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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你躲什么？”黎湛拧着眉头，一脸不悦。

    许朝暮抖了抖，这家伙又满宫抓她了，她能不躲么？

    “去见过太后了？”黎湛斜眼横她，越看心里那股子火苗窜得越高，真想把这死丫头就地正法了。

    许朝暮缩了缩脖子，赔着笑脸讨好：“见过了，老祖宗看我又黑又瘦的，心疼坏了，赏了好多东西呢。”

    黎湛斜眼望去，秋日午后的暖阳下，她向来圆润的脸蛋的确清瘦了不少，下巴都有些尖了，皮肤黑了好几分。

    要说不心疼，那绝对是假的。

    可她要是不一门心思陪黎珩去赈灾，他怎么舍得让她去边地受苦？

    “走吧。”黎湛叹了口气，揉揉她的发顶，到底没舍得再责备什么。

    纵然他那一肚子火，半分也没消减下去。

    许朝暮惊奇地偷觑黎湛，心里忐忑得厉害。

    他不生气？不修理她？

    上了马车，黎湛突然问：“回过许府了没？”

    “没呢，在大哥那儿吃了早饭，就跟大嫂一起进宫了。”许朝暮心头突的一跳，殷切地看向黎湛，“皇叔，我能回家报个平安么？”

    黎湛皱了皱眉，对于她把许府称作“家”有些不悦，但还是点了点头：“我与你一道去吧。”

    许朝暮顿时开心起来，眉开眼笑地道：“谢谢皇叔！”

    “此番赈灾，珩儿固然崭露头角，但琮儿也因此封王，琮儿的母妃是贤贵妃，背后有整个余氏一族。朝暮，接下来你打算如何？”黎湛微闭着眼睛，似睡非睡，暗中打量许朝暮的表情。

    许朝暮皱了皱眉，有些郁闷：“我还真没想到，十一那家伙会死皮赖脸地跟着大哥，如今让他也得了功劳，还封了王，大哥的路就更不好走了。”

    黎湛饶有兴致地瞧着，在他的认知中，许朝暮也就有几分小聪明，帮助一个不受宠的皇子上位成为太子，这种翻天覆地的大事，她没那个能耐。

    “要是有什么需要本王帮助的，你只管说。”黎湛轻描淡写地应了声，闭目养神。

    许朝暮惊喜地问：“皇叔当真肯帮大哥？”

    黎湛勾了勾唇角，没吭声。

    许朝暮心一定，只要黎湛肯帮忙，黎珩的希望就大多了。

    许朝暮回朝，许府已经接到了消息，但碍于黎湛的专横霸道，谁也不敢主动去战王府瞧她。

    战王府的马车一停下来，小厮立刻飞奔入内，向许老夫人与许朝寒报告好消息。

    许朝暮一下马车，便望见大门里头张灯结彩，披红挂绿，格外喜庆。

    “大哥是要成亲了吗？”许朝暮激动得不行，撒丫子狂奔。

    黎湛在后头慢悠悠地踱着步，眉眼含笑地望着那道疯兔般的身影。

    他由着她疯，由着她闹，他默默地看着、守着便好。

    “祖母！哥哥！我回来啦！”许朝暮人还未到，大嗓门儿已经快把房顶掀掉了。

    老夫人一听见那道朝思暮想的声音，眼泪就出来了，扶着许朝寒的手快步迎了出来。许朝暮扑进她怀里，亲昵地撒娇。

    许朝寒亲眼见到妹妹回来，一颗心这才落回胸腔里。

    许朝暮斜着肩膀撞他一下，挤巴着眼睛，暧昧地笑道：“哥，你是不是好事将近了？”

    许朝寒脸一红，抿了抿唇：“皇上有旨，本月二十九成婚。”

    “哎呀，今天都十八了！”许朝暮眉眼飞扬，乐不可支，“掐头去尾，再有九天，咱们家可就添丁进口啦！”

    许朝寒眉开眼笑，许老夫人却拉长了脸，闷闷不乐，扯着许朝暮问边疆生活，明摆着对于婚事很不乐意。

    老人家精神不济，说了会子话，就回屋歇着了。许朝暮连忙把许朝寒拉到一边，忧心忡忡地指了指屋里：“祖母她还是不接受么？”

    许朝寒叹了口气，不胜烦躁：“皇上赐婚，祖母总归不能抗旨，但她心里是很生气的。朝暮，这可怎么办？”

    “老人家年岁大了，难免固执。等到嫂子进了门，日常相处，有了感情，自然就没芥蒂了。哥，你也别太担心了。”许朝暮也只能无关痛痒地安慰几声。

    兄妹俩坐在美人靠上，脑袋凑在一起嘀嘀咕咕。

    黎湛站在院门口，默默地注视着，眉眼间的笑意温柔如水，片刻，折身而去。

    晚膳罢，许朝暮自个儿回了战王府，直奔听松苑。

    黎湛正在书房摆弄一副卷轴，见许朝暮进来，笑问道：“怎么回来了？”

    “我那不是怕皇叔又去抓我么？”许朝暮眨巴着眼睛笑了笑，好奇地走上前，“皇叔在看什么呀？”

    她探过脑袋瞅了一眼，见是一副她的画像，瞧画上的模样，也就五六岁，穿着花花绿绿的衣服，拿着网兜子扑蝴蝶。

    “是我呀！”许朝暮乐了，“瞧这画风遒劲，落笔含锋，是皇叔的手笔吧？”

    “你小时候喜欢扑蝴蝶，但长得太胖，个子又矮，像头小熊崽子，动作格外笨拙，往往扑一整天都扑不到一只蝴蝶。”

    黎湛垂眸看着画像，无比怜惜地摸了摸画中人的小脸，抬眸看向许朝暮时，眼里波光潋滟，仿佛映入了熠熠星光。

    “我的朝暮大了，一转眼，就长成亭亭玉立的大姑娘了。”黎湛的手轻轻抚上许朝暮的脸颊，眼神温柔中带了几分痴迷与恍惚。

    许朝暮嘿嘿一笑，眯着眼睛撒娇讨好：“皇叔还与当年一样，昂然卓立，风姿出尘，一点儿也不老。”

    黎湛嘴角一抽，满眼的沉醉霎时退去。

    这死丫头，好端端的怎么提起“老”这个字了？

    他才二十五！

    黎湛捧过一旁的卷轴，一卷一卷展开，平铺在书案上。

    “呀！都是我呀！皇叔画得真好！很像我呢！”许朝暮惊喜地叫了声，拿起一副画卷，爱不释手地把玩。

    “从你跟着我以后，每一年我都会给你画一幅像。一转眼，都十幅了，你也从小娃娃长成了大姑娘。”

    黎湛望着铺满书案的卷轴，目光不自觉地飘远。

    她就像一盆花，他小心翼翼地呵护了那么久，好不容易等到含苞待放，哪能容得旁人采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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