卢少刚沮丧地说：“这案子是铁案，都闹到市里去了，我没那么大的能力。”

    张悦然禁不住捂着脸哭起来：“这可怎么办？他为了给我买电视机才来的县城，最后弄成这个境地。”

    卢少刚说道：“妹子，你也不必如此自责。你们毕竟还没结婚，范长平出事了，你再找不就是了。你放心，我介绍好的给你。”

    张悦然没说话，张丽然反而瞪了卢少刚一眼，将他拉到屋内：“你知道什么？悦然已经怀孕了！”

    卢少刚一听，脸色大变，“这可糟糕了。范长平这案子犯的大，关个十年八年也说不定，悦然这孩子不能生。”

    张丽然低声说：“我正在劝她呢。但她觉得对不起范长平。”

    卢少刚说：“你放心，我来说。”

    说罢，卢少刚走出房间，光明正大地对张悦然说：“悦然，你的事儿我都知道了。”

    张悦然脸色煞白：“这毕竟是一条命，我舍不得。”

    卢少刚面色沉重：“未婚先孕，你们学校一定会开除你的。电大不能读了，你也找不到工作，以后拿什么养孩子？范长平不能出来，你怎么给孩子说爸爸是谁？放着大好的前途不要，真的要被这孩子困一辈子吗？”

    张悦然抬起泪眼婆娑的脸：“姐夫，我听你的。但得跟张家人说一声吧。”

    卢少刚摇头：“千万不能说。说了有两个结果，第一逼你生下孩子，那就是我刚才说的，你的生活全毁了。第二同意不要这孩子，可世界上没有不投风的墙，多一个人知道，就是多一份风险。万一传出去了，你的名声还要不要？”

    张悦然听着姐夫理性的分析，不由得连连点头。

    张悦然沉重地说：“那我就找个小诊所吧。”

    卢少刚摇头，对妻子说：“你是姐姐，你带妹子去大医院做手术，不能用真名，要瞒着所有人。”

    张丽然也清醒过来：“对。妹妹，我带你去县医院。小诊所万一出事，那可不是闹着玩的。”

    张悦然眼里都是不舍，可知道姐夫他们都是为了自己好，权衡利弊，最终只好狠心点头：“姐，我听你的。”

    她说道，“那我也想再看看长平。”

    卢少刚沉吟半晌：“他在看守所，找人看一眼还是办得到的。不过，你先把去做手术再说，夜长梦多啊。”

    张悦然无奈地点了点头。

    *

    看守所里，张悦然望着范长平泪眼婆娑。

    范长平先是一脸沮丧，随后望着张悦然一脸期待。张悦然想的好好的告别的话，怎么也说不出口。

    范长平突然问道：“悦然，我进来之前你不是说怀孕了，是不是真的？”

    张悦然忍不住“呜呜”地哭了，“不是真的。”

    范长平看到张悦然的异常表现，瞬间明白过来：“你是不是把孩子打了？”

    张悦然哭的更大声了：“长平，我对不起你。我等不了你了，你自己好好保重。”说完，就转身走了。

    范长平脸上充满了绝望，张悦然把孩子打掉了，专门来跟自己告别了。

    他满腔的怒火，就开始砸看守所的门，“咚咚”作响，被眼疾手快的狱警抓住了:

    “范长平，你要是再闹，罪加一等！”

    范长平的拳头握的狠狠的，关节都发白了。

    *

    第二天，姐姐范桂花来看的时候，范长平跟她说了这件事。

    “张悦然怀孕了，还把孩子打掉了，跟我告别！”

    范桂花的脸“刷”地一下白了，愤恨的很，却镇定下来安慰道：“没事。你在里面安心呆着，以后出来了，挣了钱，什么样的姑娘找不到？”

    范长平难言愤恨：“她把孩子打了，就要跟别人结婚了！三四年的感情啊！这才不到一个月！”

    范桂花不知道如何安慰弟弟：“她这么做是她的不对，但你也不要自苦，你要安心改造，才能早点出来。”

    范长平咬牙切齿地说：“姐，求你了，你帮帮我。我恨透了董志辉，这一切都是他引起的。你帮我杀了他！”

    范桂花怕出事，只好点头：“你放心，姐会帮你讨回公道的。他背后有人，我也能找到人。他害了你，害了爹，我跟他势不两立。”

    *

    回到家后，范桂花将张悦然打掉孩子，跟范长平提分手的事儿跟杜云香说了。

    杜云香当时就两眼一黑，昏死过去了。

    范桂花掐了人中，好歹才将杜云香弄醒，“妈，妈，你吓死我了。”

    杜云香已经崩溃了，眼泪鼻涕糊了一地，双腿在地上乱蹬，“我的大孙子唉，怎么会这样？我对不起老范家！”

    范桂花恨恨地说：“就是张悦然，这个狠心夺命的！”

    杜云香哭的说不出来说：“我可怜的儿子啊！就是因为她要电视机，我儿才去了县城，才出了这么大一档子事。这是要我的命吗？”

    范桂花听着母亲哭的伤心，说道：“妈，妈，你别伤心了。”

    杜云香挣扎着站起来，就要往墙上撞，范桂花赶忙去拦，杜云香已经披头散发，没有人样子了。

    可无论她怎么拉，杜云香都不肯站起来：

    “桂花，我不活了。你爹和长平都这样了，大孙子又没了，我活着有什么意思？”

    论见识，范桂花还是有的，见母亲这样，知道必须帮她解开心结才行。父亲和弟弟已经出事了，弟媳妇跑了，未来的小侄子连是男是女都不知道就没了。这些事，都要她来抗，她也义无反顾。

    谁遇到这样的打击，都会受不了的，更何况是以前心高气傲的母亲。

    她一把拽起要死要活的杜云香，骂道：“妈，你在这样，那董志辉就更得意了！爹走了，弟弟走了，你再这样，不正随了他的心愿么？”

    她明白，自己人的不中用会让人绝望有求死之心，而敌人的狂笑却更能激起人的斗志。

    这话果然起了作用，杜云香也不寻死觅活了，那种恨意升腾起来，让她嚎啕大哭：“老天爷啊，我该怎么办。那董志辉是要绝我范家啊！我不死了，要死也拉上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