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从那天闪灵到过医院以后，苏立程每天晚上都听到一些怪异的声音，有时候是叹息声，有的时候是很急速的呼吸声，有的时候是哈哈大笑……，听得他毛毛骨悚然。有的时候，他明明是很清晰的听得到有两个女人在他的房间里聊天，可是当他打开床头灯来看的时候，什么也没有，可是窗户不知道什么时候开了，等再关上灯的时候，那两个女人的声音又来了，她们到底在説什么，他一句也没听懂，可是他能分清楚，是两个女人的声音。连作为心理医生的他，也觉得自己撞鬼，而不是思觉失调。白天上天变得像游魂一样，每当门外有人经过，发出笑声的时候，他都特别紧张，心脏胸口憋闷，几乎要停止跳动。

    后来，苏立程到酒店去住了，可是那声音那像跟着自己一样，每到半夜就会响起来，而且一次比一次清晰。

    那一夜，苏立程如常地下班，回到酒店。一天下来，无论是心理还是生理上都超负荷，所以一回到酒店，苏立程便倒在床上，睡死过去了。可是刚睡到半夜，身旁却有拍他的肩膀，叫他起来。

    “先生，先生……，先生，先生……”客房部的人来了。

    苏立程朦胧中，他看到的是魏心，魏心在跟他説话。

    “程，怎么都找我了，风也不管我，连你也不要我了吗？”

    “不要，我，我有去找你的，我有……”苏立程猛地从床上坐起来，一直往后退。

    “有吗？我怎么都不知道呢，你知道海里有多冷吗？那个容器有多挤吗？”

    “我知道，你，你不要过来。”客房部的人看到苏立程好像很害怕的样子，所以想上前去看一下他到底怎么回事。

    “你要不要去我现在所在的地方看看？”

    “不，不要，心，不要过来，不是我，真的不是我，是风，是风把你给杀了……不要过来。”苏立程满头大汗，一直躲到墙角处。

    “是吗？哈哈……，你不是一直都跟我很好的吗？为什么都不理我了？”

    “是你，是你説要回风那里去，心，不要找我，真的不是我……”

    客房部的人觉得苏立程有点不对劲，所以想CALL总台那边找人过来帮忙。苏立程看到心转身离开，心终于定下来，可是不一会儿，有更多的穿着黑色衣服的人进来了，在苏立程的眼里，他们是心的同伴。“不要过来，我要杀了你们，不要过来……”

    客房部的人合力把情绪激动的苏立程制服了，送到医院那里，打了镇定剂，第二天终于醒来了。一张开眼，看到的是闪灵跟Gloria站在病床旁边看着自己。

    “你们，你们来干嘛？”

    “程叔叔，我们是特意来探望你的，最近过得好吗？”闪灵説。

    “好，好得不得了。”

    “那就好了，真怕你去得太快了，你千万千万要过得很好，比谁都好，那小灵我才会放心的。”

    “一，一定。”苏立程咽了口水。

    “程叔叔，要注意饮食，听説你是被酒店的员工送进来的，怎么這么不小心啊，什么医院不好进，偏偏送回自己的医院，现在你的事，整个医院都传开了。”

    “什么事，什么我的事？”

    “你的事就是你的事呗！不跟你説了，我现在要去拜妈妈，你有没有话要我带给妈妈的？”

    “没，没有。”

    闪灵跟Gloria走了，刚出门转角处，苏立程又听到了那些笑声。

    苏立程出院以后，回到医院上班，可是总是疑神疑鬼，他总觉得护士们都在窃窃私语説他的事。有好几次，他看见前台那里有几个护士在説值班时间，有説有笑的。他便马上跑了过去，紧紧的握住其中一个护士的肩膀説：“你们在説什么，在説什么，不许説，不许説，听到了没有，听到了没有……。”当时那个护士都被吓呆了。

    “祖，我是灵。”

    “灵，有什么事吗？”

    “你认识苏立程這个人吗？”

    “认识，他名下的企业跟我们公司有业务来往，怎么了？”

    “祖，我要你在最短的时间内，令苏立程名下的所有产业垮台，记住，以最快的速度，如果這当中你有什么损失的话，我赔。”

    “灵，发生了什么事？”

    “這你不用管。”

    “好吧！不过也不用赔，他跟我们公司的交易金额很小，埃德森不缺這钱。”

    “谢谢你，我的挂名老公！帮我问候VON。”

    “会的，有空到英国来，爸想你了。”

    “会的，以后再聊吧！”

    “BYE”

    一个星期内，苏立程名下的所有产业，一下子失去了所有资金的来源，企业内部资金周转不灵。之前的一些外债，债主得知企业有危机，纷纷上门讨钱，這就是现实，当你环境好的时候，人家多少都肯借，而你环境潦倒的时候，人家连个子都不会施舍给你，更可能是的在乞丐的饭碗里拿钱。苏立程想抛售手上的股票，从中套现，以备周转，没想到股票大跌，去年赚了几辆宝马，一夜间全部输回来，还要倒贴几辆。风程医院，被政府收购，纳入市立医院，成为市立医院的分支机构。想把名下的物业向银业申请抵压贷款，可是根据他现在的还款能力，信誉度不足，银行拒绝了他的贷款申请。短短一周时间，苏立程从高处摔了下来，被所有践踏得体无完肤，再加下连日来的精神压力，苏立程出现了人格分裂。一个是成功以前的他，一个是利欲熏心，失败以后，对现实充满厌恶，充满仇恨的他。

    “不要探望他太久，他现在的精神状态不好，受到刺激，会有危险。”护士交待。

    “知道了，谢谢你！”

    闪灵和Gloria来看苏立程了。苏立程比闪灵更加幸运，因为他是疯着进来的，在這里的都是他的同类，他们有共同的话题，共同的语言。

    “喂，你在写什么？”Gloria问。

    “写信。”

    “一个精神病的还写什么信。你写什么内容啊？”

    “你都有病的，要等我把信从這个信箱寄到另一个信箱以后，我才能收到信，到时候，我才知道我写的是什么。”

    “灵，看来他病得不轻。”

    “没关系，就让他一直這样下去。”

    “杀了他更好。”

    “那太便宜他了。”

    “我们什么时候回去？”

    “明天吧！”

    “为什么不今晚回去？”

    “我有事做。”

    回古堡的前一天晚上，闪灵去探望生母了。

    “你醒了吗？”闪灵站在病床旁边。

    “你是哪位？”病床上的丁太太有气没力的説。

    闪灵把带着的帽子拿下来，从帽子里面，一把又长又直的银色头发。读书的时候，闪灵发现了市面上有种可以喷染的染发剂，不需要染发，而且不太伤发质，清洗也很方便，所以就再没用父母为自己定做的染发剂，本来是想一辈子把头发的真实面目藏起来的，看来现在已经不用了。

    丁太太看到那把长发后，目惊口呆。

    “知道我是谁吗？”闪灵问。

    “女，女儿……”丁太太哭了。

    “你女儿在十九年前，那个晚上已经死了。”

    “不会的，不，不会的，你是我女儿，你是……”丁太太摇着头，情绪很激动。

    “我的名字叫闪灵，正确来説，我叫灵&#8226；埃德森。”

    “不是的，不是的，你是我的女儿……”

    “你的女儿叫我来告诉你，她一辈子都不会愿谅那对曾经弃她不顾，让她在那十八年里受尽了苦，经历生离死别的父母，一辈子也不会。”闪灵冷冷地説。

    “女儿，妈妈不曾放弃过你，相信我……，妈妈這些年一直都在找你……。”

    “不用找了，她已经死了……，被她的亲生父母杀死了……”

    “不会的，你就是她……”

    “我要説的话説完了，我走了，不要再找她了，因为她永远也不会正眼看你们一下……。”闪灵一边走出门外，一边淡淡地説。她是想原谅她的，但是想起那过去的十八年，她的心便软不下来。如果説她生下来是要还债的，她已经还清了，而且有过之而无不及。

    那一夜，丁太太比预期更早地去逝了，但是死的时候，她的表情是从来没有过的安详，因为她的愿望达成了，女儿从来不曾忘记他们，因为女儿恨他们，爱得越深，恨得越深，她不知道闪灵心里是怎么想的，但起码她自己是這样认为的。她也可以无牵无挂地离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