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暗里的莹蓝色碎光仿佛暗夜中的萤火，唯美的就像亮丽的流光划过孤寂的夜空。李玉沐在黑暗中缓步前进，身体在不知不觉中有些变化。他的后背渐渐浮出一轮赤红的轮廓，仿佛黑暗里丝丝火焰汇聚到他的身上。

    在这宛如冰与火的冲突中，李玉沐渐渐走到了黑暗的尽头。一面黑幕揭开的时刻，往往就是答案。

    尽头处浮空着一个难以想象的东西，李玉沐站在它的面前，目光茫然。手腕上的碎光悄悄进入他的体内，和背后的赤色火环缠绕在一起，美到了极致。

    李玉沐将手放在面前褐色的岩壁上，他怎么都没想到黑暗的尽头竟然是一堵墙，难道需要他打破么？

    “轰轰轰！”

    褐色的岩壁突然震动，整个空间都开始剧烈的摇晃，岩壁簌簌的向下抖落尘土，就像深藏万年的机关开始运转。李玉沐支撑着身体，他感受到整个空间好像开始破碎，许多逆风刮在自己脸上，黑暗开始慢慢出现变化。

    “噗！”

    所有火焰燃烧起来，李玉沐回身，每一段距离都放置着火盏，一直延伸到视线的尽头。他一路走来的路顿时被照亮，地下仿佛是浮石打造，呈阶梯状盘旋而上。但他走来时却没感受到上升感，所以他肯定每走一步，浮石都会下降到一个高度，而后再升上。

    浮石之外，是无尽的虚空，仿佛是夜晚的繁星，都有发光体在虚空里闪烁。李玉沐幸亏有幽蓝色的萤火带路，否则一步走错，就会被卷入虚无中。至于虚无里有什么，他也不清楚。

    石壁抖落尘土，渐渐显现峥嵘。一个巨大的身躯从尘土里出现，显然是什么镜兽的骨架。李玉沐倒吸了一口凉气，那白骨架虽然已被尘封万年之久，但凶兽的凌厉却还保留一丝，李玉沐顿时一口鲜血喷出，他比之那个骨架就如同萤火比之皓月。他站在那里，就连骨架的脚趾头都没有！

    石壁还继续抖落尘土，渐渐显现大半，李玉沐冷汗直淌，面目已经超出人类的表达范围，他面前岩壁上都堆叠着密密麻麻的白骨，一层层的，那些层次感从骨架缝隙里凸显出来。半面堆叠的白骨，盘根错杂，根本看不出是什么，但是这种风格的错乱，有一种洪荒的气息扑面而来。

    李玉沐隐隐有种错觉，他感觉全身那种暴躁仿佛从他身体里撕裂身体而出，他瞳仁泛红，又变回漆黑，泛红，又变回。头颅里有一种声音不停在他耳边回响，古老的吟诵，伏尸百万的血腥，那些张扬的白骨都鲜活起来，他背后的莹蓝色碎光极速缠绕赤色光辉，渐渐发出一种温润的光晕。

    李玉沐一惊，瞬间从错觉中回神，他发现面前的岩壁已经全部脱落，面前出现整体。李玉沐抬头，视线尽头依旧是嶙峋的白骨，有一种整个空间都是白骨的错觉。

    他看向整体的左边，发现是古铜色的平面。这是一个怪异的组合，左半边是一个平面，而右半边却是如同浮雕的张扬白骨，它们完美的拼凑在一起，交界处是一个自然的弧形。李玉沐的直觉是这些宛如浮雕的白骨都是在装饰着这个古铜色的平面。这种美感却不是什么人都能欣赏的。

    李玉沐擦了擦嘴角的血迹，走向左边的平面。当他踏过去的一刹那，古铜的平面仿佛沸腾一般，黑色的波纹出现在平面之上，如水墨般开始渲染，渐渐将古铜色覆盖。

    “这是…一面镜子？”李玉沐打量着黑色的镜面，他绝对想不到这个不知边界的东西竟然是一面镜子，他刚要用手将镜面上的尘土抹掉，整个空间的虚无突然漏风般涌入疯狂的气流，浮石被打翻，瞬间被虚无吞噬，火焰一闪一闪，几近明灭。

    他加紧抹掉尘土，镜面逐渐清晰起来，他想自己就算被吞噬也要知道这个空间的秘密！否则他会后悔的！

    一个赤红的双眼突然盯着他，他惊住了。镜面里浮现出一对赤瞳，他却觉得有些熟悉。赤瞳眼眸和他的眼睛像极了，他偏头想要看清，赤瞳也偏了些角度。

    “这是我自己？！！”李玉沐脑袋一声炸雷！

    一具人性骨架从黑暗里浮现，和李玉沐的身体对应。李玉沐感到这个已经超出了他的认知范畴。他从藏书阁看过关于镜修的书籍，只有此生之镜才能将自己另一面映照出来，但那映照的是镜修自己的能力。就像炎筱的此生之镜是一团鲜红的火焰，面具男的此生之镜是钢铁。

    “这是我的…此生之镜？”李玉沐不知所措。按常理来说只有到达聚魂级别才能结出此生之镜，而且还有些巨大的风险。难道是青铜炎鼎和一行镜修的爆炸，再加上黑羽夜火的焚烧将他的修为直接提上聚魂级别？

    “好吧，我多想了。”李玉沐尴尬的笑了笑，他感受到现在的修为有些精进，聚气三段，勉强算是聚气成功。

    “这次的聚气三段可能还要感谢刚才的那场爆炸。”李玉沐很有自知之明，身后的莹蓝色碎光渐渐有些暗淡，它抵御的虚无突然暴涨，瞬间将李玉沐卷了进去。

    “但是我为什么在聚气级别就结出此生之镜？还有我的能力就是我自己……这么衰的能力。”李玉沐盯着那对赤瞳，突然感觉身体置于乱风中，他看到自己被涌入的黑暗吞噬，“完了又被绞死了…”

    火焰嘭的一声熄灭。整个空间在李玉沐被卷走之后又陷入黑暗之中。那面骨镜的黑色迟迟不退回古铜色，一声叹息从那对赤瞳的骷髅身体里传出。

    整个黑暗瞬间翻滚，一条条密密麻麻的红线突然从黑暗里浮现，红线全部连着赤红色的骷髅，那对赤瞳猛然一亮，他的一只骨手从镜面里伸出，整个镜面瞬间翻滚着鲜血的颜色，那些白骨好像开始活动，顿时无数嘶鸣从空间里响起，整个空间顿时碎裂，虚空被一瞬间绞成渣。

    李玉沐昏迷的身体从破碎的空间中出现，他的全身包绕着一层莹蓝色的光华，只不过十分暗淡。赤瞳皱了皱眉，好像有些无奈。他将突破镜面的骨手一挥，镜面里的红线瞬间突破镜面缠绕上李玉沐的身体，将他包成一个血红色的茧。最后他将骨手猛地一张开，李玉沐的身体的红茧顿时冲破虚无，消失在破碎空间的一端。

    单调的空间再次回归平静。红色的镜面变黑而后再转古铜色，那对赤瞳却迟迟不肯消失，红线绷紧他的身躯，想要把他拽回，而他仿佛没感受到。一对赤瞳盯着黑暗。

    “万年了，终于再次被开启，先前还没完全清醒，现在终于恢复所有意识，”赤瞳突然有些朦胧，雾气氤氲了他的赤红，“万年了，你，还好么。”

    黑暗涌向他的身体，镜面里的一对赤瞳瞬间消失。一颗晶莹却突破镜面，悄悄坠落。像一颗流星划破夜空，消失在虚无之中。

    李玉沐原以为那对赤瞳会是自己，可事实证明他的能力却并不是他自己，尽管此刻他无从得知。

    单调的黑暗里一个赤红双瞳的男人清唱着一个遥远的旋律，仿佛战旗再次竖起，鲜血从大地上流淌，他看见那道身影全身缠绕着红线，在城池的高墙上倾力一舞，而后如莲花般坠落。

    那天看到的月光如同万年前一般明亮。男子仰头盯着无尽的黑暗，赤红的瞳仁变得湿润，瞳仁中流过的是当年倒下的战旗，整个城池的血色，兵戈倒插入大地，不断有人的身体被利器挑翻，漫地的血迹染满了一身的白衣，视线里模糊的黑影，伴随着血液的飞溅，黑色竖起的长发散开，长矛渐渐的冰冷，身上的亮甲在黑夜里闪闪发亮，倒映着城池中跳动的篝火，鲜血在上面泼洒。

    不断翻飞的血液在他的眼里都是墨一样的颜色，整个画面都平寂了，只有眼前的男人不断溅起墨色的血液，长矛带动着血液从身边的将士身上划出，他优雅的动作像是戏子在台上舞动的长戟一样，充满着美感和肃杀！

    身影渐渐模糊，瞳仁像是恢复到原来的古井不波，没有泛出一点的涟漪，渐渐明亮的月光和万年的寂寞在瞳仁中变得清晰。那道莲花般的身影在城墙上轻舞，月光洒在她的身上，一层朦胧的美感和华光在一袖一舞中显现。一滴晶莹的从眼眶中流走，打着旋落的年轮中，为古朴的岁月增添了一份特有的苦涩。

    千年前的月光依旧高悬在苍穹，赤瞳再次清唱起那首歌，他钢铁般的喉咙唱出的旋律带着一丝丝眷恋，就像万年前城墙上那个柔美的歌喉一样。

    与君离兮，繁华枯红，

    解染红菱，泪湿红袖。

    风华灼兮，天火染霞，

    黄泉涌兮，淌过年华。

    ps：第一更。给诸位道歉了，因为个人原因，抱歉抱歉。另外打赏的爷，可以不用在《青鸿》上破费了，最近没有签约的打算，所以打赏也得不到钱。现在就靠兴趣在坚持，非利益性。慢慢写吧，路还长着呢。就像某人说的，我选的路，跪着也要走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