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7章：留下隐患

    这种汇报模式，对刚刚那个说了153个然后的干部来讲，可能是一种折磨，但对于秦洪月来讲，则无疑是一次绝妙的表演机会，观众都是跟她相同位次的干部们，以及可以左右她政治生命的上司们，前者领略到她的精彩后，会在她得到他们无法得到的机会时自然而然的认可，后者感觉到她的卓尔不群后，则会顺理成章的把更多的机会赋予她。

    秦洪月的表现无疑让台下诸多的市委书记们感到自惭形秽，但对于其中两个人来讲，则是一种崭新的认识，一种莫名的骄傲，一种难以磨灭的隐痛，一种如跗骨之蛆般挥之不去的遗憾，一种不到黄河心不死的不甘心，因为他们俩都曾经拥有过这个女人，也在潜意识里自作多情的以为原本是可以更深刻的永久拥有这个女人的，却因为怯懦仰或是过多的算计而错失了机会，结果才硬生生便宜了一个小人物赵铁男!

    是的，这两个人是高明亮跟林茂人。

    无论这两个男人心中翻腾着如何的情感巨浪，秦洪月此刻的发言已近尾声，她带着一丝娇憨，略微像是撒娇，但却又那么庄重的一摊手，捉狭的眨眨眼笑着说道：“我可以向在座的各位领导各位同志们拍着胸脯保证，我的工作数据里面的水分极少，如果非要用一个度量衡来描述这水分的比例，呃……我想，大概不超过一茶杯吧，毕竟一点也不加的话，显得太过干巴，我也有些犯傻，但加的多了我又胆小，恐怕影响了成绩原有的味道，所以，没能免俗却又不敢肆无忌惮，嘿嘿……”

    李文彬笑了：“你这个洪月同志，怎么没有说清楚呢，你这一茶杯的水分是跟什么基础做的比对?如果这一茶杯水分是分子，那么事实的分母是多少?不会仅仅是两茶杯吧?”

    台下哄笑起来，秦洪月微微一吐舌头说道：“分母是南湖。我可不敢那么放肆，弄一半的水分进来，明年省里按我虚报的数字重新给我核定工作任务，那我岂不是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吗?”

    南湖是南州公园内置的一个小湖泊，直径大约一公里，可以泛舟湖上，夏天开满睡莲，在座的都知道，那么秦洪月的那一茶杯可就成了可有可无的调剂品了，是一种巧妙地和光同尘，一种让自己不至于十分曲高和寡的附就，大家更加笑了起来。

    白满山笑道：“以南湖的体积，一茶杯的水分真的仅仅是调味品，可以忽略，可以忽略呀!”

    秦洪月胜利的一笑说道：“那么，我的汇报完了，谢谢大家!”鞠躬下台，依旧的裙裾飘舞，带动所有人的视线，秦洪月坐回到了自己的座位上。

    高明亮看着脸色因自信跟骄傲微微发红，看起来似一枝雪里红梅般耀眼夺目的秦洪月，忍不住悄声说道：“洪月，你这个报告可是把之后需要回报的书记们全部给害苦了，听完了你的精彩发言，谁还想听干巴巴的照本宣科啊?没想到你现在如此的优秀，我都自愧不如了。”

    秦洪月没有回答，报以矜持的一笑，眼神对着主席台上另一个发言的人，显然不愿意给高明亮继续讲话的机会，高明亮也只能讪讪的罢了。

    林茂人就坐在后面一排，把高明亮的小动作跟眼神看的清清楚楚，他在心里鄙夷的想，就凭你也想跟她套近乎?若不是老子当初对刘佩佩放手太晚，她早就是老子的老婆了，轮得到你来搭讪?想到这里，秦洪月跟他曾经的两情相依，曾经的旖旎爱恋一一浮上心头，在竹阳她为他褪去的那条紫色衫裙，在他家她带给全家的惊喜，还有在南平公园两人无奈的别离，这一幕幕都如同刻在他树木般年轮上的轨迹，此生此世都无法磨灭，只能证明他在那样的时期，曾经拥有那样的美好，虽无法天长地久，但值得一生珍藏。

    又想到昨天跟赵铁男那失败的交易，眼前浮现出赵铁男那张小人得志桀骜不驯的脸庞，跟秦洪月那张他抬头就可以看到侧面的绝美脸庞放在一起，林茂人如骨鲠在喉，可惜，这种感觉只能让他莫名的一阵阵烦躁，却又被一种随之而来的无力感所淹没。

    秦洪月专注的看着台上正在发言的另一位市委书记，脸上的表情也随着那人的讲话而略微发生着变化，这就显得这张玉石般洁净润泽的脸庞充满了生动，仿佛一尊被碾玉工匠赋予了灵性的玉雕，圣洁，璀璨。

    林茂人的眼神几乎无法从这尊玉雕上挪开了，带着一种心头的隐痛欣赏着，突然间，他萌生了一个想法——既然从赵铁男那边无法打开缺口，不妨利用一下秦洪月的善良跟热情，还有她对豆子那种不需要做作就四下蔓延的母爱，都让林茂人突生一种信心，就想等下开完会，一定要想法子约到秦洪月独自交谈一下，把自己的心意告诉她，让她出面，无论是豆子还是白少帆，必然都会听从的。

    因为河阳的文化园被省里上报为省里的文化项目了，过完年的现场会即将作为h省的项目来进行，所以开完会，秦洪月被李文彬叫过去单独嘱咐了一阵子，询问了工程进度以及现场会的筹备策划情况，秦洪月信心百倍的一一回答了，李文彬很是满意，秦洪月的努力终于得到了完美的认可，她从会议中心出来的时候，连步伐，都带着舞蹈般的轻盈。

    快要走近她的车了，突然听到一声呼喊：“秦书记，请问可以跟你说两句话吗?”

    秦洪月听到这全省独特的木木的声音，一贯性的缺乏抑扬顿挫，仿佛中国文字的平上去入四声对这个人是没有功效的一般，她心里一个激灵，不知道多不想停下脚步跟这个人说话，可是，虽然她因为李文彬的嘱咐出来的晚，大部分书记们都走了，却也还有好几位都在会议中心附近或打电话，或凑在一起说话，若是公然无视林茂人，同僚看到也不好看相，毕竟两人是都从云都出来的，打个招呼也在情理之中。

    秦洪月其实心里明白林茂人喊她做什么，她也曾因为这个问题跟赵铁男达成了共识，赵铁男帮白少帆的忙是经过她允许的。因为在她内心深处，始终觉得黎姿是该深恶痛绝的，凡是这个女人说出的事实，一定有值得怀疑的绝对性，故而，她倾向于白少帆是被黎姿冤上了，赵铁男出面就能够戳穿黎姿的假面具，拆开她编造的谎言，还白少帆一个清白，也还林豆一个平安喜乐的幸福婚礼。

    因此，秦洪月根本不愿意搭理林茂人，反正他想要说的无非是央求她帮忙，这件事赵铁男正在做了，跟他无谓的交谈也没什么意义。但是，因为丈夫曾在她耳边跟她低低倾诉的一切疑点，秦洪月觉得，有必要配合一下丈夫，必须做出完全不知道这件事的神态，听林茂人说出什么样的花样来，也好见机行事，让赵铁男心里的疑惑早点揭开，就站住转身微笑着问林茂人有什么事。

    “秦书记，能否耽误你十几分钟的时间，有关我女儿的婚事，我心里有些疑惑，想征求一下你的意见可以吗?”林茂人对于揣摩人心的确有独到之处，特别对于秦洪月这种既不缺乏母爱又不缺乏热心肠的女人，他最能把握，所以一开口就是用很诚挚的口吻吸引住了秦洪月的注意力。

    “豆子的婚事?多好的一对年轻人呀，你有什么可疑惑的?即便有疑惑，干嘛不跟茂玲姐或者佩佩姐商量，问我管用吗?”秦洪月答道。

    林茂人自嘲的说道：“或许我人品有问题吧，我爱的人都排斥我，所以无论是茂玲还是佩佩，都不会想跟我讨论豆子的事情的，而且有些事她们不在咱们所处的环境中，也无法理解我的忧虑，还希望你念在豆子的面子上，不要拒绝我单纯作为一个父亲的诚意，不要让孩子掉进火坑里去。”

    “什么?掉进火坑?你什么意思?”听到林茂人危言耸听般用了这么强烈的字眼，心里暗暗冷笑的秦洪月眼睛瞪大了，不由自主的提高了声音震惊的问道。

    林茂人要的就是秦洪月的动容，他为难的四下看了一眼，满脸的尴尬难堪：“秦书记，这毕竟是私事，而且对方还是白省长的公子，站在这里说仿佛不太合适，若是你不嫌弃的话，可否赏个脸咱们就在附近喝杯咖啡吧，我把我的疑惑跟忧虑都告诉你，请你帮我挽救一下豆子。”

    秦洪月做出心里一百分的不愿意，但又无法坐视不理林豆的终身幸福般的情绪，别别扭扭的说道：“如果很简单就能说明白，就在这里说也无妨啊，我听了也许需要考虑才能给你意见。”

    “唉，事关别人的，还是缜密点好，你放心，就仅仅是喝咖啡说话，咱们都不需要坐包间，在大厅里找个卡座，能发生什么你惧怕的事情呀。”林茂人懊恼的低声说道。

    秦洪月又似被林茂人这几句刻意为之的话击中了软肋，她略有些恼羞成怒的低声嗔怪道：“青天白日的，我惧怕你什么?那就去吧。”

    林茂人心下暗笑这个傻妞儿到现在还是最无法抵抗激将法，偏低眉顺眼的叹息道：“唉，若不是为了豆子，我也不会打扰你的……那么我去拐角那家上岛定位置，你快点来吧。”

    秦洪月没回答，走向她自己的车上车了，林茂人也上车离开先去了那家上岛咖啡厅，真的如约坐在一处相对僻静的大厅卡座里。

    因为很近，秦洪月随后进来走过去了，脱下米色的大衣坐下来就急躁的问道：“豆子怎么了?”

    林茂人却没有回答这个问题，而是用一种极其有感情的眼神看着秦洪月，低低的赞叹道：“你还是那么美，今天这衣服太漂亮了。”

    秦洪月脸一红，哪里敢任由这种诡异的气氛继续蔓延下去，赶紧说道：“林书记，我中午还有宴会要赴，有话赶紧说重点啊，我真没时间耽误的。”w