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六章 秦岭山(1)

作品:《我的特种生涯

    第十六章  秦岭山(1)

    大山、营房、战友,我又回到了这个熟悉的驻地。连长开着破吉普亲自来接我,这个是连长的习惯,他嘴上说:“你们这些兔崽子,不亲自接你们就怕你们跑错路了。”

    连长虽然嘴上动不动就骂我们,其实心地很好,几天没听他骂娘我们反倒不习惯。在车上的时候,我才听连长说,戴指导员调职了,上调到军区去了,现在还没有新的指导员下来。连长气呼呼地:“娘的!开会的时候个个表决心,要到最艰苦的地方锻炼,真让他们下来锻炼了屁都不放一个了。非要累死我们这些老黄牛才安心!”连长就这德行,天王老子都敢骂。我听着他在颠簸的山道上骂骂咧咧,没理他,随着车身的晃动眯觉。

    部队永远把每天的事情都安排得井井有条。部队有部队的规矩,总是禁止这样、禁止那样,而狙击手被禁止的东西最多。别的战友可以在训练间隙偶尔抽支烟解困,而狙击手不行,因为烟会影响夜视能力。每天除了和战友训练同样的科目外,还要练习自己的专业科目——瞄枪两个小时,体会不同子弹、不同距离、不同温度、不同环境下的弹道,然后将它们记录下来。驻地旁边的大山就是我们的训练场,我们经常在那里进行野外生存、隐蔽、追踪和逃脱等训练。我们每天的事情基本就是:起床、跑步、训练、吃饭、种菜、看新闻、唱歌、数星星、睡觉。这里与世隔绝,离最近的小镇还有4个多小时的山路,连队里的车除了一辆破吉普就是两辆经常出山采购和拉军需的卡车,很多东西都是自给自足。每个月会有一天让我们出山,但是大多数时间我们都不愿意出去,山路难走,坐车要4个多小时,有任务军区会派直升机来接我们。小镇逛过几次也没兴趣了,这个所谓的小镇其实就是附近山村的商品交换地,除了赶集的时候人多些,平常也是冷冷清清的,10分钟不到就可以走完整条街。镇上只有一部电话可以打出去,如果没“特殊事情”我们都不愿意出去。我们也不缺什么东西,部队什么都发:鞋子、军服、牙膏、香皂。吃的方面我们也不用发愁,这是炊事班该想破脑袋的事情。既然不用买什么东西,休息的时候,我们就拿着半自动步枪,跟连长和指导员说一声,到山上打猎。一般来说,晚上我们都会有菜加。全连100多人,大家都非常熟悉,比亲兄弟还亲,我们已经熟悉到听到脚步声就知道是谁,连头都懒得回的地步了。

    在部队里,最重要的是要和炊事班班长搞好关系。我们原来经常笑炊事班的是背黑锅、戴绿帽,就差像炮兵看别人打炮了,炊事班的也不恼。每次开他们的玩笑,他们都会在饭菜里给我们加点儿菜,不是菜炒得外焦里生,就是做的猪肉猪皮上“丛林茂盛”。我们投诉到连长那里,连长这么跟我们说的:“你们这帮兔崽子,得罪司令我可以帮你们顶着,得罪了管肚皮的我可没辙!”

    连里曾经有个战友跟炊事班班长起口角,结果一连半个月都是青菜萝卜地招待我们,吃得我们见到食堂就吐。就这样,直到那个战友专门跑出山买了一条烟道歉,我们才过上了正常的伙食生活。我还记得炊事班班长叼着烟卷说的那句话:“小样的,治不了你们俺还叫兽医!”这句话成了经典,我们之后经常引用。

    我回到连队一个月后,军区派来了一个新的指导员叫胡强。

    新指导员刚来的时候,新官上任三把火,先是要我们整理仪容仪表,不训练的时候穿戴要整齐,见到上级要敬礼;每天早上放革命歌曲,以保持我们的旺盛斗志。然后每天晚上看完新闻就上政治课。以前戴指导员在的时候,虽然也上政治课,但是气氛很轻松,胡指导员不同,让我们带着小马扎,正襟危坐,他在上边唾沫横飞,从上下五千年讲到未来几个世纪,从古罗马讲到唐宗宋祖,生怕别人不知道他比爱因斯坦还聪明似的。好几次我看到马连长都直打呵欠。本来我们训练就一身泥一身汗,衣服都是皱巴巴的,而且这里又没外人,整什么仪容仪表?他的规定让我们很不适应。连长和戴指导员都没什么架子,也没那么多见了上级要敬礼这些礼节,现在好了,因为忘记敬礼,几个老兵被胡指导员罚写过几次检讨。连长跟他说了几次:“这些兵都不容易,在这么艰苦的环境下,就不要搞那么多条条框框来限制他们了。”但是胡指导员说:“这是要树立领导的威严,干部跟士兵称兄道弟,成何体统?”

    最受不了就是他在我们训练的时候瞎指挥。本来训练工作他并不精通,但他没事就跑到训练场上唠唠唠叨,什么这个动作不到位,那个动作又不符合教材规定,要不就是战术不对头,反正就是怎么样都能被他挑出毛病。老兵说:“能在战场保住命,完成任务,什么动作都是规范的。”结果反被他训斥:“动作就是要整齐划一,要不怎么能表现出军人的统一?怎么能表现出军人的威严?你看你们的样儿,连滚带爬,怎么表现出军人的阳刚之气?……”

    让他来示范的时候,400米越障从来没见他及格过,跑起来才真正是连爬带滚,样子比我们还狼狈。我们都不服他。连长刚开始还耐着性子跟他理论,后来有一次,天天听革命歌曲听到耳朵都是老茧了,几个老兵就把带子给换了,他大发雷霆,把我们全部集合起来,严查是谁换的,连长开始还劝他:“没什么大不了的事情,兵们听腻了换换口味,用不着全连集合起来早饭不吃,早操不出站在这里磨洋工。”胡指导员还是不依不饶,非要找出是谁干的。我们懒得理他,反正我知道也不告诉他,我有的是耐心跟你耗!他还在那里嚷嚷:“如果这是在‘文化大革命’时期,就是严重的反革命罪行!”连长一听不耐烦了:“立正,向右转,齐步走,吃饭!”我们听连长的口令,把他一个人晾在那里,任由他在那里喊:“我还没说完!我还没说完……”

    我心想,还等你说完?等你说完都可以退伍了!这真把他气得直翻白眼。这就是我们连队的规则:你要让人服你,就得有真的本事,光是夸夸其谈,吹毛求疵在这里是行不通的。

    就这样,日子到了1999年。我们这段时间除了训练、巡逻,都没有执行过任务,一些战友都说:“再不动一下,骨头都生锈了。”

    幸好机会说来就来了。一天晚上,军区来人了,还扛了放映机。开始我们还以为是放电影改善生活,后来才知道,放的是有关毒品和枪支走私的影片。放完之后,军区的人就走了,而我们的日子则从此开始改变。接连几天,连长和指导员都在商量着什么,我们隐约感到跟放过的电影有关。过了两天,连长集合开会,说明了军区的决定:G地区的枪支和毒品走私已经严重危害了我们祖国的安全,给社会造成了很大毒害。我们要将打击毒品和枪支的战场控制在G地区,将源头掐死,要把战场开拓出去,在G地区打击犯罪分子的嚣张气焰。

    大家一听,热血沸腾,纷纷要求第一个执行任务。而我,似乎没觉得什么大不了的。狙击手的性格就是这样,永远以旁观者的姿态冷冷地看待任何事情。我突然发觉自己越来越像我的师父了。

    后面的日子里,经常有直升机光临驻地,一批又一批的小队出去执行打击任务。我们小队还没轮上,但我不着急。虽然以前部队也出去执行过类似任务,但从来没有这么大规模的行动。我知道现在军区需要评估作战效果,前面出去的基本都是些老兵,他们不光要执行任务,还要将第一手的地形资料等带回来,在大多数情况下,他们只是执行侦察任务。

    4月的一天,连长通知蓝狐小队作好出击准备。我们带上了武器,12个人被塞进了“河马”到军区待命。连长亲自送我们上飞机,表情凝重:“别做傻事,好好地给我回来!”我们12个人经过那么久的训练,已经配合得非常默契了。我们向连长表示一定会好好完成任务安全归来。

    我们领到了任务简报。一共是两个目标:一是摧毁一个毒品加工厂,它坐落在一个山谷中,旁边有一条小河;二是解决掉一个贩毒头目。据说此人来头不小,曾在G地区的很多地方部队里当过兵,现在自己做老板了,拉了百十号人,几十条枪,建立了自己的地盘。他们不光贩毒,还捎带走私枪支并控制了当地一个赌场。简报不会说太多。然后是领地图、炸药,检查武器装备。次日凌晨直升机送了我们出去,之后就靠我们自己走路了。三天后,直升机会在指定地点和我们会合,把我们带回来,情况有变的话,每天有个开机时间临时通知。

    “河马”带着我们向夜空挺进,它贴着树梢飞行,娴熟地躲避障碍物。飞行员看来对地形非常熟练。我们毫不理会“河马”头顶上引擎巨大的轰鸣声和机身剧烈的颤动,抓紧时间眯了一会儿,接下来的三天可没有休息的时间。到达目标前5分钟,“河马”的飞行员开始报数。机舱打开,机腹下面是一团团黑色的山,红灯开始亮起,我们检查各自装备确认无误后,直升机扔下几根绳子,绿灯一亮我们开始速降。“河马”的安全悬停高度是20米,但是山脉会有不确定的侧风和上升气流,林区高大的树木几乎没有那么低的,因此,我们基本是从50多米的高度开始速降。渗透组和突击组先下去,建立警戒线,然后是狙击手、通信员、班长。速降完后,一个机务人员收上绳子,用大拇指打了个手势,“河马”潇洒地转身离去,现在,剩下的事情就只能靠我们自己了。

    线路是事先就选择好的。虽然没来过此山,但我们觉得跟训练营里的基本没什么区别。渗透组的两个前锋侦察在我们前方开路侦察,我们以V字队形按预定线路前进,当晚就推进了一半多行程。第二天,稍微休整一下又继续出发,中午到达目的地。一路上没什么事情发生,就像训练一样。班长和我用望远镜观察目标,并在地图上进行修正,所有可隐蔽处、开阔地带和建筑物都标明出来,大家集合讨论了一下。渗透小组的主要目的是搜索毒品仓库和生产车间并安放炸药,班长亲自带领突击组负责在外围接应渗透小组,狙击手和机枪手选择阵位掩护大部队,而我和猎鹰2号除了负责监视和掩护外,发现“286(目标代号)”就将其击毙。火狐负责警戒狙击手和机枪手的侧翼。大家休整了一下,各人开始寻找阵位,渗透部队也悄悄地出发了。

    晚上永远是渗透的好时间。当晚多云,月亮偶尔露一下脸,丛林里阴森森的,除了小虫的鸣声,一切是那么安静。我在300多米的距离警戒着,身上披着丛林伪装服,目不转睛地看着目标军营里的一切情况。

    军营里死气沉沉。渗透小组慢慢地爬进军营里,一间一间地搜索。我和猎鹰2号给渗透组提供预警,指挥他们躲过了几拨哨兵。渗透小组从10点多钟爬到凌晨4点多钟,将炸药都已经安放好了,突击组也到达了预定位置准备接应。现在唯一的问题是286没有露面。渗透小组的胡狼3号又重新回头进行了一次搜索,想找出286所在的房间,但依然没有发现286。怎么办?命令是如果没有发现286,就摧毁仓库和加工厂,让其生产瘫痪就可以了。不过我们的直觉认为,他就在这里,不会错,只不过我们暂时没发现。班长下令渗透组撤退。

    炸弹是遥控的,如果没有被发现,我们会等结果了286之后引爆。炸弹还装了诱饵装置,乱碰一样会炸。突击组和渗透组另外选择了阵位,如果目标出现而狙击手和机枪手又打不到的情况下,他们会强攻进行**消灭。

    这个军营被我们12个人包围了。从昨天下午开始,我就在数他们的人数,一共80多人,没有狗。士兵们衣衫褴褛,军服五花八门。大多数人很瘦,赤着脚,扛着AK-47步枪。他们不知道,300米外的丛林里,有一双双冷冷的眼睛在监视着他们。长方形的军营顺着山谷中的小河偏东西走向,比一个足球场略长,没那么宽,没有铁丝网,只用树枝草草编了一排栅栏。栅栏到处是洞,有些地方倒塌了也没有修补。南面靠着山坡,西面却是一个小沼泽,难以通行,北面被小河堵住了退路,只有东面有一条旱路通进去,路边两旁是个打伏击的好地方。我们在南面山坡上的火力可以覆盖整个军营,军营里缺少必要的抵抗工事。他们懒得连机枪巢都不弄两个,机枪随便地扔在营地中间的空地上,真是绝好的靶子!这个军营要是被袭击了连个退路都没有,只能窝在山沟里被动挨打。四周没有塔哨,在营地中央却有两个不高不矮、象征性的塔哨。这样的塔哨起不了多大的作用;建筑物遮挡塔哨的视线,只要是个稍微有点儿军事常识、不笨的人都可以轻而易举地渗透进去。我纳闷他们的“营长”当了那么多年的兵,怎么还没出师就玩单飞呢?比如到了晚上,每个塔哨只有一个哨兵,不过看来他们把塔哨收拾得挺舒适的,哨兵上了塔哨没多久,就和周公爷爷约会去了。晚上有三拨巡逻哨兵出来巡逻,与其说是巡逻,还不如说是散步。他们背着步枪,吊儿郎当的,简直就是在勾引渗透人员去给他一刀子!唯独稍微有点儿专业精神的就是巡逻还是结伴的,没有单独行动。他们在营地里草草逛了一圈,就回房间睡觉去了。真是不鄙视他们都不行!

    这样的对手太让我们失望了!真想随便扔下几颗手雷,点把火,早点儿结束任务,然后回去,美美睡一觉。我们已经两天没睡了。时间不等人,拖得越久,我们回去就越赶。虽然我很藐视他们,但是我还是很有专业精神的,一丝不苟地监视着,指挥渗透小组,向班长报告情况。藐视归藐视,但是教官说过:这里是战场,任何一个失误都会要了我们的命!

    早上太阳爬出地平线,天有点阴,没多久就下起了雨。林区的雨来得快,来得猛,但去得也快。没一会儿太阳重新出来,光线很好。

    我们趴在阵位上已经十几个小时了,该死的目标还没有露面。大雨过后,估计他们的房间防水功能不怎么样,开始有人拿被褥和衣服出来晒,吵吵嚷嚷的,到后来几乎所有人都出来了。军营里乱成一锅煮沸的粥,连塔哨上的哨兵也叽里咕噜的不知道讲什么鸟语,可能是叫下面的人帮忙晒被子。如果有炮兵在,这可是个一网打尽的好机会。

    目标终于露面了,我心里暗暗高兴,在对讲机里简单汇报:“目标出洞,在正屋。”

    目标也在大声嚷嚷着什么,估计是赶他们回去干活儿。班长刚简单说了句“行动”,我的枪就响了。300多米,这个距离我可以把一只麻雀从树枝上打下来。目标被子弹强大的冲击力打了个转身,背朝上趴在了地上,后背是子弹穿出后的一个大血口,目标抽搐两下不动了。

    “目标击毙!”我简单地再次汇报。

    此时炸弹也响起了。他们惊慌失措,像没头的苍蝇一样到处乱窜。在炸弹旁边的人被整个地抛上十几米处摔了下来就不再动弹了,有一些甚至被炸成了碎片,撒了一地。我们用了和燃烧弹混合的炸药,他们木制的房屋不一会儿就燃起冲天大火!我在瞄准镜里冷冷地看着这一切,搜索着有可能会对我们造成威胁的目标。混乱!一团混乱!他们根本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也不知道敌人在哪里。机枪孤零零地还被扔在空地上,根本没人想到去取这个威力强大的武器,只有几个大胆的拿着枪漫无目的地乱射,大多数人已经惊恐万分,四处乱窜!

    我们看着他们,谁都没开枪。目的已经达到了,没必要冒暴露的危险多杀几个人。班长评估完作战效果之后,觉得不错,于是下令撤退。我们重新集结,狙击手垫后全程掩护大部队撤离。

    任务完成得很完美,两个目的都达到了,剩下的就是向指挥部报告情况,然后等直升机来接我们。我们在预定的时间到达指定位置,然后被拉上了直升机。

    我们坐在直升机上面无表情地看着下面的山,谁也没说话。我合上疲惫的眼睛眯觉,第一次感受到了战争的残酷。目标被击中的一瞬间他在想什么?我忽然想起这个问题,刚才混乱的场面在我的脑子里一遍遍地重放。一个被抛上半空的敌人,一个手上拿着枪、身子不断打抖的茫然士兵,一个十六七岁的孩子恐惧的眼神在我的瞄准镜里看得清清楚楚。这是战争吗?我没有得胜的喜悦。他们衣衫褴褛,赤脚的形象跟我在电影里看到的毒枭大相径庭:电影里的毒枭都是衣衫整齐,戴着墨镜,叼着大雪茄,皮笑肉不笑。

    我只是个士兵,我永远忠于我的祖国,永远要听从上级的命令。这是教官以前对我们所说的,我想,慢慢地我会理解的。我怀着复杂的心情,在直升机上睡着了。

    回到前进基地,有专人给我们检查了身体,然后检查了装备,直升机把我们送回连队。马连长一如既往地在操场上迎接我们。我们下飞机的时候,他挨个拍着我们的肩膀说:“好样的!”没看到指导员。据说指导员在生闷气,我们执行任务的时候,连长和他大吵了一架。

    执行了几次类似的任务后,部队又要进行长途拉练了。这一次是去秦岭——一个传说有野人的地方。在训练营的时候,我们也去过,不过那时候只是在浅山转转,没有深入内部。这回是军区的一次特种作战演习,我们被临时编到×师,归×师指挥。

    我的科目是狙击手的单兵长途拉练,也就是说,没有队友,只有我一个人,在规定的时间内到达指定目的地。我们来到军区,乘直升机到达前哨,他们简单介绍了安全事项后,先让我们休息。参加这次单兵长途拉练的狙击手有30多名,来自各个部队。我想在里面找一下训练营的战友,但没找到。次日一早,直升机把我们都扔到了200公里外的深山里,渺无人烟的地方。晚上野战基地里直升机不断起飞和降落,那是投送其他特种兵的,狙击手第二天才会出发。我们要在指定的地点狙杀模拟“目标”,然后还要躲过其他特种小队的搜索。如果被抓住,就算任务失败。趁着还有时间,我再次检查了我的装备。这是我的习惯,装备检查多几次并不麻烦。野战刀、开山刀、医药盒、棉线、针、鱼钩、鱼丝、细铜丝、发烟弹、信号枪、绳索、镁条、不湿火柴、牛油蜡烛、水壶、背囊、备用袜子、压缩干粮、雨衣、伪装网、指北针、手表、画图笔等。我仔细检查了所有装备,将该加固的地方加固,为期一个月,谁知道会发生什么事情。如果什么装备出了毛病,在深山里,有钱都没地方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