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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黎湛醒来时，一睁开眼，就见许朝暮正目不转睛地看着他。

    那双眼里满含复杂的情绪，有痛苦，有挣扎，有无奈，却完全没有爱意。

    但黎湛还是很开心——这是他第一次在她之后醒来，抱着她睡了整整一夜，不必天还没亮就急匆匆地分离。

    昨夜那场荒唐至极的成亲，令他心里或多或少蒙上了一层喜色，虽然这桩情事还是不容于世，但他心里终究是多了那么一丝底气。

    “朝暮，醒来能看到你，真好。”黎湛轻轻顺了顺她睡得散乱的鬓发，在她柔嫩娇艳的脸上落下一吻。

    积满胸腔的情火轰然爆发。

    ……

    许朝暮始终瞪大眼睛，面无表情地盯着床顶的帐幔，不论黎湛怎么翻转怎么折腾，她都没有半点情绪波动。

    俨然心如死灰。

    黎湛心里升起丝丝缕缕的悲哀，渐渐蔓延成铺天盖地之势，随着某些东西的喷发，提着的那口气猛的泄了。

    “朝暮，我该拿你怎么办？”黎湛埋头在她颈间，语气难得的无力起来。

    “我不知道。”许朝暮摇了摇头，“黎湛，我该拿你怎么办？”

    黎湛没料到她会接话，怔了一怔，不甘心地望着她的眼睛，郑重问道：“朝暮，你对我难道当真连半分情意都没有吗？”

    许朝暮眨了眨眼，眼神空洞茫然。

    情意自然是有的，十年相依为命，他是她生命中最重要的人之一。

    可是怎么就演变成如今的局面了呢？

    黎湛见她不吭声，心里猛的一慌，死死地将她搂在怀里，仿佛只有这样，她才不会逃开。

    “黎湛，你到底知不知道，我们之间是不可能的。”许朝暮的语气并不如何激烈，甚至还带着情事过后的慵懒无力，根本就唤不醒沉醉在痴迷绝恋中的人。

    “在我黎湛这里，没有什么是不可能的！”黎湛冷笑，冷锐的眸子微微眯起，坚定地望着她，断然道，“许朝暮，我要你，谁都拦不住！”

    许朝暮低头看了眼满身欢好后的痕迹，轻声笑了：“我知道我拦不住，所以现在我也不做什么无谓的挣扎了。可是黎湛，难道你要一辈子这样跟我偷偷摸摸下去吗？早晚有一天，皇上会册立太子，我会出嫁，难道等我成为太子妃，你也要继续这样吗？”

    许朝暮心里很清楚，黎湛不会放过她。他已经得到了她，就更加不会放手了。

    “我不会让你出嫁的，许朝暮，你想都别想！”黎湛语声含怒，一翻身就将她压了下去。

    许朝暮没挣扎，只是讽刺地笑看着他，好笑地问：“除非你坐上那个位置，否则我必然会嫁给别人。可是黎湛，那个位置，你要怎么做？”

    黎湛张了张嘴，却说不出要篡权夺位的话。

    即便皇位本来应该是他的，许朝暮也应该是他名正言顺的爱妻，但如今，他只是一个臣子，而许朝暮，是太子妃。

    黎湛俯首，狠狠地堵住许朝暮的唇。

    那些被强行压下的烈火，再次燃成滔天之势。

    ……

    许朝暮醒来时，已经是下午了。

    她还在黎湛的床上睡着，黎湛已经不在了。

    床边搁着一套干净的衣裙，屏风后头，浴桶的水冒着袅袅热气。

    格子窗半开，赵全在窗户底下站着，许朝暮一抬眼，就能看见他的后脑勺。

    许朝暮叹了口气，拖着疲惫的身子爬起来，钻进浴桶清洗。

    她刚收拾齐整，赵全就提着个朱漆食盒进来了。

    “公主，饿坏了吧？奴才备了您最爱吃的饭菜，您快用些吧。”

    许朝暮看都没看一眼，步履漂浮地出了听松苑，直奔许府。

    黎琮一番恶作剧，将许朝寒与关山月小两口作弄得半死不活，好好的洞房花烛，直到天快亮时才勉强完事。

    许朝暮一看见关山月，吓得差点跳起来。

    脸色蜡黄、眼圈青黑、有气无力，一副病病歪歪的模样。

    “哥，你厉害！”

    许朝暮坏笑着冲许朝寒竖了个大拇指，羞得关山月直栽脑袋。

    “朝暮，昨晚的事情，是不是你做的？”许朝寒磨着后槽牙，晃了晃拳头，凶巴巴地瞪着许朝暮。

    许朝暮脑袋摇成了拨浪鼓，连连摆手解释：“不不不，跟我没关啊！是十一干的，他说要闹洞房来着，后来我才知道，他给你们下了媚．药和泻药，给我气的，差点当场把他打个半死。”

    许朝寒将信将疑，许朝暮连忙竖起三根手指发誓：“哥，我做梦都希望咱们老许家能够早日添丁进口，怎么可能给你们使绊子嘛！”

    关山月一听，小脸红得跟煮熟的虾子似的，瞪了许朝暮一眼，栽着脑袋逃跑了。

    许朝暮见她跑远了，才扯了扯许朝寒的袖子，小声问：“哥，我要的药呢？”

    许朝寒眉头一拧：“朝暮，你……”

    许朝暮一把捂住他的嘴，深吸了口气，苦笑道：“哥，你什么都别问，我要什么，你给就是了。”

    许朝寒狐疑地上下打量她，不依不饶：“朝暮，你告诉哥哥，到底是谁欺负你？”

    “不管是谁，你都不要追问。我身边的人，哪一个都不是好相与的。哥，你要是真想帮我，就给我准备好药，以免惹出后患。”许朝暮一脸严肃，语气冷沉如冰。

    许朝寒闻言，黯然叹了口气，转身去柜子里取出一个小瓷瓶：“每月一颗，可保一月无虞。”

    许朝暮将瓶子收入暗袖里，抱了抱许朝寒，强笑道：“哥，我知道你心疼我，但是千万不要轻举妄动。我有我的谋划，要是有需要你帮忙的地方，我会找你的。”

    许朝寒既心疼又自责，他只有这么一个妹妹，却无法护她周全。

    “朝暮，哥哥不问，什么都不问。但是朝暮，要是真遇到了什么难处，你一定要第一时间告诉我，我就是拼了这条命不要，也一定会帮你的！”

    许朝暮欣然而笑，点了点头，调皮地冲他眨眼：“哥，你放心，我毕竟是护国公主，再怎么着，还是能保得住自身周全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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