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六节 明争暗斗

    原来，一大早，杨凯旋戴着司机小曹一道到了城关区的现代造纸厂去暗访。

    这个工厂位于S市西边，供全市人民采取饮用水的月亮河就从这个厂门前缓缓流过。

    上个月，城关区两百多市民将环保局团团围住，要求环保局长亲自出面，坚决关掉这个厂的两个巨型排污口。

    说起现代造纸厂，杨凯旋的眉头就皱在了一处。

    这个厂的厂长王大发，阴奉阳违，先是不承认有污水排入月亮河，后来被环保局执法监察大队拿到证据后，又说污水是经过严格处理后才排放的，绝对达标。执法大队去了好几次，都没能啃下这块硬骨头。

    一个小小的造纸厂，为何会有如此大的能耐？

    原来，这王大发可不是好惹的主，他的一个堂叔就是S市纪委书记王千韧。

    跟王大发斗就等于跟王千韧斗。

    杨凯旋当然明白这一点。

    市政府这两年提出的口号就是：努力促进经济发展，凡是阻碍经济发展的人，一律滚蛋。

    环保局这个部门就处于一种尴尬的状态，一方面，如果为了保护环境，就得“阻碍”经济的发展；如果为了“促进经济的发展”，就得牺牲环境。

    这似乎是当前的S市面临的一个普遍的问题。

    要想保住环保局的位置，就得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因为在市长面前，他这个环保局局长是不如市纪委书记王千韧那样受重视的。

    而且王千韧也不止一次地在开会等场合公开对杨凯旋说：

    “这年头，环保部门说白了就是一个虚职部门，要真想在环保方面有点作为？那是做梦！现在这年头，经济发展才是王道，环保顶个屁用！”

    杨凯旋摸了摸额头，不好当面发作，不置可否。

    王千韧仗着在市长面前是红人，还曾经“好心地”给过杨凯旋出过建议：

    “我看杨局长是不是换个部门？说实话，环保部门确实不是你呆的地方，像你这样的年轻干部，应该到更能凸显作用和能力的岗位去啊！我看我们经委还缺一个副手，要不你来？”

    杨凯旋在心里骂道：

    “他妈的王八蛋，想我来给你当副手，门儿都没有！”

    表面却说：

    “就不劳王主任的大驾了，像王主任那样重要的部门，岂是我等能干得下来的？”

    王千韧哈哈一笑，道：

    “哈哈，杨局长要是肯到我这个部门来，那就是屈才了！哦，对了，我那侄儿这两年的生意也不好做，你可得多多关照啊！”

    杨凯旋也跟着哈哈一笑：

    “哈哈，哪里哪里！”

    杨凯旋是早在内心深处反感这个纪委书记王千韧了。

    这次城关区两百多个市民集体到环保局来上访的事儿，被新闻媒体捅出去以后，市长龙益民当天就打来电话，亲自跟杨凯旋耳提面命：

    “你们的工作是怎么做的？怎么那么多老百姓集体上访？这事儿要是被省里知道我还有何颜面？无论如何，这件事情你得给我妥善解决！”

    杨凯旋放下电话，觉得有了市长的命令，腰杆也硬了许多，因此，他决定亲自暗访一番，他知道，治一个王大发不难，难的是王大发背后的王千韧。因此，他一开始就做好了充分的准备：相机、摄像机、录音笔等等一应俱全。

    为了不打草惊蛇，他独自一人带上司机小曹就出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