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鼠浑身都是宝】

作品:《路鸟

    奇斯充分挥了他处理食材的天分和丰富经验用牙齿清理了毛皮。

    李鹭面对着陈旧灰的石墙手里维持紧握的姿势让奇斯噬咬。这种感觉很奇妙太贴近了仿佛他咬的不是已经死去的雨林鼠而是她的手腕;仿佛萦绕鼻间的气味不是食物的血气而是自她手腕流失出来的鲜血她自己变成了身后那个人的食材。

    李鹭沉默地咬着嘴唇为这奇异的突如其来的感触。

    奇怪的情绪奇怪的动摇。她不应该会这样她的心应该满载着死亡、憎恶、与黑暗。

    是死亡让她蜕变是憎恶让她生存是黑暗督促她自由行动。

    奇斯的气息、空气中弥漫的血腥气味、安静的空间里偶尔回响起皮肉撕裂的声音……

    他把处理皮毛剔除骨骼的事情做得如此自然并且熟练几乎像是打从记事起就开始学习并且不断实践。

    茹毛饮血、捕鼠争食这些事情在普通人看来是足以让理智崩溃的会让人胸闷恶心呕吐三月不知肉味。

    奇斯是一个战士他身边有特殊的氛围将那些让常人无法忍受的事情做得自然而然还很理所当然地认为事情本该如此。他那强大的、毫不动摇的决心和信心让他能够在各种困难的处境中生存顺带地让他周围的人也接受了举步维艰的处境然后充满勇气地迎接下一次战役。

    两人换了姿势李鹭看到皮毛被抛弃在一旁赤条条的鲜红的血肉摆在她眼前奇斯的手坚硬地抓着。一口一口地咬下去喉咙被粘稠的液体湿润腥味变得不那么浓重嗜血的**在泛滥。

    这个空间里只有两个人她和奇斯。在这次选训之前他们在地球的不同位置进行着自己的战斗他们互不认识生命毫无交集。现在被凑在了一起让她看到与自己完全不同的类型——一个在行动中充满了希望的人。

    “我吃够了。”她说。

    然后看到奇斯翻转回身来他们面对面躺着奇斯在微笑:“吃个东西都要这么麻烦还是赶快摆脱这种处境比较好。”

    他被捆绑得很紧只能小幅度地移动;他被打得很凄惨颧骨还高高地肿起;他满嘴是血脸颊都是鲜冽的漆红色;他充满信心浓艳的绿色的眸子闪着光辉。

    李鹭干渴地咽下喉咙里最后一点血肉嗜血的**在体内燃烧。

    ……

    奇斯把筋肉一条条撕扯咀嚼下咽最后剔出一排干净的肋骨。

    他翻身摸到李鹭的手臂又顺着找到老鼠骨架掰下两条细长的骨头那是他最需要的。锁孔就在手腕处努力翻转手指操纵两根细骨深入锁孔。一根用来定位一根用来按开卡璜摸索着探了几下感觉骨骼那边传回轻轻的震动。

    “终于打开了。”奇斯吐了口气紧接着七手八脚地把自己身上的束缚开了个干净。

    “这叫什么嗯?”李鹭说“真该为这只小动物立块碑真是一石二鸟。”

    “不止不止”奇斯高兴地说他舒展身体伸了个懒腰胸肋猛地一痛想起自己肋骨断了干笑几声继续说“用处多着呢。”

    说完把剩下的鼠头举起来抠住它下颌一开一关地玩给李鹭看:“你看这像什么?天然尖口钳!我小时候经常拿它来当钳子的替代品。”

    奇斯玩得开心李鹭看得无语。

    奇斯自由了骨骼好一阵松动。然后绕到李鹭背后把鼠牙凑近牛筋绳一边说:“普通人是上下颌的力量比虎口要大我们这群人则相反吧毕竟练手劲的时候很多练咬合力量的时候则很少。所以刚才虽然咬不开你的绳子但现在用这个应该也可以把它慢慢钳开。”

    “太慢了你只需要给我在绳子上破一个小口就行。”李鹭说。

    奇斯依言钳了一个开口。

    李鹭又说:“这样就好施力了你让开点。”

    等奇斯一脸不解地挪到旁边她就坐起身双手紧抓牛筋往外撑。

    奇斯看到李低下头去肩膀紧紧地绷着那细瘦得完全不像战士的身体细微地抽搐那震颤十分微弱但是空气中如有实质般的紧张起来莫名的压力在增大。他在担忧中莫名想到休眠火山热能的酝酿。

    力量达到极限彭的一声响在囚禁两人的空间里抽击耳鼓奇斯缩了一下脖子再看时看见的是李手里拿着一条牛皮绳长长吐气。

    这根本就不是人……至少不应该是一块排骨能够做到的。

    奇斯还在呆李鹭已经站起来走到他面前说:“好好坐着我给你看看伤。”

    “啊啊好……”他仰起头看到李正抬头往屋子四处观看扫视了一圈又回到他身上苦笑着说:“没有一点可以用来治伤的东西还是要早点出去为好。”

    奇斯傻傻地点头。

    从通气孔里照进来的光线越来越暗。

    在阿富汗的时候很多地方没有电力伏击战和遭遇战是经常生的事情。奇斯跟师傅所在的游击队没有特别先进的夜视仪在野外行进几乎要全凭自己的夜视力。

    所以这样的环境对于他探看事物完全造不成困扰。

    李的脖子从迷彩绿衣里露出来一截因为很瘦所以显得很长皮肤和肉都很薄关节的形状从底下透出来显出小小的喉结的形状。

    他在男人堆里长大的一帮五大三粗的男子汉把他带大。他觉得这个李莫说是在男人堆里显瘦就算与莫里安大妈比起来也是精致得多的型号——顺带说一声莫里安大妈是游击队里负责反坦克手提炮的大力怪人游击队里的女人比男人还要雄壮。

    他觉得这应该是一具相当有吸引力的**轻易就让他着迷。

    李鹭坐下来帮他解开衣服看到他胸肋有一处肿块皱起眉认真地轻轻试探。好在没有胸廓下陷的症状也没有呼吸困难的病征只是单纯的骨折而已。

    奇斯莫名觉得呼吸急促不属于自己的一双手在自己胸前几乎没有着力的按揉让人心痒难挠。他不适地偏了一下头双手藏到背后死死交握着微微喘气地说:“离我远一点。”

    “很痛?”李鹭问。

    奇斯咬着下唇紧闭双眼说:“这是不对的。”

    “哈?”

    奇斯低下头肩膀在颤抖。李鹭也着急起来看来真的是很痛要赶紧把人带出去治疗。这么想着她安慰地拍抚奇斯的肩膀温言道:“你等我一会儿我马上就回来。”

    奇斯呆呆看着身旁的肥硕老鼠头那亮晶晶圆滚滚的小老鼠眼很无辜地朝他望着。

    李鹭把牛筋绳抛上房梁攀上去。从茅草顶上硬是挖了个洞往外探看这时候是将近晚上外面的光线已经很昏暗村子里面远近的小屋亮起了油灯光线弱弱的照着外围的热带雨林里传来野生动物的咆哮。

    轻松从洞里钻出去潜伏在茅草屋顶上。

    村子外围有两个岗哨楼哨兵站在上面巡查视野四通八达。但这对体型相当具有隐蔽性的李鹭造不成威胁她从斜坡上轻轻滚下在屋檐抓住一丛草尾双脚探出去继而无声落地。

    下落点有一个马槽但是旁边并没有栓上马。借助村子里水井辘轳、米舂石臼的隐蔽她很快找到了一户空置的人家。灯没亮也没有人她潜入房屋寻找可供她和奇斯出逃的用具。

    同一时间内测试中心临时指挥车内。

    弗凯和负责此次选训工作的安吉拉上校站在一起。同样是身着丛林迷彩和贝雷帽领花则不一样一个是沙漠雏鹰雇佣兵的标志另一个则用的是轻骑兵学校的徽章。

    安吉拉笑道:“想不到这次留下来的只有这么点人。”

    弗凯用手挟着一支没有点燃的雪茄说:“人家总说古巴的雪茄味道好我看也不怎么样。”

    安吉拉又说:“从晚上的突袭中‘生还’的有百分之八十三之后的拷问没有背叛同伴的又是百分之九十一这次的成果本来还是不错的……”

    弗凯继续顾左右而言他:“听说现在有一种香烟看上去是香烟的形状闻起来却是雪茄的香味好像叫什么……‘黑魔’?‘绿妖’?”

    “……可惜这其中又有百分之三十五的人在你们的脚下受了不能继续参训的伤害。”安吉拉摇头叹气“虽然轻骑兵学校每年的死亡率都在百分之十至二十左右但我还是希望不要有太多战斗力消耗在前期训练上。”

    “安吉拉你错了。这也是很重要的一个环节……在敌人的暴行中如何避免严重的伤害也是一门很重要的学问。”弗凯把烟夹在耳朵上调了一个监控器的画面出来。

    透过夜视仪观察景物的针孔监控器成像并不清晰但是安吉拉仍立刻注意到在画面一角的一个年轻人。他体型高大却不粗壮四肢很长是拥有敏捷行动力并蕴藏着可观爆力的类型。

    灰绿色的画面里看不出什么色彩分别但他正闭目坐着一动不动。

    “奇斯·威廉姆斯阿富汗民间游击队的人前年被s.Q.公司看中。”弗凯说“我对他的殴打并没有手下留情本来预计着他可能要断几根肋骨或者是腿骨至少会有个开放性骨折、创伤性气胸什么的不过他不是还好好的嘛。”

    “开放性骨折、创伤性气胸……你真是够狠。”

    大动脉往往围绕着骨骼缠生开放性的骨骼断折有很大概率导致血管破裂造成大出血。

    至于气胸就更不用说了胸腔一旦出现贯穿性伤口外部空气就会流入胸腔稍严重的情形下肺部将无法顺利扩张。如果不及时抢救很容易就变成窒息死亡事件。

    “你真是把人往死里打。”安吉拉正说着突然看到屏幕啪的一下黑屏。

    “……”弗凯又抽下耳朵上的香烟凑在鼻子前闻。

    “怎么回事?仪器出故障了吗?”

    “真是个厉害的家伙。”弗凯说“他现监控器了刚接通电源不到两分钟真是个直觉强的人物。”

    “你准备怎么办?”

    “不能让我们的人和他们直接干上。”弗凯说“我这次带来的都是二线战士不够他们打的。”

    “一线干部又被你家团长带到哪里去操练了?或者是什么任务?”

    “不可说不可说。”

    李鹭从原路翻进来怀里揣了当梁上君子得回的战利品腋下还夹着一卷杂志正要从房梁上下来就看到奇斯站起身抬头对她说:“我们出去已经被人现了这里有监控器。”

    被人现?她向四周观察一下现屋顶一个砖缝处被刚刚剥下来的鼠皮给糊住了。

    鼠肉吃干净了骨头用来开锁鼠头当尖口钳鼠皮用来糊镜头……

    “这算什么一鼠多用?”她问。

    奇斯摇头说:“是我疏忽大意了事先没有检查。”

    检查?以毛毛虫的姿态去检查?李鹭望天翻了个白眼把牛筋绳丢给他:“上得来吗?”

    奇斯撑手试了试觉只有左边手臂还能正常抬起右侧一动就牵连到了断骨。李鹭赶紧接着说:“你别逞能把自己绑紧了我带你上来。”奇斯将信将疑地在自己髋部绑了个结然后再一次见识到李人不可貌相的力气。(注意救生时请勿把绳结打在腰腹或腰肋上容易造成血液阻塞或窒息动作危险未成年人请勿轻易尝试)

    在村庄环境里天空是空旷的周围被雨淋高大的树木树冠完全包绕。天上深蓝色的夜光让他们得以清晰视物自由行动但如果进入雨淋则肯定是近于伸手不见五指的黑暗。

    奇斯和李鹭行进在农具和房屋的阴影里观察两座塔楼里的岗哨所幸他们都将绝大部分的注意力放在了村庄外围。村庄内部一些地方用悬挂避吊起摄像装置进行监控大多涂有伪装色或是罩了吉列伪装网而奇斯总是能先一步察觉监控器探头的存在紧接着绕道而行。虽然敌人可以根据哪里有摄像头被破坏来确定他们的位置但是他们同样可以故布疑阵。简而言之敌人的盲点多了他们就可以自由活动了。

    有时候李鹭嫌麻烦仗着自己没有受到足以影响行动的伤害每每直接用牛筋绳把探头抽下来。

    奇斯觉得好玩比了个北约军通用手语“一人多处卡位”又指了指牛筋绳嘲笑她也是“一物多用、物尽其用”。

    他们不需要互相牵扯扶持凭借自己的双腿跑出了雨林空地里的村庄用不到五分钟的时间翻越了一公里的山路到了一块斜坡他们终于找了个地方歇下来喘口气。奇斯靠在一棵足有四人环抱的大树桩上坐下。这棵树树龄太大中央的木本质已经被蛀虫吃空只剩下树皮还在矗立。

    大概由于虫蛀树皮也生了病枝叶变得稀松让天光得以倾泻下来。弱光尤其是天然弱光是很不会引人注目的光源这对于急需休整的两人来说是很必要的

    李鹭从怀里掏出一柄匕丢给奇斯说:“找不到我们自己的匕不过有这个应该足以替代了。”

    奇斯握紧了那把丛林救生刀迷彩斑块的刀柄牛皮制的刀鞘。手感不错奇斯记得这一款刀型在刀柄底部附有指南针这在终年不见天日的阴森雨林里格外实用。他借天光把眼睛凑近刀柄去辨认指南针的存在。

    “不用看了”李鹭又说“指南针坏了找到这么些东西够费劲的翻了几间屋子。”

    她继续摸索翻找叮叮咚咚又倒出来不少玩意儿。奇斯半摸半看地认出来有破烂的地图、小瓶矿泉水、打火机、Led小灯头、驱蚊水还有一本不知道什么内容的杂志。

    “什么杂志用来做什么?”奇斯在确认四围近处都没有人潜伏接近之后用迷彩服掩着Led灯头小心地打开开关。

    ——是一本全彩封面的《花花公子》杂志。

    李鹭还在忙着为两人喷洒驱蚊药水奇斯则对着封面的大波女犯抽:“你带这个出来做什么?”

    李鹭别他一眼:“想歪了吧这给你包扎用的。”

    “包扎?”

    “还不把衣服脱了楞那儿做什么。”(全本网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