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五章 精美礼服

作品:《人形凶器

    方绝走出了小岛的地下室,迎面竟然撞见了邵震虎。这家伙也参与了这次行动,手上挂了彩,包上了厚厚的白纱布。看见方绝,就像看到了救星一样,用没受伤的那只手一把抓住了方绝的衣襟,回过头大声嚷嚷起来:

    “温小姐,我找到老大啦,在这里,在这里!”

    温月茹远远的从一条小道上走了过来,身后跟着两个保镖。她还穿着那套漂亮的晚会裙装,不过披上了一件长毛绒的长外套,圆滚滚的像只童话世界里的小熊。走到方绝面前,她满意的在邵震虎受伤胳膊的白纱布上拍了拍,在那个大个子惨叫前甜甜一笑:

    “多谢你啦,虎哥。”

    一声虎哥,邵震虎的全身的骨头根根轻了三分,若不是皮糙肉厚早已飘了起来。看着邵震虎一脸犯贱的傻笑,方绝感到脖子后面一阵阵发冷。

    两个保镖和邵震虎在温月茹咳嗽了几声后,识相的离开了,很快消失的无影无踪,只剩下方绝和温月茹两个人面对面站着。

    “咦?你也受伤了?”温月茹才发现似的,伸手向方绝被割伤的左脸摸去。方绝连忙护住了脸颊,万一这个包扎手艺差到无与伦比的大小姐一时性起,要为自己包扎的话——方绝清晰的记得第一次遇见温月茹,她把自己的手包扎成了什么样子。要是自己的脸今天被她包成一只粽子,还不如再被割上几下。

    “已经处理好了。”方绝回答。

    “没想到今天竟然会发生这种事情。”温月茹脸上的笑容消失了,取而代之的是一抹不快乐的忧郁,在她的眉宇间扩散开来。

    “嗯,是想不到。”

    “你也想不到?”温月茹奇怪的问:“我还以为,你现在是我爸公司里那帮流氓的老大呢。”

    方绝忍不住摸了摸鼻子:“啊,这倒也是。”

    温月茹气的跺了跺脚:“你这个人,說起话来老是有一句没一句的,說话用付钱的吗?”

    方绝摇了摇头:“不用。”然后又闭上了嘴巴。

    温月茹悲叹一口气:“总有一天,你的朋友都会被你闷死的。还好,像你这样的人应该没多少朋友的吧。”

    “是很少呀。”

    温月茹知道方绝这个话少的毛病也不是一天两天了,不过最近好像有愈演愈烈的趋势。她本想好好问问方绝,今天到底发生了什么,在这个祭祖典礼的重要时刻,怎么本来都是自家人的大伙就吵起来了呢?还真刀真枪的火并。还好温齐飞把所有的妇女儿童都送去了地下室,那些来逼他退位的原本也就没带什么家眷。如果让温月茹她們看见当时别墅内外满地的死尸,又不知会闹出什么风波。

    “听說,青青姐在骚乱中不幸被打死了,这是真的吗?”温月茹试探这问道。她对自己这个表姐并没有太多的感情,从小不在一块长大,长大后也很少见面。所以知道温青青死了,只是心里有点淡淡的悲伤感觉罢了。

    “嗯。”方绝点了点头,但终究没有說出“温青青就是我杀的”这句话。

    “算了,”温月茹拉起了方绝的手,方绝的眉头不仅皱了一下。他发觉这个女孩真的跟自己很自来熟的样子,一点也没有顾忌自己的感受。

    “我还没有吃过饭呢,走,今天我请你吃东西啊。”

    难得她还有胃口,方绝想拒绝,不过温月茹已经拉起他的手走了起来。她拉着方绝饶过俱乐部的主建筑,进入一段没有路灯的,两边都是树林的小路,向举行典礼的那栋豪华的别墅走去。

    “会不会害怕?”温月茹回头对方绝眨了眨眼睛:“我以前无聊的时候,就会一个人在夜里偷偷跑出来,路过这片黑漆漆的树林,总会感觉有什么东西躲在那里面,心跳的很快呢。”

    “既然害怕,为什么还要来?”

    “因为无聊啊。小时候爸爸老把我关在岛上不许出去,都快疯了。”

    “温老板是为了你的安全吧。”

    “切!”温月茹不屑的哼了一声,突然开心的向前一指:“到了,就是那里——我的秘密小屋。”

    方绝顺着温月茹手指的方向看去,在树林尽头,小山坡的山脊上,孤零零的座落了一间石头屋子,离开别墅的后门也有一长段距离,方方正正的一个四方型,四面镂空,似乎是一个废弃的,用来观察海况的瞭望台。

    方绝被温月茹拉着,踏上几节高低不平的石块铺成的台阶,走进了那间“秘密小屋”。严格的說,这里连间屋子都算不上,大约只有十几平方米大小,四周围着粗糙的,半人高的石头墙,四个角上分别是四根粗壮结实的石柱,撑起了一个微微向上拱出去的屋顶。如今已是冬季,海边的风又大些,这里就像一只常年通风的冰窖,大概连只虫子也没有。

    “我們回去吧,这里太冷。”方绝虽然不怕冻,但也不想没来由的就在这里吹海风。

    “回去做什么?别墅那边太吵,再說,我看见那些人的脸,总觉得有些讨厌。”温月茹一脸不情愿的表情。

    “他們是你的亲戚吧?”

    “难道只要是亲戚,我就不能讨厌了?”

    “也是。”

    “你有没有讨厌的人?”

    “没有。”

    “那有没有喜欢的人呢?”

    “有。”

    “是不是我?”

    “不是。”

    “你可真坦率哪!”温月茹有些沮丧的甩掉了方绝的手:“难道你不会哄女孩子开心的吗?”

    “会一点,”方绝走到石墙前,双手扶在上面,向外眺望。夜晚的大海,失去了白天那令人炫目的湛蓝色,墨一样深沉的海水延绵至天际,仿佛永远没有尽头:

    “但对你,我没有兴趣。”

    “死方绝!”温月茹抬腿一脚向方绝踢了过去,可惜踢在了空气里。

    “若不是穿着裙子踢不起来,今天我可饶不了你!”她气呼呼的說:“如果你对我没兴趣,那为什么当时在酒吧门口舍身救我?为什么会做我保镖,在我被绑架的时候出来救我?为什么打架进去了会想到求我?为什么冒那么大风险来日本找我?你說呀?”

    “这些說起来话长,”方绝回答:“但你总不能逼我說假话吧。”

    温月茹瞪了方绝很久,最终无奈的叹了口气:“像我这样的女孩,真的很糟糕。明明别人不喜欢自己,却要硬逼着对方和自己說真心话,太差劲了啊。”

    “也不是很差劲啊,”方绝說:“至少你很坦率。”

    “你也很坦率,拒绝我这样漂亮的女孩子,真是让我气不打一处来。”

    方绝笑了笑,他心里想起了另外一个女孩子的模样。也许单以外貌来說,那个女孩比起今晚的温月茹来說会逊色上一两分,但她的身上总带有一种柔软而清丽的气质,让方绝每次想到她,心就飘荡在江南丝竹般的歌乐声中,亲切而温暖。

    “不說那些让我生气的话了,”温月茹挥了挥手,仿佛要把不开心的东西从面前赶走一般:“吃东西吧,我說过要给你一个惊喜的。”

    “惊喜?”方绝瞟了一眼温月茹风衣里的那套精美礼服:“是什么?”

    温月茹弯下腰,在小屋的地上摸索了一会,伸手一拉,一块盖板翻了起来,下面赫然是一个三尺见方,水泥砌成的暗格。温月茹从里面提起一个黑乎乎的东西,竟然是一个大野餐包。

    “我亲手煮的东西哦!”温月茹有点得意的向方绝晃了晃手中的夜餐包:“你真是幸运,能成为我杰出厨艺的第一个品尝者!”

    “等一下,”方绝突然有些担心起来:“我会是第一个吗?”

    “怎么?连这个面子都不给?”温月茹觉得自己真的要生气了。

    方绝看了看那只野餐包,心里没来由的叹了口气。

    在一切将要结束之前,就顺着这个有些蛮横,不讲理的女孩子吧。

    见方绝认命了,温月茹的心情似乎好了起来。屋子里有一张小小的石桌,还有两张眼看就要腐烂的,脏兮兮的木椅子。温月茹没管那么多,坐在其中一张上,打开了餐包,从里面掏出一只扁而长的饭盒,一个金属真空保温杯,还有扣上了盖子的透明塑料碗,一只装有玫瑰色蜡烛的灯型玻璃瓶,两套餐具,一瓶82年罗曼尼·康帝的法国红酒,一瓶普通红酒,两个水晶玻璃杯,竟然还有两盒烟。

    方绝有点傻眼了。在这个简陋无比,穿堂风刺骨的鬼地方,温大小姐还想来一顿烛光晚餐不成?不过温月茹显然是早有准备,掏出一只电热丝打火机点燃了玻璃灯罩中的蜡烛,一股甜甜的香气随着蜡烛燃烧的光和热,慢慢挥发开来,只是很快被西北风吹散,消失的无影无踪。

    “喂,那边那个没什么兴趣的人,过来开一下这瓶红酒好吗?”温月茹拿起一只叉子,敲着那瓶名贵红酒的玻璃瓶。温老板收藏的名酒,今晚看来又会少掉一瓶。

    方绝坐了下来,用温月茹递给自己的开瓶器拔出了红酒瓶口的木塞子,给自己和女孩都斟了一杯。接下来他吃了两个温月茹亲手卷的黄瓜寿司——据女孩說,是她在那次东京之行的时候在一家寿司店里学的,尝了些卷心菜,胡萝卜,菠菜叶子混在一起拌成的色拉,啃了一截硬的像石头一样的法式面包,喝了碗海鲜炖成的汤……

    温月茹的厨艺显然不是很好,但也没有坏到吃死人的地步。只不过寿司卷的样子难看了些,汤稍许咸了些,除此之外,也就没有什么大错。方绝一面吃,一面听着温月茹和自己聊天,从她小时候第一次上幼儿园,第一个喜欢的男生,一直說到她如今大学里不尽入人意的同学关系,她的烦心事。

    “你知道吗?”温月茹說:“有时候,我真恨自己的父亲。說不出来为什么,但我就是讨厌他。”

    “嗯。”方绝答应了一声,偷偷把剩下的几只寿司卷扔到了桌子底下。海风小了些,但依旧很冷。

    “有一阵子我真是有很多男朋友呢,为了离开这个家,虽然我知道这是不可能的,”温月茹转着手里的水晶玻璃杯,喃喃的說道:“我家的那些亲戚啊,每次见到他們,都在虚假的笑着,应酬着,对付着;每次看到他們虚伪的样子,我都会恶心,甚至想哭呢。钱这种东西,真的是那么重要吗?”

    “是的。”

    “你也这么說,那些人更是如此了。但我总觉得,你和他們是不一样的,你身上有股特殊的味道,我能闻的出来。”

    “也许吧。”

    温月茹一边說话,一边喝酒,那瓶罗曼尼·康帝,倒有一大半被她喝进了肚子里。在她的强烈要求下,方绝不得已打开了另一瓶红酒。

    “我已经不是处女了,和别的男人做过呢,方绝你介意吗?”温月茹的眼睛里已有了醉意,新开的一瓶红酒也快见了底。她咯咯的笑着,趴在了石桌上,看着方绝的眼睛:“你愿意带我离开这个家,离开那些讨厌的人,去世界到处流浪吗?”

    “不介意。”

    温月茹忽然把酒杯摔在了矮矮的石墙上,砸的粉碎:“你不在意,是因为你根本不喜欢我,哈哈,我知道的。”

    “我如果喜欢一个人,是不会在乎她的过去的。”方绝把自己的酒杯递给了温月茹:“你以后也会遇见那样的人,他会带你去想去的地方。”

    “那个人不是你吗?”温月茹的眼神变得睡意朦胧,声音也轻了起来:“我从看见你的第一面起,就有种预感,那个人会是你哦。”

    方绝一时不知道,该怎么回答这个已经半醉了的女孩,只能继续喝酒。

    一阵海风吹过,一张白色的餐巾纸飘到了温月茹的头发上,方绝才发现,对面面这个女孩竟然已经睡着了。

    方绝把所有的餐具餐盒收拾起来,重新放回那个黑色的包里,扶起了趴在桌子上的女孩。温月茹睁开了眼睛,迷迷糊糊的說了些什么,好像是我没醉之类的言语,然后推开了方绝,摇摇晃晃的一个人向前走去。

    方绝在温月茹撞上石柱前拉住了她,这次温月茹没有挣扎,顺从的靠在方绝的肩膀上,在方绝的搀扶下离开了她的那间“神秘小屋。”

    方绝扶着她,一路回到了她在小岛上的房间,把她放在了床上,拉上一层被子盖上,才安静的离开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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