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6 怒斩恶狗

作品:《蝶舞大唐春

    继五王之封后,长安宫室修整完毕,拖了近一年的迁都之议终于实施,中宗韦后携皇室贵戚与朝中文武百官从东都洛阳迁往正都长安,洛阳人张说以洛阳令身份留守东都。关中长安,乃关陇贵族之根基地,长安之东有杜陵,为韦后韦氏家族世居之地。

    嗅到危险气息的张柬之众人相继上书请求致仕,上不许!未几,有人深夜于长安东市天津桥畔贴黄纸,上书武三思与韦后通奸之事,细节描述甚详,并责备帝之懦弱,以致后族干政,武氏专权。事发,韦后苦诉于帝,求死以明清白。帝大怒,责武三思严查诬蔑皇后清白之人,严惩不怠。三思得贴纸之人,言乃受五王指示所为。五王遂获罪。

    张说通过在长安的魏无忠了解到这件事的始未,写信给我指出,“黄纸迷案及先前五王之封,一切皆三思之阴谋!”并判断,“三思虽歹毒,无此心计,疑此二计皆出于三思慕僚,原天官侍郎郑音,郑历以心计阴险闻名于朝内。”

    放下张说来信后,我来回品味了几番郑音这个名字,我只知道是这个人培养出了张氏兄弟,并入山请出了薛澈等人创立升仙教,现在看来我还是有些小瞧了灵宗这位宗主。

    临近新年,五王之案终于有了结果,因相王,太平公主,朝中重臣魏元忠及正好回京的两大名将唐休憬,郭元振等众人的求情,五王身上又有先前中宗因其拥立之功而赐于的免死铁券,得保性命,却被贬出京城,流放南疆。可以想像,这个新年,张柬之等五人要在颠波流离愁云惨淡的流放路途上渡过了。

    扬州却在这个新年难得的下了一场大雪,让这扬子江畔的繁华之都倍添新年喜庆。安碧瑶在正月初三成功诞下一女婴,这个伴随着瑞雪来到蝶园的小生命让新春的蝶园增添了无数的喜庆与欢笑。与一众娇妻逗女为乐,也让我暂时忘记远朝廷里的恶劣局势。

    上元节,线人网传来密报,敬晖,袁恕已,崔玄晔被人残杀于流放途中,这时我才接到张说从洛阳来的急信,说武三思将加害于五王,让我从江湖上设法营救。可能是新添爱女的欢喜的让我放松了警惕,虽然指示了查忆萍的线人网关注五王行程,却没有料到武三思连五个流放之人也不肯放过,没有布置对五人的保护。

    敬晖等三人已经遇害,张柬之与桓彦范恐也不能幸免,现在采取措施不知还来不来得及,只有尽人事听天命了。无奈的长叹一口气,放下张说的来信,问查忆萍,“线人网最新显示的张柬之与桓彦范位于何处。”

    “张柬之已经入蜀,现在应该已到益州,至于桓彦荡,昨天的消息说他在汉口!”查忆萍答道。

    我沉思一会儿道:“张柬之本乃蜀人,又曾历任益州,嘉州,沪州刺史,在蜀中民望不错,也有一定人脉关系,若他已经入蜀,相对来说会比桓彦范安全些。这样,忆萍你与王叔立即动身入蜀,找到张柬之,维护他的安全,必要时可以联系红袍会帮忙,那儿是他们的势力范围。”

    查忆萍答应一声,“那桓彦范呢?”她问道。

    我叹一口气,“汉口,他的流放地是湘水尽头的永州,我想他会过洞庭湖,逆湘水而行到永州,那儿是青龙会的势力范围,就由我和雯雯亲自去一趟吧。”

    查忆萍面现担忧,“青龙会这一年多来虽然外表上表现的规规矩矩,不见什么异动,但根据一些蛛丝麻迹,妾身怀疑他们在朝廷里的支持者很可能就属于武氏一党,相公你和雯雯去那儿可要当心啊!”

    我点点头道:“嗯,我会留心的!忆萍你放心就是,我现在这个布衣候大小也是朝廷的一个候爷,朝廷尚未明确对我的态度,给他青龙会一个天胆他也不敢打我的注意,再说以我和雯雯的实力,这天下间还没人留得住我们。”说着身上霸气四溢,查忆萍便未再说什么,点下头,转身出去准备了。

    我则去找崔梦心,她这几天就要临盆,我却无法陪在她身边了,想着心里升起一阵愧疚!但张柬之等人与我虽没有张说那般深厚交情,毕竟共事一场,我内心里对几人的忠贞风骨也相当敬佩,再加张说之托,他们有难,我必须全力以赴的加以营救。

    **

    一路快马急奔,我和雯雯还是来晚了一步,在岳州郊外驿站找到桓彦范时,他已是一具尸体,而且死的很惨,是被锤击而死,脊柱被击断了,一脸的痛苦与不甘。身上还可见到其它青淤伤痕,看上去是老伤,推测应是在长安大牢中受了酷刑。

    看着桓彦范的惨死之状,我心间怒火狂涌。这武三思也太过狠毒,政治倾轨中五王已经败下阵来,贬出京城的谪臣,对你有何威胁,竟然让人下此毒手。

    “是谁干的?”我向身边的驿站小吏喝问道。

    那小吏受我身上气势所压,也不敢询问我身份,颤颤惊惊道:“是、、、、、是朝廷、、、来的人,他们有圣旨,小人未敢过问。”

    “他们离开多久了?”我平复下心中怒气,问道。

    “不到一个时辰!公子,你是、、、、、、”那小吏期期艾艾的想问什么,我知道他是想问我的身份。

    我拿出一袋金子,扔给那小吏,“我乃布衣候何同,将桓大人尸体好好收敛了,明天我来取!”说完带雯雯离开驿站,纵马急奔往岳州城。

    杀害桓彦范的凶手应该还在岳州,我要看看这个武氏党徒是那一个,竟敢假称是奉旨行事!朝廷何曾下过诛杀五王的圣旨?

    那一群十几个人着宫中禁卫服饰,骑南方难得一见的高头大马,在岳州城里相当显眼,因此并不难找,很快我就找到了几个人的位置,岳州酒楼三楼临江的一间包房。

    站在包房外,听得里边是一群男子欢快的纵酒喧闹声,我压抑心中正盛的怒气,赏给那带我们过来的小二一块碎银,顺手在他肩膀上拍了一下,“谢谢你了,这儿没你事了,你去吧!”那小二被我拍的啮一下牙,接过银子高兴的离去了。

    雯雯不解的看着我,不明白我为什么要杀这个店小二,因为我那一掌,这个小二只剩不到两个时辰的寿命了。“今天我们要开杀戒,我不想留一个记得我们相貌的人。”我说着一脚踹到包房木门上,木屑四射飞溅中,包房里的喧闹立即安静下来,一个声音怒喝道:“那个不开眼的、、、、、啊,何公子?”

    竟有人认得我!

    我举目一扫,只见二十几人正围着一张大桌而坐,其上摆满酒菜,这会儿二十几人都正怔怔的望着门口的我和雯雯。我一眼看见那个站起发话的汉子,认出他是青龙会的,好像叫黄什么的,曾随袁子才去参加我的婚礼。他这会儿正望着我不知所措。

    “何公子,雯雯姑娘?你们什么时候到岳州的,在下黄三蛟,现主持岳州分堂,年前曾随我家会主去参加公子大婚,见过公子与姑娘的风采。公子您到了岳州,可是我青龙会的贵客啊,快请上坐,黄某给您引荐一位朝中的朋友。”

    他说着站起身来,笑容可掬的想拉我入坐,我冷冷的目光只是与那官服男子互相对视着,未向他身上看,口中淡淡道:“原来是黄堂主,真是幸会,不过这位贵客是谁呀?”我下巴朝他身边主位上那官服男子微微斜了一下,语气动做间充满不屑。

    这男子四十几岁,身着青色官服,面目阴贽,这会儿正冷冷的打量着我。另外有四个穿青衣的汉子,应是青龙会的人,其它的十几个都是宫中侍卫打扮,铠甲鲜明,脖系黄巾。

    那官服男子感受到我的轻蔑,眼中闪过怒色迅即又压下,换上阴冷的笑容,站起身不待那黄堂主开口便冷声道:“这位就是布衣候何候爷吧,小官周利贞久闻候爷大名。”

    “周利贞?”我皱下眉,然后哦了一声道:“原来就是名闻京城的三思五狗之一,失敬了!”这周利贞乃武三思门下死党,与其它四人并称为三思五狗,我早有听闻,不想在这儿相见。

    周利贞看我直骂他五狗,一点回旋余地也不给,终于忍不住怒气,一拍桌子大喝道:“何同,我喊你一声候爷,是给你面子,别给脸不要脸!”那些侍卫也都腾的站起身来,手按刀柄。气氛剑拨弩张。

    那黄堂主在中间忙陪着笑脸道:“何公子,给黄某一个面子,周大人他们是我家会主指定的贵客,要黄某好生接待,你们有什么矛盾、、、、、、”

    “黄堂主!”我大声喝断他的话语,接着冷哼一声道:“周大人这样的朝中官员到地方公干,岳州官府不接待,倒由你青龙会来接待,黄堂主你青龙会什么时候这么能耐了,改天我倒要向你们袁会主请教一二”

    黄堂主听到我这不阴不阳的话语,脸色一变,他毕竟江湖草莽,被我这样一奚落,便忍不住怒道:“何公子,你别太过份!黄某说了,周大人他们是我家会主指定的贵客。”

    我冷笑一声,“是吗,我想那是黄堂主你弄错了,为你青龙会好,我劝黄堂主你最好离这个周大人远一点,他假造圣旨,残害朝廷大臣桓彦范桓大人,乃谋逆大罪,江湖现下的平静得来不易,我希望黄堂主你没有牵连进这件事,否则你家会主也会受你牵连的。”

    那黄堂主看一眼周利贞,脸上阵红阵白,阴情不定。我已经说得很清楚了,今天他要敢和周利贞站在一起,就得担起一个谋逆大罪,这可是足以将整个青龙会都牵涉进来的大罪,有升仙教,荷花教两大教训在前,足以让他好好掂量掂量我这番话的重量。毕竟,现在朝廷对我的态度还没有明朗。

    看黄堂主在那儿犹豫不决,我未再理他,星阳功运起,气势崩发,压制住那一干欲拨刀的侍卫,让其动弹不得。同时举步向周利贞走去。

    被一个绝品级高手气机索定的感觉绝对不会好受,周利贞面色一阵苍白,后退一步,趟倒了身后的凳子。

    “拿来!”我盯着他眼睛,向他伸出手大喝道。

    “什么?”

    “杀桓彦范桓大人的圣旨,你一个时辰前才从驿站离开,别告诉我那件事不是你干的?”我沉声道。

    周利贞面孔一阵涨红,伸手去拨腰间佩剑,我一声冷笑,身影忽动,他剑尚未拨到一半,两只胳膊已被我卸下,接着周身大穴也被制。

    呛啷呛啷声响,我知道是那些侍卫在我身形动时施于他们身上的压力减轻,一个个拨出刀来,但立即便有几点飘乎的剑芒撒落在几人手腕上,当啷几声,众侍卫手里的刀都已掉在地上,雯雯手里小剑上正有一点鲜红滴落。众侍卫这才意识到疼痛,闷哼着用另一只手握住受伤的手腕。

    “想在我面前动武,也不掂掂你的份量!”我说着将手伸手周利贞怀里,摸出黄绸圣旨卷轴来。打开一看,果然是杀桓彦范那道圣旨,再看那所盖玉玺,明显假造。

    我将圣旨悬于周利贞脸前,“敢问周大人,这圣旨是谁颁给你的?”

    周利贞恨恨的看着我,咬牙切齿道:“何同,我是朝廷命官,你无权处理我!”

    我冷笑一声,“是吗?可我今天偏就要处置了你!”说着揪着周利贞肩膀将他身子扳的一个翻转,一拳打在其颈部脊柱上,咯嚓声响,我知道他脊柱已断,生机已绝。桓彦范就是让他们用锤子这么打死的。

    我松开揪着他肩膀的手,周利贞的身子缓缓倒到了地上,嘴里开始向外冒污血,眼珠瞪的老大,“王爷不会,不会放过你、、、、、、”一句话未说完,气息已绝。

    我知道他说的王爷是指武三思,这家伙终是人家的一条狗,死时不忘想着主人。将衣襟从他手里扯回,回头冷冷的打量着那些侍卫。他们想不到我说杀就杀人,一个个在我六冷目光下已经吓的哆哆嗦嗦。

    “我看你们的穿的衣服应是隶属内宫禁卫千牛卫的,千牛卫每人都发有腰牌,把你们的腰牌给我看!”我对几人沉声道。

    几人面面相觑,不知所措。我心里明白,圣旨是假的,这几个内宫禁卫八成也是假扮的,现在看几人脸色,果不出所料。“没有?这么说你们是假冒的了,那就只好送你们上路了。”向雯雯打个眼色,一团剑芒从雯雯手里撒出,化做几点莹光,攸乎间分别没入几人咽喉。

    进来时,我就没打算让这屋里留活口。

    “这,这,这,何公子你这、、、、、、”黄堂主惊骇的看着我对一众朝中来人痛下辣手,不知该说些什么。

    杀了这群人,我因桓彦范残死而来的怒气也消去大部分,将手里那假圣旨扔到周利贞的尸体上,对黄堂主露出一个和善的微笑,但他却在我的微笑下打了一个寒颤,突然大声喊道:“快跑,他要灭口!“喊着当先向窗户处冲去。

    但是已经晚了,雯雯手里的剑芒已经于瞬间充斥于整个房间。剑芒消去时,那黄堂主和另外四名青龙会成员已成五具尸体。

    “下面,是岳州官府的事了!”我淡淡道,朝廷命官,假圣旨,黑道草莽,我知道岳州官府有得头痛了。

    “宗主,我觉得岳州酒楼上的事咱们做的有些不理智。仔细查的话,肯定能查到咱们身上的。”疾驰的马背上,雯雯向我道。

    我哦了一声道:“那又如何?”

    “宗主你这样岂不是在主动招惹那武三思,还有青龙会,这么杀了他们一堂主,袁子才定然不会善罢干休的。”雯雯道。

    我点头道:“这些后果我早已想到了,但你看武三思连已贬出京城,对他不再有威胁的五王都不肯放过,还能期望他会忽略掉在江湖上有很大影响的我?再说他身边还有个对我们恨入骨髓的郑音在帮他出谋划策呢。与其等他布置完善来对付我们,不如由我们先下手,直接向他摊牌,这样我们也可以放开手做准备。至于青龙会,只从今天黄堂主和这周利贞坐在一起,就可以断定他们属于武氏一党,那黄堂主不是明言说周利贞是他们会主指定要好好接待的贵客吗?哼!忆萍早就怀疑青龙会与武氏有勾结,从黄堂主接待周利贞这件事来看,他青龙会现在已经打算向江湖亮明他们与武氏的关系了,这实际上是公然往我对立面站,既然他要撕破面皮,我们何必还与他虚与委蛇下去?”

    雯雯点点头,面现忧色,“那蝶园不可能再平静下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