六十四回 佛道境界

作品:《九转金丹

    紫衣拨着算珠,加加减减总共赔了二十七两三钱银子郁闷啊,在淮阳进了一百二十匹丝绸,运到汝阴谁知道汝阴的丝绸更便宜,要赔五十两才能出手没办法,接着向南,就到了寿春得,这回才算见着丝绸窝原来在淮阳进的货里倒有一半是这里织成的,出口返内销,到了原产地了总共要赔一百六十两谁怕谁,赔钱的买卖绝对不干一路过府经县,辗转两千里水陆码头跑遍终于到了九江嘿嘿,还好,这里的丝价稍高,终于以低于进价少许出手不算运费还赔二十多两

    这趟丝绸买卖做砸了,紫衣不死心,听说黄梅县盛产名茶汉绿料想这一回运到扬州去定然不会亏本

    王远知暗笑这丫头做生意上瘾了扬州虽然不产茶,可是紧邻江南的吴郡,余杭郡,那可是茶乡,料想茶叶也不会贵到哪里去真可谓隔行如隔山,严格说两位盐神大大顶多算半个盐贩子摆弄丝绸茶叶那是要交学费的只不过带上大批货物路上好说话,不至于一下就让和尚们给找着了

    不等休假完毕,第二ri王远知拉着紫衣随着香客们过江,先到黄梅寺摸底最好能私下与弘忍大师见个面要不然再用银子砸?黄梅的和尚是不练武的,不过护院武僧绝对比少林多全寺僧人过五千人!

    两人化妆成还愿的夫妻,一路游山玩水,到了午时这才望见寺院到山下黄梅镇上吃了饭,借了辆了大车,把紫衣准备布施的僧鞋僧衣这类全都装上老实说王远知胆子也太大了点,要是被和尚们识破,真的会有性命之忧不过再一想,要是佛子杀了道宗,嘿嘿,那天下可真要大乱了

    禅宗,始自达摩,在少林寺有嗣法弟子慧可、道育等,僧璨为再传璨弟子为道信信弟子弘忍立东山法门,为禅宗五祖而他门下大弟子神秀,也是远近闻名的得道高僧

    听王远知讲禅宗家谱,紫衣却问道:人家传了五世,那夫君你是第几代道宗?

    这下可把紫阳大真人问倒了,想了半天才实话实说:天下道士开口黄帝闭口老庄实则祖述三张!真正的祖师爷是天师张陵,后传子地师张衡,再传孙人师张鲁随后三国变乱,张鲁所建的道教国家,汉中国被曹操所灭数百年道门多有聚众起事,杀官造反,道宗死于刀兵不知有几断断续续,倒底是多少代,还不是随口瞎说

    这时前面出车祸了一个带发沙弥赶驴上山,不知怎的几袋糙米全洒在地上小沙弥倒是不慌不忙慢慢收拾可高兴坏了一大群鸟雀,那是上下翻飞,拼命抢吃

    王远知想上去帮忙,谁知那小沙弥干脆盘坐在鸟雀中间打坐参禅!鸟儿们胆子也真大,三三两两竟然站在他腿上肩上

    只听那小沙弥口里唱道:懒驴洒米雀儿喜,沙弥回寺要受饥善男信女来布施,鸟雀窝高佛头低

    王远知闻言大笑:小和尚,稍稍布施一些给雀儿们就行了,难道非要布施个干干净净,把大和尚老和尚一骨脑全饿死?

    小沙弥起身和十行礼:施主有所不知,这些糙米正要运回去准备两ri后的水陆布施大会迟早是要时到禽兽嘴里,早早晚晚多多少少不打紧

    王远知心道:这庙大了果然阔得很

    随口问了声:敢问小师傅法号?现下是哪位高僧住持?在下正要到寺中布施

    小沙弥回道:小僧慧能,尚未受戒本寺弘忍大师年事已高,现下是首座神秀大和尚主持

    王远知一边帮他收拾粮食一边问道:慧能师傅,这米布施给穷人岂不更好?

    杨紫衣也开始逗这小和尚:相公你又说胡话了,如今天下太平,家家有三五年吃不尽的余粮,哪来的穷人?连山野间的鸟兽都喂得白白胖胖

    小沙弥呵呵笑了:穷人自然很多,不过和尚们代人布施,施主说布施给谁,和尚们也只得照办,哪能随意做主?

    说话间,这几十只雀儿吃得差不多了,呼啦一声全飞走了三个人刚把口袋扎好放回驴背只觉天色一暗,如乌云蔽ri朝天上一望,连王远知都倒吸一口冷气,原来成千上万只鸟雀聚在头顶这还不打紧,关键是一些粘乎乎的东东如雨而下慧能也是怕了,赶着驴子就跑直跑回庙里鸟儿们才不再追赶,再看慧能以及驴子倒像是在粪坑里爬出的实在是太有“天分”了

    鸟儿们终于走了,王远知与杨紫衣从车厢里爬出来,实在是后怕呀!幸好王远知反应的快,把外袍顶在头上,掩护紫衣且战且退,终于转进到大车里最后只光荣了一件衣服

    先不提道宗躲避轰炸单说小沙弥慧能赶驴到厨房,向管事僧人一五一十报告自然又受了责罚和尚们晚课都下了,他自个一人还在厨房舂米这一夜要弄出明天全寺和尚的早饭来,至少要300多斤过了子时还搞得惊天动地,慧能正干得腰酸手麻,只听一个苍老的声音:慧能,你舂得什么呀?

    慧能见弘忍大师一个人拄着拐立在身侧,忙道:糙米

    弘忍微微摇头:再看一看

    慧能道:确实是糙米,慧能不敢欺瞒啊

    弘忍叹道:八个月的功夫,白费了……

    慧能闻言回应道:师父,糙米能舂出雪白的心人也可以吗?

    弘忍本来转身要走,回头道:试试看吧……

    老和尚踱到院中,却见一对青年男女正在等他

    那男子迎面施礼:在下张ri用,拜见五世佛子,弘忍大禅师

    弘忍背着室内灯光看不出脸色,很快单掌还了个礼说道:张别驾亲自上山布施,辛苦了可有闲暇与老衲到后山秋风亭谈论一下东南西北,中岳风?

    张ri用道:求之不得

    这张ri用当然又是张海潮的一个化名因为打算只用一ri,故名“ri用”真是坐着更名立起改姓

    秋风亭在寺院后面,登上了几百级台阶,王远知杨紫衣终于把大禅师给搀扶到石凳上心里暗骂:这老家伙刚见面就把贫道给摆了一道明明可以去别的地方,非要半夜爬山你这老胳膊老腿的,怕是多少年都没上来过了

    不过此处倒真是幽静,远远的,慧能舂米的响声传来,时断时续,倒也平和安祥

    王远知,杨紫衣,加上老和尚弘忍凭栏远眺,虽是盛夏,在此亭里也觉秋气扑面

    王远知叹道:有佛气

    弘忍笑道:有道气

    王远知问道:敢问大师,佛是什么?“禅”作何解?

    弘忍轻声笑道:老衲毕生求佛参禅,临到嘴边倒说不出个所以然,让张别驾笑话了……你听那小沙弥舂米的响声……

    一个十六岁的小和尚,天没亮就去驮米,午后才回来,无故受大和尚的重罚,晚饭没有吃,半夜还在舂米!你听,他急了吗?他恨了吗?他怒了吗?他哭了吗?没有,都没有这就是佛,这就是禅

    食“心斋”,经“坐忘”,悟“朝彻”.这便是我禅宗三境界!真是想不到啊,老衲大弟子神秀几十年的功力不过心斋,而这十几岁的小沙弥竟到了坐忘的境界!

    王远知闻言哈哈大笑,片刻方道:心斋?坐忘?朝彻?弘忍大师还真能说笑!前两层先不说,这朝彻明明是我道家精要《庄子》里说:

    以圣人之道,告圣人之才,亦易矣吾犹守而告之,三ri,而后能外天下;已外天下矣,吾又守之七ri,而后能外物;已外物矣,吾又守之九ri,而后能外生;已外生矣,而后能朝彻;朝彻而后能见独,见独而后能无古今,无古今而后能入于不死不生

    怎的这朝彻又成了你禅宗的最高境界,大师你今天非给贫道个说法不可

    弘忍心里暗笑,你小子承认自个是道宗了,那就再无耻了一下下:是又怎么样?不过老衲也请道宗大人记住,那是道家,而非道教!王真人这一脉,不过上溯到三张!牵强道家而已

    我禅宗参悟道家境界,关你道教何事?

    王远知心道:本以为贫道脸皮够厚,谁知道还嫩了点,今天遇见对手了!好吧,贫道就与你大战三百回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