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16 前传之 德国 行

作品:《战恋[二战]

    无暇欣赏德国美丽的自然风光,白尹和墨晋一下飞机,便匆匆赶往图林根州的哥达市,一所私立医院,这一回的委托人就在这所医院等待着他们的到来。

    温煦的阳光洒满青色石块路,他们进入医院大堂见到了委托人的孙子,白尹惊觉,委托人竟是一位垂垂老矣的百岁老人。

    她诧异中不解的对上墨晋的注视,用眼神表达自己的质问:我们做的是灵魂(鬼魂)的交/易(委托),现在要完成活人的委托,这不符合常理。

    墨晋当然明白她的意思,他修长宽大的手掌按在她纤细的肩头,墨色的眼珠平静如海。白尹明白他“稍安勿躁”的意思,但她仍拧了眉不大愉快。

    他失笑,长臂宠爱的拢了拢她后便向那人点头示意。白尹依旧扳着脸,一言不发跟着前头身高马大的两个男人,进入一间私人会客室。

    待三人坐落,委托人的孙子——40岁上下的金发碧眼,高高大大,标准日耳曼人,戴着金边眼镜框,细细仔仔上上下下打量起白尹。白尹被他盯的脊背发毛,浑身上下都不舒服。

    终于忍无可忍,无需再忍,白尹瞪向他,准备好好问问眼前的帅锅,为什么要这样无礼的肆无忌惮的盯着她,金发帅锅却递过来一张年代久远、边角泛黄的相片。

    白尹接过照片,见到相片上的人物那刻,一旁的墨晋脸色变了变,白尹眉毛跳了跳,两人不约而同对视一眼。墨晋翻过相片,背面写着1940年,微微一怔,他不露声色,而白尹显然脸色不那么好看了。

    “先生,您是来寻人的?”他们大老远跑来,眼前的人不是委托办事,反是弄得神神叨叨的寻人来了!白尹不耐烦了,开门见山,也不再乎欧洲人是否接授她直白的不客气的话语。他咋想就咋想吧,早点完事早点回家,还是中国杭州的家里好。

    金发男一愣,推推眼镜,有些不好意思,用中文对答道:“对不起白小姐,让您不愉快了。”

    哟!白尹没想到他会说中文,且说的这么溜,刚才他还和墨晋说着英语,转眼就和她说起中文来了。有着意外,她清清嗓子,并不否认:“你们……明摆着不是找我们委托办事的,这会儿拿出照片……这照片上的人……她还和我长得……”

    她又瞥了瞥墨晋手上的相片,相片上不止一个人,另一个站在与白尹非常相似的女人身旁侧着身的,是一位身着军官服的男子。因是黑白照片,看不出来肤色和发色,他的照片边角上有些磨损,人像让人看不清楚,但直觉上应该是一位标准的日耳曼美男子。

    深吸口气,想到拍照的时间,她郁闷道:“还和我长得这么像,你们什么意思啊?难道你家祖父和我家祖宗还有什么关系吗?”

    说完这话,白尹被自己先惊了一跳。按时间来推算,还真算得上是她的外曾祖母(太姥姥)了,她出了事故失了忆,也没有找到家人亲戚,或许家族里真的有人认识这人的祖父!那是不是说明她可以找到家人了?这个认知让白尹有了丝激动和微小的期待。

    被她利索的问话这么一冲撞,金发男愣愣地继续盯着她看,随后脸上微红,错开视线,望向墨晋求助:“确实有些关系,但时间太急了,抱歉,之前没有与你们坦白……”

    “你……”这家伙居然承认了,白尹冏冏地回瞪他。突然,她一咕噜立起就想抬脚走人。

    墨晋一把拽住白尹:“都来到这里了,先听他说完吧!”

    “师父,他这是耍人呢!”她气鼓鼓地插起了腰板。

    金发碧眼男也站起来,竟有些忐忑难过:“祖父他活不了多久了,这是他70多年来的心愿,我们欧洲人不相信灵魂转世之说,但祖父他却与欧洲人不同,对中国的轮回深信不疑,之所以请你们来,就是想在他ferde,他的灵魂委托‘你’回到那个年代……”

    白尹懵了,ferde?虽然她英语不济,但这句的意思她是明白的——用中国人的话:就是“百年之后”的意思。她不禁嘴巴一张,极为不雅地模样瞅着眼前的男子,一时接不上话。

    “我学过中文,也知晓一点中国文化,却对‘轮回转世’并不相信,抱歉,东西文化的差异,请你们原谅我的无礼。”

    墨晋摆摆手,示意没关系,男子安下心,这才闷了好久似的吐槽道:“如果真有灵魂轮回转世,那么祖父的灵魂委托,请你们务必答应,需要多少报酬我都会如数支付,或者你们有其他的要求,只要我能够办到。”

    白尹又被打击了,这是要等着老祖父百年逝世吗?这不是在咒活人死咩?她汗流满面。

    紧要关头,还是墨晋沉的住气:“那您是否知道你祖父的心愿是什么呢?我们可以针对性的做些准备。”

    坐回沙发,他沉默许久,摘下眼镜轻轻按摩鼻梁:“我的父亲很早过逝,我从小就在祖父身边长大……是的,我或许知道他的心愿……他一直难以启齿。我不能说知道的一清二楚,可多少是知道他有放不下的事。”

    他说的绕来绕去,白尹听的有点头晕,却觉得他说的不明不白,不清不楚,很是奇怪。

    男子戴上眼镜,突然将视线深深落到白尹身上,白尹又被他这般紧盯着全身震了震,不由自主地坐下来。金发男子的视线却仿如穿过了她,望向岁月尘风的往事,飘忽神思,难以捉摸。

    “祖父出生在德国一战前夕,经历德国最窘迫穷困的年代,直到纳粹掌控德国政权,希特勒发动了疯狂的二战,他也成为一名国防军陆军上校,参与多场入侵战……”

    哦买高得!白尹的脸都绿了,这是要穿越到世界大战欧洲战区的节奏吖?她是个中国人,对二战时期的亚洲战场还有所了解,可对一战和二战的欧洲战场根本不了解啊!就知道法西斯阵营除了小日本外,还有两个国家:德国、意大利。有两句非常有名的招呼语:

    嗨,希特勒!

    墨索里尼,永远有理!

    此外,就是几百万犹太人被希特勒这个疯子下令猖狂屠杀;意大利法西斯到北非战场纯属去打酱油,还是德国帮它打了几场胜战;东线苏联人奋起反抗德国法西斯,和着同盟好几国一路将德国人打回了柏林老巢……

    “重点是什么?叫我们回去做什么?”墨晋冰冰冷冷的声音冲散了白尹自由发挥的神思路。

    她正正精神,一本正经端坐,附和着墨晋的问题,点着头看向一旁的金发帅锅。

    “你们见到祖父时,请不要再次谴责这位老人,曾经是纳粹党/员的祖父一辈子都在受自己良心的谴责……若能回到过去,或许可以‘拯救’年轻时候的他。”

    “这是改变历史,我们办不到!”墨晋直接打断,没有回旋余地。

    白尹:“我们没有把握说服被洗了脑的人。”

    她依稀记得,曾经有人提到过,二战时期的德国年轻人都被纳粹“巧妙”的洗了脑,希特勒的疯狂演说成了号召的鲜明旗帜,令千千万万的青年中了邪一般,为了这个疯子的个人**前赴后继,自我寻死的将血肉身躯,“无比英勇”的投身到了战场之上。

    金发男子明显一僵,她直白的用词,令他不习惯,但却又如此的实事求是不容狡辩,他不能不正视:“那可否在未被……洗脑前,就劝说他呢?”他用了别扭的口气,将“洗脑”一词说了出来。

    白尹不合时宜的笑了,她不是嘲讽的意思,更没有忽视对方不解的神色,笑完后她严肃道:“如果这样做了,如果劝说成功了,或许真的会改变一些历史,但你有没有想过,也许你就不存在这个世界上了呢?”

    “或许吧!”他挑眉面色如常,不是玩笑更不是泄气话,“如果这就是历史,我会直面它!这些并不可怕,我只想实现祖父的愿望。”

    白尹怔了怔,下一刻急躁了,口无遮拦:“到底为了什么?战争是当权者的私欲,不管有没有希特勒,德国都会发生战争。他是军人,服从命令是他的天职……他已经活下来了,在战争时期没有比这更好的结局了,他还想怎么样呢?”

    金发男子一言不发,仅是盯着墨晋手里的照片发呆。

    墨晋眼角一跳:“回到过去的‘经历’,他想弥补什么?”

    金发碧眼男子耸耸肩:“我不能代表祖父,他真正想的是什么,我不知道。”

    好一个不知道!这一句白尹听的清清楚楚了,朝天花板翻了3次的白眼,之前还信誓旦旦的说知道他祖父的心愿,说来说去最后却变成这样的结果。这不是皇帝不急,急死太监吗?

    她忍不住了:“我们什么时候可以见到您的祖父?在这里争论不休,不如直接问您的祖父来的方便省事。”

    没错,直接问真的很方便。

    当天傍晚,他们见到了坐在轮椅上金发碧眼男子的祖父,真正的委托人——哈特曼先生。

    一头银发,饱经风霜的脸,老眼虽昏花了,深陷的眼睛,却依旧深邃明亮,看上去很有神彩。

    哈特曼老人几次眯眼打量,在看清走近他的东方女人的那一刹,彻底慑住了心魂。

    整整70年了,二战之后度日如年的岁月,半身戎马,半身孤寂,就在见到她的那一刻,成了昙花一现。

    他等来了她。

    他想念她和他,一个失踪不知下落,一个回到了自己的时代,他不敢回想没有他们的那些年他是如何度过的。

    如同思念他的爱人一般,他支撑了下来,他希望“他”活着,他从没有放弃找寻“他”。他希望她早一点出生,他亦从没有放弃寻找她。

    白尹,在他的坚持下,终于,他的金发等来白发,双眸退去魅力,一抔土快要将他掩埋了,而眼前的东方女人,他们的中国公主……出现了,她的到来可以拯救他与“他”吗?

    不管可不可以,他都要试一试,哪怕上帝都难以给予他怜悯与施舍……

    哈特曼老人激动的眼眶湿润,他忍不住向白尹颤颤微微伸出了爬满皱纹的干瘪双手,口中念念叫着她的名字:“白尹……!”

    白尹愕然,墨晋负手僵立在她的身旁,她侧目瞥了瞥金发男子,是不是这家伙告诉了老人她的名字?可她奇怪的是,老人既然第一次见她,为什么会用这种复杂心惊的神情对着她?用那深沉不可言喻的目光,目不转睛的凝视她?

    “哈特曼先生,我想……我们有点误会,我们第一次见面……或许,您认得我的祖母?”她语无伦次,打着抱歉的手势,毕竟他年纪一大把了,敬老这一中华美德,她会好好发扬光大的。虽然他们有他们的目的,但是白尹也有自己想知道的答案。

    她的话令哈特曼老人怔忡在原地,许久,他的皱纹才轻轻动了一下,对她露出了亲切自然的微笑。白尹想到老辈对儿孙的一个词:和蔼可亲。

    “白尹,瞧,我的中文现在说的不错吧!”哈特曼的中文磕磕绊绊说出来,而他执意说着自己的故事,“过来,让我摸摸你,让我确定你是真实的,而非我这些年来的臆想……”

    噗……白尹喷了,他他,他说了什么?他说她是他臆想中的人……哦,这是怎么回事?

    就算她和照片上的人长的一模一样,他也不能这样牵强附会呀!如果她真的是他认识的旧人,那她岂不是应该和他一样老的只剩一颗牙,头发掉光光,站都站不稳……

    “抱歉,哈特曼先生,我们不是来叙旧的。”

    墨晋上前,握住哈特曼伸出的双手,轻轻晃了晃,立刻放开了:“我和我的徒弟受您委托来到德国,请您说说您的委托内容吧!我们的时间并不充裕,请您尽快告诉我们,以便尽早完成任务。”

    哈特曼老人敛容看着墨晋脸上挂着的礼貌笑容,内里却充斥着十分明显的公事公办的意味。

    他默不做声地将视线投到墨晋后面,那不知所措的女子身上,哈特曼似乎蹙了蹙眉,他全身放松靠入轮椅,挥挥手:“我的身体有些不舒服,明天吧!请你们体谅一个孤家老人的请求。”

    住哪儿对墨晋和白尹来讲都一样,两人都不是多事的人,安排妥当后他们吃了晚饭,就在白尹洗碗的当口,墨晋独自出了门。

    想起离开中国前墨晋说过的话,白尹看了一会儿有关德国二战史和讲德国人的书,长途飞行没有休息好,时间还早白尹却有了困意,洗洗便倒在床上睡了过去。

    墨晋独身去的地方,是一家幽静的咖啡馆,接头的是一个有着犹太血统的美国人。

    “谢谢您能来。”

    墨晋:“先别谢的太早,我想听听你们的意思,再做出决定。”

    “来一根吗?”那人从怀里淘出一盒香烟,打开精致的盖头递过去。

    墨晋摆摆手,示意不需要。

    “您介意我抽一根吗?”

    “请便!”

    袅袅升起的烟雾,将那人的脸遮掩的缥缈虚无,墨晋看着对方,不发一言,静静等待。

    “您和我的职业,使得我不需要向您隐瞒。”他的语气沉沉,嗓音压的很低,像是为了极力说服什么。

    墨晋轻笑,微有些嘲讽:“如果您隐瞒了什么,不管是什么委托,我的介入都会失效……所以,您要考虑清楚。”

    对方停顿了半晌,深深吸了一口烟,谨慎望向墨晋,语气变得深重:

    “我的祖母和母亲是犹太人,经历了二战的种族屠杀,她们很幸运,进过两次集中营,可都出来了。因为她们碰到了奥斯卡-辛德勒,外面的人都叫她们这样的犹太人为‘辛德勒的犹太人’。”

    话题上来,沉重而窒闷,墨晋敛了面色,异常严肃的听着。

    “而我其他的家人、亲戚、朋友,都死于那个时代的大屠杀,连尸骨都找不到。”他停下来,烟已经被他吸完,他又淘出一根,几次打火都没有成功,索性扔了烟,拿起桌上的咖啡喝了一大口,以掩饰起伏不定的心绪。

    墨晋望着他抖动的手腕,浓眉拢了拢。

    “欧洲……那个时代的欧洲到处都在驱赶犹太人,犹太人在欧洲没有安生之地,我不明白他们为什么要这么做?我生活在现今这个表面和平的年代里,没有亲身经历过,没有亲眼看到那个时代下上演的泯灭人性的大驱逐、大迫害、大屠杀……事实就是事实,无法掩盖,我们犹太人不会遗忘那段屈辱不堪,欲加之罪的历史。”

    “历史不容遗忘,我们都要记得。”墨晋终于开口。

    男人抬眼看了看他,笑的没落:“二战后,犹太组织多次策划在柏林汉堡慕尼黑水源区投毒或者制造超级大爆炸报仇雪恨,虽然都没有成功,但造成的影响足以让世界看到了犹太人的心声……”

    墨晋审视对方的面孔:“心声?复仇么?你们真的想要伤害那些战后存活下来的——那些并不知道事实真相,或是被政府洗了脑,以及那些什么都不知道的德国小孩子?德国的老百姓么?”

    “这样的组织太多,而‘复仇’仅代表的是部分犹太人的意愿!”男人接口,情绪颇为激动。

    “冤冤相报,何时了?”墨晋自言自语的念了一句,不知道是说给自己听还是道给对方听。

    “如果你想委托我回到过去参与暗杀、报仇血恨之类,恕我,难以委命。”这一句的声音清清亮亮,墨晋直接表明意思,他的点破没有留一丝情面。这本就是一桩“生意”,你情我愿的买卖,不是吗?!

    双方坐落在沙发上,都没有动弹,仿佛两尊岩灰色的大理石雕像。许久过去,男人端起身旁的咖啡,轻啜了一口,回到话题。

    “犹太警察,”男人的眼里闪过冰寒,用了自嘲的口吻,“犹太人在二战的德国和德国占领区都是要被赶尽杀绝的,但是德国人为了有效管理或者说有效率地杀戮犹太人,使用了很多的犹太人成立了一个叫做jespolce的组织,主要就是协助德国人抓捕潜藏的犹太人并将其送进集中营。”

    “这种效果非常好……”男人狠狠灌了口咖啡,因速度过猛呛入气管咳了半晌,他停下来的时候,语气坚硬而痛楚,“很多犹太人是死在自己人手上的,用你们中国的话说,就是‘汉/奸’,而我们自己引以为傲的犹太人在那个时代,不知道出了多少这样的‘汉/奸’!我的委托就是……”

    等了这么久,委托的实质终于拨云见日了,墨晋盯着呼之欲出的答案,他依旧面无表情的听下去。

    “请回到那个时代,制止或者……‘清扫’这样的叛徒。”

    墨晋脸上一沉,隔了一会儿,无奈地笑:“就像阻止不了二战时期中国的汉奸一样,这样的制止毫无意义,不管哪个国家,都会出现这类人。”

    “总要试一试,不是吗?”男人低声道。

    死一般的沉寂,在他们的身后,有一口古老的立式木钟,滴滴哒哒走着,分秒滴哒,似乎几世纪的轮回,它始终没有停下来过。

    “这是你们组织的意思?”墨晋忽然说道。

    “呵呵,当然!”男人发出一阵低低地笑声,“我只是一个传话的接头人,没有决定权,虽然组织内有我的投票权。”

    “你用了‘我的委托’这样的字眼,不免会让人心生狐疑。”墨晋停了一会儿,“希望你说的都是事实。”

    男人一僵,褐色的眼珠子轻轻跟随墨晋立起的身影转动,墨晋:“等我的通知吧!在我做出最后决定前,请你不要单方面联系我。你知道,这次的不是灵魂委托。”

    男人突然就松了口气,他不太懂得东方人术法的玄妙,也不想去弄明白这些神秘的东西,见墨晋有答应的迹象,脸上表情立即松弛下来。

    墨晋就要走到门口了,男人忽地想起什么:“对了,墨先生,我们的领头人还有一句话让我带给您,因为您没有提起,我差点就给忘了。”

    “什么话?”

    男人吸了口气:“您提的那个附加要求,以及您提到的那个地方,我们以色列人都可以为您办到,只要您接受并完成委托。”

    墨晋蹙眉,缓缓点头,出了咖啡馆。

    墨晋没有叫车,回住处的路并不远,徒步走回去就当散步整理思路。他看看手表,时间已过23点。想到什么,墨晋打开手机将事先准备好的二战德国和周边国家的资料发送到白尹的手机里。不一会儿跳出一行字“邮件发送成功!”,他微微一笑收起手机。

    半夜里,白尹被饿醒了,仰天继续躺了一小会儿,翻到左又翻到右,睡不着了。干脆拿过随手放在床头的手机,打开来看了看,吓!这个时间点居然有一封邮件。

    白尹仔细一瞧,嗨,是墨晋发过来的,难怪了,她真正苏醒的原因,竟是在邮件音饥饿的双重“迫害”下产生的应激反应呐!她笑哭。

    不过,为什么这么晚了,师父还发邮件过来?是很重要的事吧!有意思哈~!睡意全无,白尹干脆盘腿坐起来,打开邮件仔细看起内容。

    越看越有劲头,愈看愈有意思,资料上文图结合,看着一点都不累。这近80多年前的德国,不仅出了一个战争狂人疯子元首,而且还有一干民众盲目跟随,你可以简单地把希特勒想象成一个疯子,但你却不能简单地将那七千万优秀的德国人想象成一群傻子!

    有意无意地,白尹在脑子里挑挑捡捡的记下了一些她感兴趣的内容,却在坚持了没多久,实在忍不住饥肠辘辘,肚子咕噜地抗议声中,冏迫的爬下床。她准备到厨房弄点吃的,睡觉是小,饿死是大;懒惰可以克服,饿死见的就是阎王了。阎王愿意召见她,她可不想和阎王大人面对面下棋。

    路过墨晋的房间,没有透出亮光,也不知道他回来没有,转眼一想,肯定是回来了啊,不然怎么给她发邮件呢?一切都静悄悄,黑乎乎,白尹伸个懒腰,往楼梯口的窗外张望了一眼。

    不张望还好,这一望,吓的她的小心肝闹腾起来。

    外头银亮的月光下,昏黄的路灯旁,纹丝不动的静静伫候着一个人。熟悉的满头白发,拄着拐杖,微驼的背,立的很稳实,一个世纪的年纪,这样的站姿结合刚才的图文并茂……哦买高得!白尹眼冒金光,不就像个变老的第三帝国的军人吗?图片上年轻帅气的帝**官与眼前精神硕硕的老人,两者身影一重叠,白尹想入非非……

    兀地,老人抬头望向了她,拐杖由着他的动作指向了楼梯窗口的白尹。

    抓抓头发,白尹不得不朝他挥了挥手,现在再躲可是晚了哦!她只好做了一个请他稍等的手势,蹭蹭蹭就往楼下跑去。推开大门的时候,白尹想到了一些奇怪的问题。

    比如说:老先生明明需要靠坐轮椅行动,今天晚上怎么就神彩奕奕地出现在她的住所?

    又比如说:分开的时候他明明有说今天太累了,现在这个时间点他应该在自己的房间好好休息,而不是来到这里。就算他想见她,也该是他找人通知她,她去他那里才对。

    白尹大多考虑到哈特曼先生的身体和年龄,以此来推测上述的不合理,与是乎,她越想越纳闷,越想越奇怪了。

    她在这头头脑发热、冥思苦想,墨晋在那头已经回到了住处,正走到院外,白尹却毫无所觉,一路小跑着朝哈特曼先生进发。

    那抹白色身影闪过眼前,墨晋看到了白尹纤细的背影消失,冷隽挑眉,他落了几步后,才不紧不慢的跟了过去。

    “夜如沉寂的海洋,欢喜、痛苦和哀伤。

    随着一波轻柔的浪击,模糊涌到心上。

    希望就象云,在凝滞的空气中穿行。

    暖风中谁去辩识,是思绪飞舞还是梦幻飘零。

    即无语亦关上心门,不再向星尘述说怨恨。

    无奈心坊深处,柔波还在轻扣。

    夜象把哀怨情愁都包裹起来,可激荡的心还是在夜的暗流中显现。

    夜花独开在真黑静夜里,夜没能掩盖它的情,它心底的暗流在黑夜中芬芳肆溢。”

    (注:jf封艾兴多夫(1788—1857)是19世纪德国浪漫派诗人。)

    白尹每走近一步,哈特曼就缓慢地念出一句,轻盈的脚步停在他的面前,哈特曼也停止了他的吟/诵。

    “哈特曼先生,晚上好,您……”她咬着下唇,有些拘谨的模样,哈特曼的脑中浮现他第一次见到她时的情景,安静害羞,灵动可人,宛如昨昔再会,他那念念难忘的女孩。

    “白尹,你来了。”

    “先生,我……”她捏着垂在胸/前的发梢踌躇了,她很想问问那张照片的事,还有他此刻为什么孤身前来,话到嘴边反而卡了壳。

    看到她的小动作,哈特曼的嘴角浮现柔情,宠溺的眼神放的更深更柔:“我不能去你的住处,一位真正的绅士是不会私闯淑女的闺房的。”

    噗……她装不出来,结果笑场了。他一本正经的说话方式,欧洲人特有的贵族绅士范儿,她实打实的亲身领教了,听多了中国人的圆滑精明,这个虽古板了一点,可并非令人不快,反而有种现代的逗趣成份。

    “所以,把你请了出来。”他瞅着她,无比认真,事实上只有他知道,不是他不想进入她的房间,而是他根本进不了。现实告诉他,现在陪在她身边的那名男子,极有可能是造成他靠近不了白尹房间的罪魁祸首。

    “哦!”白尹回了一声。

    21世纪不了解西方人生活习惯的白尹,当然看不出来有什么不恰当,她语调轻快:“您找我什么事吗?或者您想说说您的委托?呃……抱歉,我只能接受灵魂的委托,所以……对不起先生,但我还是可以听听您的心里话。这算不算打听别人的**呢?”说完她又自乐自嘲了一番。

    “没关系,其实,我现在可以说我的委托了,相信你不会拒绝我的。”

    “呃……是否接受委托,我还需要与师父商量后才能决定。”

    “你不知道你的师父答应这次的委托是要向我取走一样东西吗?”

    白尹愣住:“什么东西?师父没有跟我提过。”

    “是你师父先找到我的,他需要我手里的东西,来治好他的病。”

    “什么?师父生病了?很严重吗?”他从来没有向她说起过啊?关心则乱,白尹有些着急,语速跟着变快。

    “怕你担心吧!这病不太好治,也多亏他找到我,我才又见到了你。”哈特曼老人的眼眶里星光点点。

    白尹不敢相信师父真的得了病。这半年来师父贫血头晕的症状确实很多,她却从没有真正放到心上,师父是黑白灵魂师,白尹从不觉得他是会生病的。

    “我要救师父,”白尹定定神,“如果我答应您的委托,完成后,您就会把这样东西交给我师父对吗?”

    “我会交给你!”他安抚她,“向上帝发誓!”

    “好,我接受您的委托。”白尹之前说要和墨晋商量的话,实则是缓冲之计,可现在她知道了内情,她就绝不能让师父出事,她要还师父的恩情。

    点点头,哈特曼因白尹的答应很是高兴,在面对白尹的纠结时,他俏皮的眨眨眼,一脸的轻松和释然。

    白尹深吸口气:“您……说吧!”

    他笑地深奥难懂,声音沧桑却笃定:“去我的时代,来找我,了解我,你就会知道委托和答案了。”

    “这就是您的委托?”白尹一片茫然。

    老人缓慢坚定的点头:“请去……1935年的德意志。”

    “您能告诉我,照片上的女人和我有什么关系吗?她旁边的帅哥又是谁?”

    他淡笑不语,嘴巴合的紧紧地,白尹随着他的拒绝相告,脸蛋绷地又紧又牢。

    “那您在那个年代,是在德国的哪个地方呢?”

    “德国西北部:下萨克森州。”

    “好!”白尹做了决定。

    她还想具体问些什么,可是“电光火石”来了。

    但凡人们都会想到这个词,白尹想的却是——不管他要她去那个年代做什么,她去了,完成委托了,她就能救师父。接下来她是不是就可以找到她要的答案?照片上的女人又是谁?真的会和她的家族身世有关联吗?若能得到上面这些结果和答案,似乎这趟时空之旅也不是想象中的那么糟糕……

    所以,管它是二战,还是一战,管它是上天堂还是下地狱,她希望去到那儿,仍能保留21世纪的记忆,那样她就不会因未知、因战争而害怕了。知道了结局,能看到未来,就算她是孤身一人,她也能“熬”下来。

    #40年夏天美国的一项民意测验显示,只有21%的美国人支持美国参加战争;而50年的朝战65年的越战和03年的伊战民意测验的支持率都在75%左右。

    尽管二战中有大量黑人加入美军,但他们的待遇和地位却无法和白人士兵相提并论。甚至于发生过美国白人士兵允许德国战俘和他们一起用餐,也不愿意和黑人战友坐在一起。

    jj这只作者菌不接受任何形式的转载盗文。

    43年7月16日,德国海军代表温尼克访问东京。由于希特勒和邓尼茨的特别请求,日方准许其参观大和号。温尼克参观之前,日方递给他有关大和号的数据表,上面将大和号的主炮口径写为400毫米(实为460毫米)但日方还是不放心,就是否允许其参观大和号的主炮展开争论。最终温尼克参观大和号时,日方选择了一条看不见主炮的线路,只引导其参观部分上层建筑,也没让温尼克参观甲板以下区域,整个参观过程不到1小时#

    那一刻,墨晋自责了。他后悔让白尹参与进来,二个委托同时出现,他抽不开身,如果他能做到两全,他就绝不会让白尹参与。

    如果哈特曼的委托白尹没有完成,取不到这样东西,墨晋知道白尹的性格,她定会内疚一辈子。墨晋当然不愿看到白尹变成这样,他后悔了,他不该带着白尹来到德国,可一切皆晚矣……

    第二日,墨晋约见了接头人,在对方的诧异下,爽快的答应了他们的委托。

    一个委托,一份报酬,心安理得,互不相欠。

    墨晋同样来到了二战前夕的德意志,他进入到一位名叫艾德里安-冯-格莱姆的12岁男孩身体里。

    于是,齿轮转动,“战恋的故事”开始了。

    (天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