96 桃花源记(完)(一更+二更+136w营……

作品:《规则类怪谈扮演指南[无限]

    等到许子尘醒来的时候,    只感觉自己眼前天旋地转的。

    狂风和雨滴不要钱一样往他身上狂呼,有那么一瞬间,他眼前耳中全是风声雨声,    听不见任何别人的声音。

    过了好一会,他才从这种恍惚状态中反应过来,    听见的第一个声音就是管红雁的。

    管红雁的声音的这种暴雨下简直是穿透性的:“我去,    许子尘,    你是真不想活了啊?!”

    她半边身子都被雨丝打湿了,现在正一脸崩溃地瞪着他:“你他.妈快噶了都不知道喊一声的吗?”

    天知道,吴宗梓在那一副没事人的样子,    好像脖子上的伤口冒的不是血是番茄酱似的,变态一样笑了半天一边咳一边说可以叫鲁长风来了。

    管红雁迫不及待地把手里这个烫手山芋丢了出去,还没来得及“从我的队友好像是变态”的心情中恢复过来,    就看见许子尘在旁边一脸青白,    明显已经是只有进的气没有出的气了。

    管红雁一瞬间整个人都毛了,连拖带拽地把给吴宗梓治到一半的鲁长风抓了过来,从摸了半天才把那个小刀从地上摸出来,赶紧就着那个伤口原模原样继续给了他一刀。

    本来已经都快噶了的许子尘硬是给她这一刀弄得短暂回光返照了一下,    鲁长风赶紧又过来给许子尘治。

    等到弄完许子尘,鲁长风才后知后觉想起来吴宗梓被他落在了后面,他转身想看他吴哥的时候,就发现这人居然已经自己捂着脖子从地上爬起来了,    没事人一样拖了个凳子过来,    坐在上面嘴角挂着一丝饶有兴趣的笑意,    从云广手里要出来的那个小球,正在老大爷似的放在手里盘。

    只不过别人盘两个,他盘一个,    脖子上还带着没有被擦干净的血,衬托的那张文质彬彬的脸像是什么刚刚杀完人越完货的□□幕后大哥。

    全屋子的人都因为他忽然抹脖子的行为提心吊胆,凑到了房间门口,他倒好,自己脖子上的裂口还剩着一道,就没事人一样坐在椅子上看许子尘热闹。

    许子尘躺在已经被暴雨浇湿的泥地里面,从恍惚中缓过来好几秒才叫冤道:“那是我不想喊吗……”

    云广这人就算是捅人都捅的那么实诚,吴宗梓自己对自己下手还知道抹脖子的时候留口气呢,云广那是真的朝着捅死他去的。

    刚刚意识恍惚之间看见的村庄,现在又变为了在风雨中飘摇的枯树,不等他再多想细看,不远处,孙老师撑着伞的身影破开雨幕,逐渐靠近了这里。

    等到他到达小屋附近,才发现那群下雨前原本还在小屋内的学生们大开着房门,全部都站在了门口,而中间居然还躺着一个人。

    “这是怎么了?”孙老师被许子尘这幅样子吓了一跳,下意识就想蹲下看怎么回事。

    许子尘脑子还没从村庄里面转过来,就听见旁边吴宗梓声音如常道:“老师他想从屋子里面出去接你,没想到被门槛绊倒了,躺在地上一时半会没缓过来。”

    “啊……啊?”孙老师显然没想到是这么回事。

    许子尘身上的伤口都被鲁长风治的差不多,只剩下衣服上面多出来了一道小刀划的口子,现在上面沾了不少黑灰色的泥巴,遮掩了缝隙周围的血迹,反倒显得像是被地上的石子划破了一样。

    “多大人了怎么还能给门槛绊倒……”孙老师哭笑不得,把许子尘从地上拽起来,有些为难地看着他的衣服,“你这一摔倒,身上的衣服都不能穿了啊。”

    本来这个荒山上面就没有什么植被,只有些枯树荆棘的,一下雨土壤留不住水,就容易汇成溪往山下流,原本还勉强能走人的山也就变成了泥巴地。

    许子尘这一摔,前后两边的衣服上面全部都沾了不少泥巴,看着颇为狼狈,估计回去之后免不了一通收拾。

    “赶紧把门关上。”孙老师对着所有人招了招手,指挥着大家关上门,许子尘这才坐到了室内。

    云广关心了几句孙老师,不是说去找那个市局的朋友吗,怎么他还没有回来?

    孙老师无奈耸耸肩,说自己一过去就看见有遇难者家属不能接受情绪失控了,唯一几个快要下雨还留在山上的警察没有办法,只能一边想办法一边先试图把他从山上带下去,等到了所里之后再慢慢安抚。

    孙老师在旁边帮不上忙,又看着雨快要下了,只好和自己朋友说了几句,匆匆朝着小木屋的方向走来。

    谁想到走到一半就下了雨,幸好他小时候是在山里长大的,那时候其他山上植被也不算丰富,所以勉强还有一点在这里面行走的经验。

    白烬述坐在小屋里面的板凳上,听着那边的几个探索队员吸引走了孙老师的注意力,然后鲁长风这胖子就忍不住好奇凑了过来:“吴哥,你刚刚到底看见了什么啊?”

    他一直闭着眼,也不清楚到底发生了什么,只听见吴宗梓用带着一种古怪气泡声的声音对管红雁说他知道那个村庄在哪里了。

    接着,无故让云广捅了自己一刀的许子尘似乎也看见了什么。

    两个人从被救回来之后,许子尘就陷入了一种思考哲学的状态,坐在凳子上时不时翻一下手机,然后就开始的雨声下对着空荡荡的墙壁沉思。

    而吴宗梓自从被救起来之后,就一直是一副极其有毒的样子,嘴角挂着一丝很微妙的笑意,坐在旁边一言不发,一脸地等着别人来问他什么的样子。

    而要是别人真的问了……

    “你也想看见?”白烬述轻飘飘瞥了鲁长风一眼,那个从基金会商城里面兑换出来的捅肾小刀在他手里转了一个圈,刀锋轻巧擦过他的指尖,直直指向鲁长风的喉头,“要不要试试?”

    “不了不了,”吴宗梓说的轻松,鲁长风很怂地摆摆手,“那个……我要是受伤了,我可自己救不了自己。”

    许子尘好歹要是在他眼前开过瓢的人,他对许子尘的行为多少有点心理准备,但是吴宗梓这人会忽然给自己一道,甚至还很热情地邀请他要不要也来一刀,多少有点超出他的接受范围了。

    吴宗梓肯定现在已经知道什么了,但是碍于孙老师在这里所以不好说,鲁长风看了看外面的雨势,又朝着许子尘的方向去蹭了蹭:“许哥,你看什么呢?”

    “球形闪电……”许子尘坐在凳子上,还是那副思考哲学的样子,把手机往他的方向侧了侧。

    鲁长风看见他手机屏幕上面是有关于球形闪电的百度百科,再旁边的手表上面,他刚刚把相关内容发到了群里去。

    “许哥你刚刚看见了球形闪电?”鲁长风猜测道。

    他翻了翻群里面的截图,发现管红雁已经回了一条消息:【这什么?】

    【不知道。】许子尘的回答也十分简单。

    【我在快要死的时候从天上看见了这个东西,】他把手机放在一边,在任务面板上回道,【而在之前意识模糊之际,我在濒死瞬间看见了那个村庄。】

    他这话一出,整个房间内其他人的眼神就变换了起来。

    正在转移孙老师注意力的云广不着痕迹从那一片中退出来,群里很快出现了他的回复:【是看见,还是进入?】

    这算是问道点子上了。

    原本还一副哲学者状态的许子尘瞬间来了精神,噼里啪啦就回复了起来:【不清楚,但是我在意识模糊的边界里确实看见那个村子了,我当时躺的位置好像就是村庄中同一个房子的那个位置,外面看过去能看见麦田,而且还能看见门口的水井……】

    【我靠,】他忽然反应过来了,【那个水井位置在我看见的时候又移动了。】

    许子尘整个人从椅子上面坐了起来:【比起上次我们从里面往外看的位置,那个又水井移动了,应该不是我幻视了,不然的话我记忆力的水井不是在房屋的左边,就是在房间的右边,怎么这次在中间也能看见了?】

    【那就是进入了。】云广打了一段简略的话就不吭声了,从鲁长风的角度看过去,他似乎在思考。

    管红雁的消息猛地冒出来:【进入村庄的顺序不是需要先顺着溪流吗?】

    她们上次好歹也是顺着山往下走,然后穿过一个山洞,这才到达山庄下方的。

    为什么这次许子尘直接出现了村庄之中。

    【说不定是因为我是第二次进去?】许子尘实际上也很糊涂,【第二次进入的时候不能按照原顺序,所以我直接进入了村庄之中。】

    小屋里面几个正在交流的探索队员摩斯密码一样地对眼神,最后双双看向还在盘小球的吴宗梓。

    吴宗梓支着下巴露出一个渗人无比的笑容,对着所有人挥了挥手中的小刀,满脸写着:要是想不到答案不如自己捅一刀来看看。

    管红雁抽抽嘴角,收回眼神果断在群里发了一句:【云广快分析。】

    老想着捅别人一刀干什么?

    然而许子尘好奇的眼神已经快要收不住了。

    他感觉自己实际上已经隐隐约约触碰到了一丝这个核心规则的边界,但就是找不到一个串联起来的关键点。

    弹幕也快好奇死了:

    【是什么啊是什么啊?】

    【我最讨厌看规则考核的原因就在这里,好奇癌要好奇死了——】

    【吴宗梓你有本事抹脖子你到是把规则提交了啊。】

    【他看起来很享受其他人愚蠢清澈的眼神。】

    或许是管红雁的催促起了作用,过了一会,云广像是终于把思路理顺了一样在群里发道:【如果说你是进入,那么就说明我们一开始对如何进入村庄的推论是错误的。】

    【进入村庄的顺序实际上并不重要,重要的很有可能是所有人的状态。】

    他想了想,加了一句:【按照宗梓和子尘的状态来看的话,是不是只有濒死的人才能进入其中?】

    惜字如金的吴宗梓终于在群里发了第一条信息:【是濒死,但不是进入。】

    【什么意思?】管红雁看起来已经绞尽了脑汁,恨不得把大脑从脑壳里面拿出来挤挤水看还能不能榨干出来一点剩余的价值,【濒死才能进入其中,是这个村庄里面都是活死人吗?】

    她听见吴宗梓一声颇有兴味地嗤笑。

    【为什么不往科学一点的方向去想呢?】他在群里悠悠发道。

    管红雁在这一瞬间无比想打死这个谜语人。

    这个副本一开始讲了无数神仙鬼怪的是你,现在说要往科学一点方向去想的也是你,他是不是有种看别人的愚蠢为乐的恶趣味啊?

    白烬述支着下巴看了半天管红雁恨不得掐死他的表情,终于弯了弯嘴角,在群里发了一条:【这个空间的规则很有意思,不,是非常具有迷惑性。】

    山里的雨来的快,去的也快,不出一小会外面的雨就已经停了,孙老师是在山里面长大的小孩,自然很擅长在荒山中行走,陪着他一直在聊天的剩下个探索队员主动装作要出去,孙老师推开窗子看了看,想了想之后说道,他先出去看一下那个深坑现在的情况适不适合他们去,让他们先等在木屋离不要出来。

    等到孙老师离开,早已经被好奇心吊的要死的管红雁迫不及待问道:“到底什么意思?”

    吴宗梓悠悠晃了一下自己手心里的小球,用下巴点了点鲁长风的位置:“你知道什么叫做薛定谔的猫吗?”

    “一个非常经典的物理实验假设,”不等所有人回答,他就自己讲了下去,“在一个密闭的盒子里放一只猫和一个具有不定放射性的放射物,如果放射物发生衰变,猫就会死去,如果放射物不发生衰变,猫就会活着。”

    “于是在打开这个盒子之前,没人都不知道这个猫是死是活,于是在打开这个盒子之前,这只猫既死又活,而在打开的那一瞬间……你才能从这两个结果之中得到其中之一。”

    他晃了晃小球,用小球的窗口点了点队里的几个女队员:“有没有让你想到什么?”

    “想到……”虞妙姣忽然背后一麻,“换花草?”

    人类的性别只有男女两种,而在医疗科技水平不发达,无法提前得知胎儿性别的山村中,即使是换了花草的孕妇们,也只能在生育之后才能知道胎儿性别为两个结果中的哪一个。

    “但是这解释不通换花草到底是什么情况啊?”管红雁皱着眉头,看了看吴宗梓手里的小球,语气很迷惑。

    云广摸摸下巴:“你的意思是换花草就像是从盒子里提前取出来了放射物,和不提前取出来的区别吗?这种行为实际上是一种对于实验结果的干涉?”

    吴宗梓挑了挑眉毛:“聪明。”

    “不,我也没有理解,”云广摇摇头,“如果你说这是绝对科学的,那么胎儿的性别就是一出生已经被固定的,在这个世界的科研技术水平下没有任何科技能够干涉已经从染色体中固定下来的性别,而那些孕妇实际上也没有从肚子里拿出来什么。”

    “但你已经发现问题的关键了……”吴宗梓推了推眼镜,露出了一个极其感兴趣的眼神,“你只是缺少一些关键的知识储备量作为线索。”

    他仰头擦了擦自己脖子里面渗出来的血,继续道:“知道双缝干涉实验和波粒二象性吗?”

    “在量子力学领域里,观察也是可以影响实验的结果的,”他随手丢掉沾了血的餐巾纸,面无表情地像是个刚刚做完疯狂实验的科学家,“在有观测者的情况下,是一种结果,光透过缝隙在纸板上呈现出波的状态,在没有观测者的情况下,又变成另外一种结果,光所呈现出来的结果是粒子。而实际上,光又是波又是粒子。”

    “如果说在桃花源村庄内,怀孕的行为其实是一个纸板,而花和草,实际上其实是两种不同的观察者,在引用花观察者的情况下,纸板会呈现出一种结果,在引用草观察者的情况下,纸板呈现出另一种结果,那么这就能完美解释为什么在那个村庄之内,换花草是有效的,因为他们确实用过这种方法控制住了性别的转换,达到了想要什么结果就能出现什么结果的效果。”

    “等一下……我听晕了,”管红雁懵了一下,“如果是这样的话,那这样……那些孕妇不就是一种和外界的人类完全不同的物种了吗?”

    光又是波又是粒子,胎儿总不能在没有生出来之前又是男又是女吧?

    这样的话最开始的染色体就是不确定的,那要如何发育啊?

    她怀着一腔茫然看向吴宗梓,惊悚地发现吴宗梓点了点头,用鼻腔嗯了一声。

    “对啊,”他语气漫不经心地,“桃花源记中的所有人确实不是人。”

    管红雁感觉自己被玩了。

    既然不是人,那讲究的是哪门子的科学?

    难不成那还能只另一种类人型的种族吗?

    “我想……宗梓的意思应该是,桃花源村子里面的那些人,他们在科学上也同样存在着解释。”云广拍了拍管红雁,示意她坐下来。

    “许子尘不是已经发现问题所在了吗……”吴宗梓意味深长地笑了笑,“他甚至已经全部发到群里了。”

    球形闪电?

    鲁长风对着许子尘发在群里的东西开始发呆。

    这又是什么意思?

    “他发现禹一铭是怎么失踪的了,”吴宗梓轻轻摇了摇头,“他被一个只攻击成年男性的球形闪电袭击了。”

    “然后呢?”许子尘抬起头问道。

    “然后……”吴宗梓做了一个爆炸的手势,“在球形闪电的袭击下,他变成了一捧一碰就会化为飞灰的白色烟尘,他的身体变成一团量子概率云,而他的衣物背包则在失去了身体之后迅速倒在地上,被雨水裹挟着泥土冲到了山下。”

    “在这团量子概率云中,他变成一个量子幽灵,有关于他的一切都是不确定的。他既生又死,出现时的状态有可能是生死中的任何一个,出现时的位置有可能是概率云中的任何一处,出现的过程很有可能被任何一个意外来客打断,但他很幸运地活着出现在了概率云的边缘,然后……由于袭击瞬间太过迅速,他完全不知道自己已经死亡的事实,而是一无所知地朝着村庄下走去。”

    禹一铭走不出去的桃花林边界,不是村庄的边界,那是他的边界。

    他的量子概率云,就到那里了。

    所以他无法离开。

    而村庄并没有处于他的概率云中点,他顺着潭水而下,如果他一直往下走一直往下走,终有一天会碰到自己的另一个边界。

    “嘶……”鲁长风倒吸了一口凉气,“那他作为一个量子幽灵,是怎么到达村庄的?”

    “除非……”云广缓缓道,“他进入的地方,是一团更大的量子概率云。”

    “宗梓说有关于量子幽灵的一切都是不确定的,它可能存在任何一种状态中,也可能出现在概率云中的任何一个地方,那么如果一个概率云很小,而形成这个概率云的东西又在其中不确定出现,那么就会出现……”

    “反复横跳的水井……”许子尘如梦初醒般抬起头。

    反复横条的水井,不断改换的房屋,这不是因为村庄是活的,而是因为他们这些观察者在不观察这些物体时,它们的概率云便随意坍塌。

    “所以,我们前面几天一直在一群量子概率云之中打转,在一个不存在的村庄里面生活?”管红雁从商城里面拽出来一个棒棒糖,咬的嘎嘣碎,“怪不得在里面不能用商城。”

    基金会一开始就说了,这个空间信号接触不好,在一团概率云里面,信号能好到哪去?

    “嗯?”吴宗梓支着下巴想了想,“这就要看你对于存在的定义是什么了,如果在你的定义中,看不见就是不存在的话,那这个村庄,它目前确实是不存在的,他只在我和许子尘濒临死亡的时候存在了一瞬间。”

    “而如果你对于存在的定义实际上是看不见的东西也存在的话,那它一直就在这里。”他感叹般地摇摇头,“我们从来就没有离开荒山,也从来就没有离开过村庄。”

    “那你怎么证实现在的推论?”李椽咬着下唇,已经在任务面板之中调出来了记事页面,在上面飞快分析着这个副本内规则的轮廓。

    他们之中没有人对于量子力学有了解,就算是现查百度,也只能跟上吴宗梓的思路,而不是在专业性上提出质疑。

    “因为人的死亡,就是从强观察者变为弱观察者的过程,”吴宗梓挽了个刀花,“为了证实桃花源和量子幽灵有关系,我不是已经试过一次了吗,许子尘也试了,为什么你们不问他。”

    “……有没有可能是因为我什么都不知道,”许子尘扯扯嘴角,没忍住露出一个苦笑,“这种规则,谁能猜出来啊,任何人遇见一个时而出现时而消失的地方都会往有关于鬼神的方向去想的吧?”

    这个考核项目的内容简直就是反常识和反常理的,而且还极具迷惑性,需要非常强的专业性才能从中解读出真正规则的影子。

    云广长出一口气:“所以我们能够在之前看见和进入那里,是因为我们快死了,变成了弱观察者,而我们现在看不见村庄,是因为我们还活着,变成了强观察者。”

    而在荒山上失踪的禹一铭,还有那个之前山脚村庄下农民的儿子,就真正成为量子幽灵中的一员了。

    “那鬼魂的传说是……”虞妙姣忍不住问道。

    “是观察者之间的区别?”许子尘坐在旁边,尝试着说道,“单独一个人的时候,观察效应就会减弱?”

    “是因为听、闻、拍摄、录音,实际上都是一种弱观察,”云广小声和吴宗梓交流了几句,抬起头来说道,“而看则是强观察,怀有强烈目的的去看,观察效应就更强了。”

    桃花源村庄的人就像是生活在时空的夹隙中一样,只有无意间才能注意到他们的存在,而一旦注意到他们的踪迹,观察效应变强,刚刚发现的那些线索就又会逐渐消失不见。

    “多以这才是这么多年来,这里都有意无意流传着闹鬼传说,而却又从来没有人能从中说出一二来的真相。”云广低声喃喃道。

    “因为从来没有人真切地见过他们,而真切地见过了他们的人,等到第二次怀有着强烈目的性的前来,就再也见不到了。”

    就像是在没有观众的直播中拍到了一次鬼魂的禹一铭,等到他还想再来的时候,就再也找不到这里的的踪迹了,如果不是他阴差阳错之下被球形闪电袭击,他这辈子都再也无法在这个山上见到哪怕一点的灵异现象了。

    因为在他脑海中已经有了调动五感注意四周的潜意识,在强观察者的效应下,他什么都不会发现。

    就像是在这里住了十几年都没有发现任何灵异现象的胡老师。

    就像是……桃花源记。

    云广恍然抬起头,直直看向了吴宗梓。

    “捕鱼人第一次进入……”

    捕鱼人第一次进入,是因为捕鱼人也和他们一样濒临死亡,他不知道自己已经在死亡的边缘,也不知道自己眼前的世界早已经在顺着溪水而下的时候发生变换。

    行至水源尽头,走至桃花林源地,他穿过一个石洞,第一次看见了在历史上留下了浓墨重彩一笔的桃花源。

    而当他在其中修养几天,重新离开之后,他就再也找不到桃花源了。

    前仆后继前来寻找记录中乌托邦的人不知道,他们就有可能在桃花源之中,只是他们身处在强观察者的世界,曾经无数次和那片桃林擦肩而过。

    能够进入桃花源的从来都不是什么顺序不顺序,缘溪而行是捕鱼人的巧合,荒山暴雨是球形闪电出现的时机,实际上决定所有人能不能看见桃花源的,从来都是他们的观察者状态。

    基金会的命名,一开始就是这个空间中最大的线索。

    “太狡猾了……”管红雁整个人都已经愣在原地。

    这是一个完全反任何常识任何习惯任何常理的考核副本。

    抱有强烈目的性进入的探索队员,根本不可能在第一次从里面出来之后,再在这里寻找到任何村庄的痕迹。

    因为他们早已经被只有弱观察者才能看到的世界排除在外。

    而如果第一次不从里面出来,他们不是能够在量子概率云中永生的量子幽灵,他们只是偶然之间闯入的弱观察者,而并没有变成量子态的弱观察者,死了就真的死了。

    就像是坑底的那些尸骨一样。

    他们未必也没有在生病垂危之际进入那个世外桃源般的村庄,而村志中多年以来记载下的“离开村庄的外乡人”,又有多少是在一无所知之间就交代了性命。

    如果没有吴宗梓的灵光一闪,这简直是一个无解的空间。

    如果没有对应的专业知识素养,就算是发现了不对,在出来之后也会找偏规则的方向,走向神鬼玄学的领域。

    这个空间内的规则,从始至终,对于一路有着超强分析能力的队员们来说,就是极其无解的。

    它的核心极其专业,极其偏门,极其具有强烈的导向性。

    一瞬间,所有人的背后都攀上一层冷汗。

    弹幕上面的观众也已经目瞪口呆:

    【卧槽,卧槽……】

    【卧槽这个考核空间,太狠了卧槽……】

    【这就是传说中只有规则考核,没有其他加考的空间吗……这就是神仙们的晋升考核吗?】

    【把我放进去,给我九条命,我都能给你死十次。】

    【我整个人呆住。】

    【组里hr这几天去度假空间度假了,第一次做hr不太懂,看着看着就跪了是正常现象吗?】

    【想当年我加考了武力和意志的副本也不过是在里面放打了十天十夜而已……你们规则类考核是直接要人死啊?】

    【我更加敬佩我当初据说只考了规则的队长了……】

    【不说了,我的膝盖忽然就朝着队里军师的方向弯了下去……】

    【家人们,前几天刚和组里唯一一个单独过了规则考核的大佬吵了一架,他不会已经在背后计划怎么悄无声息的弄死我了吧?】

    【你自求多福吧,我感觉要是道士哥这种的你可能已经噶了。】

    【得是什么样的人,才能在一个指向性这么明显的副本里面歪向科学的方向,甚至还歪对了啊我靠!】

    【道士哥一拖七好吧,这场考核过的所有人都得给他磕一个。】

    【我先给他磕一个,求你了哥,队里都是只知道冲和莽的傻.逼,能不能来当我们脑子。】

    【能不能来当我们脑子+1】

    【能不能来当我们脑子+2】

    【能不能来当我们脑子+3】

    ……

    而屏幕之内,所有人已经在这一连串的分析下震撼失语。

    头一次,所有人没有按照高级队员的约定俗成,而是把填写规则的权力交到了排序实际上极其靠后的吴宗梓手上。

    “你的次机会用完之后,我们再继续填。”云广说道。

    看着眼前极其熟悉的规则填写界面,吴宗梓摇摇头:“用不着个。”

    “在这个空间中,从来就不存在于闯入者的规则,”他低低笑了一声,“这个空间内会发生的事情,也是极其具有随机性的。”

    “我们有可能在雷电闪烁的晚上,被一个攻击成年人类的球形闪电击中,变成量子幽灵中的一员。”白烬述说。

    “我们有可能在那个暴雨交加的荒山上度过一晚,安然无恙的下山,然后在对于量子幽灵一无所知的情况下亲眼看见、亲耳听见闹鬼的山林。”

    “或者我们也有可能像这样被雷电击中,不巧滚落深坑,短暂而性命垂危地进入量子幽灵的世界。”

    “这个空间之中从来就不存在于具体的规则,”他垂着眼睫,打开自己的输入面板,“科学从不强加于人们任何事物,它只是陈述。”

    【在强观察者的世界之外,量子概率云组成的世界,同样存在。】

    考核项目直播间轰然关闭。

    而在空间之内,远处之间朝着探索队员们走来的孙老师逐渐分崩离析,世界晃动出水一样的波纹,在这个荒山的背景之上,桃花源村庄的构造第一次叠加出现在了所有人眼前。

    金黄色的麦浪。

    来回行走的村民。

    抱着婴儿襁褓的碎花裙孕妇。

    提着担子走在田间,腿有些陂的甘永。

    还有村庄。

    不断在变换的村庄。

    每时每刻,它都在变换自己的形状,其中行走的人们随即出现在村庄的前后左右中侧,面色如常。

    大片大片的量子概率云笼罩着这个荒山,其中最大,最远的那片,隐隐约约延伸向了红江市的方向。

    那是禹一铭的概率云。

    它看不见边界,也不知道延伸去了哪里,但或许在他化为量子态的最后一刻,残存的最后一点潜意识让他延伸向了家的方向。

    可能有一天,一直不相信自己儿子失踪的禹一铭妈妈,也会在家里恍惚间听见一声自己儿子的声音。

    她会怀疑自己的耳朵是不是出了问题,而耳畔正在运作的助听器,通过无比精密的电子结构向她传去了存在于另一个世界的声音。

    但当她走到人生的尽头,从强观察者变为弱观察者,在弥留之际最后一次睁开自己的眼睛。

    那时她所有的知性和记忆都已消失在死亡的深渊里,而随着她的死亡。

    那声妈妈好像变得越来越清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