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一节  痴心绝对（1）

    日子就这样一天一天地流逝。

    吕广维在云州停留了数日，便带着蝶舞来到了骠骑军的驻地绍州。他倒是守信，每日除了来看她，并未有什么越轨之举。至于萧晨然自从那日一别之后就再也没有见过，犹如断了线的风筝杳无音信。

    蝶舞曾经无数次在梦里惊醒，她梦见萧晨然满身是血地离她而去。她满脸是泪，不知为了她自己，还是为了薄情寡义的萧晨然。她秘嘱紫衣花重金寻访萧晨然的下落，是生是死，她都要知道他的下落。

    却没有想到却在夏宫遇到了已经落发为僧的他。蝶舞已经分辨不清重见萧晨然时的感觉，是喜，是悲，是怨，是恨……但心底却一直有一个声音在呐喊：“是他应该承受一切的时候了——”

    “紫衣，去玄远阁请慧明法师来芳心苑说法。”蝶舞的脸显得云淡风清，似乎往事在她身上过迹无痕。

    “小姐，夜已经深了，还是早些歇息吧。”紫衣劝道。

    能够重遇萧晨然，她的内心自是高兴不已，在她的心中萧晨然还是她所敬重的少爷。不过此刻的她却是喜忧参半，少爷回来了，可是小姐的恨却难除。她真怕蝶舞会作出什么互相伤害的举动来，他们任何一方受到伤害都是她所不愿意见到的。如今蝶舞主动邀请萧晨然来芳心苑应该不是谈法论经那么简单，只希望不要再发生什么不好的事情才好。

    “紫衣，我只是想向法师请教佛法，别无他意，你不用为‘他’担心。” 蝶舞猜到紫衣的心思，面无表情地道。

    见蝶舞如此吩咐，紫衣知道再劝无益。既然他们重逢，难免就要有直面相对的一天，只希望他们能够解开彼此的心结才好。

    夏宫玄远阁。

    明月当空，一片静溢。

    慧明法师却无心享受这一份宁静。原以为枯寂的心不会再起波澜，可是他的心今日还是不可救药地为她百转千折，郁结难抑。看来出家并不能将他与过去的一切阻隔，他终究还是为凡尘俗世所困扰，他的心始终还是为她所牵动。

    自从那日亲手将她送入吕广维的大帐之后，他就“落荒而逃”。他不得不强迫自己离开，否则他真怕控制不住自己，会不顾一切地冲入吕广维的大帐中将她救回。但他不可以，他不可以这么自私，唯有让蝶舞受苦了。每当想到蝶舞为此痛苦不已时，他的心就抑制不住的心痛，他无法原谅自己，因为他的无能，才不得不牺牲蝶舞的幸福。那时，他真想一死了之。作了夏国的降臣已经让笃信儒家之礼的他无颜面对家乡父老，加之宁国奸臣当道让他有口难辩，爹娘又撒手人寰，心爱之人也离他远去，他真是生无可恋。可是老天偏偏不让他这么轻易地得到解脱，当他纵身跳入山谷之际却被云游的相国寺方丈空云法师相救。

    “人生不如意之事十之**，施主只看到了自己的小我，却未看到天下芸芸众生。若是能以一己之力让天下众生得到福祉，这才是真正的解脱。”

    空云大师的一番话点醒了他，忽然之间他的心豁然开朗，大彻大悟。自此，世上少了一个萧晨然，多了一个慧明法师。

    然而命运总是让人难以捉摸，他没有想到蝶舞居然会出现在夏宫，并成为蝶贵人。从宇文辉的口中，他得知蝶舞被宇文桀纳妃的经历。他不知道蝶舞为什么会处心积虑地入宫，难道她也开始被富贵所迷惑，亦或是有不得已的苦衷……

    这点点滴滴都纠葛着他的心，让他无法平静下来。

    “少爷——”轻轻的呼唤声将心事重重的慧明法师唤过神来。

    “紫衣，是你吗？”慧明法师——萧晨然充满惊喜道。

    “少爷，是我。”紫衣轻轻啜泣道。

    “这两年来，你过得都还好吧？”萧晨然关切地问道。见到久别的紫衣，他也显得十分开心。

    紫衣用手轻拂去激动的泪花，开心道：“紫衣一切都好，多谢少爷关心。紫衣没有想到今生还能与您相见，真是太好了——”

    萧晨然被紫衣的情绪感染到，不禁动情道：“紫衣，能够见到你一切安好，总算让我的心得到一些安慰。”

    “少爷，你为什么会出家？”紫衣不解地问道。她不明白潇洒飘逸的少爷为什么会厌倦俗世，出家为僧，难道真的是为了小姐？

    萧晨然眸光一暗，问道：“不要说我了，蝶舞她好吗——”

    紫衣知道萧晨然始终还是关心着蝶舞，便如实道：“小姐她过得一点都不好，那个吕将军整天地缠着她，还有那个吕大小姐有事没事地都来找她的茬——少爷，紫衣想不通，您当初为什么要将小姐送给吕将军作小妾?”

    紫衣的疑问揪痛着萧晨然的心，如果当日他有其它的选择，他又怎么会作出让他痛苦一生的决定。为什么要如此，答案已经不再重要，重要的是她是否过得好？

    “紫衣，你是否也觉得我太过残忍？”萧晨然轻轻地问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