88.番外:团圆(上)

作品:《前夫登基之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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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月上使团来朝, 故而,盛姮一至京城,便有马车接应, 入了宫去。容修更甚, 京城外十余里的亭前, 便有容府的马车停靠,随行仆役众多,阵仗极大。其间最为华贵的那辆马车,更是专程为玄归所备。

    谁知,玄归大师已惯贫寒, 非要乘唐堂那辆老马拉着、破旧得好似下一瞬便要散架的车。玄归发话, 容修也不敢再强求, 总归他是受不住那辆又晃又慢的马车, 行了个大礼,便先行一步。

    到了京城,临分别前,唐堂对着义妹, 笑道:“你这般急着回去, 看来是有故人要见。”

    盛姮想到那张娇美的面孔,无奈道:“此番不见, 怕余生便无机会再见了。”

    唐堂颔首, 道:“顾好自己。”

    盛姮轻点头,半晌后,瞧向唐堂身后马车, 车中正坐着那位尊贵的大师。

    “义兄,你我都要分别了,到了这时,还不愿告知妹妹一些事吗?”

    若他这位义兄当真只是一位寻常厨子,怎能一路上同玄归大师谈笑风生,谈到兴起时,竟还会斗起嘴来,且互不相让?如此行举,怕是连皇帝和太后见了都要大惊。

    唐堂仍道:“忘年之交。”

    盛姮见唐堂铁了心不说,自也不好再问,便乘车入宫,等着见自己那位妹妹了。至于玄归,当时既然允了自己,会解决太后之事,那当下,她也不便多问。

    见盛姮所乘的那辆马车没了影子后,唐堂转身,笑道:“你那儿子是个不孝顺的,光叫人把自家婆娘给接回去了,却把自个老子给留在宫外。”

    玄归闭目合十道:“阿弥陀佛。”

    唐堂笑斥道:“就你我二人,便不要再阿弥陀佛了。”

    玄归这才睁眼,平静道:“当年到了五台山后,我便立誓,再不踏入宫中半步,此事他是晓得的。”

    唐堂道:“罢了,你们父子间的恩怨,我懒得管。”

    玄归问道:“那你打算何时回府去瞧二弟?”

    唐堂一听这话,面色顿变。若是往日有人在他跟前提这事,必将惹得其恼意大生。但那日在知秋亭听了混蛋堂弟一席话后,唐堂再听玄归提这事,心头的恼意便也未生多少出来。

    半晌后,唐堂一笑,露出齐整的白牙,道:“此事你儿子也是晓得的。”

    玄归也不愿多问,笑着摇头。

    唐堂发话:“去何处?”

    “你家。”

    ……

    娘亲有紧要事出了宫,爹爹成日里又在忙政事,不好打扰。盛澜在华清殿内闲得很,想着自己还不曾见过那位祖母,一日下午,便亲自做了一盒桂花糕,提了过去。

    她过往在月上时,常跟着爹爹做糕点,做倒是其次,在旁偷吃掉大半,才是首要事。

    常言道,没吃过猪肉,但见过猪跑。盛澜虽未亲自上过几回手,但光是在旁看着爹爹做,便也学到了不少东西。

    三年已过,盛澜对于许多糕点的做法,印象都模糊了,独独记得一道桂花糕。

    打定主意,盛澜便叫宫人,领了她去娘亲做糕点的小厨房,自个捣鼓了起来,有时个子太矮,够不着的地儿,便请随侍的宫人帮忙。

    盛澜到底是个新手,桂花糕出笼后,瞧着不是那般叫人满意,味道也有些古怪,但沉吟片刻后,她还是将桂花糕装进了盒子里,提到了慈宁宫。

    太后原本也打算在盛姮走后,去见见自己的这位孙女,不曾想,自己还未过去,孙女倒先过来了。

    不但过来了,还提着一盒糕点。

    对于盛澜这个年岁的女童来说,晓得去看望人时莫要两手空空,已数不易。

    话都还未说上一句,太后见盛澜提着东西,便已然很是满意。

    盛澜听过爹爹叮嘱,明白自己名分尚未定,故而,在宫人面前,她还不得开口唤皇帝为爹爹,自然,在太后面前也不得唤祖母。

    想到此,她恭恭敬敬地行了礼,唤了声太后娘娘后,便抬眼打量起了自家祖母。

    祖母的模样比自个料想中的要年轻一些,却没有自个料想中的那般好看,但盛澜总归还是激动的。

    于是,她欢喜地从食盒里端出来了那盘桂花糕,捧在太后面前,道:“太后娘娘快尝尝。”

    太后见那盘桂花糕形状古怪、味道也不好闻,不由看了一眼身旁的方嬷嬷,方嬷嬷眼露否色。

    这便是在说,公主殿下虽尚未有名分,但料想御膳房那边,也无这般大的胆子敢苛待她。

    太后心想也是,便问道:“怎地这御膳房的手艺成这样了?”

    盛澜道:“太后娘娘,这不是御膳房做的,是澜儿亲手做的。”

    太后一愣,掩嘴笑道:“你才多大年纪,便会做糕点。”

    盛澜认真道:“这是澜儿在故国时跟着爹爹学的。”

    太后又是一愣,问道:“你爹爹竟会做糕点?”

    她委实难以想象,自个那宝贝儿子做起糕点来的模样。

    盛澜甜笑道:“娘亲喜欢,爹爹便去学着做了。若太后娘娘喜欢,爹爹定也会去做的,且做得定然比常日里更好。”

    此话落在旁的宫人耳中,听不出什么蹊跷,但落在太后耳里,便让她听明白了一些事。

    自己的这位孙女已然晓得了皇帝是她爹爹,自然便也晓得了自己是她祖母。但这位孙女在还未得名分前,当着宫人的面,并未一味任性唤自己为祖母,而是恭敬地称太后,可见其思虑周全,懂事非常。

    太后心头好感又生。

    再来盛澜这话里还藏有旁的东西,细品之下便知,她这是在说,在爹爹心头,祖母比娘亲还紧要,不论这话是真是假,太后听在心头,那定然是舒坦的。

    千穿万穿,马屁不穿。

    宫人们端来白玉瓷盆,太后在瓷盆里净完手后,含着笑,尝了一块盛澜做的桂花糕。

    “太后娘娘,味道如何?”

    太后面上的笑意凝住,一时说不出话来,片刻后,只是微笑着点了点头。

    这盘桂花糕的味道如何,盛澜岂会不知?但她料想,在老人家眼中,味道如何不紧要,紧要的是自个的这番孝心。

    果不其然,待太后将桂花糕咽下去后,笑着摸了摸盛澜的小脑袋,道:“明日不必做了,过来吃便是。”

    盛澜高高兴兴地应下。

    第二日,她一去慈宁宫,果见各色糕点摆放着,有的糕点,她连瞧都不曾瞧见过,大感新奇,一放入嘴,好吃得忍不住赞叹出声。

    若是换成旁人在自己跟前大呼小叫的,太后早生不悦,可眼前的这位孙女小圆脸,大眼睛,生得乖巧可人不说,嘴巴甜,做事又机敏,眉宇言行间还能寻到几分谢彻的影子。

    这般聪慧好看的孙女,叫太后如何不喜欢?

    也因着这般,太后便也原谅了盛澜的不少失礼之行,只觉盛澜越是失礼,便越显童真无邪。且,有时候,太后也瞧得出来,盛澜是故意失礼,为的便是能博自己这位祖母一笑。

    这等孝心,更令太后开怀。

    之后,盛澜每日下午都要去慈宁宫,一边吃着糕点,将小脸撑得鼓鼓的,一边同太后闲话,说些俏皮话,哄这位长辈开心。

    俏皮人说起俏皮话,自然最是讨喜。

    这日午后,盛澜拿着糕点,刚送了一块进嘴巴里,又拿起一块,道:“祖母吃。”

    太后刚接过欲吃,便有一宫人入内,在方嬷嬷身旁耳语了几句,方嬷嬷闻后,神情顿变。

    太后拿过糕点,未送嘴中,问道:“怎么了”

    方嬷嬷瞧了一眼盛澜,未开口,太后会意道:“但说无妨。”

    方嬷嬷道:“昭仪娘娘又回华清殿了。”

    这几日,盛澜早便察觉,她的这位皇祖母好似不大待见自个的娘亲,好似嫌弃娘亲蠢。虽说她的娘亲是有些呆呆的,但那是因为生了病。盛澜坚持认为,病好后的娘亲,定会聪明起来。

    聪明的盛澜自然不会哪壶不开提哪壶,祖母既然不喜欢娘亲,她便也不好多提,此刻听闻娘亲回宫,也强压住了欢喜之心,等着祖母发话。

    太后将手头的糕点放入盘中,知晓乖孙女憋得辛苦,也不为难她,道:“回去,你也有多日未瞧见你娘了。”

    盛澜起身行了一礼,道:“多谢太后娘娘。”

    太后也不再避讳,笑问道:“还叫太后?”

    盛澜眼睛顿亮,忙道:“多谢皇祖母。”

    盛澜走后,太后敛去了面上的笑意,看向了桌上的糕点,神思飘回了数日前。

    ……

    数日前。

    盛姮刚听完了谢彻的解释,又知晓了一些前朝秘史,好不容易缓过来了一口气,正欲入眠,华清殿里便来了一位贵客,不是旁人,正是将她气得吐血的太后。

    太后一见盛姮那惨白面色,便淡笑道:“今日你来势汹汹的,哀家还以为你有多大本事,没料到这般不堪一击,哀家的几句话便将你气得吐血。”

    盛姮讥笑道:“太后娘娘算计人心的本事,再给臣妾一百年,臣妾也学不来。”

    太后平静道:“你既有如此美貌,便不必再有如此智慧了,这老天爷,向来都是公平的。”

    盛姮只笑不语:“无事不登三宝殿,太后娘娘深夜到访,定不只是为了来看臣妾笑话的。”

    太后道:“皇帝已答应了哀家,明日便送你出宫,但以哀家对他的了解,他决计不甘心如此轻易便放手。”

    盛姮无畏无惧,道:“太后娘娘既然晓得,又何必多此一举呢?”

    太后就当不闻,道:“若哀家所料不错,你明日便会启程去化生寺。”

    盛姮眼中闪过一瞬惊诧,淡淡道:“臣妾出宫后,要去何处,便不劳娘娘费心了。”

    “至于你为何要去化生寺,那自然是因为化生寺里面有个能对付哀家的大人物,皇帝走投无路,唯有叫你前去,盼着那人看在你小姨母份上,能出山,为你做主。”

    盛姮心头更惊,太后所言同谢彻所想不差分毫。

    也便是在一个时辰前,盛姮才知晓,先帝两年前竟未真龙驭宾天,而金蝉脱壳,去了化生寺出家为僧,现如今法号为玄归。孝道面前,皇帝还不敢真在面上忤逆太后的意思,那为今之计,便只有指望先帝了。先帝当年既对月妃那般痴爱,定能瞧在故人的份上,救自己一把。

    夫妻俩的算盘打得极好,谁知还未出师,便先被敌军给看破了。

    太后睨了一眼盛姮,平静道:“若你们这点小伎俩,哀家都瞧不破,便枉费在深宫中活了三十余年。”

    “臣妾愚昧,不知太后娘娘究竟是何意思?”

    “哀家来,只是怕你和皇帝做无用功。”

    盛姮更是不解,道:“还请娘娘明示。”

    “皇帝的想法虽好,但仍显稚嫩。先莫说,那人会否愿见你,就算那人真见了你,你以为在他跟前哭诉一番,他便会瞧在你是月妃外甥女的份上,助你一把?”

    盛姮答不出,她连那人一面都未见过,怎知能否说服?

    太后见眼前的大美人陷入痴愣,心头不悦,直言道:“罢了,哀家也不愿同你多言,免得消磨哀家宝贵时光。今夜前来,是为了同你做个交易。”

    盛姮愣道:“臣妾……”

    太后打断道:“若你能说服那人同哀家见上一面,那哀家便不再插手你和皇帝的事了。”

    饶是自以为心已如止水的盛姮,一听此事,也动了心念,过了片刻,才恢复镇定。

    天下没有白吃的午餐。

    能让太后开口相求的事,决计不是什么容易之事。

    念及此,盛姮又淡淡道:“可太后娘娘方才都说了,他未必会卖臣妾这个面子。”

    太后道:“若你只在他面前流泪卖惨,他定不会卖你的面子,你须得利用他对你的情。”

    盛姮面色一变,又惊又愣,道:“什么情?”

    “愧疚之情。”

    待太后讲完了那个极长的故事后,盛姮才恍然大悟。

    太后看着盛姮那张如梦方醒的脸,又冷嘲道:“如今你明白了,何以哀家会找你这个废物。哀家虽极不愿意承认,但此事,也确然唯有你这个废物能办。”

    故事一完,盛姮看向太后的目光中多了几分同情,也不再去计较太后开口闭口的“废物”二字。

    她问道:“你之前将我和阿澈哥哥逼入绝境,就是为了让走投无路的我,答应帮你去全了那个心愿?”

    片刻后,盛姮又道:“如此瞧来,今日你让阿澈哥哥把我送出宫去,也是为了叫我们能走上那条你本就定好的路。只是有些事,你又不愿叫阿澈哥哥知晓。”

    太后闻后不置可否,沉默许久,才淡笑道:“若你过往有今夜这般聪明,哀家岂会真对你动杀心?”

    盛姮看着太后那张决计称不上美的脸,良久后,也笑道:“你虽算不上一个好婆婆,倒也称得上是一位好娘亲。”

    过了片刻,盛姮想起,她出宫了,可盛澜还在宫里,心头难免不安,又请求道:“臣妾盼着太后娘娘不仅是位好娘亲,也是位好祖母。”

    太后道:“哀家说了,生平只厌恶蠢人。”

    换而言之,若她的孙子孙女够聪明,她自然是喜欢的。

    ……

    盛琓在大楚的故人不多也不少,盛姮算一位,谢彻算一位,除这两位外,盛琓还有一位故人。

    入宫前,盛琓便派人去传信,欲约这位故人一见,这位故人倒也爽快,答应赴约。

    地点定在了大楚最负盛名的登云居。

    盛琓出了宫门,便赶去了登云居赴约。为避麻烦,她戴了顶白色的纱帽,遮住了面容,但光是其玲珑有致的身段,便惹来了无数男子垂涎的目光。

    跟着引路伙计,到了雅间门前,门一开,便见故人负手而立,站在窗前,光看那背影,已然当得起“芝兰玉树”四个字。

    故人闻声转身,观其正面,更是温润谦谦。

    “女王殿下。”

    盛琓摘下纱帽,娇笑道:“军师大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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