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线人也奇葩

作品:《乡警

    尸体解剖的工作由法医沈佳文主持,李义辉和梅少卿、马海鹏、朱俊锋也都换上了手术服,进入到解剖室观察整个解剖过程。

    尸体解剖是一项繁琐而又复杂的过程,难度不亚于医生对病人进行的一场手术,解剖前,首先是要做尸体外表检测,死者的体重、身高、毛发、皮肤、肢体残缺、伤口、腐烂程度等信息的检测是必不可少的步骤,每检查完一项后,他就将检查结果记录下来。

    沈佳文检查过这些项目后,又用手术刀从手指甲缝隙将污垢剔出来装入证物袋内,并标明采集信息,并且她还采集了口腔标本。

    接下来就要解剖尸体了,这需要一气呵成,中间是不允许有歇息的,特别是已经开始腐烂的尸体,尸体被解剖后,接触空气的时间越长,化学性质变化得就越大,所以就必须尽快完成所有的项目。

    沈佳文拿着手术刀,望着尸体打量了将近一分钟,深深地吸了一口气,在尸体上用手指比划了一个“Y”形,从肩关节到胸腔中部,一直延伸到阴部,然后就用手术刀沿着“Y”形划了下去。

    解剖尸体不但是技术活,还是一项体力活,沈佳文检查完肋骨无损伤后,开始用电锯将肋骨一根根地锯断,腹腔的脏器便都展现出来了。

    死者的肺部和心脏都有破裂,为导致死者死亡的直接原因,当沈佳文切开死者的胃部,打算采集胃中残留物做检测时,发现胃里竟然有一枚羊脂玉印章。

    包括沈佳文在内的人都愣了,这是什么路数?竟然把印章藏在胃里面,另外,这枚印章又是什么来历?

    印章长宽高大致差不多,有两厘米左右,质地晶莹剔透,没有一点瑕疵,印钮是双龙缠绕。

    马海鹏拿着印章仔细打量着:“我草,上面是两条龙,肯定是玉玺!”

    梅少卿说道:“你见过这么小的玉玺吗?”

    “没有,关键是大个儿的玉玺我也没见过啊。”

    “你说如果真是玉玺的话,在黑市上能卖多少钱?”

    “少说也得几十万吧。”

    “我觉得也是!”

    朱俊锋看到他们两个人越说越离谱,便说道:“要是我不认识你们两个的话,我肯定会怀疑你们就是凶手。”

    “为什么?”

    “不但你们的眼神里充满了贪婪,连说话的语气都特别猥琐!”

    梅少卿仔细看了看印章上面的字:“这上面写的什么呀,乱七八糟的,像毛毛虫似的?”

    马海鹏和朱俊锋凑过来仔细打量了一番,也不认识上面写的什么。

    梅少卿决定带着这枚印章去找杜兴全问问,不说别的,先把这枚印章的来历弄清楚再说。

    人们常用“鱼水情”、“一家亲”来形容警民关系,梅少卿在这一点上可以作为全体警察的楷模,他把警民关系做到了极致,他是警察队伍中的奇葩,而他招的七八线人也个个都是各行各业的奇才。

    这些线人有一样共同点,他们都是在和梅少卿打交道的过程中,被梅少卿发展为线人的,最平庸的也进过几次拘留所,要不然还真没有资格当他的线人。

    梅少卿有他的考虑,成为他的线人,他自然就要经常和他们接触,他就能了解到他们的一举一动,也算是在他的控制范围之内,他们再犯法的可能性就小得多了。

    不过不犯法并不代表他们不犯错,只是还没有触及到法律的底线,即便是梅少卿有时候也犯迷糊做出鲁莽的行为。

    他和这些线人称兄道弟,动不动就聚在一起吃喝玩乐,仗着自己是警察,他还帮他的这些奇葩兄弟出过几回气,文城区公安分局就曾经处理过一场打架斗殴事件,没想到梅少卿竟然是带头大哥,而马海鹏和朱俊锋他的左膀右臂,当时就把赵喜军气得要将他们三个家伙开除警察队伍。

    不过话又说回来,他的这些奇才兄弟的确出过不少力,有些案件如果没有他们参与,很可能就成了悬案,也正是这个原因,赵喜军和丁关平对梅少卿的所作所为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只要是闹腾的动静不大,造成的社会影响不恶劣,能捂就捂,正所谓“蛇有蛇路,鼠有鼠路”,梅少卿的出发点是好的,最后也完成了目标,过程虽然有些另类,也无伤大雅。

    杜兴全是梅少卿最早发展的线人,尽管年纪不大,却有六七年的制假经验,擅长仿制古人字画,在业界有个“鬼工”的绰号。

    杜兴全被抓后判了三年六个月,不过是监外执行,这倒不是因为他本人的原因,而是家庭的原因。

    自从父母离婚后,杜兴全和妹妹杜新月就跟爷爷、奶奶在一起生活,爷爷杜援朝和奶奶姜海霞都是国棉三厂的下岗工人,前几年老两口在街头摆了一个早餐摊,挣的钱倒也够家里开销。

    后来杜援朝因为得了一次心肌梗死,两副支架把积蓄给捞干了,关键是不能再干重活了,不得不扔掉早餐摊。

    杜新月那时刚上高中,需要花钱;杜援朝吃药,也需要花钱。

    也正是这个原因,杜兴全才走上了造假这条路。

    梅少卿决定将杜兴全发展成他的线人,也是出于这方面的考虑,杜兴全是所有线人里面拿工资最高的,一个月三千五,和梅少卿的基本工资差不了多少。

    杜兴全也清楚梅少卿发展他为线人的原因,因此也确实实打实的帮梅少卿查线索。

    大家在一起吃了顿便饭,然后梅少卿将印章交给杜兴全:“全儿,见没见过这样的印戳?”

    杜兴全打量了半天也没有看出点头绪:“卿哥,我觉得宋志展有可能认识它,不过我听说宋志展这个人不好打交道,有人传闻他涉黑。”

    “你说的是不是古江文玩市场的宋志展?”

    杜兴全点了点头:“听说他单靠牵线搭桥,年收入不下百万!”

    旁边的马海鹏听后不屑地说道:“他要是敢涉黑,我让他穷得穿不起裤衩!”

    梅少卿对杜兴全说道:“全儿,你不用羡慕他,我们都在帮你找工作,凭你的手艺,相信能找到一份适合你的工作。”

    杜兴全感激地笑笑,有些不好意思地说道:“我现在最大的梦想就是也能穿上警服,跟你们一样牛逼,我一直想问你一个问题,当警察都需要什么条件,我能不能当警察?协警也行!”

    梅少卿将胳膊搭在杜兴全的肩膀上,说道:“兄弟,你现在的角色比警察还重要,在我眼里,你是牛逼PLUS!要是没你帮忙,好几起案子我们都得抓瞎!哥别的不敢保证,想当警察是吧?等哥出人头地了,我第一个就把你招进来!”

    “真的?我犯过事儿,不影响吧?”杜兴全看到梅少卿答应了,反倒有些担忧了。

    “多大的一点屁事儿,你就当没有发生过!你说人这一辈子,谁还不允许做点错事儿?浪子回头金不换,到时我封你一个大队长,够不够意思?”

    杜兴全受宠若惊地说道:“那倒不用,我就想当警察,小警察就行!我不欺侮别人,但别人也不敢欺侮我。”

    梅少卿一愣,生气地说道:“是不是三彪又欺侮你了?我看他是皮又痒了,我这次非揍他生活不能自理不可!”

    杜兴全连忙说道:“没有人欺侮我,我就是觉得有的人看我的眼神……挺让人不舒服的。”

    梅少卿看到杜兴全失落的样子,思忖了一会儿,说道:“等我把这起案子办完后,我带你去找一下我们的领导,先给你弄一个协警当当!”

    “真的?!”杜兴全惊喜得两眼放光,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可我现在还在服刑期间,你的领导会不会不同意?”

    “肯定是真的,你什么都别担心,就凭我跟领导的关系,让你当协警是小事一桩!你应该知道我向来就这么尿性,说到做到!不过我得提前提醒你一下,干协警是很累人的,工资也不高。”

    杜兴全态度坚决地答道:“别人能干的事儿,我一定能干好!别人干不了的事儿,我也拼命把它干好!”

    梅少卿拍了拍杜兴全的肩膀:“有你这句话,全齐了!哥就是给人下跪,也非得把这件事儿给办成!”

    马海鹏和朱俊锋看到杜兴全被梅少卿感动得直想掉眼泪,不得不佩服梅少卿吹牛的本事,竟然连刑警大队长都敢许诺给杜兴全,真是一个敢吹,一个敢信,一个疯子遇见了一个神经病。

    “全儿,哥有件事儿想求你帮忙。”梅少卿突然话锋一转,有些为难地说道。

    “卿哥,有事儿你就说,我一定照办!”

    梅少卿犹豫了片刻,问道:“你能不能帮我把这枚印章给仿制出来,越逼真越好!”

    杜兴全先是一愣,打量了梅少卿一眼,看到梅少卿并不是在开玩笑,便说道:“你让我发过毒誓,要是再造假的话,我就自剁双手。”

    梅少卿笑笑:“特殊情况特殊对待,我当时是担心你再走老路才让你发誓的,现在是为了破案,你是在做善事,我领导要是知道了,对你的印象肯定会加分,说不定直接给你转成正式的警察!”

    “我能!”杜兴全激动地说道:“只要材料上不出问题,我保证仿制得一模一样!”

    “材料绝对没有问题,我带你亲自去挑选玉料。”

    “少儿,你仿制它有啥用?是不是想狸猫换太子,把这个真货据为己有啊?”

    “就你这样的人才会有这么下流的想法!我是这种人吗?”

    “那你为什么要仿制它?”

    “公园里的那个人宁愿被杀也不想交出这枚印章,这就说明这枚印章很贵重,我们总不能拿着真货外出吧?还有一个更重要的理由,你们两个都是见钱眼开的家伙,我要是把真的带在身上,我害怕你们两个在我背后痛下杀手,我没有被歹徒害死,反而被你们两个害死,你说我冤枉不冤枉?”

    “这个倒真有可能!”马海鹏和朱俊锋几乎同时嘿嘿地笑了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