聂流沉默一阵，半晌，开口道：“到时候，你最好是有现在这样的决心。”

    谢尔音转头看向了舞池里流动的灯光，笑了笑道：“决心是一直都在，我和谢家的关系，你不是不明白，我对谢家什么感觉，你也不是不明白。”

    聂流点了点头，转了话题道：“小卷毛，你最近好像都不太拿话噎我了。怎么，终于知道怜香惜玉了？”

    “怜香惜玉？”谢尔音笑了起来，看向了聂流，“也就你敢把自己往香啊玉啊之类的上面套了。”所有形容聂流长相的词语都显得十分女气，但是偏偏聂流这个人，离女气还差了十万八千里。

    但是他形容起自己来是真的从来没有口下留情过，什么词都敢往自己身上套。

    “嗯，你不说说你最近为什么和我这么生疏了？”聂流不吃她转移话题的那一套，直接开口将问题再一次问了出来。

    谢尔音微微一滞。

    她自己也说不清为什么这样，但是好像就是一瞬间，聂流突然……和自己认识的那个聂流陌生了许多。她能察觉到他的暧昧态度，也能知道他要开始进攻意思了，下意识地想要保护这一段关系，所以自然就不自觉地开始和聂流保持一段比较适当的距离。

    自然也就少了之前的那些毫无边界的打闹。

    “我还想起来一件事情，觉得有些问题。”谢尔音开口道，再一次转移话题：“之前施楚今和孟柳心是见过面的，你还记得吗？”

    “记得。”聂流看了她一眼。他太了解谢尔音了，但是正是因为了解，所以此刻也忍不住心凉半截。

    他知道谢尔音的所有避讳都是因为什么，也知道她此刻正在害怕和逃避什么。

    谢尔音见话题终于被自己岔开了，心里一松，开口道：“你觉得她们两个之间会不会有什么……”她犹豫片刻，停顿了。

    猜忌朋友，本来是她最不屑去做的事情。但是施楚今这几次做的事情，已经开始突破她怀疑的边界了。

    “这件事情交给我，你不用多想。”聂流道。

    谢尔音抬头看了他一眼。

    交给聂流？

    聂流什么手段，如果到时候真的有什么事情，施楚今那边应该是……谢尔音犹豫了一瞬。

    她不是信不过聂流的办事手段，就是因为如果这件事情真的如同他们所想的那样，聂流是一定会查出来的，查出来之后的善后工作，可能会比较艰难。

    “犹豫？”聂流挑眉。

    “嗯，交给你了。”谢尔音点了点头，站了起身道：“时间不早，我先走了。”

    “现在走？”聂流的脸色瞬间就变了，笑了一声道：“你坐下还不到一个小时吧？你急着去干什么？”

    谢尔音也笑了一声：“你最近有点奇怪啊。”

    “我一直都这么奇怪。”聂流十分不要脸地开口道：“这是你每天都要对我说一遍的话——当然前提是那时候我们几乎每天都见面。现在见你一面是不是还要预约了？”

    “你说什么鬼话。”谢尔音伸手将手上的包扬了起来，聂流笑着往后轻轻一靠。

    她这才收回手，挥了挥道：“走了。”

    聂流立刻站了起来道：“送你。”

    “别，我打个车就到了，还有那么多小美女等着你逍遥，好好玩，我先走了。”她转身便往门口走去。

    聂流看着她的背影一点一点消失，脸上的笑容也一点一点消失。

    谢尔音出了门之后，空气凉爽，她立刻伸手拦下了出租车，往家里驶去。

    到了别墅，下车，走进了门。

    门里已经有了灯光。

    她推门进去的时候，靳息尧就坐在沙发上，他并没有开着亮光，只是昏暗的灯光，和着手机的光亮照在他的脸上。

    靳息尧闻声抬头：看向了谢尔音，凝视半晌道：“怎么样了？”

    谢尔音将包包放了下来，摇了摇头道：“我刚去见了聂流。今天……谢与澈给我打电话了。”

    “知道了？”

    “知道了一半。”谢尔音疲惫地走了过去，靠在了靳息尧的身边。

    靳息尧的耳朵准确地捕捉到了那一句“聂流”，但也只能暂时将这个名字放在一边。

    他等着谢尔音开口。

    谢尔音转头，笑容里带着讥讽：“孟柳心估计对他说了什么，那是他妈，他也不可能真下狠手。所以谢与澈这里，只求他别成为阻碍就行。”

    靳息尧沉默半晌道：“现在孟柳心估计会猜到你在查她了。以后做事情要小心，不要露出什么马脚，人心复杂，我不能时时刻刻保护到你，我希望我不在的时候你也不要受伤，明白吗？”

    谢尔音心里一热，点头道：“明白。”

    另一边，张惠家里。

    张惠正在厨房里熬着鸡汤，正准备关火的时候，张蓉拿着她的手机边走进来边道：“阿慧，你手机响了好几声了，快接电话。”

    张惠将火关了，随口问了句：“是谁打来的啊？”

    张蓉皱着眉头看了一眼手机屏幕，“只有一串号码，没有备注。”她说完，念了一遍号码的前几位数，“这号码不是我们市的呀，该不会是骗——”

    没等她说完，张惠已经手快地拿过了手机，疾步走到卧室里面按下了接听键。

    “怎么这么久才接电话？”刚接起，听筒里即刻响起一道经过变音器处理过后的声音。不男不女，带着些失真的尖细。

    张惠紧张地揪了下衣角，解释道：“我刚才在厨房里做饭，没有注意到。”

    电话那头的人漫不经心地“嗯”了一声，然后问道：“想好怎么做了么？”

    “已经有头绪了。”张惠说着，眼底弥漫着深刻的恨意，“这一次，我不会让她轻易地挣脱出来。”

    “还记得我的话么？”那人轻轻一笑，这怪异的声音让人忍不住有一种颤栗感，“她的死穴都在哪，你可得捏准了。”

    “好。”张惠握着手机的手紧了紧，压低声音道：“你放心，最多明天，就会有好消息给你。”

    流言来的很快，根本没有给谢尔音反应的机会。

    第二天，谢尔音还没到公司就接到了方敏的电话。

    “尔音，你现在在哪？出大事了！”方敏的声音听起来有些急促，“公司的论坛上不知道是谁发了一个帖子，上面全是一些针对你的文字！”

    谢尔音与靳息尧离的很近，她条件反射性地看了一眼左侧的他，才语调平静地问道：“帖子的重点是什么？”

    想不到事情的发展还真的是被聂流说中了。

    孟柳心不甘心被她就这样抓到把柄，也不敢等她将所有的事情都抖出来。所以先下手为强，让她手忙脚乱的同时，分身乏术。

    手机那边安静了一会儿，随即方敏急急道：“上面说你是心机婊，周旋在好几个男人的身边，还贴了照片。”她想到什么，又道：“还有人说你被有钱的男人包养什么的，还有人将之前张惠和梅溪的事情爆了出来……现在公司都已经炸开锅了。几乎人人都在议论你。”

    谢尔音若有所思地垂下了眼帘，说了句：“谢谢你提前告知我。我马上就到公司，我先看一下是怎样的情况后再联系你。”说完，挂了电话。

    靳息尧两手掌着方向盘，见她异常地沉默，便开口问道：“发生什么事了？”

    谢尔音微微一震，第一反应是摇头。默了默，她还是选择如实说道：“是公司的事。”顿了一下，她又快速地加了句，“我应该能解决。”

    在她还不了解情况前，她不想依赖性地向靳息尧寻求帮助。

    一问一答间，车子已经平稳地停在了离锐达不远处的老地方。

    在谢尔音开门，正准备下车时，靳息尧突然从她身后说了一句：“无论发生什么事，记得还有我。”

    谢尔音的动作微微顿了下，随即轻轻应了声，下车关门，朝公司大门走去。

    刚走进办公室，她就感受到了来自于同事们的异样目光。

    有两三人凑在一起，装作是在看文件，眼神却时不时地偷偷扫向她这边，然后迅速收回。

    “就是她呀？”有人翻了个白眼，“还真是看不出来，外表看着多温婉的一个人啊，谁知道却是个心机婊，白莲花！”

    “嘘，你小声点。没看到她转头过来看了你一眼吗？事情还没有得到求证就这样说，是不是不太好？”

    “还需要求证什么？照片啊什么的都清清楚楚放在上面，难道还会冤枉她？”

    “……”

    身后的人还说了些什么，谢尔音已经无心去听了。

    她现在只想知道孟柳心到底使了什么手段，那些所谓的照片都是怎么一回事。

    到了工位后，她将包随手放在办公桌的边上，然后打开电脑电源，等待着电脑启动。

    漫长的时间过去。

    当她登陆员工内部论坛，根本就不用多花心思，第一眼就能看到方敏说的那个帖子。

    帖子的名字也很简单粗暴——战斗白莲花！战斗心机婊！

    这两个关键词在平时就很吸引众多八卦者的目光，更别说这帖子的所爆料的对象还是锐达员工中的其中一人。这怎么不让人激动？

    谢尔音瞥了一眼帖子的浏览量，阅读数居然高出了锐达员工数十几倍不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