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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想了一想之后，何思赞道：“回禀老师，学生是没有看到荣王殿下，据说真的是在阵中？不过亲军和生苗厮杀的过程，学生是大体上亲眼所见！”

    袁炜很感兴趣的样子，把身体向前倾了倾。

    “亲军的人数是在生苗之上，连同官兵超过两千人，生苗人数，以学生亲眼所见是在千人上下。”

    “亲军披甲，持兵，生苗多是裸身，只有刀枪，无有披甲，盾牌也少。两军交战之初，亲军就以弓矢，大盾，长枪，占了优势。倒是后来生苗冲的凶猛，亲军阵列不稳，差点溃败，当时学生在不远处的楼上亲眼所见，吓了一跳。还是后阵的亲军呐喊助威，稳住了阵脚，乃有反败为胜，大败生苗之事。生苗韧性也不强，官兵两侧冲杀之后，这些蛮夷便是直接鸟兽散了，看起来也不象是经过行伍训练，只是天性凶悍。”

    何思赞也是不愿太突出生苗厉害，只愿强调这是一种变起仓促下集结的蛮夷凶类。

    这样可以降低周冠投降的耻辱色彩，毕竟变起仓促，不是真的要降敌……勉强可以这么解释的通。

    而且何思赞说的也是事实情形，他看到的就是这么多。

    主要是何思赞未分的清毡军和亲军的不同，他以为阵后的也全部是王府亲军，只是没有披甲在列阵在后。

    在阵前亲军差点崩溃时，何思赞当时和很多人一样吓的魂飞魄散，后来毡军呐喊稳住阵脚也是给了他深刻的印象。

    至于当时向前的人很多，王府亲军和毡军认得朱载墐，何思赞只是在到常德时前往王府外叩头参拜，朱载墐不曾召见，因为避嫌何思赞也不会主动求见，是以那晚呐喊和向前的人并不少，何思赞并未对某个人留下足够深的印象。

    听完了何思赞的话，袁炜脸上也是显露思忖的神色。

    内阁接到了湖广和常德奏疏后并没有立刻有决断，严嵩没有说什么，更没有票拟批复，其余的阁臣更没有主动揽事上身的觉悟。

    倒是朝官之中，明显是分为两派。

    一派人少，以湖广官员的看法为主。

    主张是李文进失职，免官。

    孙永吉立功，升赏。

    除此之外，对荣王进行一些必要的褒奖就可以了。

    王府的作用无非就是在乱起事出动了亲军助战，不必太过褒扬，更不可以为常例。

    要紧的就是常德这样的重要地方，要更进一步充实防御。

    除了令常德卫挑出更多的城守操练官兵外，就是要常德府和附属各县挑选准备更多的民壮。

    大明地方的压力，除了“赋”之外，就是“税”和“役”。

    税多半是地方杂税，根据田亩，丁口进行额外征发。

    比如驿站的粮食，豆类，草束等等。

    修路和造桥的开销支出。

    至于役，为分身丁役，户役，特殊役等好几种。

    身丁役是按丁征发，户役就是里甲按户征发，这些徭役分为力差和银差两种，力差就是亲自干，银差就是出银可以不出人。

    力差分为皂吏，狱卒，书手，库子，门子，斗级，长夫，马夫，巡拦，铺司兵，驿馆夫等等。银差有牌坊，岁贡，盘缠，马匹，草料，工食，富户，柴薪，斋夫，膳夫等等。

    特殊役，就是驿卒和民壮两种。

    驿夫为分马驿夫和水夫两种，替官府驿站送信，急递，跑腿等等。

    民壮也是签发，按各州县人丁的数量和实际需要，签发出的民壮也叫民兵，帮着地方官府弹压地面，维持治安，必要时进城守备防御。

    按人口征发民壮，十年一编。

    在很多地方图具虚文，主要是大明不太信任和依赖团练。

    想想也不奇怪，募兵百万，卫所二百万军，这些兵马做不了的事情，团练民壮又能有多大用处？

    但若有紧急情况，扩大民兵基数，多编民兵，巩固城防，最少在短期内是相当有用的举措。

    原因也是简单，客兵不会在意地方百姓的死活，民壮却基本上都是本乡本土的人。

    选编民壮，护卫的是自己生长的地方和亲朋好友，使用得法的话，用处比卫所客兵要管用的多。

    想在常德放着镇兵或是短期内解决卫所军兵不足，这显然超过了朝廷现阶段的能力。

    募集两三千人的民壮，令武官加以训练，发放武器，这样再有什么突发状况也不至于捉襟见肘，更不至于叫武官慌乱的去请亲兵出王府平乱。

    对孙永吉告急变请平乱的作法，这一派的文官似乎不以为然，但并没有穷追不放。

    而另一派人数较多，则是明显站在李文进这一边。

    王府亲军精锐，亲王强悍，均非社稷之福。

    相形之下，生苗叛乱不过件不值一提的小事。

    李文进有多大罪过，发觉了荣王不轨不臣之心这件事，也是足抵其过！

    虽然王府对常德有功，对地方百姓有救命之恩，但在这些文官眼里，这些都是亲王图谋不轨的标准！

    按这些人的看法，要么直接削除荣王王爵，加以圈禁，以为天下诸多亲藩之戒。

    要么最少也要削除亲军护卫，给王府留下供驱使的宦官和百人以下的护卫就足够了。

    至于常德防御，这些官员倒是赞同编选民壮的做法。

    不过民壮也是不会给常德卫的武官指挥，而是应该由常德知府和下属各县的知县来控制。

    以文官们来看，他们结党没有风险，对国家无害。

    他们控制军伍，也对国家无害。

    他们控制军官的升迁任用，包括粮食后勤和荣誉，也是对国家无害。

    但他们丝毫没有想过，武备废驰，弄到被异族兵临京师城下，地方上到处失火，受苦受难的依旧是普通百姓。

    对这些官员来说，礼法至重，然后是压制异端，亲王不必要的武勇和果决勇敢，就象是铁板下钻出来的小草，显得格外的扎眼刺目。

    外朝的议论争执，不可能对内阁毫无影响，这也是奏疏已经到了内阁好几天，仍然没有票拟决断的原因所在。

    袁炜对这事兴趣并不是真的很大，但他有一种感觉，皇上这两天若是召见，多半会询问常德的这件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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