他一字一句都不曾留有情面,刺得宋致双目猩红,“如今她还病着,宋公子便上门又闹又扰,实在是叫人瞠目结舌。”

    “眼下天色也不早了,既然赌约无效,宋公子还是请回吧。”

    “沈原!赌约之事算我疏忽。”

    宋致怒极反笑,“你少拿这些世俗礼数压我。沈府嫡子,不也这么晚还留在外姓之女的院里么?”

    “再者,我不过是上门看望,沈公子就百般阻挠,可这见与不见,沈公子说了也算不得数吧?”

    “过去倒还说不准,不过现在么......”沈原故作高深的仰头,“她可是对我百依百顺的紧,我说东,想来她绝不会往西。你说,我的话算不算数?”

    毕竟是当人爹的,沈原这点自信还是有的。

    想起钻进怀里毛茸茸的脑袋,他那点子慈爱之心泛滥似海,也没了继续与宋致废话的兴致。

    甫一转身。

    宋致的声音恍若淬了世间最怨的毒,如山石滚落,狠狠压了过来。

    “沈原,你别得意。”桃花眼里似有刀剑,“总有一天,你会知道,谁才是对她有利之人。而你,不过是她的绊脚石,是她所有苦难的开始。”

    “简直是危言耸听。”

    沈原偏脸,极为不屑,“利弊一事,谁又能说得准,宋公子或许觉得今日苏锦能得见天颜是人之幸事。”

    “可若是问她,想来更愿意在书房好好温习,待春试之后,于大殿之上,有名有姓叩谢圣恩。”

    “宋公子,苏姑娘并非那种急功近利的女子,你看错她了。”

    “是吗?”宋致嘴角一斜,正要开口,院里忽得有了女子的哭声,凄惨至极。

    他眉目一紧,脚步顺着声音便寻了进去。

    沈原比他更快,两人一前一后才到了潭边,就瞧见淮南追着一道人影从门里出来。

    “呜呜呜呜,爹,你去哪了?”

    宋致还未站稳,沈原怀里便钻进了一人。

    苏锦委委屈屈抱紧沈原,“爹,你别留下苏苏一个,苏苏以后都会乖乖的。”

    她哭得连连打嗝,眼睛已然红肿似桃,不论说话还是神态,都像极了稚儿。

    宋致瞧得怪异,倒是沈原见怪不怪,先软言安抚了几下,哄她穿上鞋子,这才牵了人要回去。

    “等等。”宋致一把拉住沈原,难以置信道,“她这是怎么了?”

    “怎么了?”沈原冷哼,“宋公子不是一向会未卜先知么,又何需问我?”

    沈原拂袖,宋致却不肯,伸手抓住他的肩头,沈原方一皱眉,搭在肩头的手就被苏锦一把拍了下去,“爹爹痛,不准抓。”

    她说话时还有哭腔。

    宋致顺势反握住依旧滚烫的手腕,心急万分,“苏姑娘,你怎么了?你可知我是谁?”

    “你?”苏锦歪头,认真瞧了半晌,“不认得。”

    顾不上一旁看戏的沈原,宋致紧紧攥住苏锦,说得又急又快,“是我,我是宋致,那你还记不记得小花?”

    “小花?”苏锦明显一呆,又极为僵硬的摇头,“不记得。”

    她抗拒的明显。

    宋致叹了口气,“无妨,不记得就算了。”

    刚刚还神采奕奕的桃花眼转瞬便暗沉一片,松石绿的衣袖无力垂下,却也明白此刻不是较真的时机。

    宋致离开倒是比来时有礼多了。

    苏锦这会乖得异常,死死靠在沈原身边,说什么也不肯放人,直到院里起了关门落闩的声响。

    她才好似放下心来,抽抽噎噎地告起了状,“爹,他是坏人,他欺负苏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