填好表格，赵月娥交给那位前台小哥哥，张倩倩主动凑过来看。发现她填的学历是小学毕业，直接大笑出声。

    笑声恣意跋扈，张扬突兀，嘲讽意味十足。

    “哈哈哈！小学毕业？你是来搞笑的吗？小学毕业你会说英语？你知道英语是个什么语种吗？哈哈哈！笑死人了，你个土包子，别是来当小丑的吧？”

    顾清清气定神闲地看了看张倩倩，对赵月娥说道：“月娥姐！将她刚刚说的话用英语翻译出来，砸还给她。”

    “哈哈哈！······！”

    赵月娥嘴里飙出一段流利的英语，听得周围所有人都定在了原地。他们虽然没听懂，也听不懂，可那一连串叽哩哇啦的语调，的的确确是英语。

    简单的几个词语还是能听明白的，前台小哥哥惊奇不已。

    偷偷地在心里嘀咕：“妈妈呀！原来这位赵月娥同志的口语翻译不一般呢？”

    别看她土里土气的，还是小学毕业，人家就是会说英语。看来这位张倩倩遇上劲敌了，不知道下午这两位面试，谁会成为口语翻译官。

    张倩倩却不这么想，她根本不相信赵月娥能翻译出她刚刚说的话。

    等赵月娥说完了，鄙夷的笑容依然明晃晃地挂在脸上：“土包子！别以为你随便糊弄几句就感觉自己会说英语。没事该干嘛干嘛去，别在这里丢人现眼。

    一个小学生你懂什么口语翻译？你会口语吗？告诉你，我可是省立大学英语系的大三学生。你跟我比？有可比性吗？下午的评委老师是我们系的副主任，你觉得你能糊弄得过他去？”

    赵月娥想说句什么，被顾清清拉住了，对着她暗暗摇头，意思很明显，不管张倩倩说什么都不要管，当她是空气。

    “记住，做好自己该做的，其余的先放一边。目前你要做的是调整好自己的心态，迎接即将到来的面试。不管谁做评委，你都不要在意，把自己最好的状态发挥出来。”

    “是！我记住了。”赵月娥抿了一下嘴唇，坚定地点头，像是在给自己下保证，“我一定好好发挥，不给你和宋爷爷丢脸。”

    “不要紧张，就跟上午一样，冷静沉着，认真应付。月娥姐！你要相信自己，你一定可以的。”

    “对！我一定可以的。”不给博堂丢脸。

    想起教她英语的李博堂，赵月娥抬头望了望天花板，似乎再次看见那个烟雾幻化的身影。

    填完表格，交给了前台小哥哥，张倩倩依然对赵月娥冷嘲热讽：“喂！土包子！你在哪儿捡了几句英语就敢来这里面试？我敬你勇气可嘉。

    你知不知道这是什么地方？不知道吧？我告诉你，这可是外贸局，是接待外宾的地方，就你那一身土拉巴几的样子，适合接待外宾吗？”

    原本被顾清清鼓励的信心爆棚的赵月娥，瞧了瞧自己身上的衣服，顿时气焰委顿。昨晚上穿的是宋玉兰的衣服，早上起来自己的衣服干了，她就换了。

    黑色宽口布鞋，一条黑色卡其布做的裤子，膝盖和屁股都洗得发白了，哪怕没破没补丁，也看得出来裤子穿了很久。

    身上是一件红底碎花的衬衫，两条麻花辫垂在胸前。常年干活的手长满了茧子，又黑又粗糙。

    跟张倩倩一身洋气的白色连衣裙，高马尾，底下黑色圆头小皮鞋比起来，两人的外形的确一个天上，一个地下。

    明眼人一看就知道她是农村出来的，跟城里人真的有差距。

    差距还不小，简直无法逾越。

    顾清清再次给赵月娥做心理建设：“人靠衣装马靠鞍，月娥姐！你别被她打击到，你手里有钱，要真被录取了，马上去买几件好衣服。

    接待外宾，是要穿着得体，说不定外贸局会给工作人员发工作服。再说了，你有真才实学，怕什么？”

    被她这么一鼓励，赵月娥好像觉得自己又行了。清清说得没错，她口语很好，她手里有钱，不就是衣服吗？

    咬牙买两件好的不是不可以，只要能被外贸局录取，她肯定买，再贵都买，不叫城里人看扁。

    赵月娥抬头挺胸，气势满满：“清清！我不会被人打击到的，我一定把握住这次难得的机会。”

    “这就对了，不管做任何事，心态很重要。坚持自己认为对的，不要受外力干扰，好好表现，你肯定可以，我看好你。”

    “谢谢！”

    两人说着去了宋正明和江靖远那边，没寒暄几句，三点钟就到了，前台小哥哥态度恭敬地来请赵月娥去参加面试。

    宋正明朝她挥挥手：“清清你陪她去吧！爷爷和靖远在这里等你们。”

    顾清清点点头，起身陪着赵月娥，跟在前台小哥哥后边，去了里头一间会议室。

    会议室不大，已经坐满了人，一共六个三十多到五十挨边的领导，都是男人，顾清清和赵月娥一个都不认识。

    张倩倩先她们一步已经坐在了评委面前，她自来熟地跟那几位领导打招呼，每次自我介绍时总爱提到一个叫人。

    “我是杨克强的外孙女张倩倩。”

    前后活了两世，顾清清也不知道杨克强是谁。

    领导们打量着她，脸上看不出什么表情。

    赵月娥坐在那边，气势瞬间泄了大半：“原来这位是有后台的，清清！咱们比不过怎么办？”

    “一会儿他们问你是谁介绍来的，你就把爷爷的名字爆出来，他叫宋正明。没问你就别说，凭你的能力，不需要后台。”

    被顾清清这么一忽悠，赵月娥再次挺直腰背。的确，她的口语满级，哪里需要什么后台。

    宋爷爷不陪着来是对的，她要靠自己拿下这份工作，不能总沾宋爷爷的光。

    六位领导有两位不说话，双手抱臂，面无表情，默默地坐着。

    叫到赵月娥的名字时，她深呼吸了好几口气，慢慢地一步一步走了过去。

    这是她人生当中最重要的时刻，一定要听清清的话，稳住，稳住，稳住，必须稳住。

    不能有任何偏差，她学了那么久的口语，早上测试过了满级，决不能在这个时候丢清清的脸，丢宋爷爷的脸，丢博堂的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