97、无以为报

作品:《首辅家的小夫郎(女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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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对对就是这个!”小厮狠狠点头,与他继续愤慨道,“公子您说这男子又做错了什么?”

    堂内那男子的婆家还在絮絮叨叨说着若非娶了这个扫把星自家女儿也不会招致此劫。

    “混账!”桑璃生怒,眉眼一冷,喝道“好一群贪得无厌之徒!”

    她躬身,与上座的苏锦行礼,“下官认为,此案余衡着实冤枉,魏家贪婪成性,全无悔意。因余衡将状纸亲投了给了大人,此案还需大人首肯。”

    “大人,小人一家真的冤枉。”魏里正眼珠一转,跪伏在苏锦面前“您是不知,若非这余衡相貌妖媚,我家霍儿也不会毁了大好姻缘求娶了他。”

    “既是不情愿所为。”苏锦面上无情垂眸看向一旁静静抹泪的余衡“恰巧余家也提出了和离之请。”

    她与桑璃颔首道“依照律法判定即可。”

    “大人!大人。”魏里正本意是想再为自家挣上一份情理,哪料苏锦一句话直接同意了和离。

    她本就是撒泼的性子,当即在地上滚来覆去,连连高喊府衙判决不公。

    “都说宁拆一座庙,不悔一桩婚。定是这没脸皮的男子送了银子小人不服!我家乖女还卧床不起,若是余衡跑了,谁去伺候她!”

    “大人,这是草菅人命!”

    “混账!大堂之上,成何体统!”桑璃手中惊堂木一拍,吓得魏家人浑身一抖,却听苏锦轻轻一笑,“草菅人命?”

    “魏里正这话,可与那沉在塘里一年有余的冯家小郎讲过?”

    那双黛眉弯弯,明明是个笑模样,可瞧着就是让人无故生寒。

    “大,大人。”魏里正登时就像被捏住了脖子的大鹅,眼珠瞪得老大,“您,您”

    “来人!”桑璃会意,招衙役抬上一副骸骨,“你且好好瞧瞧,这可是你口中所说,魏霍的大好姻缘?”

    从和离翻出陈年旧案,这走向惊得旁听室里的小厮目瞪口呆,忙扯住沈原的衣袖低道,“公子,原来魏家如此可恶,仗着自己是村中里正,为了自家女儿那一点私欲,竟做出了人命案子!”

    “足见这家人贪婪入骨,也亏得这余衡没有自怨自弃,不然岂不是将一生都赔给了这群人渣手中。”

    垂眸的沈原一顿,“赔上一生?”

    见他侧耳,若儿忙点头道,“可不是。若余衡真这样,那真是太傻了。”

    马蹄悠悠。

    从京都府衙出来,天已近黑。

    别看苏锦刚刚在堂上坐的四平八稳,这会婢子扶她上车时,上身几乎都僵住了。

    早就坐在车里的沈原抿唇,起身搀扶住她的右臂。

    不等苏锦惊诧,清冷的声线低低道了谢。

    黛眉下的水眸一怔,继而弯成了月牙,“公子不必与我客气的。”

    咯噔

    也不知马车磕到了什么,略略颠了一下。

    刚刚还笑着的苏锦,就这么毫无防备的跌进沈原怀中,结结实实磕在他前襟。

    低低的呼痛从车幔里传出。

    “大人。”婢子面上惶恐,正欲请罪,就听苏锦咬牙,“无妨。”

    她面上都痛成了一团,却还下意识地揉了揉磕到他的地方,直到掌心里传来他一下又一下沉稳的心跳。

    跌进沈原怀中的姑娘才好似如梦初醒,鼻尖登时就紧张的出了汗。

    “沈公子。我,我并非有意唐突。”

    苏锦结结巴巴解释着,面上早就红得发紫。

    那双美极的丹凤眼微微有了神采,“我知大人是无意的。”

    放在她腰间的手臂缓缓收紧,温热的掌心一点点揉着她疼的地方。

    苏锦越发窘迫,“沈公子,我,我不疼了。”

    “大人不是与我说不用客气的么?”清冷的声线带了些许笑意,温温在她耳边说着,“不过是举手之劳罢了。”

    她既如此用心开导,沈原心中感激,手下轻轻揉着,只当投桃报李。

    只是耳尖上的滚烫却好似浸染了春风的花骨朵,滴溜溜开了一片。

    “沈公子。”怀里的人越揉越僵,声都发颤,“我真的不疼了。”

    沈原唇角微扬,窝在他怀里的哪里是当朝首辅,分明就是一条被捞上岸的笨笨小鱼,连个挣扎都软软的,不敢用力。

    她收着劲,好似他真的是尊瓷娃娃,只稍稍用劲就会碎掉。

    沈原心头微颤,清冷的声线夹杂了不易察觉的委屈,“可是,我疼。”

    刚刚还慌得不知东西的人果真又紧张起来,“对不住,是我不小心。”

    她终于肯抬起头,落进那双含星纳辰的丹凤眼中。

    京都的夜再美,也难抵他眼中璀璨。

    苏锦一时看呆。

    “大人。”沈原稍稍撇开脸,原本空落落的心,好似被人轻轻放进了一尾小小的鱼,摇头晃脑地游游逛逛,将一池死水荡出不少涟漪。

    如鸦羽浓密的长睫轻轻垂下,遮住其中最为陌生的情愫,“该下车了。”

    苏锦越发羞窘,急急忙忙想要起身。

    腰上一用力,反倒叫那旧患越发生疼。沈原轻叹,伸手将人重新抱在怀里,“我扶大人下去。”

    朱红色的大门口,早就有朱管事和一众婢子小厮相迎。

    可修长的手臂还结结实实贴在她的腰间,苏锦面上火烧火燎,才挣脱了一下,就被人揽的更紧,郎君清俊的容颜满是担忧,“还疼么?”

    跟在沈原身后的若儿惊得目瞪口呆,这一月来,见惯了沈原沉默安静的模样。

    何时见过他面上有过其他情绪。

    苏锦轻轻摇头,水眸细细瞧了身侧的沈原。

    他有些不对劲。

    那眉眼里,分明还有些无法释怀的恨意,只是被好好藏起。

    若非苏锦已经将这如仙的郎君在心中描绘过千万遍,差点儿就被他骗过。

    是怕她担心么?

    今夜的饭菜,被眼明心亮的朱管事安排在了沈原房里。

    他依旧没什么胃口,却接过筷子亲自替苏锦布起了菜。

    她还跟几年前一样,很是顺从。

    他夹什么,苏锦便吃什么。他还记得她不太能吃辣,特意拣了些口味清淡的。

    一顿饭,她碗里总是尖尖堆着满满当当的菜。

    因着布菜,沈原从桌对面坐到了苏锦身侧,郎君身上有香,幽幽而来,苏锦面上生红,虽未饮酒,却已有了醉意。

    咽下最后一口甜汤,苏锦偷偷摸了摸自己撑得圆鼓鼓的肚子,见沈原瞧过来,忙吸气收腹,用广袖紧紧遮住。

    那双如墨似夜的丹凤眼微微含笑,“院中风景不错,大人可愿陪我走走?”

    沿着铺了鹅卵石的小路一直往里,便可瞧见一个小池塘。里面养着许多锦鲤,人往池边一站,不多时,那些吃的胖乎乎的红鲤鱼就摇头晃脑地游了过来。

    鱼嘴时不时露出水面,一张一合的,似是在讨要鱼食。

    若儿提着灯笼站在一侧,幽幽烛光下,沈原的身影越发清瘦,若非着了月白的衣衫,只怕就要与漆黑的夜融为一体。

    苏锦站在来风处,替他挡住吹拂而来的寒意。

    “大人。”那双含星纳辰的丹凤眼微微眯起,与她转头浅笑,“这些年你受苦了。”

    若非为沈府奔走,她也不会被顾执处处针对。这份恩情,她可以不提,但他不能不记。

    “那时候娘常常夸赞你,说你有经国之才,如今看来,娘的眼光真的很准。”

    “娘教了那么多学子,也就只有你,没有放弃寻我。”

    沈原垂眸,其实三年前曾有娘的学生无意寻到了他,可那人急色的很,言语之间更是直白。

    只要沈原肯陪她春风一度,她便替他即刻赎身。

    那人后来怎么样了,沈原不知。

    只是在她说出这话的当晚,就被顾执派来守在画舫旁的暗卫毁了双腿。

    这便是顾执,疯癫又阴暗。

    她从不来画舫,只让暗卫守着,每日里上报沈原被人用言语羞辱、折磨的情形。

    沈原明白,顾执是想让他自己受不了折磨,跪着去求她。

    如今尘埃落定,他亦没有辱了沈府风骨。

    夜风习习,扬起苏锦的发尾。

    她依旧敦默寡言,眉眼温柔,静静瞧着池塘里欢快地锦鲤,“我受恩师教诲多年,沈府于我有恩,照顾公子亦是恩师临终所托。”

    “大人。”沈原含笑,“多谢你替娘正名,替沈府正名。”

    这恩情,他记在心里,无以为报。

    “公子客气。”苏锦心里惴惴不安,生怕他下一句出来个了无牵挂,正想着劝解说辞。

    就听那清冷的声线微微凝滞,似有羞意,“那大人打算何时娶宋公子?”

    “宋公子?”苏锦一愣,摇头道,“宋公子与我并非男女之情。他心有乾坤,是位不可多得的人才。”

    月上树梢之时,夜间的风越发猛烈,吹得纸窗呼呼作响。

    苏锦送了沈原回房。

    郎君似是极有兴致,先是问过她可有公务要处理。

    待苏锦摇头,沈原忙让若儿拿出棋盘,那双美极的丹凤眼目色灼灼,“早就听娘说过,大人棋艺一绝,今总算有机会切磋一番。”

    黑白棋子追逐厮杀,渐渐陷入了胶着。

    苏锦有意相让,又怕沈原瞧出。只蹙着眉,装作苦恼的模样,余光却悄悄瞥着认真思考的小公子。

    沈原今日反常的厉害,却又不像是心灰意冷,倒似是极力在讨好。

    苏锦心里闷闷的,定是她照顾的不够好,才叫他生出寄人篱下的小心。

    如今他正脆弱,看来还是得让下人们再尽心些才好。

    棋盘中沈原执手的黑子占了上风。

    落子无悔,苏锦输得心甘情愿。

    “公子,如今天色也不早了,我不便打扰。”她起身告辞,刚走到门口,就有脚步追来。

    腰身被人从后紧紧抱住,清俊的容颜窝在她肩头,似是诱惑,“大人,今晚你就留下来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