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连海点头：“那配得上。咱县城也没几个万元户啊。”

    董志辉拍他的肩膀安慰：“咱们工厂，到现在光利润都五十万了。你说你是不是万元户？”

    陆连海一拍大腿，连声感叹：“啊，我真成万元户了！”

    董志辉没想到一个万元户就把陆连海高兴成这样，但陆连海因此找到了自信也不错，“以后，见黄爽不怵了吧？”

    陆连海兴奋地点头：“嗯。”

    他们推车回到店里。

    此时，商店里还亮着灯，赵新蕊在扫地，小飞拿着纸飞机玩，而范荷花在一旁，翘着二郎腿，悠闲地磕着瓜子。董志辉一看火就起来了。

    老板娘忙碌打扫，员工却坐着嗑瓜子，这人怎么这么没眼力见儿？

    见董志辉来了，范荷花“忽”地站起来，迅速从赵新蕊手里夺过扫把，“新蕊姐，怎么能让你扫地呢？我来我来。”

    董志辉眉头微不可查地皱了起来：“新蕊，今天你第一天上课，明天早上五点半就要起来上早自习。怎么这么晚还不休息？”

    赵新蕊大度地笑：“我得把店里打扫干净。力气是用不完的。累了，休息一会儿就又有了。我领着半个人的工资呢，不能吃闲饭。”

    范荷花急忙表态：“董厂长，今天下午卖了不少。我这脚都站肿了！”

    听闻抱怨，董志辉也没好意思说她让代替赵新蕊打扫的事儿：“这样，我把陆连海带来了。明天我们三个人一起站柜台，你就没那么忙了。”

    范荷花一见陆连海，脸上挂满了微笑：“是海哥啊？。”

    陆连海显然对范荷花没什么印象：“你是……”

    范荷花笑容消失了，有点生气，鼓着嘴。

    赵新蕊连忙介绍：“这是我大嫂子的妹子，是沿河村三队的，范荷花。”

    董志辉指着陆连海对范荷花说：“小范，以后陆连海负责这个店。什么事儿都听他安排。”

    *

    陆连海第一天来，住处都没弄好，只好睡在店里打地铺。范荷花给他送水、送吃的，忙了半天，倒是很殷勤。末了仿佛不甘心地问他：“你对我真就没印象？”

    陆连海反应很快，知道董志辉的亲戚得罪不起，急忙找补：“哦，我好像记得是在你家喝过水。不过当时人太多，一时忘了。上回辉哥结婚，你也来了是吧？”

    范荷花这才高兴地点点头：“嗯，没错。”

    表情动作无意识的装可爱，吓的陆连海一个激灵，身上起了层鸡皮疙瘩。

    *

    送完小飞去幼儿园，董志辉和陆连海一起去了县食品厂。他们有两件事要办，一是给罐头厂进糖，一是给副食商店补货。

    刚进食品公司，他们就看到刚到的一大车的白糖在卸货呢，正往仓库里面搬。

    谁知道，供销科长老薛听完董志辉的话，将手里的报纸一摔，阴阳怪气地说：“奇了怪了？你日产量是2500瓶，一瓶含糖40g，你上回进了36吨，说是半年的量，我咬着牙给你弄来了。可这才两个月啊！你就又要进货？我到哪里给你弄？”

    上次来进副食品的时候，薛科长的态度还是好的，毕竟自己是来送钱的，可这才过去两天，薛科长怎么就变脸了？董志辉心里暗叫不好，肯定是黎光头搞的鬼。

    他知道薛科长有糖，可竟然不给进货，忙着给薛科长算起了账：“可是工厂比实际的产量要多出一倍。一天出货量是5000瓶，还有加班的量，36吨就只用了两个月多一点。”

    那科长懒洋洋地拿起报纸：“我们今年的量已经没了！你就停产吧。”

    陆连海不解：“薛科长，门口有大货车刚拉来白糖啊？我们是村集体厂，你们怎么就不肯卖给我们？”

    薛科长从报纸缝里瞥了陆连海一眼：“那是给供销社的下属店的！干脆全县人民都不吃糖了，都给你们厂算了！”

    陆连海气急，董志辉拉住了他，赔笑道：“那这样，先不说白糖的事儿了。我们副食店也要进货，我还按照前天的单子，要二十三个品种的货，怎么样？”

    薛科长将老花镜摘了下来，捏了捏眉心：“不行啊。你前天进的是一个月的量。不能给你搞特殊，你下个月再来吧！”

    拿着现款来进货，却要受这样的刁难，董志辉难免生气，再加上薛科长以前很正常，今天的态度明显很傲慢，他似乎明白了什么，问道：“薛科长，我到底哪里做错了？您给个提示。”

    薛科长靠在椅背上，换了个更舒服的姿势继续看报纸，半天才说：“你得罪了不该得罪的人！好好动脑子想想！在上阳这地界，你绕不过去他！”

    董志辉顿生寒意，悠然吐出一句：“薛科长，是不是罐头厂的黎中业？我们只有三天的糖了，马上要停产了，我们做工厂也不容易。您给我个明白话。”

    薛科长这才抬起头看了他一眼：“算你有点脑子。行了，我很忙，你们走吧。”

    陆连海还想说什么，董志辉却拽着他走了。

    *

    陆连海骂骂咧咧地要去找黎中业算账，“辉哥，我们差点套出赵五的口供，有理由抓黎光头！就顺藤摸瓜，把他给拔了吧。”

    董志辉喝到：“差点？你也知道是差点儿？没有百分百把我的事儿就别开始！到时候他反咬一口，谁受得住？”

    两人回到副食店，望着几乎空了的货架，一筹莫展。

    范荷花迎接出来：“董厂长，陆店长，怎么没有进到货吗？今天好多人来问补货呢？”

    陆连海叹气：“人家不让进货。这可怎么办？罐头厂没糖、副食店没副食，逼着我们关门么？”

    董志辉一时也没了主意，搬个凳子坐在店门口。范荷花贴心地端两杯水递上去。

    窗外一个人影闪过，董志辉看到了一个贼眉鼠眼的家伙，心想这谁啊。

    谁知还不到一秒钟，只听“啪”的一声，窗玻璃碎掉了，地上滚落着一块砖头。

    掉下的玻璃渣就在董志辉脚底下，只差一公分，就砸他身上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