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一章 赐婚之夜

作品:《诱仙

    第六十一章赐婚之夜

    “紫汐,母皇问你,当初为什么要江陵杀水贵君?”

    美丽的大眼瞬间瞪得老大,“我没有!”想也不想的直接开口否认。

    “江陵已经抓到了,别说你杀水贵君,连你安排人杀闲王,之后派人行刺自己嫁祸之举,朕都已经知道了,你认为你还能否认么?”女皇眼中的痛已经慢慢化为冰冷,那是对自己最爱之人的绝望。

    “母皇,他不过是个低贱的青楼中人,不配拥有我们皇家的高贵血统,紫汐不过是好奇逛青楼,却在无意间发现他隐瞒身份和母皇幽会,本不想干涉,可是他却私自怀了母皇的孩子,我们的高贵,怎么能在那样的卑贱身上流淌,母皇,紫汐也是为了我们皇家的尊贵啊。”当发现一切都不能隐瞒,她的大眼中突然布满了泪水,语气中也全是委屈。

    “你真的是为了皇家尊严?还是怕你所谓的太女地位不保?”猛的踏前一步,双眼死死盯住莫紫汐那看似无辜的泪眼,眼中厉芒让那盈盈欲滴的泪水立即止住。

    “谋害皇嗣,死罪一条,你暗害闲王,嫁祸皇姨,陷害皇亲,还是死罪,紫汐,你究竟知不知道自己犯了多大的错?”

    “她贱民出身,凭什么做我‘苍露’王爷?”眼中怒火喷出,手指一指水潋滟,“一切都是因为你,只要有我在的一天,就不让你一天好过!”

    “啪!”狠狠的一巴掌甩上她精致的脸,打掉了她满脸的张扬,打掉了她自以为是的骄傲。

    水潋滟揉揉有些发麻的手掌,对上莫紫汐癫狂的眼:“你害我数次性命,这记巴掌是告诉你,再尊贵,也要懂得尊重别人,水若蓝再低贱,也是你父君,我再卑微,也请你下次见到,喊句皇姨!”

    明黄色的身影慢慢转身,“传朕旨意,太女莫紫汐,德行失态,纵容属下,自今日起,废去太女之位,在殿中修习,没有朕的旨意,终生不得出殿门一步!”

    “你为什么能那么及时的冲出去救皇姐?莫非你知道什么?”当只有两人的时候,莫凤翩终于开口询问。

    “我知道,却没有汇报,因为有些秘密,即使说了,也没有人信,所以我拼着命,也要摘下他的面纱。”

    两人慢慢的行着,水潋滟却知道,有些秘密,永远都不能说,即使姐妹。

    一切似乎又回到了以往的平静,只是公主莫紫汐被突然宣布废去太女之位同时软禁深宫,却带来了一个难题,那就是先前宣布的与‘晨阳’的联姻。

    若是其他的赐婚,也许女皇一旨诏书作废也没人敢说什么,可是这一次要作废的,是与‘晨阳’太子的联姻,如此重大的联姻,牵扯到两国之间的邦交,若是随意说废去,岂不被‘晨阳’以为自己戏弄于他们,若是实言相告,家丑怎能外扬?

    “皇上,实在不行就对殷殿下说公主患病,无法成婚。”看着女皇在面前转来转去的度步,莫凤翩挠头半晌,只憋出这么几个字。

    微微的摇了摇头,“你这个说法只能拖的了一时,却不是长久之计。”

    水潋滟也犯了难:“可是,我们‘苍露’后宫所出太少,两位公主,另外一位年龄尚未满周岁,便是想换位公主,也是不行。”

    “换公主,换公主。。”水潋滟的话似乎让女皇想到了什么,喃喃自语中,突然停下了焦急的脚步,眼神,却是望向了莫凤翩和水潋滟的方向。

    “朕只说嫁公主,没说嫁哪位公主,那就换公主!”狠狠的一拍大腿,似乎为自己突然想到的计策而开心,却换来了莫凤翩和水潋滟的面面相觑。

    “皇,皇姐,您的小女儿现在可是尚未满周岁啊,您不是???”莫凤翩似乎强忍着脸上的抽搐,望着独自开心的女皇。

    “朕怎么会拿周岁的公主去定亲。”一句话否决了莫凤翩的猜测,却换来了下面两人更大的疑问。

    看着两人不明白的表情,女皇轻声一笑:“朕嫁公主,又没说一定要嫁朕的公主,朕母皇的女儿,当初可也是公主啊。”

    女皇算计的表情让莫凤翩一个后缩,“皇姐,你,你不是看上了我吧?”飞快的摇着头,生怕慢一点,自己就被这个姐姐拿去联姻:“殷太子年方十八,可你妹妹我都二十有八了,不合适,太不合适了!”

    “问题晋王,礼王她们都已婚娶,朕所有的妹妹中,就只剩你尚未婚配,为了我‘苍露’,不如你就。。。”

    话还没说完,就被莫凤翩无情的打断:“皇姐,有你这么让妹妹为国捐躯的么?换其他人吧。”眼睛一瞥,望向了正在发呆的水潋滟,仿佛看见了救世的神灵,左手用力的在她肩头一拍:“闲王爷可也是你的妹妹,我‘苍露’的公主,年轻貌美,威名远播,和‘晨阳’英俊的太子正是天造地设的一对。”

    “好,就这么决定了,十日后,举行婚礼!”

    还没有来得及插上一句话的水潋滟,就在莫氏姐妹的连手中将她人生中最重要的婚姻给卖了。

    大红的喜烛吞吐着欢庆的火焰,将整个洞房笼罩在黄色的晕光下,映衬着墙上大红的喜字,烛台下碟子里装着各色的果子,全部都拿红色的喜字盖着,桌子上一桌满满的盛筵,桌边的玉壶和旁边的两只玉杯更在烛光下散发着柔和的光。

    床中坐着一个大红色的身影,长长的红色喜服上金线绣着龙凤呈祥,滚金丝的袖口上也是一色的金凤凰,腰带上的凤嘴中还衔着一粒晶莹的珍珠,腰间挂着锦绣香囊,放在双膝的纤纤皓腕上,一对黄金龙凤镯闪闪发亮。

    这一次女皇为了表示对‘晨阳’太子的尊重,将一切礼仪规矩都按‘晨阳’的方式来操办,所以水潋滟不能象其他女子般在外应酬男子在房中守侯,只能在拜堂后由喜娘牵进洞房,听着外面一阵阵的笑闹和杯斛交错的声音,她的心里却不如外面的人般轻松。

    能和殷彤焰最终走到一起,在她心中确实无数次的期许过,那些初入人间的回忆,是她心间隐藏最深的甜蜜,当这一切来临的时候,她却不再欣喜,因为这背后,有太多太多其他的牵绊。

    当圣旨宣进闲王府时,她无法忘记岚那双蓝色双瞳中射出的不可置信,暮衣瞬间紧握的双拳,扉雪那突然拒人千里之外的寒冷,还有枫遥那脸上从未消失的玩世不恭在片刻间无影无踪。

    努力的想要和他们解释,却不知道从何说起,只能惊慌的看着他们一个个。

    扉雪只是冷冰冰的丢下几个字,“不关我事!”后飘然而去,据说关在房中研究新的药物,数日未曾踏出房门一步,一直到现在。

    枫遥也只是庸懒的一笑,“我回‘蓝颜阁’拿东西,以前的银子都忘记了。”带着段枫澈潇洒离开,只在傍晚时分着人传来一句,怕府上闹腾,让段枫澈不能好好的休息,所以在外游玩数日,归期待定。

    而岚,只是一直看着她,慢慢的从脸上挤出一丝笑容,“如你所愿,得到了,就好好珍惜,祝福你。”只是那笑,却如同插在她心中的刀子,她终于知道,原来笑,也可以伤人,数日来,一直在心头徘徊的,是他那一刻的笑容和祝福。

    青色的身影没有任何表示,依然定定的站在她身后不远处,保护她,是他的诺言,只是那如星光般灿烂的眸子,瞬间陨灭,忙碌的数日中,不管何时,她依然在转身间看见不远处的他,只是那距离,不再亲密无间。

    如流水的回忆在脑中不停流转,身上紧紧的喜服勒的她喘不过气,猛的掀开喜帕,在凤冠的环佩叮当间站起身体。

    行至妆台前,伸身拿起一面铜镜,望着镜中的人影,一对展翅的金色凤凰被固定在头顶的发髻上,金色的丝线穿起一粒粒的珍珠,在两侧形成数道珠帘,柳眉淡扫,水唇泛朱,额头上的粉莲娇艳欲放,镜中的自己,是冶艳和高贵的综合,只是那明眸间,一缕哀愁破坏了美丽的风景。

    突然对身上这身行头有说不出的厌恶,一场婚礼,伤了多少人的心,那在外面看似风光的殷彤焰,心中又有几分愿意?

    猛的拉扯着身上的喜服,另一只手摘着头上压着的凤冠,摘下手腕上的龙凤镯狠狠的砸向墙角,继续撕扯着衣衫。

    “别扯了,那是皇帝的旨意,都坚持到了洞房,何苦现在去反抗!”一个男声的出现,让她突然找回了理智,慢慢松开扯着前襟的手。

    “我不要你们难过,若是你们个个都离我而去,我宁愿抗旨!”停下的手再一次拔拉着头顶的凤冠,“走,带我走,我不要这个王爷了,我想通了,有你们在身边,我不要再争夺什么了,我们走的远远的!”

    冲动的手被压住,缓缓的带离头顶,“没有人不要你,而和他在一起不正是你的心愿么?你知道,若是这婚礼砸了,不单单是你一个人要承受严重的后果。”

    婚礼要是因为自己的突然离开而中断,让‘晨阳’颜面何存,两国若是交锋,多少黎民百姓受苦受累,这一切,又怎么能因为自己的自私而挑起。

    可怜兮兮的伸出双手,却又不敢上前,就这么楞楞的定在空中,大眼在他脸上寻找着,直到一双铁臂将她锁进怀抱,才试探着将手轻轻围上他的腰,没有感觉到抗拒,再死死的搂着,带着哭腔的字从口中逸出,“岚,我好怕,我怕你们不要我了,若是这样,我不要这个赐婚。”

    双手将她的脸捧在掌心,吻落无痕,吮干她眼角的泪渍,“不能哭,新娘若是哭了,不吉利,我们没有不要你,他是你名分上的夫,我们要避嫌的,定然不能象从前那般。”

    嘴角一晒,“你们也是我的夫,明天我就接着举行婚礼,娶你们过门,谁敢拦我,没人规定不可以接连几天娶新夫的。”

    感受到身下胸膛的几下起伏,头顶传来他的闷笑:“若是重视这个所谓的名分,早问你要了,何苦等到现在,何况你心中有谁,各人心中都有数,你奉旨联姻,我们又有谁不体谅了?”

    “那你为什么对我笑,还说祝福我?”嘟着嘴,那日的情形仍不能释怀。

    “难道你要我哭?不祝福你难道还希望你和他相看两相厌?虽然我真的很这么希望,不过我的风格一向是,自己喜欢的,自己争取,想要你,就必须过我这关,你以为他能欺负的了我们?这屋子里,哪个是好惹的主?”

    “那扉雪为什么关在屋子里一直不出来?”

    “他那性格不喜有人接近,府中张灯结彩的,他能不躲?何况,为那端王爷的心上人配的药还没齐全呢。”

    “那枫遥为什么走?”

    “怕来来往往的人吓着他弟弟,另外,估计是在这憋的慌,找借口溜出去玩。”

    “那暮衣为什么若既若离的?”

    “哪有,他以前也是那样的,你自己想的多,疑心生暗鬼!”

    “真的?”一切真的如此简单?是自己想多了?

    微笑中点头:“真的!”

    伸手帮她整理着凌乱的衣衫,“能看到你因为想到我们而方寸大乱,真是件开心的事,就知道你想多了,所以我跑来看看你,幸好我出现的早,不然你要跑了,我上哪拿人去啊。”

    将脸紧紧的贴在他温热的胸口,汲取着安定的气息,“岚,谢谢你!”

    蓝色的双瞳闪过一抹调皮,“不过,一想到他今天就要和你洞房,怎么样心里也不太舒服,所以,我决定。。。”

    一伸手从怀中掏出两个酒杯,伸手拿过桌上的酒壶斟满,将一只杯子塞进她的手中,“都说夫妻合卺,白首同心,你若是觉得亏欠了我个仪式,那我抢在他前面与你喝这合卺酒,算扯平了,怎么样?”

    咬着下唇,水潋滟重重的点了点头,举起手中的杯子,绕进他的臂弯,看着在烛火辉映下跳动的蓝色双眸,沉醉在他温柔的凝视中,缓缓饮下杯中酒。

    双唇突然被压上,贝齿被挑开的瞬间,浓烈的酒香伴着甘洌的清泉灌入,还有他侵略的舌,吮吸着甜美,勾划过每一个角落,在他的领地中印下属于他的印记,不断的啜吸着她的柔嫩。

    看着她咽下自己哺进的半杯酒,唇角上扬,开心而得意,指尖轻点她的红唇,“我们曾饮过同一杯合卺酒哦,我走了,不然一会你的夫君来了碰见不好。”转身前在她额头印下一吻:“这几天看你愁眉不展的,记得吃些东西。”在她关切的注视下,飘身出窗外。

    蓝色的人影优雅的动作在闪过假山后停下了脚步,斜倚着石头,望着当空皓月,眼中是无尽的深沉,明亮的月色幻化成心上人的面容,低低的一声叹息,双唇勾出浅笑,“祝福你。”

    一脚踹开安静小屋的门,蓝色的人影眼眸一楞,“你也在这?”

    “人家新婚,你们倒好,不去前面热闹,都上我这来干什么?我只医得了身上的伤,可医不了心口疼。”还是那不冷不热的声音,仿佛外界再热闹,他都能做到无动于衷。

    “今天不想和你这个刀子嘴斗,我扛了一坛酒,喝不喝随便你。”

    房中寂静无声,半晌,冰白的身影和青色的衣袖伸向桌边的酒杯。

    放下心结的水潋滟,直到这个时候才感觉到肚子咕咕叫,望着桌子上的佳肴,听着外面的笑闹,心中愤愤,一屁股坐在桌边,抄起手中的筷子,落向碗盘中间。

    一块香酥鸡入口,却突然如哽住般停止了咀嚼,独特的香气,滑嫩的口感,一段段对话在耳边响起:

    “枫遥啊,我好想吃你那个香香酥酥的鸡,人家现在是伤者,你做给我吃嘛~”

    “你打着伤者的旗号一天叫我做了二十多道菜了,不做!”

    “你的菜好吃嘛,人家天天都想吃。”

    “想吃?给钱,一道菜十两银子!”

    “这么贵?我给不起拉,人家所有的银子都拿去赎你了。”

    “没钱还打肿脸充胖子,早知道不给你赎,香酥鸡太腻,不适合伤者吃,我给你做其他的,等你伤好了,再做!”

    “你说的,不许赖。”

    “赖皮的罚五十两银子!”

    用力的咬着口中的食物,一筷子一筷子夹着每一道菜,不停的塞进口中,瞪着大眼不让眼角边的酸涩感侵入心间,只是不断的埋头吃着,连房门什么时候被打开也全然不觉。。。。

    同样红色的身影直直的越过她,一摊身体倒在喜床上,淡漠的声音响起:“看来身我的新嫁娘,你很理解我没兴趣玩什么掀头盖喝合卺酒的把戏,很高兴看见你这么自得其乐。”

    伸筷子夹菜的手一僵,只是片刻,又恢复了运著如飞的动作,伴随着含糊不清的声音:“你们喝的开心,吃的快乐,我可不想把自己饿晕在房里,你我都清楚,不过是利益的结合,又何必玩那些,你累了就睡,我吃饱了自己会寻地方,这是闲王府,你不用担心我找不到地方。”

    “那为夫的是不是该谢谢你对我的理解?”低低的嘲弄带着笑意。

    “彼此彼此,为妻的也感激下你的宽容和大度。”喘气的片刻,头也未抬。

    “婚礼完毕了,半月后随我回‘晨阳’。”继续没有感情的交谈。

    “你和女皇递个折子,她自然会安排,什么时候走,和我说一句就行。”

    “行,那这半月。。。”

    “你想住哪就住哪,若是觉得这不开心,上青楼也行,我随便,若是住这,这间房就归你。”似乎被菜噎着了,提起边上的酒壶对着壶嘴就是一气猛灌。

    似乎被她的话逗乐了,“你还真不介意啊,当初那个在梅林中,因为我一幅画就隐射我的女子哪去了?”

    “当初你说我没权利干涉你的,所以我就认真的甘守自己的分寸。”终于将大部分的菜肴扫进嘴里,已经有些撑的慌。

    “你现在可是我的妻,这可是天大的权利了。”

    “那就当交换,我男人一大堆,没空伺候你,你大可找自己看得顺眼的女子,就这么简单。”向后瘫倒在椅子上,摸摸滚圆的肚子。

    突然想起,现在的自己,完全没有任何的遮掩,盖头早已经被自己拿掉,真实的容貌早就露了出来,为什么他。。。?

    挑眉看向床上的人,发现他的眼神根本就只是望着帐顶,双手背在脑后,记忆中熟悉的动作,熟悉的人,似乎他的心思,永远都在游移,在思考。

    悄悄的挪了挪屁股,让自己背对着他,心脏开始狂跳,不停的在心里告诉自己要冷静,不要再陷到曾经的回忆里,另一边,却不停的将他刚才的身影和曾经的他重叠。

    多想他伸手再次拉自己进怀,多想他再次低声哄着自己不要怕,多想再次枕着他的臂膀安然入眠,如今再见面,却已是物是人非,咫尺天涯。

    “为什么那么急着回‘晨阳’,难道那里有你的意中人?”片段的回忆让她的心柔软,却同时忆起了那惨烈的宫闱之争,即使自己拥有大把‘苍露’兵权,却并不足以对抗‘晨阳’,他为什么那么急?

    “意中人?呵。。”仿佛被她的话勾起了什么,似乎想笑,却扯动了心中的伤口,“我的意中人不是早就一堆黄土了么?”话中的思念和苦涩,即使是背对着他,她亦能感受得到,“既然你是我名义上的妻,若是有朝一日,能带着我的尸骨,替我葬在你姐姐身边。”

    “你为什么不自己去看看?”不知道为什么,听到他这样的话,水潋滟的心总是闪过一抹不祥。

    “我必须要尽快离开‘苍露’,因为,我不能给那个家伙任何进攻‘苍露’的借口,我也必须和你成亲,因为我若死了,替我报仇是你的责任。”

    这一刻,水潋滟终于明白了他执意要联姻的目的,不但是要拥有他国的支持,也在防着万一着了那老家伙的道,若是死了,他的妻又怎么能放任不管,他就是死,也要和那个老家伙斗到底,可是,那句不让那个家伙有借口又是什么意思?

    “什么意思?既然要我做什么,你就一次说个清楚,省得我猜着累。”突然感到胸中憋闷,他的话,越来越象是在为死后做的安排,究竟这是为什么?

    “没什么,你若愿意,就替我做三件事,第一,我若是死了,将我葬在你姐姐身边,第二,灭了‘幻月’颜家,第三,踏平‘晨阳’,虽然后两件事本该我亲自动手,我只是怕自己时间不多了。”

    “你既然口口声声爱我姐姐,为什么,为什么当初要赶她走?”一句句有若遗言般的交代,剐过她的胸口,是什么,让他如此笃定自己来日不多?

    “我不想害她,她的纯洁善良,她的坚忍,甚至她的调皮,值得男子捧在手心中细细呵护,不该陪在我这样的人身边,我时日无多,若是实言相告,她定然不肯走,只好伤了她的心,赶她走,本以为能让她远离伤害,却没料到将她彻底的推向死亡,不知她黄泉路上肯否听我解释,若有来生,我一定不会再放开她的手,多想再看一次她的舞,真的好美呵。”声音渐渐微弱,直到消失。

    一句时日无多,让她的人彻底冰冷,后面的话根本就没有听进去,闹中一阵阵的重复着那句话,“时日无多。。。时日无多。。。”如同被打蒙了般坐在椅子上一动不动,直到他声音彻底消失,才猛然惊醒。

    惊慌的回身,冲到床前,看着含笑闭目的殷彤焰,想起他适才那句时日无多,急切的伸出手,却在他身前停住,手指忍不住的开始发抖,慢慢的伸向他的鼻子下方,牙齿死死的咬住下唇,拼命忍住不让自己有一丝哽咽逸出。

    轻微的呼噜声响起,让她立即缩回了手,大大的抒出一口长气,脸上露出轻松的表情,轻轻扯过一旁红色的被角,小心的盖上他的身体,蹭着床沿静静坐下,痴痴的望着熟睡的容颜。

    棱角分明的脸上带着几许疲倦,从什么时候起,他竟然清瘦几许,在没有刻意的遮掩下,脸上的苍白让她心疼,一向凌厉的眼,狷狂的笑在无害的睡容中消失,留在她眼中的,只有他平静的睡脸,紧皱的眉头即使在酣睡中也没有放松。

    不自禁的伸出手,看着他的眉头在自己的抚平下舒展,她的唇边露出柔柔的笑,看着他俊郎的唇,狭长的凤目边几许沧桑,想起昔日他即使在压抑中却绝不低头的意气风发,隐忍中透出的点点霸气,对未来握在手中的渴求**,如今自己眼前的,只有豪气尽散后的疲惫。

    指尖一寸寸的划过他脸庞的每一个角落,曾经的丰神如玉,短短的数月,究竟是什么将他折磨成如今的憔悴,又是什么将他坚忍的心逐渐销蚀,为什么字字句句间都是消逝的雄心。

    眼光下移,落在他的胸口,那日之后,自己一直忙于与莫紫汐斗法,再没有机会问及他那日的伤情,树林之夜,那了无生气的身体被自己紧紧抱在怀中,无数次在累极之后睡去,却在噩梦中惊醒,总在害怕,他会在自己睡着后突然离开,突然消失,那一夜,是自己最心惊胆颤的一夜,也是他完全没有抗拒自己的一夜,安静的睡颜乖巧的在自己怀中,阵阵心疼涌上心头。

    手指突然被抓住,水潋滟惶恐的抬头,本能的想抽手躲避,却在看见他依然闭着的双目时停下手中的动作。

    “那天御医告诉我,是你救了我,一直没机会和你说谢谢。”低沉的男声传来。

    “是你先救我的,不过还你人情,所以你也不必谢了,何况你先救我,再救公主,光这点,就该我谢你了。”没有抽出被他握着的手,贪恋这一刻的点点温馨。

    “我救你,不过是看在你姐姐的面子上,若是你死了,谁替我去拜祭她?”

    水潋滟突然笑了,无声的笑,却灿烂,还有丝丝甜蜜,点点得意。

    “现在我是你的妻子,你就连应付我一下都懒得么?洞房之夜,一直在说故去的人,不觉有些晦气么?”捏着嗓子,掐出娇嗲的音调,手指开始在他的胸前打圈。

    顽皮是手被突然拨至一边,不耐烦的声音从他的口中传出:“刚才不是说的好好的吗?你去找你的爷玩,我们互不干扰。”

    伏低身子,趴在他的耳边,吐气如兰,轻呵着气:“你现在是我的夫啊,突然觉得,如果我今夜出洞房,放着如此俊逸的夫君不享用,你说会不会被人笑话啊?”

    修长的身子一翻,直接将屁股对着她,“我对你没兴趣,你若继续纠缠,那我出去好了。”

    “你若出去,我便立即进宫,你别忘了,是你要我手上的权利,而不是我求你。”话说的狠厉,只是双眸,已是笑意满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