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二章 苍露为王

作品:《诱仙

    第四十二章苍露为王

    从来没有进过烟花之地的水潋滟,初始确实被这个名字吓到了,在无法推辞端王爷的好意之下,只有硬起头皮一同进来,假装镇定的假笑下,是一阵乱跳的心,既来之,则安之,见招拆招吧。

    不过一切却不象她想象中那么恐怖,虽然人声喧闹,对他们却是有礼而客气,没有想象只直扑而上,纠缠撒娇的人,让水潋滟一时竟有些愣住,随着莫凤翩的脚步慢慢往楼上踏去,眼神却是好奇的仔细观察着这里的客人。

    大厅里男男女女倒是不少,从主从关系上能很容易判断出谁是客人,谁是这里的人,水潋滟倒不禁有些奇怪,他们不会搞混吗?万一客人看错了,调戏客人,岂不要打起来了?

    正疑惑间,端王爷的声音在耳畔轻轻响起:“你看他们的手腕。”

    仔细定睛瞧去,却发现,在桌子上凡感觉属于这‘蓝颜阁’的人,在左手的手腕上,都有一条细细的蓝色丝绦,不知道是什么质地的,在明亮的烛光下反射着七彩的光芒,举手投足间,倒是很抢眼,自己开始只以为那是普通的装饰物,却是这里用来让客人分辨是否阁中人的标记,若不是端王爷提醒,自己想破了头也不会想到这上面去。

    收起自己的孤陋寡闻,水潋滟干脆老实的跟随着引导,到了楼上似乎是特地安排好的房间内。

    一屁股坐在崭新的长毛地毯上,水潋滟几乎舒服的叫出声来,身后立即有人送上柔软的靠垫,漂亮的小倌手指柔软的在她身上各个地方捏了起来,放松着她紧张的肌肉,适度的力量缓解了她这段时间以来一直劳累的身体。

    一挥手,一张长桌放在她身边,而端王爷就这么顺势倒在桌子的另一边,懒懒的让人给她揉捏着,一伸手,银壶流泻,芳香扑鼻中,一杯酒已经放在她的面前,“妹子,你我一见投缘,姐姐我先干为敬。”不顾水潋滟大张着嘴,一个字都没出口,已经豪气干云的一杯酒下肚。

    抽着嘴角,看着面前的酒杯,再看看一脸笑容灿烂的莫凤翩,水潋滟咽咽口水,自己可没碰过酒啊,这。。。算了,一闭眼,一仰脖子,香甜的酒已经倒入腹中。

    “妹妹,这酒味道可好?这可是我们‘蓝颜阁’的宝贝啊,每隔上几天,我就馋的不行,一定要上这来解解馋。”笑声中,酒杯再次被斟满。

    “哈,感情王爷每次上这来,说的好听是舍不下这里的知己,今天算是听到了大实话,放不下的原来是这‘银泻流香’啊。”声音中,一袭白衣飘进眼底,儒雅中自有几分飘逸,声音也是缓缓而来,一如他的身影。

    直到在端王爷的身边,脚步才慢慢的停了下来,倚着莫凤翩坐下,却没有任何撒娇的依偎,就这么静静的坐着,而自打他进门,莫凤翩脸上的笑容则是更大了,身子没有动,却是一直欣赏着他如风扶柳的姿态,直到他坐下,才慢慢的牵过他的手,放在自己的掌中,而那男子,只是淡笑。

    同样的一身白衣,很容易让水潋滟想到滕扉雪,不过扉雪的白是冰冷而傲气,不容于世俗的绝美,一如他的名字,雪,而面前这男子的白,是温柔中的抚慰,静静的飘扬,一如风中的絮。

    “王爷好福气,有如此蓝色知己,水潋滟好生羡慕。”确实没有想到,这阁中除却空有表象的人外,还有此等绝色佳人,这种气质,绝非外面的庸脂俗粉所能相比,而就这么一个随意的动作,却已然能看出王爷与这男子之间的不寻常。

    “白凝峥谢王爷夸奖。”微笑的颔首一礼,却是说不尽的风情万种。

    “妹妹,为了我们皇上的万世千秋,我敬你!”又一次没来得及开口,只得乖乖的喝下杯中的酒。

    “妹妹,为了我们‘苍露’百姓安定,我敬你!”再一次无法拒绝的理由,香甜的汁液又一次倒进口中。

    “妹妹,为了你我同为王爷之位,情谊永在,我敬你!”不需要拒绝了,反正她也习惯性的没拒绝而是直接将酒倒进了口中。

    “妹妹,为了。。。”还没出口的话被一只玉手轻掩上,眼中闪烁着不赞同,“凤翩,莫要吓着了‘闲王爷’,这菜还没上,你倒是生生喝了一壶酒。”

    乖乖的放下手中的酒杯,笑的有些讪讪然,“这不是你平日里不准我喝么。。。今天开心嘛。”

    水潋滟轻巧的将手背在身后,看着莫凤翩吃憋的表情,感慨这白凝峥的魅力之大,“姐姐也有怕的人啊,只是别在妹妹面前打情骂俏啊,这让我这孤家寡人看着心里多难受。”

    一句话让莫凤翩脸上笑出了花,“妹妹少笑我们,妹妹为了爱郎深夜挟持皇上之事,让姐姐肃然起敬,能让妹妹花如此心思的男子,定然非普通之人,更何况,听说给我皇姐治病的那个医仙,更是有若谪仙下凡,据说宫中绝色,也从来未有一人能与这医仙相比,姐姐不过占个人中花魁,妹妹还出言笑话。”笑谈间,转头看向白凝峥:“你什么时候嫁我啊,也不用让我一直这么两三日不见便想的慌。”半真半假的话,只换来一个温柔的浅笑。

    轻拍着雪白的手背,莫凤翩半真半假笑道:“怎么着,也不能怠慢了贵客,你帮我看看还有没有出色的男子,来陪陪我们闲王爷。”

    雪白的身影翩然起身,又一个完美的姿势轻轻出了门。

    目送着白凝峥的身影消失在门后,回头对上水潋滟不解的眼,她笑的坦然:“别问我为什么不给他赎身,是他不肯,谁叫我喜欢他呢,不忍心违背他的意思,改天,我真的要好好和我那个皇姐学习学习。”摇头间,将自己的无奈表现无疑。

    水潋滟的心开始上下的打鼓,这王爷,还有什么是她不知道的秘密?皇上和水若蓝之间的秘密她都一清二楚,那自己这个身份,根本没有值得她结交的地方,而这些秘密若是皇上透露给她的,那对她的信赖可想而知,这个王爷,绝对没有那些官员们口中来的那么简单。

    “你是闲王爷,我是浪荡王爷,我们只需按他们的想法,每天过自己的悠哉日子就是了,不然岂不是对不起那些人了。”举杯间,两人含笑对饮。

    “凤翩,阁中自蓝若离去后,再无出色之人,如今便只剩下绿遥一人当得清倌之名,只是他那脾气,你也知道,若是水姑娘不介意,我便去唤来。”出声的是那去而复返的的白凝峥。

    水潋滟不禁哑然失笑,常听人说这青楼中人,确有才华之子,定然自视甚高,往往比之官宦子弟更形傲气,寻常之人,定然不放在眼中,今日没想到竟然被自己碰上一个,抬头看向雪白的人影,“那你们这位绿遥,又有什么规矩?是要考琴棋书画,还是诗词歌赋?”想想自己,似乎没有一样精通的,估计,这传说中的人物,是见不上了。

    温柔的一笑,雪白的人影似乎想到了什么有趣的事,轻捂着唇,好听的声音带着笑意:“那倒不是,我们这绿遥,既不爱琴棋书画,也不要诗词歌赋,只要你银子多,就行!”

    感觉脑门上青筋一跳:“这也算一大特色?”水潋滟目瞪口呆。

    “呵呵,去喊来,这性子,直接,我喜欢,多少银子,我出了。”出声的正是一旁的端王爷莫凤翩,“本是烟花之地,却日日标榜着什么卖艺不卖身,虚伪,做作,倒不如这个绿遥,笑贫不笑娼来的真实。”

    “谢王爷夸奖,绿遥难得碰上知音,免费陪酒一杯。”清朗的声音从门口传来,没有烟花男子独特的甜腻,让水潋滟不禁抬头看向那俏立门边的绿色身影。

    “今日听闻传说中高贵的两位王爷驾临,绿遥不甚心向往之,有缘一见,实乃绿遥福份,不过,绿遥规矩不能坏,陪酒十两银子一杯,唱曲百两一支,若是献舞,五百两一支,这夜嘛,王爷是知晓‘蓝颜阁’规矩的,想必不至令绿遥为难。”虽是笑意盈盈,却是一口气将他的价码全报了出来,摆明着你不接受,我就走人的态度。

    莫凤翩似乎也被这个人逗乐了,伸手一指身边的水潋滟,“今天说话的可是闲王爷,人家若是看得上你,多少银子我都付给你,若是看不上,我也没办法。”直接将麻烦甩给了水潋滟。

    绿色的人影轻然转身,“闲王爷,啊,是你。。。”压抑不住的惊讶脱口而出。

    “铛琅~”水潋滟手中的杯子配合的落地。

    记忆中丰神如玉的他,记忆中飘飘欲仙的他,记忆中无数个模糊的画面在这一刻清晰,池畔的拥吻,树下的轻揽,自己在无数次的午夜梦回中思念了许久的容颜,在这一刻如此真实的展现在眼前,让水潋滟在惊讶中丝毫没有察觉到自己的失态,直到杯子的落地,才将她猛然从记忆的错乱中拉回现实,讪笑中将杯子拾起,不敢看向莫凤翩和白凝峥含笑了然的眼,虽然知道他们想错了,但是无法解释这其中的究竟,由他们想去吧,不过那绿遥的吃惊又从何而来?已经镇定下来的水潋滟看向那毫无形象大张着嘴的男子,却怎么也想不出自己有什么地方值得他惊讶,毕竟,这样的一张脸,若是自己看过,是怎么也不会不记得的。

    “你。。。没想到你居然是闲王爷,你。。。你。。。”面前绿衣男子激动的表情,让水潋滟下意识的一个退步,生怕他一个控制不住直接扑了上来。

    “你,你是谁啊?我们有见过吗?”拼命的从脑海中想挖出关于他的记忆,却是没有丝毫线索,难道自己从天上掉下来之后,碰到殷彤焰之前,还和他有过什么纠缠?

    激动的男子灵活的大眼已经是泪珠欲垂,眼神中是无尽的幽怨:“你,你没多久前才吃了人家,现在问人家是谁???”哀怨的语气配合上快夺眶而出的泪水,怎么看怎么让人产生无尽的怜惜。

    “可是,可是,可是我真的不认识你啊。”有些无辜的看着面前可怜的男子,水潋滟突然有些想喊冤的冲动。

    “你怎么能这样,吃了人家的,擦擦嘴就不认,我可是时时刻刻都记得你,每当夜晚闭上眼睛的时候,就浮现你的身影,你。。。”非常配合的一滴大大的泪水落在地面上,象是砸在一众人的心上。

    “哈哈哈哈。。。”身边扬起一串的笑声,正是那风流王爷莫凤翩,轻拍下水潋滟的肩膀,“原来妹妹和我一样,难怪我一见投缘,妹妹啊,如此佳人你也舍得辜负啊。”摇头间,挽上白凝峥的臂弯:“我们去歇息,这里就留给这对小鸳鸯吧。”渐行渐远间,依然有忍俊不禁的轻笑传来。

    已然无法解释,水潋滟将一腔慢慢升腾的怒火完全的丢向了面前的人,一把揪过那个尤自在伤痛中男子,让他看见自己眼中揍人的**,“说,你什么时候见过我,我还什么时候吃过你?不说清楚,你也知道,闲王爷这个名号不是白叫的。”被人就这么污蔑了名节,虽然他长的象那个曾经的‘蟠螭珠’也不代表自己会同意就这么被他扣上‘吃了他’的帽子。

    “你就是吃了人家啊,上次一口气吃掉我五十两银子,人家从来没有损失这么惨痛过,不就是扯破了你一件破衣服嘛,值得这么吃我嘛。”瘪着嘴,一脸愤恨的看着面前的水潋滟,“每天晚上睡觉的时候,一闭眼,就想起我被你吃掉的五十两,白花花的银子啊,若是我一天只吃三个饼,我能吃四年多啊。。。”似乎越说越伤心,那泪水已经开始泛滥的往下掉。

    居然是他,几句话终于勾起了水潋滟的记忆,仔细看看那双灵动的大眼,终于确定,那个在‘幻月’街边被人揍的象猪头一样的男子,不得不承认,他说的那句‘吃了他’确实没有错,自己的确狠狠的吃了他一顿,只是那个‘吃了他’是吃饭啊,不是端王爷眼神中暧昧的表达啊,果然,不纯洁的人,想的是不纯洁的事,自己和端王爷全都想歪了。

    没有想到,他居然有如此出众的容貌,当初自己见到他的时候,他已经被揍到整个脸变形,哪会和今天这红霞满面,杏眼桃腮的人联系到一起啊,也怪不得自己认不出,只是。。。如果没有记错,那时候的自己是被岚变换了容貌的,他怎么如此肯定当初的那个人就是自己?

    “你怎么认出我的?我记得那时候我是易了容的。”

    摇摇头,“你就是你啊,就是知道是你啊。”似乎他也觉得自己给的这个答案有些怪异,歪着脑袋想了想,“你当初的样子我倒是不记得了什么了,就是感觉,反正一靠近你,就有种怪怪的,很熟悉的感觉,刚才,又是那种感觉,让我觉得就是你,嘿,没想到,还真的是你。”说来说去,还是没让水潋滟闹明白他那是什么感觉。

    似乎又想了什么,他一拍脑袋,“当初追着你跑的那个丑男人,我也有熟悉的感觉,但是,但是和你不一样的感觉,还有你身上那该死的猫,我反正一看见它就觉得很不舒服,仿佛被他欺负过一样,就是不喜欢它。”说到这,大眼还四下寻找了番,确认了没有自己讨厌的东西才松了口气。

    水潋滟知道和这个缺心眼的家伙说不出什么东西了,又似乎一种答案闪过脑海,甩甩手,放开被自己紧揪住的人。“别一见我就哭天喊地的,搞的别人以为我拿你怎么着了。”

    “人家宁愿,宁愿你拿人家怎么着了,也不要,也不要你那么吃我一顿。。这个世界,银子难赚。”没有丝毫的不好意思,绿色的人影扯扯被抓皱的衣服,满脸的心疼之色:“这么贵的衣服,千万别破了,要是破了,你也赔我一件再加上一顿饭。”

    对着天翻起一个白眼,水潋滟有些无奈,从来没见过这么重视钱的男人,“行啊,找端王爷要去,反正他说了,今天所有的开销她负责给你。”

    泫然欲泣的脸立即变为满天晴朗,死死的抓住水潋滟的手,“王爷,喝酒么?王爷,要听小曲么?要不绿遥给您跳个舞吧?”变脸之快,让水潋滟又一次流汗。

    “你这么死爱钱,一个晚上不是要赚很多?”当初在‘幻月’见到他那死要钱的德行时,自己也曾经很不厚道的想过,这么喜欢赚钱不如去青楼里做小倌,没想到今日还真的就在这见到了他。

    一脸嫌弃的表情:“你以为人人都象你这么大方啊,出的起钱的就希望我陪夜,谁不是这样啊,花了钱吃不到,谁乱砸银子,哎~~这个世道啊,银子难赚啊。”

    “既然你这么喜欢钱,为什么不陪夜?”这家伙难道还有什么贞操意识不成?赚干净钱?水潋滟有些奇怪这个面前的人。

    鼻子里挤出大大的一声不屑:“你以为我不知道啊,现在还是清倌,多少还有些舍得花钱的主,抱着赎身带回去做小爷的想法,若是陪了夜,立即掉价的,我才不做这赔本的买卖呢。”

    水潋滟算是彻底服了这个人了,“‘蓝颜阁’到时候要拿你初夜去竞价的话,你还不是要陪?”

    灵活的大眼一眨,“这个,这个我自然有办法,秘密!”端起面前的酒杯:“闲王爷啊,别干说话啊,喝酒嘛~”一杯酒塞进了她的手中,没有等她反应过来,他已仰脖将一杯酒倒进口中。

    “十两!”就在她将自己手中的酒无奈的倒进口中之后,清扬的声音低低的传来,有那么一丝丝的兴奋,却又立即被捂进口中。

    “不喝了,刚才喝的太多。”水潋滟抛下手中的杯子,得意的看见他瞬间垮掉的脸。

    “要不绿遥给王爷唱支曲子吧。”灵活的大眼一转,根本不在意她不肯喝酒。

    还没等水潋滟说话,他已经捏着嗓子唱了起来,“汴水流,泗水流,流到瓜洲古渡头。吴山点点愁。思悠悠,恨悠悠,恨到归时方始休。月明人倚楼。”

    不得不承认,这小子确实有些青楼卖唱的本事,一支曲子,明知道这家伙是打混乱唱,却是唱出了思绪离愁,相思入骨,望着窗外明月,脑海中突然浮现出一个浅蓝色的身影,岚,你真的就如此执着于你的想法么?既说爱我,为何不愿承认天命,究竟是你自私,还是我自私?若你我真的都不能为对方退让,是否今生都再无相聚之日?

    甩甩脑袋,自己已经说了坚强,不再去多愁善感,只被他轻轻几句曲,就扰乱了心神,都是他的错。

    不耐烦的拍拍桌子,“喂,你别唱了,唱个曲听起来我以为你在呕吐!”

    “啊~~~”正开心的脸直接掉了下巴,“那,那,那我给你跳舞吧。”

    摇摇手,“别闹了,晃的头晕,我要睡觉了,随便你怎么闹腾,自己明天去找端王爷要钱去,你自己说数字,就当我赔你当初的那顿饭。”再不理他,翻身沉沉睡去。

    清晨摇着依然有些晕的脑袋,水潋滟漫步在通往水若蓝住处的长长石子路上,这端王爷果然有些宣扬的本事,昨日才与她去了一次‘蓝颜阁’,今日早朝便有无数暧昧中含着不屑的眼光射向自己,辛苦赚来的好名声一夜消失怠尽,可她却还偏偏不停的给自己挤眉弄眼,分明在暗示自己昨夜的风流快活,可怜无辜的自己,什么都没干,就这么白白被扣上了这名声。

    不过若说自己什么都没干,水潋滟的脸略微一红,昨夜到夜半之时,总是觉得有些寒冷,身体下意识的蜷缩着,在碰到一个温热后才真正睡死过去,早晨醒来,却发现段枫遥那小子象个八爪鱼一样死死的搂着自己,而自己,不但回抱着他,一条腿还非常暧昧的架在他的腰上,一定是自己想暮衣想疯了,居然将这个该死的小子当成了颜暮衣,今天不管怎么样,也要见见心爱的人,也不知道那滕扉雪将他的脸治的怎么样了。

    缓步踏进清幽的所在,一个远远的身影吸引了她的注意力,青色的人影背对着自己,斜靠在廊下的石柱边。

    “暮衣!”一扫几日的阴霾,兴奋的人飞扑向廊下的人影,从背后死死的抱住有力的腰,小脸紧贴上宽厚的背,汲取着熟悉的气息。

    当青色的人影缓缓转身,水潋滟的脸滕的一红,立即放开那死抱住的手,忙不迭的连声道歉,“对不起,对不起,是我失礼了,我不是故意的。。。”一个劲的哈腰,这可是深宫内院,自己这么随便一抱,还不知道抱上了个什么皇子之类的,这要一状告上皇帝那,自己这个刚刚混来的闲王爷,只怕立时就要不保了。

    面前的人没有说话,只是一个劲的望着自己,水潋滟能由感觉到的视线肯定这一点,自己一定是想男人想昏了头,昨天的酒没醒,好吧,酒后乱性了吧,虽然这乱的有点晚。

    “这个,这个,是小。。”小民?小王?小女子?小官?都想什么呢,小官,我还小倌呢!“小王适才以为是小王的夫君,唐突了您,还请您原谅,小王并非有心,只因这‘兰馨殿’中从来没有其他人来过,我,我在这里随便惯了,千万请您原谅。”额头上暴出了涔涔的冷汗,就算有宿醉,现在只怕也已经全逼出来了。

    抬头悄悄的偷眼瞄一下,面前的男子依然没有任何声息,只是那一眼,她看见了一个紧皱的眉头,只是一眼,她瞄了到一个俊挺的鼻梁,一个白净无暇的脸,一个如刀雕的轮廓,有型的嘴紧抿着,显然不是开心的象征,黑色的长发随意的挽着,一只竹簪斜斜插过,青色衣衫在阳光的照映下反射着朴实的光华,不需要过多的修饰,光这张脸,就已经够让人惊叹,尤其是那面容上一双星子般的眼,黑色的眼瞳如一潭深水,让人沉溺。

    就这么静静的对立着,水潋滟的心开始不停的上下打鼓,猜测着对方的身份,猜测着对方下面会有什么样的反应,尽管腰弯的有些累了,却不敢有丝毫不敬的表示,眼光在低俯着的脸遮挡下,不停的乱瞟着,只希望这尴尬的时间赶紧过去。

    恩,他的手很有力,近距离的打量能让她看见他指尖的薄茧,手中还紧紧的握着一柄入鞘的剑,没想到宫中子弟竟然还有习武之人,无聊的水潋滟肆意的偷瞧着,不过,那剑怎么看上去有点眼熟?宫中子弟的武器不都该是用些精巧华丽的兵刃么?或者说,装饰性大过了实用性,怎么会用如此朴素到没有一点装饰的武器?

    继续偷看着,那握剑的手也很熟悉,熟悉到自己似乎能感觉到和他曾经的十指交握,熟悉到能判断出它搂上自己腰的感觉,那衣服也很熟悉,似乎在自己记忆中,只有不爱打扮的颜暮衣特别爱着如此不起眼的颜色,就连那斜插在发髻上的竹簪,似乎也是他的特色。

    猛然的抬头,一个想法闪过心底,带着不置信,带着激动,她疯狂的在那不熟悉的面容上寻找着熟悉的痕迹。

    不再是黑疤满面,不再是蜿蜒痕迹,如今的那里,只是一片如玉的雪白,带着新生婴儿的细嫩,脱胎换骨的重生,没有任何恐怖的创伤,只有那熟悉的眼,一如曾经的眷恋,一如往日的深情。

    “暮衣?”试探性的轻唤着,依旧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那曾经最可怕的脸,现在却是如此的俊朗,不同于滕扉雪的遗世,不同于殷彤焰的秀美,更比不上段枫遥的倾国倾城,甚至没有岚的潇洒不羁,但是他就是他,还是那沉稳如山,安定不语的他,颜暮衣。

    白净的脸上透出一丝红色,悄然低下头,却被她在那一瞬间捕捉到了一丝害怕,还有一点点的躲闪,他又在自卑吗?所以才半天没有承认自己的身份?

    突然间,水潋滟花般的脸上绽开一个大大的笑容,身体猛然一扑,冲进那个熟悉的怀抱:“我的暮衣,你真漂亮,我要带着你去巡街,让所有人都看看,我到底拣到了什么宝贝。”又似猛然醒悟般大叫:“不行不行,这么俊的男儿,若是到了街上,所有女人为了争夺你揍我一顿怎么办,我要藏好,藏起来。”象是要藏着最珍惜的宝贝一般,死死的揽着有力的腰摇晃着,脸贴在宽厚的胸膛上厮磨着。

    双臂轻轻的圈上她的腰,她似乎感觉到了他在自己兴奋的那一刻悄然的松了一口气,深藏在胸口的螓首划过一抹调皮的笑。

    虽然自己刚才的举动有些夸张,可这自卑的人,这么多年在人异样的眼光下生存,在众多俊美的男子怀抱中争夺着自己,尽管自己一直在他身边,他总是害怕的吧,怕不够出色吸引不了自己,不该责怪他对自己的不信任,毕竟,自己也没做过多少值得他信任的事,而既然选择了他,就应该慢慢淡化他心中的芥蒂,便是装疯扮傻一回又有何妨。

    突然似乎想起了什么,她将自己的脸从他的怀抱中挣扎而出,满是希冀的眼对他的朗星,“脸好了,那能说话了吗?我想听暮衣的声音。”给他一个坚定的笑,让他看见自己支持的力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