86舍不得

作品:《沦陷

    忙里忙外的,就在圈圈坐在椅子上等的不耐烦想要出去一探究竟的时候,帐篷外一拉,外边高大的身影走了进来,不用看就知道来人是谁,她悻悻的收回目光,把已经挪到椅子边缘的屁股再挪了回去。

    好似有点怕?

    她才不怕呢,她干嘛要怕楚延?

    虽然心里很不服气的想,可惜眼睛却一直瞄着楚延的裤腿,猜测着楚延下一步要干嘛。

    楚延依旧是把雨衣一脱,顺手甩了甩水,地上除了湿的鞋印子外还留下一大串的水渍,蜿蜒的朝着她这边流。

    楚延转身到背后,圈圈看见他手握在裤头上,虽然知道他不过是要脱雨裤,可依旧不好意思看,赶紧把视线挪开。

    等楚延拿毛巾把脸擦好后才朝她这边走来,圈圈心跳顿时加快了半拍,有点儿觉得老不自在。

    这边只有一把椅子,如今她坐了以后便没有位置,楚延只能站着。

    她只微微的仰着头,瞧见他头发湿漉漉的,额头上一小戳的发丝紧紧贴着,她不禁才发现他头发似乎长长了不少。

    又发现这人似乎又黑了不少,原本就是一块炭,如今当真要自己变得放在炕上也找不着那种?

    圈圈看着看着不禁扭着的眉头,在楚延的眼底她原本有怯懦的神情忽然变得有些纠结,尤其是两道细弯的眉正紧紧的蹙在一起。

    圈圈眼睛划过他的头发,然后是黝黑的额头上的皮肤,至那无论什么时候都喜欢微蹙川字的眉心,恨不得想让人伸出手给他揉平了。

    然后是那种比任何宝石都要耀眼都要光芒熠熠的双眸,尽管那里边锐利严肃,甚至近乎冷漠无情,可却比任何一双眼睛都要坚持隐忍。

    两人的视线忽然对上,此时她脑子想着,嘴角不知觉的就弯起,想到他小时候那些顽皮的事情,再跟眼前的人联系起来,怎么想都觉得不可思议。

    儿童时期的山大王成了现在成熟坚毅的大爷们儿。

    其实说实话,楚延在她身边的几个男人中并不算是最英俊的,若是把他放在肖家两兄弟里边,再加上万成,甚至加上程一峰,这些人里边或许女人的眼睛往往第一时间看的是其他人。

    楚延这个人,除了高一点,壮一点,身材挺直了一点,比起其他人哪里好了?

    再看看他,脸黑得跟包公似的,好似人家欠他钱没还一样,整天板着一张脸不说,还老动不动就喜欢命令人,用部队的那一套纪律来要求别人。

    这人古板,对感情呆愣,不通半点儿人情,不圆滑,不会甜言蜜语,更不会护着你宠着你。

    这些都是女人想要的,想在男人那里得到的一切,乍看之下这人通通都没有,哪里会取得女人的芳心。

    也难怪这么多年打光棍了,圈圈心里将楚延贬低得一无是处,可是她这么想的时候,却有一丝丝的酸涩从心底生出来。

    弄不清啊。究竟是什么样的感情呢?

    青梅竹马?两小无猜?还是她的太阳?

    虽然她这么青梅竹马被她说得这么的一无是处,男人的优点,女人看男人的要素除了客观的经济外,这样的男人真的不是女人希望的。

    可是最可怕的是,假如这些男人站在面前,她确定自己第一眼看的那个人会是楚延。

    就好像好多年前,在三军演习上,在最后的阅兵仪式上,在那绿色的海洋中,她第一眼望见的偏偏是他。

    无独有偶么?

    她清楚那不是,那是目光的追随。

    也许就是有那么一种男人,好比是万能胶,让你一看还真挪不开眼了,又好似是钻石,好似是金子,独自在一群人里头,你只唯独看见他那儿发光发热,其他人都是浮云似的。

    她忽然又想那天在墓园拿在手心的徽章,不由得握紧手心,那勋章的形状是五角星,那尖利的角刺得她当时手心很疼。

    她不懂这个徽章有多少年的时间,或许是一年,或许是十年,她只知道他曾经说要送她的一个太阳,虽然那是星星的形状,可唯有她知道那代表什么。

    万柔真是幸福,就连死了以后也有人守护在她旁边,不管是风吹日晒,因为太阳在,再大的风雨也会过去,再大雪也会融化。

    这样的男人,他大概不会轻易爱上任何一个女人吧,如果楚延能爱上其他人或许不会这么痛苦。

    又或许,会幸福一点?

    她不知道,因为她不是楚延,可她知道的是,她是真的希望楚延能够得到幸福。

    如果他不幸福,她怎么有资格去享受自己的幸福?

    不管是从前还是过去,她从未想过跟他之间有什么,太阳很耀眼,她是那么的渺小,即使再任何人面前骄傲,可是也有会飞累的一天。

    再骄傲的女人,也会想要一个温暖,能够卸下她骄傲与自尊,心甘情愿放下所有的男人的怀里。

    楚延是,他从来都是这样的男人,可她哪里敢呢,那是一个禁区,是雷池,踏之,则要灭亡。

    她懦弱,她犹豫不安,她在逃避,逃避了很多年。

    其实她明白楚延一直都知道她在他面前逃了,十六岁那年就知道了。

    楚延,是为了断了她的犹豫才会离开的。

    她知道,她一直都知道,就好象楚延早就看穿出她的进退两难。

    当朋友还是情人,当一时的恋人还是一辈子的朋友。

    她做不来这选择,于是他替她选择了。

    在她未说出答案的时候,楚延就离开了,因为彼此都知道这个答案,只是她一直不愿意承认。

    这些事情都是这几天她理顺了想明白的,也怪当时自己年纪小,还以为楚延对她也不过是少年时期那种懵懂无知的爱恋。

    谁知道,眼前的男人居然用了二十年的时间来爱一个人。

    楚延,你知道么?

    你太好了,太优秀了,其实你比谁都要好,比谁都要在乎她,尽管她知道,她与军人的坚持来说,他会选择国家。

    可是,有的男人一辈子可以有很多个女人,可以爱很多个人,受了伤换一段感情也就能重新开始,甚至忘却过去,即使忘不了也不会去怀念。

    眼前的人,一旦爱了,一生就到死就只会爱一个人,哪怕她是残疾是消亡也好,是嫁作人妇也好,是咫尺天涯也好,对他而言,爱情一生只有一次,一次只爱那么一个人。

    若不是看见那个徽章,若不是想起以前的事,她或许不会再一次迷茫。

    这个男人,不是不心动,是不敢心动,没有把握的承诺,如何做到?

    没有承诺的开始又哪里有公平?

    或许她压根就不能用公平来形容自己,万成公平么?肖南肖姚公平么?

    她是极端的自私,只对那么一个人,哪怕是自私得有点可怕,可她却唯独想对楚延公平点。

    竟然做不到就放手吧,竟然可以装着不在乎就不在乎吧。

    见她发怔好久,楚延眉心紧蹙,正想开口,她却忽然回过神似的,连忙抬起头,眼底闪过些许什么,似乎在刻意的逃避。

    “你明天回去吧,我会派车送你。”

    “我不会回去的,我跟你们这边的任务结束后一起回去。”她坚持道。

    楚延眼底有隐隐怒意,他压了很久一肚子的火气,由于多天绷紧的神经又因为忽然出现的这个人打乱了,彻底瓦解,有些控制不住自己的情绪。

    “胡闹,不管如何,你明天给我回去,我已经派好车子了。”楚延喝到。

    “我也再说一次,我就不走,我要留下来,我也可以帮忙的。”

    楚延瞪着她,二话不说抓着她胳膊,手里拿了雨衣就想往她头上套。

    “我现在就送你回去”

    圈圈愣住了,于是挣扎,没想到楚延竟然这么执意要她离开,是觉得她碍眼了么?

    手臂被抓得很疼,那湿漉漉的雨衣被人紧紧裹在身上,闷着透不过气。

    手腕一直被紧扼着,越是挣扎越是觉得疼。

    “楚延,你是不是不想见到我,所以才希望我滚?”圈圈发脾气的大喊。

    楚延只冷冷看了她一眼,没回答,但动作依旧粗鲁。

    对于圈圈的胡闹一概不管,只是把她拖了出去好几步。

    圈圈又是叫又是闹的。楚延猛地回头,暴喝一声:“闹够没有,你就是碍眼,你不滚我滚。”

    最后负气的撒手,在临时转身的时候却意外瞥见她一惊一乍,眼底滚出两颗眼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