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上。”姬紫衣开口,“若没别的什么事,草民就先告退了。”

    穆帝回神,把手腕搁在案上:“你给朕号一号脉,朕想知道,宸王会不会对朕下手。”

    姬紫衣沉默地走过去,边号脉边说道:“从皇上的印堂上看,暂时还看不上是否中蛊,因为子母蛊初期都是没有症状的——”

    话未说完,姬紫衣忽然止住话头,面上浮现凝重之色。

    穆帝注意着他的表情变化,心头缓缓生出一种不祥的预感,与此同时,他竟丝毫没觉得意外。

    是啊,宸王那么歹毒的心思,怎么可能甘于只控制容苍一人?十年养着一个阴毒之人,还不物尽其用?

    给他这个皇帝也下个蛊,等时机成熟,让容苍失控弑君,宸王顺理成章来个护驾,真是一举两得。

    既能让皇帝暴毙,又能治战王弑君之罪。

    多完美的计策。

    “皇上脉象确实不太正常。”姬紫衣收回手,退后一步,谦恭开口,“不过要想进一步确认,还是应该直接审问饲养蛊毒的那个人。”

    穆帝皱眉:“如果抓到此人,他会不会孤注一掷做出狗急跳墙的事情?”

    姬紫衣沉默片刻,缓缓摇头:“草民不敢确定,但倘若他体内的母蛊是用来控制贵妃娘娘体内的子蛊,那么皇上体内的蛊毒就不由他直接控制,想来应该没什么大碍。”

    穆帝抬手撑着额头,面上不惊,心头却已浮现杀机。

    只是这杀机到底是针对谁,大概只有他自己清楚。

    “你先退下吧。”穆帝语气淡漠,“朕自己待一会儿。”

    “草民告退。”姬紫衣从容行礼。

    穆帝闭眼:“杨德喜。”

    杨德喜低头:“奴才在。”

    “最近宸王府可有动静?”

    “奴才听说了一事。”杨德喜走近穆帝身侧,压低声音开口,“宸王殿下昨晚不知何故大发雷霆,几乎杖责了王府里大半护卫,且有两人当场被杖毙,宸王府一整夜没能安宁。”

    穆帝睁开眼,眸心缓缓凝结着冰霜:“竟有这事?”

    “是。”杨德喜点头,“大概是护卫们都被吓破了胆,今早天没亮就有人悄悄传了消息给御林军统领,统领大人把此事跟奴才说了一下,想让皇上决断。”

    顿了顿,又解释道:“奴才原是想等皇上下了朝就禀报,但下朝之后皇上召见了姬公子,又去了昭宸宫,所以......”

    穆帝面上不辨喜怒:“你派个机灵一点的人去查一下,看宸王府昨晚发生了什么事。”

    “是。”

    陈忠离开之后,穆帝一个人倚在雕龙纹的宽榻上,眉心锁着阴沉之色。

    曾经最亲密的枕边人,竟在多年前就开始算计自己,算计她的亲生儿子......

    容苍真的是贵妃的亲身儿子吗?

    穆帝心里忍不住又生出这个怀疑,闭上眼,试图从记忆中找寻一些不太寻常的地方,给顾贵妃这番偏心偏到极致的行为找一个合情合理的原因。

    二十多年的岁月如浮光掠影般一一闪过脑海,穆帝忽然想到吃斋念佛二十余年始终不愿见人的母后,缓缓睁开眼,眸心色泽深沉幽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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