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 别拿古人不当干粮

作品:《连升三级

    马瘦毛长蹄子肥,儿子偷爹不算贼。瞎大爷娶了个瞎大奶奶,老俩口儿过了多半辈子,谁也没瞧见过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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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余煌让昊天看的心里直发毛:这位仁兄目露邪光,难道他有龙阳之癖不成?不由自主的倒退了一步。

    昊天也觉得自己有点失态,暗叫着自己的名字:张昊天哪,张昊天,你真是狗肉上不了大席,一个余煌就这样,以后要是见了袁崇焕得怎么着呢?这样再把人家吓跑了!不能枉费张好古这副憨厚的模样,拿出你上台演出的风度来,把魅力值调到最大!

    稳了稳心神,昊天冲余煌一笑,道:“在下山东临清举子张好古,字……”昊天这才发现,张好古没起过表字。不过也难怪,他大字不识,根本就不在乎这个。昊天略一沉吟:“字昊天,只因家中从商,来往人众,常闻江浙客商言,会稽有才子余煌,字武贞,才高八斗,学富五车,早想一会,今能得见,真是三生有幸。”

    “乡亲过誉,倒让恩公见笑了。”

    “哎,当时我身不由主,何功之有,不当以恩公称之,你我同科举子,又共过生死,如不嫌弃,兄弟相称可好?”

    “这……”

    “莫非余兄才高,看不起我这商贾之子么?”

    “决无此意,决无此意。如此,我就冒昧了,好古兄。”

    “嗳。”昊天心里高兴:鸭子上楼,我这一通拽,总算关系进了一层。不过我知道,他还有所保留,只称呼名字。古人关系近都是互称表字,我还得继续努力。“久仰武贞兄才名,难得今日相见,昊天定要聆听高论。”

    “好古兄过奖了,余煌才识浅薄,不登大雅之堂。”

    “哪里,哪里,武贞兄太谦了,昊天曾拜读大作,真是字字珠玑,发人深省。武贞兄大才,可说是仰知天文,俯查地理,中晓人和,报膝为坐,笑傲风月,未出……呃……”坏了,吹过头了。

    余煌一听:这都什么乱七八糟的。还有我写的文章不多,都流传到山东去了?

    余煌才学再高,也是年轻人,听到别人说他文章写的好,非常高兴:“不知好古兄见过不才哪篇拙作。”

    昊天心说坏了,编漏了!我哪看过你什么文章啊,这不是捧你吗!赶紧转移话题:“哎呀呀,你看这事儿闹得,太怠慢了,这么半天了,还让武贞兄在院中站着。来来来,快请屋中一叙。”

    “好古兄,请!”

    “武贞兄,请!”

    就这番对话,张福在旁边都听傻了,惊得他目瞪口呆,舌头伸出来两寸多长,晾凉了缩不回去,现拿手往嘴里填。昊天和余煌都进屋了,他还站在那愣着:这是我们家那个三句话就瞪眼珠子,满嘴挂着别人家女性亲属的大少爷吗?他能说出这么文绉绉的话来?这要不是亲眼见着,亲耳听着,打死我也不信哪!看来,我回头也得让我家那傻小子买个南瓜撞撞。

    不提张福在这发愣,昊天和余煌进屋分宾主落座,狗剩给倒上茶,两个人就聊上了。昊天知道自己水平有限,谈诗词歌赋准砸,就说些风土人情,奇闻轶事,没想到,余煌大部分都能接上话茬,渐渐的,昊天心里没底了:这余煌不简单哪,这年月信息这么不发达,他还知道这么多事儿,我都快没词了。原来想几句话就把他说住,看来我想的太简单了。想让余煌归心,您说,我行吗?

    昊天心里嘀咕,他可不知道余煌也在惊讶:这位张兄台的见识真够广博的,我自谓读书万卷,好多事也是闻所未闻。本以为自己已经不错了,看来……我小窥了天下英杰呀!就不知此人的文采如何?

    无形中,余煌对昊天的好感度上升了。钦佩之中,又有点儿不服,于是余煌就开始提一些文学方面的话题。

    这下,昊天可“麻爪了”,说了没几句,汗都快下来了:他老问我这个可要麻烦。做文章,我就会春秋题,要真说这个,他还不也得给我来个“巴搰掳”。我能拿人的,也就只有知道历史进程了,东林之祸,女真崛起,魏阉祸国……可现在说这个好吗,刚见面,他能没有戒心?这么办,试探试探。

    “武贞兄,你我为学子,十年寒窗都盼一朝得中。冒昧动问,兄若得中,有何心愿。”

    余煌听完这话,半晌无言,好像被勾起了什么心事。昊天也没催他。过了一会儿,余煌才说:“某自幼父母双亡,吾兄育我成人。若一朝得中,当报吾兄抚育之恩。”

    昊天以为他得说一番慷慨激昂的话,什么上报国家,下安黎庶之类的,没想到他会说先要报兄长之恩。这里边固然有戒心的原因,也能看出余煌是个重感情的人。昊天不禁感叹:看人家兄弟俩多好,以兄抚弟,以弟报兄,不抢遗产,不争拆迁费。

    这时候余煌问了:“好古兄若得中,有何心愿?”

    昊天一听,机会来了:“我愿入工部。”

    “工部?”

    “对,入工部,承公输子之学,造巧器,一可利民,二可兴我张氏一族。”

    余煌本来以为昊天是在开玩笑,但看他一脸郑重,就信以为真了。当今天子喜欢木工,世人皆知,这位张仁兄要学鲁班,看来是准备拍‘皇’屁。余煌的脸色有点变了,想拂袖走人,又有点抹不开,毕竟没有深交,人家相干什么是人家自己的事,而且对自己有救命之恩。

    昊天一看,有门,故意做出扬扬得意的样子,问:“武贞兄以为如何?”

    余煌有点按不住火气了:“那我当恭喜张兄找到了一条青云之路。不过张兄不觉如此有负所学吗。”

    “古人云:无农不稳,无商不富,无工不强。我思强国之路,怎会有负所学?”

    诡言狡辩!余煌心想:看来这是个无耻之徒,道不同不相为谋,我走吧!他站起来:“张兄,我尚有要事,天色不早,就此告辞了。”

    “哎,等等!”昊天心说:你要走了,我不就白费劲了吗!“看来武贞兄有不同见解,何不一吐为快。”

    他毕竟对我有恩,我还是劝劝他吧,起码做到仁至义尽。“如今我朝危机四伏,张兄不思保国安民,只图晋身,非君子之道。”

    “我朝自太祖定鼎以来,风调雨顺,国泰民安,万国来朝,何来危机?”

    “何来危机?长此以往,亡国之祸不远!啊!”余煌知道自己失言了,但是说出的话,泼出的水,收也收不回来了。

    昊天这时候可不给他容功夫,紧接着就问:“此话怎讲?”问完就紧盯着余煌。

    余煌一看,算了,一羊也是赶,俩羊也是放,说都说了,索性就说个痛快吧,既然敢说,就不怕他告密。“当今天子为小人蒙蔽,沉迷左道,魏阉专权,排除异己,任用小人,朝纲不振,加之连年荒旱,多贪官污吏不恤民众,横征暴敛,穷凶极奢,使饥民流散,国库空虚,此为内因;我朝自神宗以来,胡人屡屡叩边,为抵御外侵耗费军辎,且朝内兵户糜烂,精兵集于边塞,此为外因。如有图谋不轨者外连胡虏,内聚饥民作乱,我大明必将首尾难顾,元气大伤。若胡虏借机入侵,并将演五胡乱华之旧事……”

    这番侃侃高论,把昊天听呆了:这余煌真不简单哪,未来的历史走向他全说对了。是就他一个人有这见识,还是有别人也想到了?唉,真是别拿古人不当干粮啊!

    不过这番话也坚定了昊天的决心,一定要争取到余煌的友谊。

    这时候余煌往那一站,瞪着俩大眼瞅着昊天,那意思好像是说,我说完了,你瞧着办吧?”

    昊天微微一笑,说道:“武贞兄有何良策,可除魏逆,重振朝纲?”

    “你……”

    “哈……哈……哈……,武贞兄,冒犯了,不如此,怎能听得到仁兄的肺腑之言。”

    余煌也愣了:他刚才在试探我?“你到底是什么人?”

    “我只是一个赶考的举子,但读圣贤之书,晓为人之道,也愿上报国家,下安黎庶。我忧朝中现状,彻夜难眠。然孤掌难鸣,需广结忠贞之士,方能挽狂澜于即倒。久闻武贞兄为正直、贤良之士,今日以言相试,果不其然。交浅言深,望乞恕罪。”

    “此言当真?”

    “这岂能儿戏,难道我不惧东厂。如武贞兄不信,我愿当堂发誓。”反正古人信,现代人不信。

    “不必了,昊天兄,你可惊杀了我呀!”余煌苦笑一声,坐下了。

    “我也知祸从口出,但时不我与,眼见着魏逆权势越来越盛,恐怕再过些时日,满朝中再无一忠贞之人了。”说着,昊天装出一副痛心疾首的样子。

    “昊天兄的苦心,余煌佩服,但你怎知我必能得中,如名落孙山,仁兄的一番苦心,岂不付之东流。”

    昊天心说:废话,我要是不知道能费这么大劲吗!

    “一是在家乡常闻武贞才名,二是不才曾读相书,观仁兄天庭饱满,底格方圆,双眉带彩,二目有神,可做国家栋梁之材,上京赶考,准能得中前三名。”这词听着耳熟。

    “兄台玩笑了。”

    “不是玩笑。你可知众人拾柴火焰高,纵然你我不能得中,多一位忧国忧民之人,总多一分希望。”

    “昊天兄胸怀广阔,余煌远远不及呀。”

    “哪里,哪里,武贞兄过奖。”昊天琢磨着差不多了,暗出一口长气:终于搞定了,太费劲了,这得死多少脑细胞啊。不过,看来还没完,估计这刚是相识,还不到知己呢,离信赖和亲密还远着呢,我还得接着编。老天爷,这要是诸葛亮、郭嘉,我非疯了不可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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