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能成。你耐下性子，我自有打算。”赵永杰说完就走了，他还要去新蕊家看看，主要是找董志辉拿个主意。

    赵永杰看得上妹夫董志辉，便跟董志辉提了范桂花气回娘家的事儿。这几天这么多事，他也看出来里了，跟小舅子范长平相比，妹夫靠谱多了。

    父母虽然也站在自己这边，但父亲观念守旧，而母亲是家庭妇女，眼界有限。要说真能帮自己出主意的，就是董志辉这个小舅子。

    董志辉沉吟半响才说：“要我说，嫂子这次真是主次不分了。”

    如今还是宗族社会，大家族的利益高于小家庭，远不像后世那样以小家庭为主。特别是男人，结婚了之后跟大家庭还是密不可分。都说嫁出去的女儿泼出水。像范桂花这样不管夫家利益，一心只给娘家谋利益的，还真是少见。

    赵永杰无奈地说：“家里的风波都是她引起的。早知道她是这样的人，当初就不娶她过门。她不是要离婚么，我还想干脆离了算了。”

    新蕊提高了嗓门：“哥，瞎说什么？”她循循善诱，“嫂子再不好，是亲妈，对这俩娃是真心好。别说离婚是戳脊梁骨的事儿，就是你能娶上新嫂子，人家亲生孩子一生，会对俩孩子好？”

    赵永杰激动地挥舞着手：“要不是看着这，早就把她赶走了。她还想用回娘家拿捏我，做梦吧。”

    新蕊劝道：“哥，别说气话了。这事因我而起，什么时候跟你一起接嫂子回来？”

    赵永杰狡黠一笑：“等吧，过几天再说。这次我治不了她，就别当四队书记了。全队的男人都会笑我没用。”

    董志辉也点了点头，同意赵永杰的做法，“哥，先晾一晾嫂子，过几天她沉不住气，再去接。”

    见对方也同意他的观点，赵永杰很欣慰。

    他说道：“今天去开生产会。又要开始摊派国库券了。大家还是穷，饭都吃不饱，谁都不想买。个个都说，钱难挣啊！农民难当！”

    提到赚钱的话题，董志辉急忙问：“哥，我有个法子提高村民收入。”

    “什么？”

    “我打算开个罐头厂，以村集体的名义，农闲了大家可以来这边打工。”

    “千万别！你开罐头厂我不管，但你可别做跟集体作对的事儿。你想想，大队上一天工，壮劳力10分，妇孺8分，一天算下来几毛钱，很多人都抱怨太低了。你要是找人去罐头厂干活，一天的工资肯定不止几毛钱。大家都不来上工了，荒废集体生产怎么办？”

    董志辉一听，是这个理。他坚持说：“哥，可卖国库券也不是长久之计。罐头厂是必须开的。你看，不是还有一批身体不好的人没上工么，就让他们去罐头厂？”

    赵永杰被他的脑洞惊呆了：“是有十来个人没上工。但招的到他们算你本事。这些人都是懒到出奇的闲汉。”

    董志辉一笑：“哥，只要你答应让这几个人来就成。”

    赵永杰笑道：“好。反正不能动年轻的壮劳力。”他为村里那几个闲汉发愁，整天游手好闲，让他挣工分，按壮劳力算一天10分，可人家硬是找各种理由，这疼那儿痒的，宁愿偷鸡摸狗，也不去上工。

    要是真能被董志辉收服了，那也算是他的本事。

    董志辉说道：“哥，再帮我个忙。以村集体的名义开，这手续您帮我跑。这个忙不白帮，我用村集体的地，过年给大伙儿分红。”

    赵永杰点头：“放心，我去跟大姐的公爹说一下。经办的事儿我来就是了。”以村集体的名义开工厂是这算公私合营，是没问题的。

    只不过是董志辉出钱出人，村里就给地，也不插手经营事务，让出一些闲地开厂，不是什么难事。

    解决了土地问题，人手问题，还有经营资格问题，董志辉的心放下来一半。

    接下来就是机器和原材料了。机器就找沪市的刘厂长，原料的话，黄桃就在本收，糖也能在镇上买到，罐头瓶呢，产地越近越好，能在上阳县找到最好，去庐江也行。

    经过家里被洗劫一空的事儿，他明白了一个道理，越在底层，越没有人身安全，他坚定了向上走的决心。开罐头厂，是他走出去的第一步，一定要走稳了。

    *

    忙碌了半个多月，沿河村小学终于开始招生了。这是五年制的完全小学，这意味着村里的孩子读小学不必去遥远的外乡了。

    这可是大事，对村民来说值得庆贺，大家都奔走相告。第一届招生很顺利，来了二十三个孩子。除了十一个新生，还有十二个插班生。

    赵新蕊没想到毕业四年，还能当上老师，对工作勤勤恳恳。新开学事多，她天不亮就出门准备，晚上擦黑才回来。为了达到更好的讲课效果，赵新蕊甚至专门跑了一趟上阳县城，买了几本教辅书。每天天不亮就开始备课，研究怎么教好学生。

    她全情投入，连小飞都靠边站了，这几天都在外婆家。

    “小姑，我们同学说你是三个老师里面教的最好的。”芳芳对她说。

    她很开心这种肯定：“小机灵鬼，真会说话。”

    芳芳扬起笑脸：“你带我们数学嘛。大家都听过你的课，你讲的可有意思了。好多同学都盼着你上课呢。我们以前在乡小学，那个优质课教师都没你讲的好。”

    赵新蕊揉了揉芳芳的头，为了备好课，教好学生，她付出了很大的努力。在家里先演练，给小飞上课，然后再到学校里面给学生上课。因为精心准备，上课效果就好很多。

    其中少不了董志辉的功劳。他去沪市的时候，给她带了一本稀缺的参考书，是教育部编的，数量有限。镇小学的老师都在找这本书，最后还是从她这里借去复印的。

    董志辉是真心支持她做教师的，她也给董志辉说了很多当老师的好处：有工资拿，不用下地，还受人尊敬。看她那兴奋的样子，董志辉也相信，她肯定会做一辈子老师的。

    可就在赵新蕊一心奔向新生活的时候，出事了。

    那天，她正激情四射地给孩子们讲课的时候，门口来了一个年轻女孩。这女孩穿着漂亮的碎花衬衣，脚蹬塑胶凉鞋，是今年流行的款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