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结局章:真正的自大由

作品:《人形凶器

    自从温齐飞死后,温氏企业四分五裂,完全没有了当年的风光。中国的黑道又恢复道了群雄割据,各霸一方的局面。谁都想成为下一个温齐飞,但谁都没有这个实力。

    甘比诺家族成功的插手了亚洲的生意,武田香在一个闷热的午夜,杀死了从小强奸她的义父,在甘比诺家族的支持下,当上了黑龙会的会长,并宣布完全效忠甘比诺家族的长老。但此举终于引起了某些保守派的不满,一年后在东京她的豪宅中被吊死,凶手未被抓获。

    苏明当上了密宗的宗主,但不久后在一个高速公路收费站被不明身份的枪手袭击,身中十几枪,当场毙命。此后,密宗人才凋零,终于解散。

    美国联邦调查局在一份内部报告中,简单的写道一个杀手组织的破获,但首脑人的名字,却只是用字母代替。

    刀锋组的核心成员在温齐飞倒台,教官消失后,遭到了不断的追杀和追捕,两人死亡,三人流亡海外,下落不明。

    邵震虎惨淡经营着REXA餐厅,手下已经没有任何小弟,一心等着自己老大的回归。

    江南水乡的小镇上,一个女孩坐在电脑前,手托着腮,看着屏幕。

    液晶显示屏上,是一个电子邮件箱的界面,收件箱里密密麻麻的排列着几十封信,都是同一个发件人。

    “小秋,吃饭了。”老板娘推开门,看见女儿又在看那些E-MAIL,心里不仅叹了口气。

    “哦。”卓韵秋答应了一声,跟着老板娘走出了自己的房间,来到了饭桌前。

    “多吃点,”老板娘给女儿的碗里挟了块清蒸鱼:“你們公司经常加班,你也难得回来,可得吃得好些。”

    卓韵秋点了点头,慢慢的扒着饭。

    老板娘看着女儿心不在焉的样子,忍不住說道:“人家给你写了那么多信,你却一封也不回,倒是一天要看几遍,我說哪……”

    “妈,”卓韵秋推开了饭碗:“我吃饱了,想出去走走。”

    “这孩子,”老板娘看着卓韵秋的背影,摇头苦笑:“都是造化弄人哪。”

    小镇上已是傍晚,游客早早的散去了。卓韵秋漫无目的的逛着,青石板铺的路,石灰瓦砌的墙,构成了一条条曲折环绕的水乡小巷。两边的商铺大都收了摊,用松木门板遮挡了起来,偶尔有一两声狗吠声从里面传出来,总在它主人的呵斥声中,寂静了下去。

    暮色中,白天喧哗热闹的小镇仿佛洗净了铅华,露出她最淳朴,却也是最美的面容来。

    卓韵秋走过了一座石拱桥,不知不觉间,竟然来到了五福居面馆的旧址。不过,那栋两层楼的小屋早已物是人非,门前青竹似依旧,堂间笑颜已不同。她绕过了那片青翠的小竹林,来到了小屋的另一面,一支细长的乌篷船缓缓的在小河的水面上淌过,瘦小精悍的船工手执竹蒿,只在水里轻轻点了一下,小船就晃晃悠悠的穿过了面前的桥洞。

    一切,都仿佛如一幅乡间水墨画般的沉静,甜美。

    卓韵秋来到了河岸边,坐了下来,把脚悬在河水上,轻轻的晃着。她捡起了身边一颗棱角分明的小石子,握在了手里,回过头,望了一眼小屋二楼的窗户——如今已换成了铝合金窗——终于笑了笑,把石子抛进了水里,惊起一圈涟漪。

    几只萤火虫,从河对岸的草丛中翩翩飞出,就像水面上飘舞着几朵会发光的蒲公英,不停的上下飞舞,一阵风儿吹过,幽幽的几星光芒借着风力飘上了石拱桥,飞到了一个人的跟前,转了两圈,突然四下散开,消失在了沉沉暮色中。

    卓韵秋抬起眼睛,发现那个人背着一个很大的行囊,胡子邋遢,头发长长的,似乎很久没有剪过。只有那双黑色的眼睛,却是如此的熟悉。

    卓韵秋震动了一下,几乎想站起来逃开,但她的腿像不听使唤般的,没有挪动半步。

    方绝走了过来,把背上的包袱放在了地上,在她边上坐了下来。

    两个人就这么肩并肩坐在小河的岸边,一直坐了很久,谁都没有說话。

    “我回来了,”方绝看着一片落叶落在水中,打着旋漂过自己的脚下,终于打破了沉默:“一年十一个月零七天,我回来了。”

    “嗯。”卓韵秋答应了一声,眼睛看着对岸的灯光。路灯的光是明亮的,窗户里透出的光的温暖的,天上的月光是皎洁的。

    “你没有回我的信,”方绝說道:“我知道你不愿意见我,知道自己又一次失了约,一走就是近两年。这一切都是我的错。我彻底的迷路了,每走过一个十字路口,却不知道应该向哪里转弯;每打开一扇门,总是问自己这是哪里。两年来,我唯一没有记错的东西,就是你的E-MAIL地址。我每到一个陌生的地方,就会给这个地址写一封信,只有这样,我才感觉自己没有彻底迷失,还能找到回去的路。”

    “我就这么游荡着,看见车站,我就坐车,经过码头,我就坐船,有时也会做飞机。我不知道它們会带我去哪里,我也不在乎。一直戴着这个,”

    說道这里,方绝从兜里取出了一串项链,上面挂着一个漂亮的水晶吊坠:“这就是我在E-MAIL里和你說过的,那个女孩送我最后的礼物。戴着这个,我几乎走遍了整个世界。在她活着的时候,我没有认真答应过她任何事情,现在她死了,我戴着她的项链,真的去四处流浪,在每个旅馆,我都会在旅客登记簿上留下她的名字,在树上,山崖上,雪地上,草原上,留下她的名字。也不知道她在另一个世界里,是否看的到。”

    卓韵秋看着那个心形的水晶吊坠,伸手打开了它,一个女孩子调皮的冲她笑着,头发剪得很短。

    方绝看了照片一眼,继续說道:“我就这么不停的来到一个地方,离开,然后去下一个地方,有一段时间,我甚至感觉自己已经死了,只是自己的灵魂在都市和丛林中穿梭。我努力想着自己活下去的理由——因为我已经失去了那个理由——却总是漫无头绪。”

    “但最后,我还是找到了回来的路,就像一天早上突然醒来,有个声音在我耳边說,该回家了。但我根本没有家可回,想来想去,还是回到了这里。”

    “有个人在他死前告诉我,要坚强的活下去。但正是他,毁灭了我活下去的理由,让我的人生成为一出可笑的滑稽剧,抽干了我赖以生存的所有氧气——这样的人,为什么还要我坚强?还要我活下去?”

    “我想了很久,却仍然没有答案,但我想,还是要活下去,不管为了什么,生命总是珍贵的,只有一次的。慢慢的,我总会找到那个理由。”

    “所以,我回来了,想找个人一起活下去,或许不是很坚强,却是一起的活下去。”

    卓韵秋终于哭了。眼泪不争气的落了下来,就像秋雨后荷叶上的露珠,在天边残存一息的夕阳映照下,折射出柔和的光晕。

    “我总在等你回来,”她的声音有些哽咽:“但一个人回家的路,只有自己能找到,别人都是帮不上忙的。”

    方绝凝视着卓韵秋的脸,伸出双手把女孩拥在了怀里,用尽他生命中残存的力量,抱住了让自己找到归路的,黑暗中唯一的光芒。

    “这个世界上,有真正的自由吗?”他喃喃的问道。

    卓韵秋抚摸着方绝的乱发,轻声回答:“只要我們在一起的地方,就是自由的天空。”

    十几年来的第一次,方绝的双眼湿润了。

    他抬起头,小镇外,山的那边,是无尽的天空。

    (全书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