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三章 将计就计

作品:《笑刑大唐(风流大唐)续集

    玉鹤庵后殿内巨大的佛像前方左右两侧,宝相庄严的了空与恬淡闲雅的梵青慧均是结迦跌坐,所不同的是前者面露温和笑容,后者双目低垂,状若入定。

    为将师公身份扮的天衣无缝,适才小子自做主张,且言语间对大师多有冲撞,还请大师大人大量,原谅则个。

    向施主已深得岳老居士脾性三味,扮相更足可以假乱真,适才是老衲思虑不周,向施主不需介怀,请坐。

    结迦跌坐于同一僧一尼成鼎足方位的蒲团上面,仍戴有面具的笑行天再无半点岳山特有的那种与生俱来的威霸气概,而是恭恭敬敬的询问道:

    大师屈尊召唤小子前来必有已教我,还请不吝指点迷津。

    低喧一声佛号,了空淡定从容,不急不躁的反问道:

    不久之前大唐天子李渊曾微服造访东来客栈,不知向施主可否将谈话内容告知老衲。

    听罢事情前因后果,了空非但没有追问如何查出杨虚彦真实身份一事,而是大出笑行天意外的关切道:

    向施主能在以一敌二的情形下击杀晁公错实在难能可贵,老衲粗通医理,给向施主瞧上一瞧如何?

    多谢大师好意,些许内伤已不足为虑。

    被当面拒绝,了空非但没有半分恼意,反而慈和笑容更加欢畅,让人不得不佩服其涵养功夫已达精深湛然,雷打不动的至高境界。

    一直紧闭双目,默不做声的梵青慧忽然道:

    据闻向施主乃域外人士,不知可否让贫尼得见真容?

    语声平和真挚,内中更有一股令人心弦颤动的无比亲和力,已化身于向心力的笑行天毫不犹豫的脱去面具,露出本来面目。

    犹如一弘秋水般明亮,清澈;好似一汪幽潭般深邃,灵秀的美目一经睁开,聚焦于梵青慧娴雅玉面上的向心力立时自然而然的被其深深吸引,宛若长年流浪的游子终于归家一样眷恋其中,甘之如饴。

    向施主曾对了空师兄与小徒妃暄说起过往昔悲惨的身世,不知是否属实?

    凝眸于那慈爱怜惜,散发着母性温情的盈盈秋波,心情激荡的向心力喃喃低语道:

    基本属实,但中间却有很大出路。

    哦,可否将个中详情尽告于贫尼?

    其实,当年家父并非是练功走火入魔而至全身瘫痪,郁郁而终;家母也不是积劳成疾,一病不起。造成小子幼年父母双亡,孤苦伶仃得悲惨际遇全都是因为一个人,一个披着豪气干云,义薄云天外衣的无耻禽兽,北霸帮的当家大龙头——“霸王”杜兴。当年就是他见色起意,以卑鄙手段害死家父,残暴兽行奸杀家母,我向心力走遍大江南北苦练武功,就是为了报这血海深仇,让他杜兴身败名裂,恶贯满盈。

    以向施主现在的武功修为,恐怕已在杜兴之上,为何还迟迟不去了却这段恩怨纠葛?

    一日为师,终身为父,岳师公对家父再造之恩小子必先想方设法予以还清。另外,以暗袭刺杀或公然挑战的手法杀掉杜兴太便宜了他,我向心力要在大庭广众之下公然杀入北霸帮总坛,在众目睽睽之下当场揭露他的罪责恶行,然后再手刃于他,这样才对得起泉下有知的父母。

    静默片刻,梵青慧又继续追问道:

    然向施主当初因何要刻意隐瞒这段悲惨往事?

    这个.....这个.....

    难道施主还信不过贫尼吗?

    这是因为师小姐,师小姐乃是小子心目中不容许有半点亵du的凌波仙子,我实在不想师小姐沾染到哪怕人世间一丝一毫的丑恶与污浊!

    募的,向心力激灵灵打个冷颤,随即双目倏地神光大盛,精芒电射般直视梵青慧道:

    斋主方才趁向某不备竟施展如此卑鄙手段,是否有欠光明正大,于斋主崇高的身份地位背道而驰?

    梵青慧目现悲天悯人的歉然之色,语含无限哀伤与无奈道:

    贫尼焉能不知此举不够光明正大,但施主假扮岳居士的敏感身份事关天下苍生的幸福与中原百姓的安康,贫尼实在是别无选择,这才万般无奈以师门“神照眼”密法迫出向施主的心底话来,所有罪责贫尼一身承担,还请向施主见谅!

    天下万众敬仰的静斋斋主诚挚致歉,向心力在释然后不禁馁然道:

    小子对师仙子其实并无非分之想,己身也不是中原人士,人生目标惟求武道至境,以及快意恩仇,自由自在而已,所以,恐怕要让梵斋主您失望啦!

    了空缓声插言道:

    现在道消魔涨,群凶肆孽,令师祖与魔门更有化解不开的深仇大恨,小友难道不希望天下太平,难道就不想为天下苍生略尽绵力吗?

    可惜小徒妃暄已被那“邪帝”笑行天所蒙蔽欺骗,不但静功大幅消退,而且身怀六甲,行动不便,否则何需贫尼与了空师兄毁去一身禅修,再履凡尘!

    什么?

    面对脸孔狰狞变形,目露狠厉杀机的向心力,梵青慧轻叹一口气,悲怆怜悯的续道:

    向施主本非我中土人士,若不想陷身于中原道魔之争,贫尼自也不会强求......

    不~,方才是小子太过天真,想法过于自私自利,向某人虽无法达到两位与师小姐以天下苍生安康为己任的无上境界,但略尽些许微薄之力,自当义不容辞。还请斋主、宗主不嫌小子粗鄙寡闻,不吝指点教诲!

    风雅阁,

    李元吉仰头喝干杯中美酒,大笑道:

    难得本王今日兴致极高,青青专门为我歌舞一回如何?

    为见底的杯中注满美酒,青青妩媚无双的娇声道:

    能为齐王殿下单独献舞,乃是青青的无上荣幸,殿下请再满饮此杯。

    风雅阁正门外,

    作行脚商打扮的雷九指无限郁闷的赶往左近的明堂窝,准备大赌特赌一番。

    齐王府,

    花园石亭内,

    一千娇百媚,风姿绰约的美丽俏佳人正独坐于铺有软垫的石凳之上,如花玉容满是落寞之色,我见犹怜。

    王妃,夜深寒重,还是早点回屋歇息吧!

    本宫再坐一会儿,你们都不要在这里打扰。

    仰望天边一轮刚刚升起的圆月,亭中玉人禁不住顾影自怜,轻声哀叹。凤眸中依稀又显现出既能歌善舞,又通晓诗文,娇娆妩媚,风情万种的自身被无数富贵公子,文人才子疯狂追求,众星捧月的熟悉场景来。

    画面随之一转,彷佛又回到新婚燕尔,夫妻间浓情密意,双宿双fei的那段甜蜜时光;继而画面再变,欢乐苦短,浓情不在,丈夫又每晚去外面夜夜笙歌,纵情声色,空留自己深闺寂寞,郁郁寡欢......直至,机缘巧合之下,那道伟岸挺拔,亲厚稳重的身影进入自己的身心,并牢牢占据其中,再也无法忘怀。

    在外统帅千军万马,叱咤风云;在己身边温柔体贴,呵护备至,均是一奶同胞,反差怎会如此巨大?明明知道这样背叛丈夫不对,可自己为何就像着了魔似的痴痴以对,无怨无悔?

    同一时间,

    上林苑,

    秀芳姐,念在小仙如此诚心诚意的份儿上,您就收下我这个蠢笨的弟子吧!

    小仙姑娘乃是“大仙”的衣钵传人,一身赌术非同凡响,怎么会改想学习琴曲乐舞之道呢?

    本来人家也以为自己的赌术不敢说天下无敌,但也足可威震一方,哪知道,唉,秀芳姐应该也听说了,就是那个笑行天,一下子就从家父手中赢走三万两黄金,人家苦练这许多年,连家父八成赌技都没达到,还能有什么前途。一个女孩儿家,总在外面抛头露面终归不是正道,还是学些琴技舞乐来的实际些。

    纪倩姑娘琴,歌,舞堪称三绝,又与小仙姑娘是闺中好姐妹,秀芳又只会在长安逗留月余时间,小仙何不多多向她垂询?

    纪倩身属上林苑首席红阿姑,经常要应酬客人的,况且,秀芳姐才是真正的个中大家,小仙只要能够得获月余时间教诲,就定会受益非浅,您就答应了人家吧!

    .................................

    在胡小仙苦苦哀求,死缠烂打之下,尚秀芳虽心中不愿,但也只能做出妥协,每天尽量抽出一些时间教导其琴艺乐理。

    所幸胡小仙学习态度很是端正,人又聪慧机敏,天赋也不错,尚秀芳又不是正式授徒,所以也并不是很辛苦。另外,凭借丰富的江湖阅历,伶牙俐齿的超卓口才,学习间中,胡小仙又将很多江湖逸事,趣闻花絮信手拈来,娓娓道出,令尚秀芳听的津津有味,兴致盎然,凭空增加许多不曾出现过的欢声笑语。

    玉鹤庵,

    待想要远远探视师妃暄一眼被婉拒的向心力离去,了空微感歉然的开言道:

    我们采用这种手段利用品性如此单纯率真,除报仇雪恨外,只愿一意追求武道极至的青年,是否有欠光明正大?

    梵青慧圣洁的容颜微带黯然之色道:

    如果可能,贫尼也不愿如此。但这个向心力不但武功高强,其所扮岳山的身份更成为道魔之争,乃至天下大势的关键契机,凡事因缘而起,因缘而遇,他总是会找上石之轩为死去的岳山了却心愿,我们,也只是从中略加推动罢了。

    了空释然颔首道:

    让向施主以岳居士的身份影响李渊倒是一招妙棋,否则,再无休止的被一众佞臣妃嫔们妖言惑众,蒙蔽视听,内忧外患大唐必将万劫不复,雄才大略的秦王殿下也将再难有所作为。

    我们终是远离凡尘俗世之人,若非现在群魔乱舞,来势汹汹,佛道已处于几近生死存亡的边缘,我们又何需殚精竭虑,影响一世修行!

    可是若斋主直接会晤李渊,凭借你的特殊身份,必定可以对其产生比之“岳山”强过数倍不止的重大影响,斋主为何一直隐忍不发,难道还放不下当年旧事吗?

    师兄总是不想放过贫尼,区区恩怨旧事,早已是过眼云烟,皆为虚妄。假如贫尼动用自身影响力直接干预李阀内部事宜,不说有违方外之人不该过多干涉世俗纷争的初衷;而且就算世民很可能因而获得太子之位,但他却也同时失去在这内忧外患,波谲倾轧的实战中锤炼心性,经受考验的宝贵机缘,对其日后成为一代文治武功,雄才大略的贤明帝王极为不利。

    寒风啸啸,雪粉飘飘,从玉鹤庵掠出的笑行天差点要大笑一场以抒发心中的畅快胸臆。老尼姑竟然要利用自己来对付自己,世事之奇,莫过于此。

    深吸一口气,笑行天寻着心中那道愈见清晰的脉脉波动漫步长街,重回永安渠畔,行至跃马桥头,倏地止住脚步。

    跃马桥上,一道身穿儒衫,外罩锦袍,高挺笔直,潇洒好看,偏又含有某种难以言谕,诡异玄奇气质的孤傲身影正迎风独立,状若神魔中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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