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一章 温家小岛

作品:《人形凶器

    温家小岛俱乐部里,有一栋在外观和房间数量上可以和欧洲古堡媲美的建筑,座落于小岛地势最高的山坡上,面临大海,厚重粗糙的石块垒成的墙壁,和那些屋檐浮雕下半圆形的拱窗,都带有厚重的岁月沉淀,在海风吹拂下,仿佛在向世人诉說着过往的沧桑。

    据說,这栋建筑原本是一个多世纪前西方的传教士来到上海后,聚集当地信徒的财力人力建造起来的一个教堂,但后来在战火和动乱中遭到了严重的破坏。温齐飞买下小岛的开发使用权后,没有推倒这座古老残破的建筑,反而花了比重建一幢全新豪华别墅贵几倍的钱对它重新进行了改造装修。如今,这幢古老而年轻的建筑,已经成了温齐飞的骄傲,温家实力和品味的象征。

    平常这幢别墅总是冷冷清清的。温家的亲戚散步在布中国大江南北,甚至国外;温齐飞也很少会去哪里过夜,温月茹就更别提了,让她在岛上呆几天都像要她命似的。所以,除非是重大节日,款待贵宾,或者家族聚会,这栋房子总是空空荡荡,只有几个温家的佣人会来定期打扫。

    但今天这幢古堡般的别墅特别热闹,灯火通明,底楼的大厅里更是张灯结彩,宾客满座。温家三年一度的家族聚会和祭祖典礼,正在这里举行。温家是个尊重传统的大家族,在农历的新年前,总是要祭奠一番自己祖上的前辈。今年轮到温齐飞这一脉做这个仪式,作为温家目前的掌门人,温齐飞自然要把这个仪式办的风风光光,所以,几乎大半的温家亲戚都被他从全国各地,甚至世界各地请了过来。温家小岛的俱乐部里,虽然仍是戒备森严,至少也多了一份家庭温暖的感觉。

    方绝坐在大堂角落的一张沙发上,小口的抿着一杯十八年的法国红酒,冷眼的看着他身旁形形色色的温家众生。宽敞的像礼拜堂一样的大厅里放了几十张小圆桌,每张圆桌上都摆放着一只水晶花瓶,里面插着在冬季很难见到的鲜花。大厅的一侧是一个长长的餐台,铺着雪白的桌布,在大大小小比利时进口的瓷器盘碟上,盛满了中式西式的美食:烤牛肉,生蚝,对虾,鱼子寿司,新鲜的蔬菜色拉,各式水果;餐台的边上是一个酒架,上面斜斜的插满了各种香槟红酒,不停的有侍者推着小车,端着托盘穿行于圆桌间,为大家服务。

    几乎每张桌子边都坐满了人,其中既有温家的亲戚,也有朋友。很多人都是老相识了,互相串桌子问好敬酒,好一副人丁兴旺,热闹非凡的景象。喧闹声把温齐飞特地请来,坐在厅堂一边演奏的小型爵士乐团的乐声都掩盖了下去。

    方绝无聊的转动着手里的红酒杯,血一样鲜红的酒水在他不断的摇晃下,在透明玻璃高脚杯里形成了一个小小的漩涡,在大厅明亮的灯光折射下显出一种玛瑙般绚丽的色彩。

    “只是十八年陈的葡萄酒,温家还真是不够大方。”方绝喃喃的自言自语,把玻璃杯凑到嘴边一饮而尽,左手对刚刚经过,托着一盘五颜六色美酒的招待打了个指响:“再来一杯红酒,谢谢。”

    一杯半满的红酒很快出现在了他的眼前,不过方绝却并没有马上伸手去接。因为他看见了持有酒杯的那只芊芊玉手上,戴着一只奇怪的金属手镯,上面有三块黑色和银色的古怪花纹,微微向上突起,就像三个图腾形状的金属扣。

    “怎么,怕这杯酒里有毒?”温青青冷冷的看着方绝,眉宇间的神色比方绝还要冷酷。她今天穿了一件黑色无袖的紧身裙,手挎一个LV小包,肩膀和背部露出一大片雪白的肌肤,吸引了不少男人好色的目光。这身打扮,让方绝不禁想起了一种叫黑蜘蛛的昆虫。

    “毒?”方绝笑了起来,喷出一嘴酒气,顺手接过了那杯葡萄酒,一口把半杯酒吞了下去。

    温青青目睹了方绝这么没有品味的喝红酒方式,眉头微微皱了一下。她打了个手势,一个侍者立刻走了过来,温青青低声吩咐了几句,那个侍者点头离开,不一会又回来了,端着一只托盘,上面放着一整瓶已打开瓶盖的红酒。

    温青青在方绝旁的一个单人沙发上坐了下来,把那瓶红酒向方绝递了过去,方绝伸手接住,向她笑了笑表示谢意,又给自己倒了满满一杯。

    “怎么,凯旋归来的英雄,却一个人在这里喝闷酒?”温青青看着方绝的眼里,有一丝讥诮的目光。

    “我只是喜欢一个人喝酒而已。”方绝无所谓的向温青青一举杯:“如果你想加入,只能說抱歉。”

    温青青冷哼了一声:“不要自我感觉太良好了,方绝。想要在温家立足,没你想的那么简单。”

    “看你我就知道了,”方绝伸展了一下四肢,让自己的身体在那张宽大的沙发上享受到最大的舒适感:“连温青青小姐都有随时倒台的危险,何况我这样的外人?”

    温青青眼中有一丝寒光闪过,她凝视着方绝:“你到底是什么人,真的那么想和我争?”

    方绝又给自己倒了一杯,懒懒的說到:“温家的地位对你那么重要,这又是为什么?”

    “像你这样的人,不会明白的!”温青青心中又浮现出了已死去多年的双亲的影子,同样是温家的后人,温齐飞享尽了世间的荣华富贵,而自己父母的尸骨却在郊外的坟地里慢慢腐烂,这世间人与人的遭遇不同,是何其不公。

    方绝看着温青青的眼睛,目光在某个瞬间变的很锐利,似乎能刺进她脑海最深处的记忆里。然后移开了视线:

    “我是不明白,也不想去明白。”方绝叹了口气:“不过你应该知道,温老板是一个不会因为亲情而手软的人,就算是他的亲外甥女,也不行。”

    “亲情?哈哈。”温青青低声的笑了几声:“他那样的人还会有亲情吗?看似为了家族而鞠躬精粹,其实就是为了满足自己权利的**和野心!坐在这个大厅里温家得人,有多少想脱离他的控制,却害怕他的手段而忍气吞声!”

    “跟着温老板有那么糟糕?”方绝冷笑了几声:“至少,让那些低智商的白痴靠着温老板富足的活下去,也不是一件坏事。”

    “但是,并不是所有人都是白痴。”温青青严肃的反驳道:“温齐飞以为靠他一个人的能力养活了整个家族,他是家族的救世主和希望,这是最荒唐的一件事。人不是动物,不是他养的一条狗,人是有思想的。温齐飞多年来总把自己的意志强加为家族的意志,他的专横跋扈早就招致了诸多的不满……”

    “于是,在温家发生连年亏损的前提下,你們这些有思想的人,终于坐不住了。”方绝接着温青青的话說了下去:“这年头,人心散了,队伍不好带了。不过,为什么要和我說这些?难道你以为,我会和你站在一条战壕里?”

    温青青摇了摇头:“你是一个让我吃惊和怀疑的人。你突然闯入了温家的世界,升迁的速度和火箭一样块,温齐飞从来没有像信任你那样信任过任何其他人!你对我来說,是一个不应该出现的存在。”

    方绝向温青青举了举杯:“如果这让你困扰,我向你道歉。”

    “我今天和你說这些,是一份正式的宣战书。”温青青正色道:“既然我那个精明的伯父已经不再信任我,那么很多虚情假意的话就不用多說。我不会就这么轻易的退出,那个人已经从我那里夺走了太多,现在,我要一个一个夺回来。”

    就在这个时候,大厅里喧哗的吵闹声突然安静了下来,所有人的目光都向一点集中过去。在那个环形的通往二楼的扶梯上,两个人正从那上面走下来。温齐飞挽着他女儿,温月茹的手,笑吟吟的出现在了大家的视线里,神情中隐藏着一丝高高在上的骄傲,就像一个在接受臣民注目礼的帝王。

    大厅里很多原本坐着的人都站了起来,音乐声也恰到好处的响起。方绝产生了一种错觉,好像那个男人真的是天生的领袖,拥有无上的权利。

    但大家的目光,很块被温齐飞身边的那个女孩吸引了过去。温月茹穿着一套白色简约的晚装,把她完美动人的身材清晰的勾勒出来,细细的柳腰,坚挺却不夸张的双峰,修长的腿;短短的头发柔顺的披在脸颊上,虽然只是淡妆,但显然是某个专业造型师精心的杰作。她裸露在空气中的胸口上佩戴了一条珍珠项链,每颗珠子都差不多大小,浑圆晶莹,在灯光下反射出令人心动的银白色,把温月茹本已娇美的容颜映衬的更加楚楚动人。此刻,她的脸上荡漾着灿烂的微笑,只是目光不停的在楼下众人间流动,似乎在寻找着什么。

    方绝不得不承认,今天晚上的温月茹,就像一个惊世绝艳的高贵公主,集万千宠爱于一身的天之宠儿。在他的印象里,温月茹从来没有那么漂亮过。也许,这个女孩在这样的环境里,在高亮的聚光灯下,才能焕发出她最美的一面。温月茹在小岛上和自己分手的时候,调皮的眨着眼睛,說要给自己一个惊喜,原来,这个女孩所說的惊喜,就是她今晚这般让人迷醉的绝色容颜。

    方绝一时竟然也看的呆了,没有注意到坐在身边的温青青,看着温月茹的眼神里,流露出一种奇怪的神情,有羡慕,妒忌,痛苦,还有一丝按捺不住的冲动。

    她手上那只金属手镯三个金属扣中的一个突然弹了开来,一只斑驳的,带有几点锈色的小铃铛掉了出来,通过一根细细的铜丝连在手镯上,开始轻轻的晃动。

    清脆的铃声响了起来,叮当,叮当,就像寂寞夜里打在窗上的春雨声,渐渐的传到了方绝的耳朵里。方绝的眼神变的若有所失,蒙上了一层淡淡的迷雾,仿佛想起了多年前让人神伤的回忆,又仿佛什么都没有在想,只是莫名的迷惘。

    奇怪的是,除了他,没有人听得见这清脆悠长的铃声。

    “跟我来吧。”温青青牵住方绝的手,轻轻的說道。

    “哦。”方绝答应了一声,站了起来,和她一块向外走去,走出了别墅的大门。

    大家都在注视着温齐飞和美丽的温月茹小姐,没人留意到他們。

    剩下温月茹一个人,仍在楼下的人群中,寻找着方绝的影子。

    他去哪了呢?

    ※※※※

    如约解禁,新书的话,下个星期应该会上传,如果开新书,会全凭兴趣而写,大家随意看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