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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怎么才来？”

    “他们走得快，我坐轿子，来得慢。”

    黎琮一怔，继而失笑：“真有你的，那女人还不得气死啊？”

    “气死倒不至于，半死估计是差不多了。”许朝暮冲黎琮眨巴了下眼睛，望了梁青鸢一眼，果然见她正两眼喷火地瞪着自己。

    说到底，许朝暮与梁青鸢之间，往日无怨，近日无仇，只是自打一见面开始就不对付罢了。

    但女人就是这么奇怪，无怨无仇也能争锋相对，分毫不让。

    黎琮对着许朝暮的时候，那张俊秀的脸笑得跟朵怒放的喇叭花似的，对着自己时，却阴沉得仿佛即将要下暴雪似的，这令梁青鸢浑身上下都窝满了火。

    她轻轻扯了扯梁睿宸的衣袖，示意他往那边看去。

    梁睿宸狐疑地扫了一眼，就见黎琮正眼神专注地瞧着许朝暮，而许朝暮正哈哈大笑，跟捡到大金元宝似的，他心里不由得也起了些疑惑。

    瞧瞧梁青鸢这个即将过门的王妃，再瞧瞧笑得前仰后合的太子妃，梁睿宸扬起一副笑脸，领着梁青鸢与梁延玉迎了上去。

    “公主可来了，小王等您多时了。”梁睿宸温雅地笑着行礼。

    许朝暮回了一礼：“有劳殿下久候，朝暮失礼了。”

    “琮王殿下别来无恙？”

    “托宸王殿下的福，一切安好。”黎琮对梁青鸢虽然没有好脸，但梁睿宸毕竟是来使，他不能不强打精神应付。

    梁睿宸笑吟吟道：“今日青鸢来到，大婚近在眼前，以后咱们可就是一家人了。为兄乃是青鸢的兄长，琮王乃是青鸢的夫婿，以后你我二人，便当兄弟相称，才显得亲近。”

    黎琮笑容一僵，嘴角一抽，一张脸拉得老长：“话虽如此，然礼不可废。宸王殿下远来是客，黎琮不敢怠慢。”

    话里的拒绝意味，丝毫不加遮掩。

    梁睿宸的笑容倏地消散了，眼眸微眯，眸光充满不悦。

    许朝暮心头一颤，头皮一麻，连忙赔着笑脸打圆场：“规矩是死的，人是活的。再说芳姿姐姐嫁入西梁已有十年，咱们原本就是姻亲。宸王殿下年长，十一，你尊称人家一声‘兄长’也不为过。”

    这话倒是在理，梁睿宸的脸色也缓和下来了。

    许朝暮生怕黎琮再说出什么令人下不来台的话，接道：“十一，你常说皇叔偏心眼，不宠你，你自个儿不上道怨谁？你去给皇叔请安了没？敬酒了没？”

    黎琮这才强笑着告退离开。

    梁睿宸憋着一口气，冷声道：“公主，瞧琮王殿下这态度，对于婚事老大不乐意，小王着实安不下心。”

    许朝暮看了眼梁青鸢，叹口气，幽幽道：“恕我直言，自古以来，女子以温柔贤淑、端庄娴静为美。便是金枝玉叶、天潢贵胄，也需遵从三从四德。一旦嫁为人妇，便得侍奉夫君，惟夫君之命是从。然青鸢公主每每面对琮王，便是一副桀骜不驯的姿态。琮王何等人也？焉能受得了如此窝囊气？”

    梁青鸢脸涨得通红，怒斥道：“许朝暮，你！”

    梁睿宸却深以为然，沉着脸斥道：“青鸢，不得无礼！护国公主这番金玉良言，你可要牢记在心。来日成了婚，相夫教子，做个贤妻良母。”

    “九哥，你……”梁青鸢都快哭了，银牙死死地咬着贝齿，隐忍着泪水。

    许朝暮虽然说出了那番话，但内心里却是很不屑的。不过她想要当和事佬，就得站在梁睿宸的立场上说，获得他的赞同。

    自古以来，男人都把女人当做附属品，任你出身再如何高贵、天资再如何杰出，只要那处儿少了二两肉，那便是生来低人一等。

    许朝暮不禁有些惆怅，她又何尝不是如此？

    即便背负着“天女转世、护国安邦”的命格，即便有整个东黎皇室的千娇万宠，到头来，不也只是皇帝用来安定民心的一张护身符么？

    许朝暮恹恹的，向梁睿宸告了声罪，就闷闷不乐地去找黎珩了。

    还是大哥最好了，只帮忙，不添乱。不管她有什么要求，他都会竭尽全力去为她达成。

    黎珩自打有了嫡子的身份，在朝中的声望水涨船高，这会儿正被几个德高望重的老臣簇拥着谈话。

    “大哥。”许朝暮走来，蔫吧蔫吧地唤了一声。

    “朝暮来了。”黎珩微笑，冲她招了招手，“许久不见你了，过来，让大哥瞧瞧。”

    几名老臣眼里浮起了然，纷纷笑着告退，给两人腾地儿。

    “怎么了？小嘴撅得老高，谁惹你了？”黎珩拉着她坐下，温言询问。

    “十一还扑腾着呢，不肯老老实实地娶梁青鸢。为这事儿，我今天可没少被梁睿宸责问。大哥，你说，这可如何是好？”许朝暮不胜烦躁，直抓头发，梳得油光水滑的发髻，没两下就被她抓得一团乱了。

    “抓耳挠腮的，活像只猴儿。今日可是国宴，你身为护国公主，可不能失了仪态。”黎珩一边说，一边抓住她的手，阻止她继续蹂．躏秀发。

    “大哥，你倒是给支个招啊！”许朝暮哭丧着脸，连连叹气。

    “大婚在即，十一也就能扑腾这几日了。明儿我多邀请梁睿宸等人饮宴，你再把十一弄走，别让两边接触，拖到婚期，也就是了。”

    “这成么？”许朝暮忧心忡忡，“我怕到时候十一不肯娶，大婚当天再出乱子。”

    “他不敢。”黎珩笑意微冷，“他也就耍耍小性子，真要是做得太过火，父皇不会放纵他的。他若是犯了错，便是瑶华宫犯了错，除非他当真不顾贤贵妃了。”

    许朝暮轻吁了口气，闷声道：“也只能这样了。十一那边，我尽量说和。大哥，梁睿宸他们可就交给你了。”

    “放心吧。”黎珩拍拍许朝暮的肩膀，温声道，“瞧你这狼狈样儿，回头让父皇瞧见，又该责备你了，快去找你大嫂拾掇拾掇吧。”

    “那我去了。”许朝暮展颜一笑，花蝴蝶似的跑开了。

    一直默然枯坐的黎湛，怎么瞧怎么不是滋味。

    去时眉头紧拧，走时笑靥如花，这黎珩还真是挺会哄人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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